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又惹事了。
那小妮子特强悍的在学校里打了同学。
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江楠被学校勒令回家“休息”的时候,她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让我在半小时之后赶到她家并威胁我要是不来的话立马从二楼跳下去。
我吓得双脚打颤向班主任扯了个谎便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她家豪华的别墅区。
但是当我单纯地想着江楠一定哭红了双眼等着我的安慰时,她却歪在床上一边啃着薯片一边对着电脑屏幕哈哈大笑,见到我来了她只是用脚艰难地踹掉几大包零食,在床上腾出了个地方然后大言不惭地对我说:“亲爱的,随便坐。”
我一向也是个邋遢的人也并不嫌弃地朝着地板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开始盘问她:“你在学校又惹了什么事。”
“打了一女的一巴掌。”
“原因呢?”
“她嘴巴不干净。”
“人家吃饭不擦嘴你也要生气?!”我开了个玩笑像要博她一笑,可是却迎来她嫌弃的白眼“很无聊诶你。”
“她说了些什么让你如此动怒呢?”我问。
江楠突然不说话,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双眼定定地看着电脑桌面,电脑上昏暗的光线印出她略显阴霾的面孔。
我很识相地没有多问,觉着没趣便把书包往她床上一扔就朝着对面二叔家走去。
二叔家虽然没有江楠家的气派,但在比平常人家也是高出了个档次。其实这么些年我都很好奇二叔一家不上班不做生意哪来那么多钱把小日子过得如此充实,就算是早些年有些积蓄在手但看着堂哥从上到下的名牌就知道早就挥霍干了。
我也不是没问过二婶这个问题,可她却是眼神总似在躲闪些什么让我无法在多嘴。
因为我明白,好奇心害死猫。
等我走进二叔家院子的时候,二婶就坐在里头搓玉米,只是一段日子没见她就有些萎靡的像打了农药的花朵一下子就蔫了,目光涣散地当我从她面前她都混然不知。
我想了想还是没打扰她,径直地走向半掩开的门,二叔正坐在摇椅上一边夹着一根烟一边嘴巴张合着,摇椅咯吱咯吱不断发出的声音掩盖住他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在和哪个新结交的好友交谈些什么吧。
二叔那么多年爱广泛交友的习惯还是没变。
我朝前走了一步,想去看清另一人的面貌,可是,我后悔了,在仔仔细细看清那人每一处五官时我下意识地想逃却撞倒了一旁立着的花瓶。
我不断捂着嘴巴迅速地找着能容身的地方却听见二婶闻声赶来不断尖叫的声音,她隔着我薄薄的衣料揪起我的胳膊脸也因惊讶扭曲了起来,丑陋我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她声嘶力竭地吼着:“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在这。”可是我却疼痛地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最终还是屋里跑出来的黑衣女人从她手中解救了我,并紧紧地把我抱在怀中,她就是我的母亲,现在应该在外地打官司的律师母亲。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从头到尾母亲都只是轻声哄着我,对二婶对我的偏狂行为一点也没多说什么。
这并不像是她,身为律师身份的她一向言辞激烈能说会道,就连小时候我曾经因奶奶的失误把我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母亲都会去激动地不顾孝顺形象上前理论。
而这次,她好像是在害怕。
不仅仅是对二婶还有二叔,自刚刚在里头的时候母亲就是唯唯诺诺的模样,眼睛不断低垂着好像在躲避什么。
但是我什么都没问,我一向是懒得探究些什么,虽然在后来我还是悄悄地去问爸爸,妈妈在外地的官司打得如何。爸爸只是一脸骄傲地神情,肯定是完胜咯,你妈妈随你过世的律师外公一样棒。显然爸爸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见过外公,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他是一个在当地很有名的律师,建立了极好的口碑。
贱人。我听到二婶低低地骂道,我很想上前去质问她凭什么骂我的母亲。但是我忍住了,母亲发白的指关节让我懂事地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走出了门,走进了江楠家里。
母亲好像忘记了一件最关键的事情,这个时间我没有在学校里待着。但是她并没有注意道,可能是害怕的,忘记了。
此时江楠的家里却不只一个人。
还有个女人,一个背影极像李蕴涵的女人,同样有着曼妙的身姿、乌黑的头发、曼妙的小公主一般的气质。我想去喊她的名字,可是再下一秒听到那些异常刺耳的辱骂。
“没娘的狗东西。”
“你知道你爸都在外面干些什么样的恶心勾当吗?”
“贱人才能生下你这么贱的小孩。”
这绝对不是李蕴涵会做出的事情,就算是骂人她也不会当着太多人的面,她一向在意的就是自己傲人的淑女形象。
而眼前这个一声粉红连衣裙的女人,她的骂人对象就是江楠。
我以为江楠会冲上去冲着她的肚子猛踹几脚,或者用更肮脏的字眼去“回敬”她,但是江楠什么都没做,就像刚才母亲那般懦弱,只是一味地躲闪,畏惧地缩起了身子。
这并不像她啊!那个雷厉风行的江楠去哪了呢?
“你最好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冲上去抱住江楠瑟瑟发抖的身子,指着她怒道。
“你是什么人。”那女的有些惊讶我的突然道来,语气也开始磕磕盼盼起来。
不得不否认我是害怕的。胆小怕事,我的招牌标志但是看着更畏惧的江楠,我又一次忍了。
“我是杀人犯的女儿,少年教官所的常客,你说呢?我是谁?”我冷笑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子在地板上砰砰敲响。
当然这些只是我随口胡诌的,没有胆量,气势上总归要把她吓一跳。我想,手中的力道更加了些,一条长长的口子便在棕色地板绽开。
果然她被吓到了,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花容月貌捂着哭泣的双眼狼狈地跑开。
临走前,她说,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我说,江楠不怕了,坏女人已经被我赶跑了。
“她是我在学校打得那个女生。”突然,江楠嚎啕大哭起来,一下一下声嘶力竭撞击我的耳膜:“那天,她说的也是这些话。”
这是第一次她在我面前哭。一直以来都是我趴在她的肩膀上把鼻涕往她身上蹭,可是这次竟然喜感地倒过来了。
“我懂。”我搂着她,想起刚才在二叔家的事情也不住的大哭起来。
偌大的屋子,洁白的毛毯上,两个女孩不明所以地互相搂着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