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累了,心底尽染失望。
他套上半旧的银白外骨骼战甲游离在这无人的城市。
房屋里井然有序,与这荒芜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仍有余热的咖啡置在染满尘埃的桌面上,未弄完的饭菜仍有余香,还在运行的电脑滚烫不已,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却与外面自相矛盾。
所有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就感觉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他们去哪了?除非就连时间也不复存在了。
男孩奔跑着,冲破橘红的黄昏,跃入了不知名的地域。
破碎的宫殿消失了,陌生的城市不见了,那自星辰大海之内垂下的铁链也无影无踪。
八方荒芜的黄绿萋萋荒草无边无际,涌上男孩的脖尖。一阵淡淡的微风旋过,抚摸着这萋萋荒草,荡出无数的淡淡微光,涌入空中,随风飘荡。
男孩想起了那个追着荧光跑的木讷白骨骷髅,时不时得喜欢看一看男孩。
男孩笔直地伫立着,仰头看着这光景。
远处有看不清身影的人向他走来,他穿过了男孩的身体,对男孩视若无睹,一直流亡着。
男孩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有些木讷。
男孩疯了一般猛地追循,冲破着黄绿荒草,可那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直至消失。
男孩迷失于荒草中,他徘徊,崩溃的嘶吼。
那远方有树,古老巨大的斑驳古树。
古树半枯半荣,无叶的枝都已经枯死了,半荣的叶停在时光里不知许久。
男孩怀着激动的心情,扒开荒草,在无边际的黄绿荒草中穿向那里,带起一片飞舞的荧光,在斑驳古树八方四面旋起,逐渐熄灭。
斑驳的古树空出一块不大的干裂的大地,倒塌的巨碑崩碎一地,八方的大地上缠满了盘根节错的枯枝,老藤郁郁葱葱。
崩塌的祭坛,仍有清澈的涓涓细泉环绕,围绕着古树细细流动。
枯黄的老叶不时掉落,旋到细泉里悄悄流走。
男孩虔诚地跪在崩碎的祭坛上许愿,双手合十跪倒许久。
他害怕,害怕时光所涌来的孤独,那里埋葬着过去,埋葬着所谓的真相。
轻风扬过,刮在男孩的脸上,老树上挂满的木牌悄悄碰响。
那上面记载着一个又一个名字,一段又一段老去的记忆。
昔日也曾有昔人祷告,带着往日的低语渐渐消散于天地里,时光磨灭了一切,往昔的辉煌。
男孩睁开无光的眸子,循着一条崩碎的小路退了出去。
那尽头一张斑驳的古墙无声矗立,沧桑的城墙长满了青苔,布满了剑孔刀痕。
古墙上雕镂着蛇首人身的不知名生灵,隐隐间像要突碎石墙归来,狰狞恐怖。
盘落的古墙彷佛撕裂了整个空间,看不到城墙尽端。
男孩轻轻地走了过去,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座半跪的石像靠在城墙下,手中握着短刀刻着古墙定格在那一刹那。
那石墙上刻着一行字。
“凡其所向,以血染骨。”后面没有刻完。
男孩无声地看着那雕塑,看见那脸颊上有泪珠定格着。
男孩的心不争气地剧烈跳动着,他似乎正在熟知过去所被遗忘的故事,那里充满了杀戮,到处都是染血的尸骨,他们无路可退,一次次重演着悲哀的历史。
他们没有选择,结局只有一个。
那是芸芸众生的悲哀。
男孩靠坐在古墙下,悲伤的垂着头,不时握着拳头,手指关节握的发白。
“已经没有人了,就剩下我了。”男孩哀叹。
他猛的抬头,坚毅的脸庞上露出星辰般的目光,佝偻的身影腾地站起来。
不,我一定要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亦死不息。
……
男孩爬跃着那自星辰大海内垂下的铁链,他要步上白骨骷髅的后步,那里一定有着什么。
一千尺、两千尺、……七千尺……
当男孩终于步入破碎的星空时,他感到一阵寒意,彻骨的寒冷。
一颗颗巨大的星辰碾成粉碎,漂浮于死寂的星空里,死去的生灵多如海沙,汇聚的血水蔓延成河。
星空遥远的尽头有八头金乌古尸,投出柔和的光芒,在冰冷的星空里游离。
有死去的九爪龙尸头碎爪断漂浮着,同七翼四瞳的生灵对撞在一起。
死掉的那些生灵透出一股恐怖的势,震碎虚空,碾破星辰,难以想象他们生前有多么强大。
他们肉身不腐,血液如新。但男孩判断这至少是万年以前的战斗。
多么不可思议啊,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才能达到这种地步。
他们都死了,他们同他们的敌人同归于尽,甚至没有人安葬他们,他们的尸骸在星空里尘封了万年之久。
男孩的心变得莫名的沉重,也许自己是唯一活下来的人,所有的人都死了,这一切或许所有人都不曾想到。
男孩感到悲哀,为他们悲哀,为这个世界而悲哀,这些故事也剩自己回头来见证。
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有巨大的声响涟漪虚空,在尘封的星空里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