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明天就是寻宝大会,不知道会有什么收获”
两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人相对而坐,眼睛微睁,说了一句又闭眼打坐。
“呵呵,恐怕以咱们的修为最多只能拿到几粒提气丸。”
“嘿嘿,你别说丧气话,说不定能侥幸获得一宝,到时候全山的人都以你为伍。”
“呵呵,你我还是好好修炼吧。”
语闭,两人静穆生息,徐徐精气缭绕两人周身。
清晨,放眼整个风阑山,层层相护的杉树连成一片林海,笔挺的枝干被喻为道教的清高气节。在丛林环抱的山峰,灰色道袍在此汇成一片气场,袅袅生腾的浊气在空中扩散,融入云雾中去。片刻之后,又是一片清明虔静之地。这是道教的必修课——《清心诀》。清心诀是每一位道士的必修课程,前段讲究清心寡欲,是每个人筑基练气的基本功;中段便是如何与大自然天人合一;后段是如何超脱自我,羽化成仙。辅以《静心诀》,将是修炼成仙的必备必习之物。
当旭日出头,风阑山的道士们收息归一,便开始两两成对,掌风相向,相互切磋。就在这时,光洁的石阶上便出现一批身穿藏袍的人,只见其半裸的胸膛上挂着一串檀木制成的佛珠。一个个和尚福禄和蔼之相,面露红光。他们正缓步迈上台阶,步伐沉稳有力。
“看什么看,还不快列阵,方阵!”风合义正言辞喊到。那些看热闹的道士便如惊吓到的蚂蚁,迅速排好阵型,以迎接云教参赛的人选,以及各寺庙方丈。
“呵呵,恭迎云教各位方丈。”
众道士已经排成两列纵队,从中开出一条道迎接云教各徒。迎接队伍的前头正是风合,修为略高,是新弟子的大师兄。
身穿红色袈裟的老方丈领着众徒走向前,随即双手合十,微微一鞠,轻声道“阿尼陀佛,施主有礼了”只见他视若针芒的眼神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道是风皈第四代弟子——风合。现主持正在做功课,由小道为大家接风洗尘”
“哦……嗯……” 老方丈连连点头,面露喜色,尔后环顾道教各弟子。只见年龄各异的教徒归列整齐,各个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只是……少了点什么?当老方丈的眼光落到一个衣着不整,漫不经心的少年身上,仿佛瞬间捕捉到一种感觉……
“嗒嗒……”一阵急如雨点的脚步声传来。
是一个穿着皮胄,扎着短马尾,立着红缨枪的小姑娘。只见严目快速扫了四周,大声喝到:“人呢。”众人闻声望去,见到如此纤细的小姑娘不由一惊。没人想到年龄这么小,脾气这么大。众人还在诧异时,小姑娘提高声音接着喊到:“怎么没人来接我们呀。”眼看就要抓一个面善的人拷问一番……
“哎呀,我的主啊,你可是要把我们累死呀。”随其身后冒出两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人,只见满头热汗不断地往下坠,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硬生生地挡回去了。
“我让你们跟着我了吗!”小姑娘斜目看着他们,接着说:“这旬真人也真是的,贵客来了也不出来迎接一下。”众人听罢,无一不砸舌。两个跟从额头的冷汗连连冒出来,纷纷回避。旬真人正是当代风阑山住持——风旬。
风合听罢大步往前奔,双手作揖:“小道风合,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哼,见你这么有长识我就不跟你们计较啦。”小姑娘扬起下巴,眼不直视,一副恃宠而骄样,得到重视之后暂且姑息。就在这般舒爽时,传来一句很逆耳的话:“一个小姑娘家也想让我们的住持来接待。”说此话的人是那个衣着不整的小道。只见那小姑娘箭步向前,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小道食指轻抚着精致的鼻尖说到:“我的意思是你生气起来还蛮好看的。”“大胆,竟敢调戏方家军。”两个跟从厉声呵道,那浑厚的声力像是要把人撕碎。
刚刚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立马寂寥无声,片刻之后又变成一阵笑声。可谁都没想到,这刁蛮的小姑娘竟是方家军大帅方立之女——方清。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方清气得脸红脖子粗,握枪的玉指不断地颤抖。
“说你好看难道有错吗?”小道士表现出一脸无辜。方清再也忍不住,挺 枪向小道直趋而去。与此同时,一个个威严逼人的战士正跨步从石阶上一一出现。
“嗖”小道的耳边划过尖锐的枪头。“幸好躲得快,要不然……”小道心里来不及嘀咕,就被横切的枪头追着旋头。那炸了锅似的枪头一步步地切进小道周身,每一次躲闪都步步惊心,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方清逼迫伤身。
“完蛋”小道暗叫。就在明晃晃的枪头几欲进身时,一把拂尘不急不缓,刚好缠住势如弓箭的枪头。那把红缨枪便如被大蟒捆住的猎物,动弹不得。
拂尘的一端是香莲玉藕的手,正稳住方清这毫不讲理的红缨枪。来人正是风阑山第四代弟子——风莺。只见其穿着宽松的灰色道袍,细如柳叶的眉毛在光洁的额头上微微皱起,小巧的唇舌如蚕吐丝般曼妙,却暗含了数不尽的责骂:“风不易,你功课做完了吗,又来凑热闹。”完全不顾一旁怒气冲冲的方清。
“风莺师姐,你来得好及时哦。”小道风不易稚嫩的脸微红,故作佯样喊到,“对,对,我的功课还没做完,现在就去。”众人各种目光瞅了瞅这名为风不易的小道,心中各种情绪。
“大胆……敢蔑视方家军……该当何罪?”方清使劲地扯了扯红缨枪,动弹不得,哼了哼气,鼻翼扬了扬,嘴里不断地放话威逼。
众人直勾勾地看着这两女纠缠不休。一女是小道们唯一的师姐,一女是方家军的千金,两女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是不可冒犯的。方清两侍卫方龙,暴雪两人对视,纷纷提着武器往前围去。
暴雪提着铁锤在风莺眼前晃悠,方龙在她跟前佯笑:“小道姑,我敬你是道士,赶紧把你那什么玩意拿掉,我们暂且不追究,要不然你就是不给方家军台阶下了!”方龙眉目突然一横,放出狠话。风莺直接白了他一眼,心无他恙,手里的拂尘还是缠着红缨枪。
“谁让你们来的,给我滚!”方清黑着脸喊到。两人灰着脸不知怎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干巴巴地呆在一边。
见两人一撤,风莺袖袍一扫,拂尘散劲一松,将拂尘置于另一只手手肘,微微道:“本道士是风阑山第四代弟子——风莺,我本是负责管教新弟子的功课是否完成,没想到姑娘不说二话便大打出手,无奈才出手相阻。”
风莺那一副款款温和儒雅的风度让焦急的方清不知所措。
方清急得俏脸涨红,嗔目切齿到:“你……你快把那小子交出来,他蔑视军威应当军法处置。”
“什么?我哪里蔑视军威了?难道我夸一下你漂亮有错吗?你还蔑视风阑山所有教徒呢!我们都没怎么你呢!哼!”风不易说罢又藏在他师姐身后,得意地笑到:“小妖,精,跟我斗,哼!”老方丈等人瞧着这鬼精灵的风不易,吟吟一笑,眼里透着数不尽的意思。
方清不说二话,提起枪又是一蹲刺。好在风不易随时提防着她,要不然反应慢一点恐怕就是皮开肉绽了。“噗”道袍从胳膊处撕开了一口子。众弟子面面相觑,而风合身为新弟子的大师兄,于情于理也不能袖手旁观,再也看不下去,飞奔过去,一挥手就抓住了这红缨枪。粗厚的手掌像一把钳,死死扣住,纹丝不动。瞪着黑圆的眼珠子说道:“姑娘,你再这样下去就不是我们的宾客了。”
“你们这般怠慢就是把我们当宾客了?”方龙运功抓住风合的另一只手,一脸嘲弄。风合斜目怒视:“这里是你们随随便便撒野的地方吗?”说着振开方龙的手,顺势推开。暴雪早已按捺不住,将早已蓄势的锤子朝风合后背推去。突然,一股柔劲如洪波又似绵绸从四人中间冲来,将暴雪等人齐齐打散。
空中,一袭白衫从眼前遥遥而至,风拽袍摆,缓缓而降。众人皆皆行礼,声如破洪:“拜见师尊。”
来人白眉长发,须发飘然,一身白色大袍。鹤立鸡群,威慑一方。此人正是风阑山住持——风旬。方清方龙等人脸色巨变,一动也不敢动。风旬功力可是小天位,收天地之气于丹田之内,静闭五根,以意念为根可飞驰。修为到小天位之上者,意念的能力更强。而小天位之下者,六根皆静。
风旬眼中似无他物,未见唇动,却闻其语:“诸位来宾,皆好好相待便是,如若打斗,明日则已。”说罢,径直来到云教各方丈身前。微风吹拂,风旬白色拂尘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肘里,白色的发丝随着衣摆徐徐飘动。
方清三人铁青着脸,乖乖走开。而方清边走边挨个瞪了几人一眼,嘴中嘀咕着“哼,给姑奶奶等着。”风莺长期潜修,心无波澜,伫立一旁。风不易却不改本性,对着方清嘿嘿鬼笑,根本不把方清的话当回事,反倒激起了他挑逗方清的乐趣。
“度尘,好久不见。”风旬来到老方丈跟前,不苟言笑,心藏暗机。
领头方丈度尘盈盈而笑,双手合十,行佛家礼。随口称赞:“看来风旬住持小天位的功力又有所增进啊。”风旬豁然转身,哈哈大笑,说道:“度尘,你我又有何差异?”两人相视而笑,风旬便叫人引着度尘等老方丈走向北院。
就在此时,一道闷哼声传来,“风道长,不把我们法家当宾客了?”
风旬缓缓回过头,眼角瞥了瞥,长长的华发在脸颊滑过。老目龙精的眼睛盯了半会,眯了眯,然后缓缓回过身,从容应到:“法家历来都有参赛资格。”风旬边说着,边扬步走向前,说到:“既是选手,肯定都得以礼相待。”
只见石阶上出现的这人,脸上长着一道横疤,嘴角间噙着一股强烈的杀气。这人便是方清的父亲——方立。他扬起嘴角嘿嘿笑到:“刚刚我可是看见的,连住持大人都亲自出手了。呵!”一旁的方清单手叉腰,那娇纵的姿态如获致胜。
老道士哈哈大笑起来,眼睛微眯,淡然说到:“今日并非选斗宝物之时,又谈何打斗?小辈们的切磋,老道我只是稍加指点而已。”
方立表情有些难看,转过头寻思着什么。方清见状,焦急得跺跺脚,纤手直指连风不易的鼻子,忙说道:“这小道出言诋毁方家军,还挑逗本姑娘,该如何处置?”
“可有此事?”风旬目光投向风合。风不易向来惹是生非,招揽祸端。但是本性却不坏,只是见不惯方清的所作所为,才出言不逊。这种敢做敢为风合连自己都做不到。让他指出风不易的错,确实为难。“正如姑娘所言。”一位清秀道士拱手作揖说道,“姑娘本是贵客,可风不易便出言相讥,实属不道。与本家好客乐迎相违背。”说罢,扬起嘴角假笑,顺道瞧了瞧风莺。
此人是第四代弟子——风申。
风旬眉头微皱,问到:“风合,可有此事。”风合咬了咬唇,迟迟不语。“是的,是我调戏她的,可我没有触犯军法。”风不易走向前,自信满满,接着说到:“因为这里是道家,应属道家管教,而我也不到受军罚的年龄。”
“你……”众人哑口无言,目瞪口呆。方清的脸红一阵,紫一阵。“可是……”风申欲言却被风旬打住,微微道到:“风合,既然风不易破坏清规,就交由风严处置吧。”风合顿了顿,应到:“是。”风旬接着喜迎方立说到:“方将军,随我到北院入住吧。”
“哼,去就去。”方立到此也不好说什么,腆着胸,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方。
众人意犹未尽,久久不愿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