这人却……
见男人仍旧闭着双眼,微皱了眉头,但也在刹那间恢复,艳唇轻启,“君上好客,而君是君上的友人,君上吩咐,君怎可不受?“说的有理有据,眼前的男人若是有义有德,怎会拒绝?何况是正常的男人。
但是……她似乎想错了,不,应该是她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正常。
男人依旧闭着双眼,暗中的轮廓若隐若现,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语。
戊国众所周知的美人,怎能遇到这般待遇?
她冷哼一声,伸手就要脱廉君的衣服,然而,廉君怎会让她得逞?
手还未触及黑袍,凭空出现一道杀戮的黑雾横在手前,她没在意,坚持的想越过去触及黑袍。
然而……越线的瞬间……
冷气侵骨,只是瞬间,全身已经僵硬,意识也变得空白。
是的,她,僵了,被莫名的黑雾冻僵了。
廉君终于睁开了暗中的双眸,看都没看花雨一眼,黑袖一挥消失在虚空。
“你给我带来了麻烦!”慵懒的声线,带这刺骨的冷气。
而接受的对象却是一身龙袍的俊面皇帝,戊启。
“属下有罪,请君责罚!“帝皇的威严并没凸显分毫,只是恭敬,戊止境的恭敬。
廉君转身,看着窗外冷寂的月色,语气冷直没有起伏,“一切仍安计划进行,但是,你要记住,我,不喜女人!特别是美若天仙的女人!”
世界上有女人,男人。而上天的意愿就是让他们互相去爱,而廉君却是例外。
“女人,我喜欢你,并不是你美若天仙,而是你很丑!且丑的很出彩!”那年的他曾这样对女人说,而这是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
因为,那女人就死在他的怀里,胸口还插着他不曾离身的钢爪。
当时,那女人只是淡淡一笑,或是根本就不在意他说什么,无论好坏,只是淡淡一笑,最后双唇轻启,“我知道。”
是了,那女人知道,但是是知道他喜欢她,还是说,她知道她自己很丑?
这些,他都不知道。
因为,女人说完,带着莫名的微笑永远的睡去,而世上再也没有那么一个让她喜欢的丑女人。
而后的生活,似乎全是美人,再没有一个人有女人那般丑的让他欢喜。
其实,他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但是,每每看到女人灿烂的露齿微笑,所有的阴霾与不安都会化为空气,然后随风远离。
如此,他每时每刻想看到她,因为……很想她。‘是的,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帝绁?
“你说的是那个云家呀,哎哟……早就没了,三十年前就没了……哎……”
……
“云家,云……对了,你说的是曾经唯一的女先生嘛,那是我的先生,曾教过我呢……哎,可惜……十八岁那天得了急症……”
“没了,早没了……连许三少爷没了,一夜之间没了……”
若说时过境迁,是符合的,,若说沧海桑田,也是符合的。他们都说了一个意思,变了,不是人变了,是时间让他们变了,三十年,她错过了三十年……
身边时不时走过陌生又熟悉的忙人,云涌立即打起精神,一一注视,期待某个人还能想起她,想起她就是云涌。
然而,似乎是彻底的变了。他们真的太忙,提着东西或是与人唠嗑,根本就没注意她云涌期待的眼神。
终于,云涌无奈的垂头,跟着记忆的步伐,穿过热闹的街市,城门,然后是郊外熟悉的梧桐林。
满天飞舞的金黄,与记忆中相差无几……
“黄叶飞,梧桐香,往是佳人郎君在,今是独君守,佳人何处去?“安静的嗓音带着哽咽的低沉,云涌不得不停下脚步。
在那熟悉的梧桐树下,一抹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发带飘飞,异常的美丽……这情景有些熟悉。
“黄叶飞,梧桐香,往事佳人郎君在,今是独君守,佳人何处去?”云涌默念男子刚念的句子,矗立一阵,还是决定待会儿再来。
刚要转身,脚步还未迈出七步。
“来了又何必再走?”那人道。
云涌不得不收回脚步,转身看去,就见那男子五官精致,肤色如玉,虽是男子,轮廓却十分圆润。颇有些女子的柔色。
“相必君是待佳人,“云涌盯着男子的明亮的黑瞳淡笑道。”我一局外人,怎好打扰!”双眸看了看空中飞舞的黄色掌叶,云涌行了一礼,“君继续。”说完,转身就走。
男子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呆立的站在原地,认真注视着云涌逐渐消失于叶子雨中的身影。
不是他呆傻,也不是他被云涌平凡的面貌骇住,只是此刻的他似乎想到了一个人。
是了,那人对他很重要,而那人记忆中的人对他更重要。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人。
云涌漫无目的走在散了市场变得冷清的街道,随着感觉走着,想着,回忆着。这里的每个街角,每个身影,每个声音……
然而,这里的所以似乎都在前进,而只有她还停留在他们过去的三十年。于是,她也没他们忘记,只成了记忆,一抹可有可无的记忆。
习惯的转角,转角,再转角……熟练的推开大门……细尘扑面时,云涌才抬头。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还是回到了家。
穿过安静杂乱的荒园,走上回廊,绕过早已干涸的莲池,然后上楼……
这里是她的乐园,她的阁楼。
扶栏眺望,熟悉的景还在,只是变得相较明亮。而她却只能眯着双眼才能看清那景物的细节分布。
是不是,那里也忘记她的存在了呢?
推门,熟悉陈旧的气息迎面而来,那是似有似无的茉莉香……
屋内熟悉的陈设早就没了,只是空荡,带着惆怅的空荡。
停了三秒,而后快步的走到原是放榻的地面蹲下,熟练的敲了敲其中的某个砖块,而后轻松的掀开放在一边,里面出现一块泛着黄渍的白布,那里……包裹着一个小箱子。
利落的打开,刹那间,金光咋现,晃得云涌双眸微眯,可接着,双眸错愕的张大再张大。
“里面原是许齐给的藏宝图,可眼前……却是一包……夜明珠?”
“你……“正在沉思间,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云涌抱起合上箱子,转身……
是两个人,其中却都是认识的。
“是你?”
是刚刚在梧桐林间遇到的年轻男子,而他身边呆愣惊愕的却是……许齐!
许齐?也就是她十八岁时,云老爹认准的女婿!
而现在……
三十年的光阴淡化了记忆中的容颜,他,许齐老了!
惨白的肤色,脏乱的花白胡渣……他该是病了三十年……
“涌姨?“男子小心的叫着。
涌姨?
眼前的茅草小屋,是两人居住之地。
“齐叔说涌姨喜欢茉莉花,喜欢山间静景,喜欢鸟雀飞兽,于是在云伯去世后,带着五岁的我搬到了这里。”
男子叫许凌,是许齐收养的孤儿。
“我们两父子空闲时会给这些花儿浇浇水,除除草,而后在这院子里嗅着花香晒太阳……”
许凌忘情的说,而一边的许齐却依然双眼呆滞的看着云涌,虽呆滞却专注。
“可就在前几天,我和花雨去山头那边看完日出回来时,齐叔却闭目躺在床上怎么叫也不醒……若是往常,齐叔一定会坐在屋里,在清晨捡回的每一张梧桐叶上写上‘涌儿’。”
“涌儿?”
一边的许齐听到涌儿两字,双眸一晃而过清晰叫了声涌儿后,再次恢复呆滞。似乎在他的脑子里,满满的全是云涌。
云涌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看了许齐一眼,注意力全放在许凌身上。因为,就在刚才,当许凌提到“花雨“时,一抹黑雾清晰的划过他的额头,这,云涌是看见的。
那是“邪物“的痕迹!
“花雨是谁?”云涌看着许凌的双眸问道。
“花雨……是我的未婚妻……”语气哀伤,似乎提到的是个逝去的挚爱。
而真如云涌所猜想,黑雾伴着”花雨“在许凌额头一晃而过……
“她……死了?”云涌微微皱眉。
“是的……就在齐叔变成愚人的那天……”
难道是……鬼魅?
云涌眉头蹙紧,环顾了周围,最后在院子里开的灿烂的七色茉莉花落定。
那里……有股邪气……
靠近去……邪气越浓……
“不要摘!”
手还没触及花瓣,云涌被突然靠近的许凌猛的一推,离了那花足有六尺之远!
“花雨就是摘了这花……就…”看到云涌眼中的疑问,许凌痛苦的解释。
果然如此!
云涌看着那灿烂的茉莉花,心中顿时清明。
“能带我去花雨的墓地吗?”许凌点头。
花雨的墓地也是在一片茉莉花海中,听许凌讲,花雨之所以姓花,是因为,喜欢花,而这花却独有茉莉,她喜欢的茉莉却不是七色,而是白色。
如此,当云涌跟着许凌到达目的地时,云涌的眼眯了眯……
眼前是一片微动的白,中央小巧的墓地就显得尤为的渺小。
“看,就在那儿!”许凌指着云涌刚刚视线落定的墓碑说道。
花海边要到达墓碑有一条一人可走的小径,上面铺满了细细白白的贝壳沙。这自然也是花雨喜欢的。
“你很爱她……”这不是疑问,是人都听得出来。也看的出来。
然而,许凌的回答却很迟疑。
“不……应该不……”
“原来如此。”云涌沉默一息终于吐出四个字。
她不明白许凌是怎么想的,也不想去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答案。
因为……这些……都与她无关。
来到墓前,石碑上刻满了姿态各异的茉莉,含苞待放的,已成花型的……想来,花雨的确喜爱茉莉花。
“她真的只喜欢白色茉莉吗?“是的。”
“那她若见到你捧着一大把白色茉莉出现在眼前时,会有什么反应?”
“反应?”
许凌想着,只是一愣就明白过来。
“你是说她……”
“还不确定……”
云涌双眸扫过墓碑上的刻纹回道。
“她当时是什么反应?”
“恩……她很不开心,甚至还蹙了眉。还说,我为了一己私欲结束了它们美好的生命……”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