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着脸躺在他的背上,心情复杂。他的背不宽厚,却有恰到好处的温度,缓缓地暖和着她的体温。以前宁默然经常在她面前抱怨管靖不懂得甜言蜜语,他刚才的命令,何尝不是甜言蜜语的另一种阐释,甚至超过了甜言蜜语的威力。她的前男友李超很会哄她开心,而命令给予胡琳琳的是另一番感受。
这里的郊区堪比景区。一望无际的绿色植被之间,只有一条不宽的公路,如一笔很随性的线条,蜿蜒曲折,完美地分割了景色。风轻轻地摩挲着脸庞。平时胡琳琳对这样的风景着迷,可是今天,地域越宽广,落寞感越强。异国他乡,原来有个人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的泪水悄悄地在眼眶打转,仰起头,让风吹干——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如果可以包括自己。
管靖在医院忙前忙后,医生给胡琳琳打针配药。医生嘱咐她回去多休息。胡琳琳只好乖乖地又躺回了三楼的大床上。
“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有事情记得叫我,我先出去了。”管靖带上了房门。
胡琳琳很快睡去。日落月升,星辰交错,她醒来已是半夜,揉揉眼睛,摸索着打开了灯。她的嘴巴泛起一层苦涩,口渴难耐,手撑起上半身后去拿床头的水杯,不料打翻在地,水全洒了。原来连发烧都能失去自理能力,她不断地责怪自己,单手撑地捡杯子。
房门开了,是管靖,“不是和你交代过了吗,想喝水可以叫我!看,现在洒了一地。”他帮他捡起了杯子,并扶起她。
“我自己能行,而且我也不想打扰你!”胡琳琳嘴硬。
“首先,你刚才的响动已经吵到了我,第二,你连杯子都拿不起来,还说自己能行?我去帮你到楼下倒水,你别动,躺好!”
她很乖巧地点头答应,心中的感激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胡琳琳不知道是因为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容易感动,还是这种感动与生病无关。
“水来了,喝完继续休息,深更半夜的,我回去了!”
胡琳琳吞吞吐吐,“你……你难道不……看着我喝完再回去吗?”
虽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管靖听得清清楚楚,他对这句话很困惑:我不看着你喝不下去?尽管如此,他又把刚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
他被她盯得发慌,“想什么呢,赶紧喝,我好困!”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胡琳琳回过神来,端起杯子一口气把水喝得精光。
“好了,你喝完了,我回去了!”
“晚安!”胡琳琳目送管靖。
胡琳琳的病痊愈了,对管靖也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更加有了好感。如果说以前他们最大的界限只是朋友,那么现在她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们的关系更上一层——起码胡琳琳是这么认为。
“今天我心情好,我们出去购物吧!”吃过晚饭后,胡琳琳提议。
“我不喜欢逛街,今天功课还没完成呢,你自己去吧!”管靖向来实诚。
“我一个人会迷路的,而且我也怕遇到什么危险,有你在我会比较放心,你就不能做一次护花使者吗?”胡琳琳开始会在管靖面前撒娇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我一个人去也行,但是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良心上一辈子都会受到折磨。”胡琳琳假装撂下很话,“我相信你是个有责任感,心肠软的人。”
就这样,管靖被逼着陪她出门。
这座城市的的夜晚甚至比白天还热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五彩霓虹让多少人迷失。
女生理解逛街的本质含义是不设定任何目标,管靖跟着她东走西窜,走得两眼无神,两脚无力。胡琳琳却越逛越兴奋——这也许就是男女差异吧。
终于管靖的脸上稍微有了表情,因为迎面走来了他的一位华人朋友。这位朋友个子不高,两个小眼睛往上吊着,皮肤略微显黑,他是广东人,却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管靖,逛街呢!”
“是啊,你一个人?”管靖掌握的英语很比较浅。
“当然,”他又和旁边的胡琳琳打招呼,“嗨,你好!”
“你好!”胡琳琳回他!
他又对管靖说,“这位漂亮的女士一定是你好朋友吧!”
“是啊,我们是朋友,她刚来美国不久!”管靖指着胡琳琳解释。
他微笑着说:“听说了,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嘛,叫日久生情,祝福你们!”接着他和他们告别。
胡琳琳的脸马上羞红,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尴尬。他们虽然没有同居之实却有同居之名,她是第一次和一个非亲人的男性住在一起。日久生情?这个成语很微妙。管靖的脸红程度不比胡琳琳差,他刚才很想在朋友面前撇清,无奈那位朋友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赶紧让开,赶紧让开,注意保护自己!”不远处传来警察扩音器的声音。
这是一幕真正的美剧。两辆警车闪着警灯追赶一位骑摩托车的白人男子。繁华的街头愈发热闹了,甚至有点杂乱。
一瞬过后,匪徒和警车都消失在人群。
胡琳琳的脚却受伤了。
因为刚才从人流中窜出来一辆汽车,正要迎面撞向管靖,说时迟那时快,他被胡琳琳推开了。也许美国人并非人人是活雷锋,也许那个司机自己也不知道撞到了胡琳琳,总之那辆车扬长而去。
人群又渐渐安静了下来。胡琳琳把蹲在地上,搓揉着受伤的右脚。
“你怎么样?伤的严重不严重,看来又得去医院了。”管靖急切地问。
医生说胡琳琳并无大碍,只是扭伤发肿,休息一段时间即可。
这下胡琳琳成了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她下楼尤为不便,所以管靖强制要她活动范围只在三楼。
管靖于她有愧,“你怎么这么傻,推我干嘛,我是男生,比你强壮,所以比你耐撞多了,瞧你现在,又得帮你到学校请假。还害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胡琳琳觉得被撞了也算因祸得福,从职场新人到总裁助理,虽然地位上升,但是免不了绞尽脑汁为别人服务,怪累的,现在有人照顾她,非常享受其中,“你用不着感到内疚,我本来就是来照顾你的!”
“我看现在是我照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