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江楠家里真的有事吧。”秋唯见我一脸土色在旁边安慰着。
“有事?她家怎么会有事?”我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悦地道:“是她家的佣人上厕所时摔了一跤,还是阳台上的花盆被风刮走了,还是他那腰缠万贯的老爹出事了……”
突然,我的声音戛然而止。这里头最有可能的出事,便是他的老爸——江伟功出事,而害他出事的那个人一定是我的律师母亲。
突然,我胸腔里的心脏突然像上了发条一般开始疯狂跳动,直至提进了嗓子眼堵得我浑身难受。我掏出了手机双手颤抖地拨通了老爸的电话,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我几乎是哭着说出了句不完整的话:“喂……老爸……”
“女儿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难不成是待在江楠家里受气了?”老爸在另一头吓得口齿不清着急地问道,我却像挨了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老爸,你说什么?在江楠家?”
“对啊,你昨天没回来我跟你妈都要急死了,后来江楠打电话说你在她家啊,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干笑了几声,又问:“我妈今天有什么官司吗?”
“今天没有官司要打啊。不过你妈最近特别忙倒是真的……”还没等老爸把话说完我便挂了电话,焦躁不安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
“司牧歌,我在这里守着程瞳,你们先回去上课吧在这干待着也不是个事情。”许言走到我面前道,我刚想说好,孔琳很快就不满地咳嗽了一声漠然道:“我爸可跟我说了,你手上还有个单子没做好他让你今天去给他完成的。”
许言有些不满地回头道:“单子有我兄弟重要吗?”可是却因为底气不足而声音特别小。也难怪了,在自己女朋友家混口饭吃,说话能有多傲气。
“好啊。你兄弟重要你就在这待着吧,最好一辈子别走让你兄弟家给你收拾你们家亏空西餐厅那个烂摊子,让你兄弟还你妈在外面欠下的赌债!”孔琳说着面色涨红,踩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砖上“咚咚咚”朝着远处走去。
烂摊子、赌债、亏空。我看着许言满脸的不可置信,这难倒就是江楠所说的他家已经完全要依附在孔琳家才能生存了吗?
许言见我看他尴尬地笑笑:“你别听她瞎说。”
“我知道,她是瞎说。”我垂着头轻轻道:“你回去上班吧,跟孔琳好好解释解释,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那么你呢?”
“反正我是在念书,少一天不会死,你少一天是一天钱呢,我可还等着你请我吃饭呢。”许久我才调整心情抬头打趣道。
许言见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冲我匆匆道别便朝着孔琳走的地方追去。
“司牧歌,你真伟大。”秋唯站在我身后轻轻道:“竟然能让你喜欢的男生去追她女朋友。”
我转过头轻笑着:“要是面对的是关杰,你一定也会这么做。”
“别提他了。许久没见了。”秋唯一边说一边坐上了铁凳子,我一见便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朝外头推去:“都几点了!你还不去上课!小心老师算你旷课!”
“干嘛推我,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得了吧你。要你一个碍手碍脚的干嘛,如果老师点名的话你还能帮我喊一下到呢!我可不想快要学期结束考勤还不及格!”我义正言辞地说,看到秋唯有一秒中的犹豫便得逞地借力把她推进了电梯门并贴心地按上关门键。
早晨6点45分。
医院的大堂内早就开始了漫长的排队,喧闹拥挤一下子替代了骇人的宁静。可重症病房门口的走廊上依然是稀稀拉拉空无一人,唯一走过的几个家属也都是红着眼圈抹着鼻涕看着玻璃里头昏迷不醒的亲人哭嚎。
我被这种过于诡异的气氛弄得浑身不自在又加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困得不行,便去了厕所把脑袋整个塞在了水龙头下面冲着,虽说现在已经是五月但是大早上的水还是够冰冷的,我感觉我的每一个毛孔都瞬间被冰冷覆盖难受的不行。
“喂。这位小姐你怎么了?”突然身旁有人拉了位一把,我抬起湿漉漉的脸庞尖叫道:“护士姐姐!是你啊!化验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是……”
突然口袋里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小护士的话,我不耐烦地想去挂掉却在看到上面两个大字时,愣住了。关杰。
消失了那么久的关杰终于出现了。我忙按了接听键声音颤抖地道:“关杰,你,你还好吗?”
此时此刻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听到关杰声音更重要的事了。
“司牧歌,我要去当英雄拉!”久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欢快“我要前去汶川把那些水生火热中的难民就出来!”
“汶川?汶川怎么了?”我不解。
电话那头的关杰也同样惊讶:“你难道不知道昨天汶川地震了?”
我笑,昨天忙了一天跟外界几乎是失去了联系,哪还知道汶川地震的事情,直到是后来在连续几天电视里反复轮播的新闻中我才知道2008年5月12号14时28分发生了8.0级大地震,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大的一次地震,所以中国为了派兵前去救援就连关杰那种刚刚入部队1年多的小兵也被派去地震一线。
“原来你消失了那么久是去当兵了。”
“你说我这么人高马大的不去当兵我还能干吗,这不是在浪费国家人才资源吗?况且部队里女人少,我也就能断情戒爱了。”
“原来你是去当和尚的啊,这件事情你有告诉秋唯吗?”想了想我才艰难地问出。
“司牧歌……我不跟你说了我们队长喊我挂电话了,我要走了,永别了,司牧歌……”说完电话另一头便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声。
只是我哪知道这一次的“永别”真的是永别。
我随着那小护士去拿了化验单。当厚厚的牛皮纸袋落在我手上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在胸腔里焦躁不安的心脏,在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同时我又害怕知道答案。
“诶诶,护士姐姐!你干嘛啊!”看着手里的纸袋子被那小护士一把抢走,我焦急地在后面喊着。
小护士一边躲闪着一边冲我贼笑:“看你犹犹豫豫的我直接告诉你好了。”
“好,你说。”我深吸了一口气,期待她的答案。
“你们……”
“不是……”
“亲兄妹……”
“哦。还好还好。”我舒了口气,事情果然没有按照滥情小说那般发展,给为一个出乎人所意料的答案,如果程瞳真是我的哥哥,那么我和我的哥哥还谈过恋爱,岂不是乱伦了!
“不过很奇怪,你们的DNA中有百分之20的相似度。”小护士突然又道。
“百分之20?这代表了什么?”
“就是说他有可能是你的近亲,比如同父异母的哥哥,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拉。又或者是表哥,堂哥啊之类的。”
“你说什么?堂哥?”我突然魂不守舍地抬起了头盯向那个小护士“堂哥,你说堂哥!”
那小护士被我吓得不轻,面色一下子煞白,嘴唇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是,是堂哥啊。”
程瞳有可能是我的堂哥。
二叔说他要认回失散多年的儿子。
我的母亲在看到程瞳时大惊失色。
一切一切都是巧合吗?还是,这,是事实。
“小姐,你你没事吧?”小护士问到,见我魂不守舍久久不搭理她便悻悻然地离去。
堂哥。我跟自己的堂哥谈过恋爱。我突然笑了,又一次钻到了水龙头底下让冷水充斥住我的胡思乱想。
等我完全收拾好湿漉漉的脸庞时,程瞳已经在重症病房中醒来。我用了身上仅剩的十块钱买了一笼蒸饺一碗面条外加一瓶劣质包装的矿泉水,盘着双腿坐在了程瞳的病床上狼吞虎咽朝着嘴里塞蒸饺,4块钱一笼里面就放了10个一口可以塞两个的小玩意,这物价真是涨得比火箭直升还快。
我一边感叹现在这个过于现实的社会一边冲旁边的护士姐姐扬州起了带着肉末的笑容。因为蒸饺浓重的香味以及我不停地跟着程瞳叽里呱啦地东拉西扯(当然从头至尾程瞳都没有搭理过我一次)令周围就算是路过的人都觉得厌烦。可是程瞳好像是受伤之后引起了耳膜失灵,面对我的叽叽喳喳他也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床头黎勘派人送来的鲜花。此时对于黎勘的富二代身份,我是完全相信了,从他一手包了程瞳的医药费到帮我们善后KTV打架的所有巨额赔偿再到派人送来的连续不断的捧花,足以令人匝舌。
“你不吃面吗?”我看着面前已经空掉的碟子又扭头盯向程瞳手边从没动过的面条。已经两顿没吃饭的我完全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虎视眈眈地望着恨不得连塑料碗都塞到嘴里。
“李蕴涵,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