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之的事是悬在我心头的一根刺儿,见他眼底青黑浓重,盘旋在口中的话到底没有开口。
他叫我这样,反而一笑,弹了弹我的额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吃痛,捂住额头,瞪了他一眼。
“岁月楼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就算皇宫的防守也没有这里严密。你在这里,也好也坏。”
难怪月缈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找到了我。
难怪这些没有缚鸡之力的女人可以随意走动。
“你与我说这些是做什么?”
“你思虑太重,又郁结于心,这些始终对寿命有碍,若有空,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我只笑笑,端了他递过来的药碗,抿了一口,才道:“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大夫是进不了我的闺房的,出来见外客时,脸上总得蒙一块面纱。父亲向来不重规矩,来我闺房,却被哥哥拦住。父亲说:‘这是我女儿的房间,我怎么进不得?’哥哥就只看着他,直到父亲回去。”
沈言之说:“那你的哥哥是个内敛的人?”
我抬头笑:“我的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
云梦、月缈和我都有一个哥哥,云梦母亲早逝,是丞相一手将她抚养长大。他的哥哥自小从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月微安温和多情,却从小体弱。我的哥哥不会说话,却总是在我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我。
哥哥的肩膀向来宽阔温暖,他的脊背宽厚结实,他曾经是我、母亲的依靠。
如果哥哥在,我就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因为无论什么,我的选择永远是我哥哥。
那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哥哥爱慕月缈,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彼此。
我不想让沈言之也承受那样的苦楚。
我看着沈言之:“放心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无论是白贞儿,还是白铁儿,无论她们俩谁是沈言之的心上人,除了沈言之,她们不会有别的选择了。
沈言之不在意的轻笑:“那承你吉言了。”
夜深了,那人如期而至。
见我未睡,他有些惊讶,摸了摸我的脸颊:“平常这个时辰你不是早睡下了吗?”
我看他,开门见山的说:“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他皱了皱眉头,却始终没说什么。
“沈言之看上了白家的一个女孩儿,我想你能促成这幢姻缘。沈言之待我极好,好几次都把我从阎王爷的手里夺回来,所以我想求您,帮帮他。”
“我也不知道您为什么没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只希望您能感同身受,沈言之毕竟和您流着同样的血脉。他经历的这些,您也曾经经历过,所以我求您,帮帮他……”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停下后面的话,抬头看他。
“这是自你醒来第一次与爷说这样多的话?”
我合上双眼:“我不想跟您吵。”
他顿了顿。
“沈家和白家一向势不两立,但却都是岁月楼的附庸,您若允了这件事儿,他们不敢不从。”
“我们女子有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您若允了这件事,我以后便唯您的命令是从。细细想来,这件事对您没有坏处……”
他突然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咽下了后面的话,乖巧的伏在他的心口,男人身上的冷香窜进我的口鼻。
我闭上了眼睛。
我妥协了。
为了沈言之不受情之苦楚,也为了我……
寻一个和这人继续下去的借口。
他说:“好,沈慕歌,我答应你。”
谁向谁妥协,谁为谁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