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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黎勘的葬礼
书名：那年青春 作者：怯流年时 更新时间：2016-12-13 22:17 字数：2401
黎勘死了。
三天前，在马路中央被一辆英菲尼迪撞倒，碾断手腕，支离破碎的手指尖紧握着一条施华洛心型水晶吊坠。
江楠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正在医院里看秋唯，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抱着枕头傻傻笑着，口水顺着嘴角滑出。
医生说，这几年她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
“这小子运气不错，死都死得那么华丽，英菲尼迪诶！真值！”我听了以后，先是手指发凉，接着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
江楠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尖叫着骂了句：“疯子。”
我平静下来，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才是正常？哭天喊地，要死要活？拜托，真正该伤心的是李蕴涵！”
“后天。黎勘的葬礼。”我想她一定对我是无话可说了，才那么平静地丢下一句，挂了电话。
我只是觉得很愧疚。是我，害了黎勘的一生。
再三思索后，我决定还是给李蕴涵打个电话，虽然我恨她，但是黎勘临死前最后一刻一定最想见得就是她吧！
我对着电话本翻了很久都没找到她的电话，直到后来点进了黑名单，才看到那个久违的名称「宝贝李蕴涵」。
恶心！我先麻利地把名单改成「讨厌鬼」，才拨了过去。
手机那头的DJ铃声叽叽喳喳放了很久都没拨通，我刚准备挂，就听得那头传来极妩媚的声音：“司牧歌，很久没有联系了。”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我才不想冒着手机烂掉的危险跟你联系。”
李蕴涵这辈子最值得我佩服得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如果是江楠听见我这么尖酸刻薄的话早就一拳头抡了上来。
但是此时此刻她竟然如银铃般轻笑着，然后电话那头传来极轻的呻吟，一个男人接着道“涵涵，是谁打电话啊。”
这个声音，曾经在我耳畔流转过千百回。我的手微微颤抖，指甲不知不觉嵌入了肉中。
黎勘啊！黎勘！你看看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是个什么样子！
“黎勘死了。后天是他的葬礼。”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害怕一张口声线里的颤抖就会暴露无遗。
电话突然静得可怕，唯一听见地就是浓厚的喘息声，急促不堪。
我冷笑着，随后又无情地补上了一刀。
“他的手腕断了，可手上却仍紧握着你最爱的施华洛水晶。”
“他临死前一定在想，就算做鬼也要帮你亲手带上呢。”
果然。传音筒里不断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凄惨地像唯美的小夜曲。
“司牧歌。你现在很高兴？”
撕心裂肺突然转变成了低声地抽噎，电话那头也变成了低沉的声线。
“不要跟我说话。我觉得恶心。”我几乎是用了全力把新上手的小米摔在了地上，再狠狠地跺了几脚，就像是在跺程瞳笑得无害的面孔。
23:12分。上海。
李蕴涵从程瞳*的身子下走到了窗前，呆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黎勘死了。”
床上的男子眸中极快地滑过一丝心痛，又装作无事地道：“怎么死的？”
“我只知道，是应该是在给我买生日礼物的路上。”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傻。”
他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眼泪。因为他曾经有个别样的身份——黎勘最好最好的兄弟。
江楠最喜欢说的口头禅就是“谁没有个第一次阿。”而我就把我的第一次参加葬礼奉献给了黎勘。
其实如果可以，我多想选择这个第一次永远不要开始。
我几乎是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一件黑色的衣服，唯一一件前襟处还夹杂着耀眼的红色。我想如果我穿着这个去了，黎勘的父母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一块摁到坟里。
不得已，我拿了老妈上庭时总穿的那套真丝西装和江楠回了面。
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只说了一句话：“人家从背影一看会以为你是我妈的。”
“我们又不是去参加选美，穿那么好看在坟地里勾引谁阿？”我嗤了她一眼，就听她神神秘秘地道：“听说今天许言也会来。”
许言。许言。许言。我颤抖着在内心里念了数百遍这个名字，然后深进了骨髓随着血液在身体里不断流淌。
“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倔强地说。
“他是你的遗憾。”
江楠看我脸色发白的模样，转了话题：“李蕴涵今天会来吗？”
“或许吧。”
“希望她别穿个大红大紫来。”
希望她别多带一个人来。我想，但是我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随之破灭了。
李蕴涵来了。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好的黑色长裙，脚上踩着gucci最新款的细跟皮鞋朝着我们走来。
“风骚。”江楠站在我身后低低骂道，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洁白修长的手上牵着另外一个人。程瞳。
我曾经说过，程瞳是最不适合参加别人葬礼的，他脸颊上常存的小酒窝向人们传达着“我很开心”的讯息，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死者的情敌。
果然，被我说中了。他今天的身份就是黎勘的情敌呢。
黎勘的父母见了程瞳有些激动，因为在黎勘的谎言下程瞳的身份一直被他维护成自己最好最好的兄弟。
可是见证了整个故事的我无法平静，我像是发狂的猎豹冲到他面前，速度快得让身旁的江楠来不及拦住我。
“程瞳！你真他娘的脸皮厚阿。你有什么资格装得跟个纯情小处男的似的来黎勘坟头哭，就不怕脏了他轮回的路。”我本想用跟低贱的词语去骂，但是却被李蕴涵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她的水晶指甲像刀子般锋利地滑过我的脸颊，滑得我生疼。
却万分不及心疼。因为背后深深浅浅的目光早让我心慌意乱。
这次来哀悼的不少是我们以前的同学，不知情的她们都跟程瞳一样看得愣住。
不明所以。
反应最快的是江楠，她捂住了我通红的左脸，另一只手飞扬着朝李蕴涵脸上甩去。但是很快就被程瞳拦在了半空。
“念在以前的情分。放手！”江楠有些愠怒，眼框一圈瞪得通红。我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刚想劝她别太过了，脸上又突然被甩了一巴掌，打得我措手不及。
一分钟之内被同一个让甩了两巴掌，司牧歌，你真是能耐。
江楠被这一下激得更怒，几乎是发疯似地吼叫：“李蕴涵，老娘要跟你拼命。”
而我却突然像回过神来，对江楠说：“算了，别在黎勘面前闹笑话。这两巴掌，我会记得。”
我说着转了身，却发现许言一身笔挺西装在我后面。圆圆的虎目中透露出无可遏制的怒火。
“欺负女人，你的错。容忍自己的女人欺负别人，你的错。”他说完，眼神一凛抽了程瞳一巴掌。
我突然笑了，感情我们这些人就跟回力镖似得互相扇来扇去。
手腕被人重重一带，我就在李蕴涵第三个巴掌前被许言拉走。“去看看黎勘吧。”
果然。每次见到他，我都会无理由地顺从。
“小米。司牧歌来看你了。”我看着碑上黎勘那张笑得灿烂的娃娃脸，轻声道。
与此同时，后头的李蕴涵竟埋头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