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光斑恰好落在双脚,而左边却是两个,比右边多。
那么,是左边吧。
云涌看了眼右边那条悠长小道笑了笑,最后踏上了左边的小道。
“若心自由了,身也自由了,你会到哪里,做什么?”“心自由,身也自由,那么,家一定不在了吧,我想我还不需要。“那么,如果家真的没了,身心皆自由,你会到哪里,会做些什么?”“这个,可以不答吗?”
“好吧……我想我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看周围或陌生或熟识的人他们的生活……做个局外人……”
“局外人?你不想做个女主角?”
“女主角太累……而我很懒,懒的累……”
微风轻佛脸颊,散落的发若即若离……
云涌看着前方越见明亮的小道,微抿的唇上扬。
“现在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我们……会相遇吗?”
但愿不,我不想做女主角。
许凌在云宅等了一天一夜,终于想到或许云涌回了山中的家。
想到如此,急匆匆的回了家。
然而,推开熟悉的木栅栏,他的双眼不由张大再张大……
之前满院子的七色茉莉似从未出现过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院子的……蓝色蒲公英……
漫天飞舞,似蓝色雪花般,美丽之极……
呆愣良久,视线随着飞舞的蓝色蒲公英进了半掩的房门,只见那里露出一堆许久未见的梧桐叶子,而一边正有个身影执笔忙碌着……
忙着作什么……
这个他是知道的,是在写名字。
是谁的名字呢?
这个他大概也是清楚的,是云涌,云涌的名字……
“齐叔?“他提步跑了过去。
那人缓慢的转过身来看了许凌一眼,低应一声,再次爬到桌案。
许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抓了抓头,最后走到桌案一边看着许齐写字。
“去哪儿了?“许齐头也没抬,似随意问道。
然而,半响也没见许凌回答,终于抬眸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般,终于明白了什么。
“花雨……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花雨……他还记得花雨……许凌敛下眸子盖住了眼中的异样。
“恩……她走了……”许凌低声回道。
“哦……”许齐平淡回道,似乎好不惊讶,“这样也好,我第一眼看她,就觉得她脸上写了不是好人。走的好……”
许齐应该是理解错了,但也差不多,但无论那样结果,许凌都应该是伤心的,而许齐却并没安慰或是开解,只是说出了心里埋藏已久的话。
他不喜欢花雨,很不喜欢。
“恩。”许凌也没多做解释,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许凌本想在提提关于云涌的事,但看许齐那般认真的摸样,想了想也就算了。
日子依然在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许凌惊异的发现,许齐在梧桐叶子上写字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念叨的更多的却是往日的许家是那般的繁荣,往日的他是那般的风流倜傥……
这些内容似乎在市井集市上都能常闻的内容,突然一下子全都涌入了许齐的记忆。
而关于那个叫云涌女子的记忆是渐渐淡莫……
而他的记忆也似乎在淡漠,而且集中在一点淡漠。
云涌……这个名字,似乎只是在那间茶馆或是街道听来的……
是一个故事,又或是一个别人的故事……
沉睡千年,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我的使命就是为眼前的女子洒下一大片蓝色蒲公英。
但是,难道我唯一的苏醒就是为了这满院子的蒲公英吗?
不,我不要,我要追随她,然后满世界的跑。
“原来是蒲公英,还是蓝色的!”女子小心的把我放在手心,似乎从未见过蓝的蒲公英。
是的,我是蒲公英,蓝色的蒲公英,一种除邪避祸的圣物。
我飘到空中,念出一串熟悉的长咒。
无数蒲公英种子从我的身体衍化而后落入被七色茉莉盖满的地面,只是刹那就破土而出,长出漂亮的蓝色花骨朵。
我要发挥自己的本领,证明自己很有用。
注入更多灵力。
让这块土地永不生邪。
让这块土地永保圣灵。
让这块土地永记它的主人。
我吟唱完毕,偷眼看了一边早已瞠目结舌的女子,想到该是会让我跟着了吧。
“真是个好东西!”
果然,她在夸我呢!
我激动的再度飘高,小心的移到女子的头顶,与她不同高度但同意位置观看者自己的杰作。
满园的七色茉莉,因不断长大不断飘动的蒲公英变得不再夺目,甚至在一边观看的它还能明确的感受七色茉莉求饶的哀嚎。
哀嚎……终于,我终于明白,这些漂亮的七色茉莉,原来是……邪气聚集而成,可以迷惑人心的…鬼花!
鬼花?
那不是五百年前鬼人廉君的手下吗?
这个……我悄悄靠近了女子……很想知道她怎么和鬼人扯上关系了……如果是鬼人……我思量了一番,还是远离的好……想到如此,我最后看了眼满园飞舞的蓝色蒲公英,朝天空飘得更高,更高……
既然醒来,任务也完成了。不到外面去看看,不就白活了吗?
戊启自有记忆时就觉得自己不对劲,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怎么说呢?
他觉得自己似乎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他不清楚。
有鼻子,有眼,有头有脸,有胳膊……还有……他朝虚空踢了一脚,双腿双脚……
什么都没缺,怎么会有那种丢了东西的感觉呢?
他蹙了浓眉,想不明白,在内室待了整整一天也没想明白。
正打算出去转转,和宠妃们玩玩捉迷藏,他的老大却扫兴的来了。
一身黑,散着冷气……自然是廉君。
“怎么回事?”还未待他走近行礼,廉君阴着声音吼道。
怎么回事?
这个……什么怎么回事?
他觉得和白日里想的问题有同样难度,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如此,他像以往那般垂直头,弯着腰。沉默……
“怎么消失了?”
消失?
谁消失了……谁……原来如此,他默念这句,终于明白。廉君说的是那女子消失了。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昨晚那院子突然长满了蓝色蒲公英,鬼花……她被吞噬了……”
是了,漂亮的茉莉鬼花被突然长出的蓝色蒲公英吞噬了……
“你早就知晓,为何不报?”
冷严的声音,让戊启察觉冰山将要爆发了!
沉默……这样危机的时刻,解释是无用的,沉默……
“废物!”
废物?
其实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在廉君面前永远直不起腰……
虽是帝王之称,却……
冷气突然消散……他抬头,屋内只剩他一人……
温暖的阳光洒到初出嫩芽的枝头,芋头山下又是一片欢笑……
“发芽了耶!”
扎着小辫子,穿着红棉袄的女童拨弄着一边的桑树枝自顾说道,而后双眸大张,朝身后的木质屋子惊喜的喊道,“先生,先生,发芽了耶!发芽了耶!”
似乎很兴奋,立即丢掉树枝,穿过几个逐渐聚拢的小人群,女童双眼眯成一线,迈着短短的小腿朝屋子跑去。
“先生,发芽了,发芽了!”
屋内有些简陋,三张长桌子,十几个小凳子,里面很安静,应该是个学堂。有一人敛着双眸静坐在上方,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长布衫,外面裹了厚实的白色马甲,戴了一顶专业的先生帽。
看样子,女童口中的先生就是此人了。
“先生……”
嚷了好几声,先生仍是不应,女童刚刚兴奋的苹果脸刹那间收了起来,声音放低了些,犹豫着是不是再重复几遍,直到先生知道“发芽了,春来了”?
“恩?”良久,终于,先生终于应了一声。
“发芽了,桑树发芽了耶!”也就瞬间,女童恢复了兴奋,极快的跑到那人身前。
“发芽了……”那人缓缓抬起了双眸。
双眸……清澈明亮……还有熟悉的……淡漠……
“恩!”女童使劲的点头。
“佳子,先生上次说春天什么时候来?”刚刚还没波澜的脸突然间挂上了莫名的笑。
女童没看到这一变化,想都没想,立即回道,“树木发芽的时候!”
“那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树发芽?”淡漠的双眸变得灵动,写满了戏谑。
双眸上翻,左右转了转,回道,“桑树!”
“呵呵!“先生轻笑几声,把女童搂到自己怀里,无奈道,“可先生说的是树并不是桑树,桑树发芽了,并不代表所有的树都发芽了。如此,春天……那还早呢!”
“哼!先生赖皮!”女童鄙夷的瞥了一眼依旧装无奈的先生,自顾从其怀抱跳了下来,“不理你了!不就是一次野炊嘛!佳子自己也能和同学们组织。”
再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先生,佳子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那先生轻晃了头,背手站起,穿过三张长桌朝另一扇木门走去。
站定,然后推开……
刹那间,带着温度的光从逐渐变大的门缝蜂拥而入,最后笼罩了先生整个身体。
闭眼,微微抬鄂,与那些错过的阳光一一接触。
碧玉光洁,似透明般的肌肤……
睫毛浅短却组成了一条清晰的眼线,流畅而生动……
一顶白色的先生帽恰好盖住整个头顶……
蓝色的长布衫……
白色的棉马甲……
柔美……却可见英气,简单……却不俗气,说道骨仙风……虽过了些却也差不多。
这赖皮的先生自然是云涌,只是……
她迷茫了……不,应该说对之前一走了之的天真想法有了抵制的念头。
怎么说呢?
她,很想把之前的事弄清楚,面对终是勇敢,逃避终是无果。敬爱那些事对自己没有丝毫影响,但重视关于自己。
人类就是这样,好奇,疯狂的好奇,陷入好奇的人,寂寞久了,无所事事的人,终是为了好奇而不计后果。
如此,现在的云涌就是这类人。
舒展双臂,仰头看着天空的蔚蓝,一边的莫名树枝发出了绿芽。
发芽了,春真的来了!
“佳子,先生怎么说?明日要去野炊吗?”
头顶着一把鸡毛毽,露露满脸期待的迎向从屋内走出的佳子。
“哎……看你表情就知道没戏……”还没等佳子完全把头抬起来,露露失望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