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古带着一干人随着练赤火昼夜奔驰,赶到神火教总坛。黄岩祖顾芳芳等人第一次进入神火教总坛,不断的指指点点。练赤火看着眼里一阵厌恶,对莫问古说道:“教主让你回来自己去见她,最好把事情都给我说清楚。”当下,练赤火安排这些人住下等候。
神火教空房甚多,住五十余人还不是问题。莫问古整了整衣衫,转过圣火厅,来到一处回廊。廊下很暗,没有点灯。一眼望去似无穷无尽的深渊,通向地狱。
这条回廊莫问古不知走过多少次了,丝毫不觉得恐怖,迈步便往前走。片刻,将要走到回廊尽头。陡然间,浑身发冷,毛孔齐张,一股寒意将他罩住。而这股寒意来自身后。
莫问古猛然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根本没人。而寒意再次笼罩过来,这一次却是四面八方,将他包围。莫问古心中暗暗嘀咕,但脚步不停,仍往前走。可走不到十步,就觉得寸步难行,前方似有一股极强的气息挡住他。
莫问古暗暗惊骇:“这教中除了教主之外,谁还有这样的内力?”他本想是九大护堂或者是三大堂主合力发出,可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从气息中可以察觉出乃是来自一人身上,不会有第二人。
这一来,莫问古惊惧更甚,难道教中还有我不知道潜藏高手?莫问古运起大周天行气功与之相抗,果然,那股气息为之一减。莫问古暗道:“也不过如此!”于是接着往前走。
待走出回廊时,突然停住脚步,因为他感觉背后有人,这一次绝对不会错。他回头,果然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回廊内,因回廊没灯,根本看不清这人相貌,不过从身影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双眼盯着他,使得莫问古自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直到全身。莫问古已经握紧了拳头,渐渐地,那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淡,到最后竟然消失了。
莫问古暗暗惊骇,猛然醒觉:“难道是她?”来到火凤阁前,躬身道:“教主在上,属下莫问古拜见。”屋内人娇声道:“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快进来吧!”莫问古推开门,却不见人,四下看了看,却见沈红娘在床上斜坐着。隔着帘子,可隐约看见沈红娘的姣好身躯。莫问古又是一礼,说道:“不知教主找属下何事?”
沈红娘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来问我?”莫问古道:“教主是指我带着一些人冒充圣教教徒到处去挑战武林门派的事?”沈红娘的身子动了动,坐了起来,说道:“你今天就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吧!”
莫问古笑道:“教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圣教好!我这可是完成老教主的遗愿,而且我灭掉的这些门派中,有一些还是和圣教有恩怨的。教主您不想理会这些琐事,属下我只好代您处理了!”
沈红娘咯咯一笑,媚声道:“你倒是好心!可是你已经闯了这么大的祸,如果一些门派联合起来攻你,你怎么办呢?再者说,那些人根本不是我教中人,你这么做恐怕教中很多人会不满意吧。”
莫问古突然露出一个浮滑的笑容,向着沈红娘的帘子走近了几步,说道:“教中人不服我已经是很久的事了,教主不会现在才知道吧?练护法和三位堂主一直看我不顺眼,如今我已收服了四大杀手,可他们还是看不起我,我现在这样的做法,不正是为了给圣教长长脸吗?
圣教隐忍了二十年,这一次出山,难道不该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吗?至于他们看不看得起么,那是他们的事了。只要能为教主分忧,替圣教扬名,属下这一点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红娘笑道:“好你个莫问古,三言两句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倒像是我们对不起你似的!”莫问古道:“属下不敢!只是为表忠心罢了!”沈红娘默然片刻,忽然幽幽一叹,说道:“我本不想做这个教主,可是父亲死了,这位置也不能落在练赤火那些人手中,不然我神火教必然要和武林门派争雄。
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单凭神火教的力量,很难去和一些门派去争。我自从登上教主这个位子,所想的,就是保住圣教,不让奸邪小人夺去,更不会让圣教在我手中灭了。至于父亲所谓的称霸武林,我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莫问古心中暗暗打鼓,面上不动神色。沈红娘忽然起身,帘子内隐约可见一个倩影如芍药倚春,望着窗外。说道:“从你入圣教起,我便一直观察你,这些年你所作所为我都看清了,你的确很有本事,我也相信你可以帮我父亲完成遗愿。”
说到这忽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莫问古陡觉一阵香气扑鼻,沁入骨脾,身子竟然有酥麻的感觉。沈红娘双目含怨,轻声说道:“我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伴着夫君左右?要我带领神火教称霸武林,我根本做不到,我也不想去做。”
说罢看着莫问古,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莫问古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请恕属下愚钝。”沈红娘薄嗔道:“属下属下,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不要老是叫我教主。”
莫问古一愣,道:“那,那我应该……”沈红娘走近,贴在莫问古胸膛上,腻声道:“你难道忘了那晚的事了?”莫问古心脏狂跳,登时面红过耳,结结巴巴地说道:“没……忘……呃……”
沈红娘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说道:“从今往后,没人的时候,你不许再称属下,也不许再叫我教主,听见了吗?”莫问古只觉得沈红娘吐气如兰,身子柔软,一颗心早已酥了,忙道:“听见了!”
沈红娘突然搂住他的腰,说道:“你这次回来一定累了吧?我来给你放松放松。”莫问古道:“可是……可是我那些……”沈红娘笑道:“那些假教徒吗?你放心,从现在起,他们就是真教徒了。我早就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莫问古暗暗吐了口气,握住她双肩,说道:“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沈红娘搂住他脖子,贴在他胸膛,说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天色不早了,你难道要在我这站着过一夜吗?”从沈红娘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面对这样一个尤物,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春宵苦短,这一夜会很快乐吧?莫问古沉醉于性欲之中,根本不清楚沈红娘为何会喜欢上自己,或许他不知道,到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没有男人是多么悲哀。更何况还是沈红娘这样年轻,这样媚的女人。
月西沉,风冷,血液升温。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莫问古躺在床上,胸膛上伏着沈红娘。她像是一只乖巧温顺的小猫一般,轻轻抚摸着莫问古健硕的胸膛。
莫问古轻搂着她,触手处仍是那么软滑,心中起了阵阵欲火。沈红娘似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娇嗔道:“怎么,你还要折腾我吗?”莫问古轻轻一笑,说道:“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此时此刻,莫问古心中全被这性欲后的温暖充斥,浑然忘我。沈红娘趴在他胸上,静静感受着他的心跳,多么有力,多么雄壮。虽是寒冬,室内却好像已是阳春三月。
二人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欢愉,良久,莫问古方开口道:“我在来的时候,遇见一个人。”沈红娘抬起头看着他,目中娇媚无限,问道:“什么人?”莫问古目中起了一丝寒意,说道:“应该是个女子,内力很强,在我踏入回廊的时候,竟然被她的气息包围,以我内力相抗,竟然不相上下。”
沈红娘用食指轻轻点了他一下,笑骂道:“你呀!什么记性,她是我教的圣女啊。不然教中除了你我,谁还会有这么高强的武功呢?”莫问古暗道:“果然是她!”
当下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个楚惜美我认识啊,她根本不会武功。入圣教也只有几月时间吧?难道你有什么法子让她在几月之间就能练就这么高深的内力?”
沈红娘道:“你应该知道圣教的规矩。火神选中的圣女,就是天女,要把圣教最厉害的武功传给她,而且本教自来便有一门练功速成法。”莫问古来了兴趣,问道:“这我可没听说,是什么速成法?”沈红娘轻轻一笑,说道:“不告诉你!”
她笑的时候媚得像是牡丹乍放,双眼阵阵柔波足以酥麻所有男人的心。莫问古看得一阵痴,沈红娘忽然起身,露出那柔润光洁的后背。笑道:“圣女自来地位尊贵,在教中的地位仅次于教主而已,你以后可要对她尊敬点。”
莫问古道:“那么你教她的是什么武功呢?”耶律思齐曾告诉莫问古,沈红娘手中有着一本《参天录》,是九本中的《太阴玄经》。莫问古曾听他父亲说过,九本《参天录》要论功力之深、之奇、之怪,非这本《太阴玄经》莫属。
当年冷瑶姬正是凭借这门内功与其余八大高手战成平手。而令人震惊的是,冷瑶姬本身武功并不算高强,本是九人中最弱,但自离了安禄山大营后的几年,冷瑶姬另辟蹊径,竟创出了这门“太阴功”来。
最令其余八人吃惊的是,一别数年,这些人的相貌都已变了,面目均有沧桑之色。而冷瑶姬面容惊艳如初,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这正是“太阴功”的玄妙所在。
沈红娘轻轻穿起亵衣,说道:“那是本教不穿之秘,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武功。”莫问古早就知道沈红娘不会这么痛快说出来,便道:“那么这圣女怎么肯服从圣教呢?”沈红娘理了理头发,娇嗔道:“天都亮了,你还要赖在床上吗?”
莫问古苦笑,起身穿好了衣服,沈红娘拍了拍手,便有两名丫鬟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沈红娘笑道:“等我洗漱好了,就陪你吃饭。”莫问古心中起了一丝异样。
他漂泊了这么多年,又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可是这个家真的能长久吗?莫问古想要的家是不是这样的?
饭后,沈红娘对莫问古道:“从今往后,圣教的事就由你来打理,你看怎么样?”莫问古道:“这怎么可以,你才是教主。”沈红娘靠着莫问古肩头,说道:“你要是觉得不便,那么我就把教主之位让给你。”
莫问古忙道:“这不行!教主之位是你爹爹传给你的,你如果让给一个外人,他老人家恐怕会不高兴的。”沈红娘笑道:“你倒挺会为我着想!”说完拍了拍手掌,便有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是沈红娘的贴身奴婢,不但负责她的饮食起居,还偶尔给沈红娘传达一些命令。沈红娘对她说道:“传我的令,从今往后,圣教的一切事务,莫问古都有权过问。他有什么行动不必请示,教中所有人不得违抗他的命令,圣女除外。”
那奴婢躬身退下。莫问古道:“你这可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沈红娘奇道:“怎么了?”莫问古道:“教中人多数对我不服,你现在传这样的命令,不怕他们反了吗?”
沈红娘笑道:“他们敢!以后你和我共同执掌圣教,至于圣女么,她是火神选中的人,以后我们对她尊敬一些就是了。”莫问古道:“那么这个圣女也有权调动教中人手了?”沈红娘点头道:“确有权力。历来圣女均是和教主平起平坐的,所以啊,现在是三足鼎立之势。”
莫问古道:“你我倒不担心,可是万一我调动人手时,那圣女从中阻拦,那我怎么办?”沈红娘神秘一笑,说道:“不会的。只要做了我圣教的圣女,一辈子都是我圣教的人,说白了,她就是一具空壳了。”
莫问古道:“是吗?那我倒想会会她了。”沈红娘道:“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莫问古道:“怎么会?”沈红娘目中杀机陡现,寒声道:“你若负我,我一定杀了你!”莫问古一愣,强笑道:“你待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负你?”
沈红娘展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个负心汉!”
计无策葛不仁以及黄岩祖一干人,早就在等着莫问古。莫问古离了火凤阁后,便找来了计无策,安住了黄岩祖等人的心。那些人听得神火教有心收容,无不欢喜。
只是有些人散漫惯了,颇感不满。莫问古对他们说道,以后不必天天留在教中,只要圣教有令,能赶回便可。
葛不仁与这些人聊得甚是投机,喝酒猜拳,好不热闹。远处练赤火怨毒得看着他们,一旁青龙堂的堂主上官木说道:“练护法,这些人来了,你我地位恐怕要遭啊。”
练赤火怒哼一声,说道:“教主不知被这小子灌了什么**汤药,对他这么好!我们这些老人,反倒被冷落了!”上官木沉吟了片刻,说道:“其实不难猜。”练赤火道:“怎么说?”
上官木笑道:“教主今年芳龄几何?”练赤火一愣,说道:“得有四十了吧!说起来也不是小姑娘了!”上官木忙道:“小声些!”练赤火怒道:“怕什么!这教中也不全是他莫问古的人!”
上官木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又道:“对于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来说,什么最重要?”练赤火道:“什么?”上官木笑道:“练护法啊练护法,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练赤火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上官木道:“一个女人到了四十岁的时候,容颜衰老,即便是曾今名动天下的大美人,恐怕也是没人要的老太婆了。而教主四十岁,容颜却和二十岁无二,而这几十年里,教主身边连一个男人都没有,如今她这样宠信莫问古,你说是为了什么?”
练赤火沉吟着,说道:“你是说教主她,闺中寂寞了?”上官木露出一抹淫邪的笑,说道:“教主生得这么美,当然以为天下男人都得对她动心。可偏偏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被男人……那个什么过,所以我猜测,教主现在是将二十年压抑的爱全部放在莫问古身上了。”
练赤火沉吟不语,上官木道:“你不是女人,当然不会理解这其中的痛苦。如果是你的话,让你二十年没有女人,你会怎么样?”练赤火道:“我……呃……”
转而又道:“可是为什么是莫问古呢!不能其他人吗?”上官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此言不敬!教主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说了!”
二人登时住口不言,却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二人均是神火教高手,反应极快。练赤火转身喝道:“谁!”上官木亦转身望去,却不见任何人。练赤火骂了几声,上官木道:“这教中除了教主有这样的实力,还会有谁?莫非是……”
练赤火也反应了过来,惊道:“你是说她……难道我们刚刚说的话都被她听见了?”上官木道:“历来圣女入教后,教主都会以最高深的法门打通她体内经络,使得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内力暴增。刚刚的那股寒意,恐怕就是她发出的。”
练赤火登时恼了,骂道:“他妈的!那小娘们要去告状就让她去吧!老子可不怕!”
莫问古宽慰了黄岩祖等人几句,便和计无策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计无策道:“现在武林各门各派都知道神火教重出江湖了。”莫问古道:“这么门派有什么动静吗?”
计无策道:“一些门派已经开始商议联手共同对付我们。”莫问古道:“耶律思齐给我们的名册中,下一个门派是什么?”计无策道:“圣手门。”莫问古喃喃地道:“圣手门,圣手门。”
计无策道:“公子,这圣手门可不比其他门派。”莫问古点头道:“我也听说过,上次在契丹遇到的彭断正是圣手门的人,此人功夫也还不错,他在圣手门算是高手吗?”
莫问古知道计无策一直隐藏自己,其实他对于武林各大门派的了解还要远胜自己,因此有什么不解,或是行动前必先询问他。
计无策踱了几步,皱眉道:“圣手门高手如云,彭断只怕不算最出色的弟子。彭断是那苏起云的得意弟子,他的断金手得自苏起云亲传,不过尚未达到顶峰,由此推断苏起云的武功,只怕不在公子你之下。”
莫问古道:“这么说的话,这耶律思齐算是给了我一道难题了。”计无策道:“我有一事不明。”莫问古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甘心给耶律思齐卖命吗?”计无策道:“正是!”莫问古叹道:“你以为我想吗?只不过我和耶律思齐之间有约定。”
计无策沉吟不语,没有再问下去。不该问的事情不问,这是计无策一向的原则。其实莫问古知道耶律思齐答应帮自己寻找其他几本《参天录》纯粹是个幌子,想借自己的手来灭掉中原武林门派,好让契丹染指。
不过事已至此,马入夹道回头难,如今的莫问古就算没有耶律思齐,他也是武林的公敌。莫问古常常骂自己糊涂,一不小心就中了耶律思齐的计,如今要收手已是千难万难,所以他决定一错到底。
莫问古道:“给我说说这圣手门的相关情况吧。”计无策道:“圣手门创立于大唐开元年间,至今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创立者是一对夫妻,男的叫云长舒,女的叫做公孙情。
圣手门的绝技唤作‘越女琵琶采金莲,摘星卷袖太白癫’共是七门武功。分别是越女剑法、采莲手、琵琶手、断金手、摘星手、卷云功、太白步。这七门武功均是圣手门的绝学,非亲传弟子不传……”
计无策说了近半个时辰,将圣手门的一切情况告知了莫问古。莫问古默然片刻,说道:“我有办法了!”计无策道:“公子想怎么做?”莫问古做了个附耳的手势,计无策听完连称妙计。
楚新君带了李紫嫣一路奔滁州而去。不过三四日,便到了安徽地界。一路上,和李紫嫣说说笑笑倒也能打发时间。只是离家越近,心中就越是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天气渐渐转暖,冬季将过,可楚新君心里丝毫没有变暖的感觉。自从进了安徽,话也变少了,经常一个人呆呆出神,常常抚摸着楚歌。李紫嫣早就看见这块玉佩,只是一直不以为然,如今见他这么在意,便好奇问道:“这块玉佩很珍贵吗?”
楚新君愣了愣,道:“什么?”李紫嫣没好气地说道:“我是说,这块玉佩对你很重要吗?依我看,这玉是古玉,雕工也算不错,应该值个三千两银子吧!”楚新君失笑道:“怎么我们公主殿下也这么市侩了。”
李紫嫣打趣道:“谁让我们宋王殿下这一路都魂不守舍的呢!我要不是这么说,恐怕你还不说话呢!”楚新君一声轻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事发生。”李紫嫣道:“你只是离家久了,现在回来有些情不自禁,没关系,等到了家就好了。”
楚新君道:“可是,我到了家该怎么和他们说呢,毕竟当初是我招呼也没打就走了。”李紫嫣道:“你现在后悔啦,当初谁让你这么干的,其实很简单,你回家后,和你父母认个错,他们一年多不见你,肯定想死你了,现在见你应该会不舍得打你。再说了,不还有我呢吗?他们见我一个……一个外人在,也不会对你太过分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层关系,只得说是外人。楚新君被她这么一说,心情登时舒畅了一些,笑道:“谁敢拿公主殿下当外人啊,我要是拿你当外人,陛下可要责罚我了!”
李紫嫣忽然幽幽一叹,低声道:“仅仅是这样吗?”楚新君道:“什么?”李紫嫣道:“没什么!”扬鞭打马,跑在了前面。楚新君莫名其妙,只好追了上去。
一连两日,李紫嫣每天都板着脸,楚新君被弄得手足无措,只好不断在一旁劝慰。这一日已到了滁州地界,远远望去,便能望见滁州的城墙。以及在城西的那座琅琊山。李紫嫣却忽然好了起来,依然有说有笑,楚新君暗叹女孩家心思难猜。
李紫嫣指了指琅琊山,说道:“那是琅琊山吧!早就听说过,可惜一直没来玩过,等你回家后,可以带我去玩玩吗?”楚新君望了望远处的琅琊,说道:“当然可以。”
走近城墙,楚新君心潮澎湃,曾几何时,自己便是从这城墙上跃下,愤而离家。一年多过去,这城墙依然不变,就连看守城门的人似乎都没变。李紫嫣轻轻握住他的手,温言道:“我们进去吧。”
踏步走入城去,街道依旧,市井叫卖,来往行人,依稀便是楚新君离家前的模样,一切都没变。李紫嫣一边走一边看,说道:“滁州还不错嘛!”楚新君道:“这都是地方官的功劳,若不是没有他们,这滁州只怕会很糟糕。”
楚新君循着路,往楚家走。却没走多远,就听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小声议论道:“这人是不是楚家少爷?”
“我看像啊!怎么现在回来了?”李紫嫣低声道:“看来你楚家少爷在这声名不怎么样啊!”楚新君心中也自奇怪,说道:“不要理他们就是了!”刚走没几步,又听背后有人说道:“旁边那女的是谁啊?该不是来寻仇的吧?”
一人说道:“只怕这次回来不简单,要是被他看见了,可不得了。”另一人道:“还是快别说了,赶紧走走走!”
楚新君霍然回头,却见几人忙不迭跑开。一家米店老板见了楚新君失声叫道:“这不是……这不是楚家少爷吗!他……你怎么回来了?”楚新君正要走进店去,问道:“老板,你……”
那老板一脸慌急神色,忙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着就来关门。楚新君莫名其妙,回过头来,李紫嫣也是一脸茫然。
二人走在街上,不多时人声鼎沸,却又忽然一片安静,街道瞬间空无一人,店铺纷纷关门,只有少数不认识楚新君的人还在街上。李紫嫣向他投向诧异的目光,楚新君越发觉得事出蹊跷。说道:“快回家!”
转过几条街,行人纷纷躲避,同样的还是店铺纷纷关门,只有少数人还在指指点点。楚新君毫不理会这些人,只往前走。李紫嫣亦感到事出寻常,忙跟在他身后。
这时却见路边一老人指着楚新君,颤颤巍巍地道:“你……你是楚少爷?”楚新君看了看,脱口道:“你是……刘大爷?”那老汉拄着拐过来,说道:“楚少爷啊楚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这老汉原名刘生,本是楚家附近的住户,楚家的人他一大半都认得,楚新君是楚家少爷,自然少不了进出打招呼。
刘生举着皮包骨头的手,语气也有些颤了,说道:“楚少爷啊,你……你这一年多都去哪了,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家……唉!”楚新君察言观色,见刘生表情痛苦惋惜,心中更是一震,忙问道:“我家怎么了?刘大爷你别急,你说我家到底怎么了?”
刘生举起拐杖,指了指楚家的方向,说道:“你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不过楚少爷,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楚新君撇下刘生,连李紫嫣也不顾了,狂奔向楚家。李紫嫣张口欲言,本想说你不要急,可楚新君这一奔用上了轻功,转眼已在七八丈之外,好在街道是直的,还能看见他的影子。李紫嫣展开轻功跟在他身后。
楚新君呆呆地站在楚家门口,金漆大字“楚家”已经褪色,牌匾也已破旧。门前竟然连一个家丁也没有,院墙上的漆已有些脱落,院内的衰草竟然已经爬出了墙。
整座楚宅透露出一个字——荒。
楚新君的心狂跳不已,缓步走上台阶,伸手去推大门。朱漆大门也已经陈旧破败,楚新君双手颤栗,久久不能伸出。李紫嫣在他身后默默看着,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当然知道,楚家很已经出事了,而且可能是楚新君一时接受不了的事。
李紫嫣张口唤了他一声,楚新君身子一抖,猛然将门推开。“咣当”一声,大门被推开,一股阴风吹了过来,让他不寒而栗。楚新君走过石屏,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他。
空无一人,出奇地安静。楚新君本以为这院子会荒草迷离,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也不知道。可眼前的景象却和他想的不一样。
地面很干净,没有荒草,就连房屋也很整洁,没有蛛网,一切都像是住人的迹象,可偏偏没人。
楚新君叫了几声,可没人回答。李紫嫣正自奇怪,楚新君却瞥见地下一滩暗红色的东西。
这显然是液体,只不过看上去像是被人冲洗过,只是没有彻底洗干净。楚新君一颗心在往下沉,他发疯似的绕着院子来回转,李紫嫣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跟在他后面。
楚新君把整个楚家转了一圈,墙壁以及地面均有暗红色的东西,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别的,而是血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新君呆愣了片刻,忽然奔向楚惜美的房间。房屋内一切布置完好,丝毫不像经历过大难的样子,楚新君心中更加疑惑,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被人后来布置的。
这间屋子他不知来过多少次,就连梦中也时常进来。屋中的一切他都记忆犹新,才看了几眼,他就断定这间屋子原先定是凌乱不堪,后来经人重新打扫整理而成的。
会是什么人?楚新君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李紫嫣只好在屋外看着他。楚新君乍逢剧变,此刻竟然出奇的冷静下来。
李紫嫣忍不住道:“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忍着。”没想到楚新君的回答却是:“如果是杀人的人,断然不会将这些东西收拾干净。墙壁和地面上的血显然是被人用水冲洗过的。房屋一点灰尘也没有,定是有人经常来这里打扫。”
李紫嫣想不到,他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保持这样冷静的心,若换成别人,只怕要疯了。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楚新君低头不语,走出房间,李紫嫣默默的跟在其后。
二人又来到了院子中,楚新君开始沉默,李紫嫣无言。二人就这样站立了良久。
忽然,一个惊呼的声音打破了沉闷:“新君!是你?”楚新君身子一震,霍然回身,眼前站着一个窈窕女子,正是自己的同窗,曾今心仪的女子——颜诗芸。
楚新君苦笑道:“好久不见!”颜诗芸失声道:“怎么,你怎么回来了!”楚新君道:“难道我不该回来吗!”颜诗芸道:“你都看见了……”楚新君大声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颜诗芸黯然一叹,说道:“你跟我来吧。”楚新君跟在后面,一直来到了颜府,李紫嫣低声道:“原来也是个大户千金!”不过这句话说得极低,楚新君心思又不在这,根本没人听见。
颜诗芸带着二人走入大堂,李紫嫣见这大唐布置得甚是雅致,想必也是书香门第,心中竟然起了一丝妒忌。
不一会,只听门外一人喊道:“是新君贤侄吗?”楚新君起身道:“颜伯伯,是我!”只见门外走进一个四十多岁,儒衫装扮的中年男人,正是与他楚家交好的颜怀之。
颜怀之见了楚新君,满脸惊讶,说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年多你去哪了?”楚新君道:“一言难尽。颜伯伯,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颜怀之缓缓坐了下来,颜诗芸站在一旁。
二人双双坐下。颜怀之一声长叹,带着凄凉的语气说道:“你父亲善良一生,不料到头来竟然是这个下场……”楚新君急道:“到底怎么回事?”颜怀之将目光投向他,带着疑惑,问道:“你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比方说,一些强盗悍匪?”
楚新君苦笑道:“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颜伯伯您的意思是说,是我得罪了什么人,然后他们才把我全家人给杀了?”颜怀之拈须道:“不然好好的,谁会对你楚家下手呢!”
楚新君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个能力,飞鹰堂吗?不,耶律思齐断不会下这样的命令。还会有谁?
颜诗芸关切的道:“你别急,好好想一想,说不定真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才招来灾祸的。”李紫嫣见颜诗芸一举一动无不具有大家闺秀风范,见她容颜姣好,又想到他二人是从小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心中醋意更甚。
当下淡淡地道:“人在江湖,哪有不得罪人的。如果颜老爷和颜小姐怕我们给你们惹麻烦,我们告辞就是!”说着起身就要离开,楚新君拉住她,道:“事情还不清楚,不能走。”
颜怀之打量了李紫嫣一眼,道:“都顾着说话,怠慢了这位客人了。新君,这是你的朋友?”楚新君点了点头,颜怀之命人上茶。随后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李紫嫣起身施了个半福礼,说道:“李紫嫣。”颜怀之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小女,颜诗芸,老夫颜怀之。”李紫嫣笑道:“先前已经和这位姐姐认识了。”
颜诗芸听她语气中颇有醋意,刚才一路又见李紫嫣对楚新君的关心,有道是“女孩猜女孩,即使万分不难猜”,早就看出了李紫嫣对楚新君的情意,也不说什么,只是微笑不语。
颜怀之黯然说道:“究竟是谁,我们至今也没查出个什么来。你家人的尸首我本想葬了,可又怕你仇家做出刨坟的恶事来,因此都给火化,供在城西的一座祠堂里。你有空去看看他们吧!”
楚新君起身作揖,道:“多谢颜伯伯。”看了一眼颜诗芸,就要离开。颜怀之却说道:“只是有一事不明。”楚新君转身道:“何事?”颜怀之沉吟道:“凶手既然要杀你全家,可为何不见你姐姐的尸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