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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古今莫问

书名:楚歌 作者:释倪迭 更新时间:2017-01-26 09:08 字数:9726

    神火教的后殿,在群豪攻进总坛的时候,已然发生了一场大战。莫问古听说各大门派攻进来后,当即派兵点将出击,但神火教毕竟人手太少,教中高手也死伤殆尽,莫问古深知此次神火教决计逃不了被灭的命运。

    于是莫问古找到沈红娘,让她交出《参天录》来,沈红娘一脸错愕,说道:“这个节骨眼,要什么《参天录》?”莫问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楚惜美练的是《参天录》里的《太阴玄经》,这本就是我莫家的东西,你赶快给我。”

    沈红娘脸色一沉,道:“所以,你此刻想撇下我逃走,是不是?”莫问古道:“你给是不给?”沈红娘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令莫问古为之一震。沈红娘凄然道:“我本以为我真心待你,你就会对我好,没想到,没想到你还是想撇下我逃走!”

    莫问古怒道:“你还有脸说这话,我问你,诗芸是不是你派人杀的!”沈红娘淡淡地道:“不错,我当初就跟你说过,你若敢对我不忠,我必然让你生不如死,你跟我好,还想着那个什么诗芸,我只好派人给她杀了。”莫问古气得浑身发抖,说道:“难怪我写信她一直不回,直到昨天计无策方才打探到消息,诗芸一家老小,全被你派人杀光了!”

    沈红娘道:“计无策应该早告诉你的,你现在才知道,可后悔了吧!”莫问古上前一步,喝道:“这是你先无情无义,可怪不得我了!”沈红娘昂首,双目流出哀怨的神色,轻轻地道:“你忍心对我这样吗,你难道忘了你我二人相交是何等的快活?”

    莫问古怒道:“你杀了诗芸,就应该想到我会对你怎样!”沈红娘忽然沉默,她的心像是跌入了无底洞中,一双美目也没了颜色,面罩寒霜,冷冷地看着莫问古。莫问古得知颜诗芸被杀,伤心悔恨之际,愤怒异常,沈红娘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满是可怜鄙夷之意。

    莫问古怒道:“你笑什么!”沈红娘道:“莫问古啊莫问古,你真是蠢货!”莫问古惊怒地瞪着她,只听她继续说道:“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派出去将杀人灭门的事嫁祸给飞鹰堂的人,没有一人回来报信?”

    这一问正说中了莫问古的心事,但他此刻愤怒异常,哪还有心思听她的话,当即说道:“就算神火教被灭,我也要先杀了你!”沈红娘冷笑道:“杀我,就凭你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莫问古喝道:“废话什么,看招!”说罢呼的一拳打出去。这一拳竟使出了十分力道,完全将沈红娘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沈红娘伤心绝望之余,武功却丝毫不慢,当即闪在一旁,说道:“莫问古我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对我可是真心的?”

    这句话问得情真意切,莫问古见她的样子楚楚可怜,心中一动,随即想起颜诗芸死时的惨状,当即怒道:“我对你能有什么真心,你不过是我房中的玩物!”他悲愤之极,将最恶毒的话也说了出来。

    沈红娘凄然一笑,说道:“好,你总算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既然神火教大难临头,那你也别想独活!”说完双臂一张,鬼魅般欺近对方身后,朝着后背连发三掌。

    莫问古使出“冲凝拳”来与之相抗,沈红娘摇身一晃,闪出窗外,莫问古追了出去,拳影重重,将沈红娘罩在其中。二人展开攻势,均是以快打快,二人均视对方为死敌,因此出手毫不留情,招招攻向要害。

    别看沈红娘女流之辈,武功到底不弱,与莫问古迅疾无伦地对拆了五十余招,竟丝毫不落下风。本来,冲凝拳的精义在于厚积薄发,后发制人,对敌之时,百招之内全采取手势,待体内真气聚集五脏六腑之时,再一点点运用于拳劲中,克敌制胜。

    但莫问古此时哪还顾得上防守,招招进攻,与其拳法精义完全背道而驰。若不是他内力精深,对沈红娘这样的高手,早已败阵。沈红娘也看出他的拳法破绽百出,每一处破绽都足以致命,但偏偏莫问古浑身真气流注,将破绽一一弥补,使得对方无机会下手。

    又过了三十余招,莫问古突然胸口一窒,气息为之一减,沈红娘看准时间一连七招抢攻,莫问古被逼得连连倒退,欲运功反击,但内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在丹田,任凭自己怎么运功,也提不上半分内劲。

    这一下他亡魂皆冒,额头汗珠立现。沈红娘冷笑道:“怎么,不行了吧!”莫问古勉强撑了十余招,但觉体内气息一点点散去,沈红娘招式渐紧,莫问古喝道:“你给我下毒?”

    沈红娘笑道:“这并非毒,但却比毒要厉害百倍!”莫问古怒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话说到一般,气息不稳,咳喘了几声,被沈红娘一掌扫中肩膀,跟着一拳打在胸口,莫问古只见眼前一黑,跟着便向后倒去。

    莫问古喷了几口鲜血,再也站不起来,躺在地下。沈红娘道:“我早就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莫问古暗暗运功想要反击,但一运气,丹田内如千万把钢刀在绞,痛哼一声,险些昏厥。

    沈红娘道:“从你第一次进入我的身体开始,我便在你体内种下了‘一线牵’,你一直没有发现吧。”莫问古惊道:“一线牵?”沈红娘笑道:“不错,是一线牵,这门功夫要以自身为代价,种在体内,你每与我交合一次,体内的一线牵便加重一分,平常根本察觉不到,可一旦与人交手,运功过度,就马上发作,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真气涣散,丹田如刀绞火烧般难受?”

    莫问古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显得愤怒之极,沈红娘柔声道:“反正神火教就要亡了,与其让那些人攻进来把我折磨死,不如我自己了断的好,不过我得带上你一起!”说完从袖中掏出匕首,往莫问古心脏刺去。

    莫问古暗道:“不想我竟死在一个恶妇手中!”正待闭目就死,只听“当啷”一声,沈红娘匕首被打落在地,只听沈红娘叫道:“是谁!”莫问古睁开双眼,眼前已多了四个人,四个手持“奇兵”的人。

    其中一人道:“莫公子,我们来迟了。”莫问古喜出望外,这四人正是名闻武林的“和气生财四大杀手”。沈红娘冷笑道:“你们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思管莫问古的事?”

    关和笑道:“没办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莫公子命我们打探华天松的下落,找到《参天录》,可是我们无能,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到。听说各大门派要来进攻神火教,我们兄弟四人星夜兼程赶来救援,不想还是来迟一步。”

    莫问古勉强坐起,说道:“我命你们……做最后一件事……”关和道:“我们知道,就是杀了沈红娘是吗?”莫问古点了点头,沈红娘道:“你们又不是他的走狗下人,为何要听他的话。”

    关和道:“我们没能替莫公子办成事,就是我们失约,既然失约,就该赔偿,这是我们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若杀得了你,我们从此之后两清,若杀不了,那你就将我们杀了,我们以死来报雇主。”

    沈红娘啐道:“你们倒守信用!”关和笑道:“正所谓盗亦有道。沈教主,我们不会客气的,请吧!”关气首当其冲,持铁笔朝着沈红娘额头点去。沈红娘身形甫动,关和又抢上,铁算盘当头砸下。二人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招数,沈红娘亦自心惊,莲步轻移,待要出招还击,却见关财持双匕攻来。

    两柄匕首化作两道白光分刺左右,沈红娘三面受敌,不过三招间,四大杀手已占尽优势。只见沈红娘玉足轻弹,右臂微伸,佯攻向关和。关气一对铁笔趁势打向她“心俞”、“肾俞”二穴。

    沈红娘正是要他上当,但见他双笔刺来时霍然翻身,左手点中他手腕,右掌直击胸膛。这两下迅疾无伦,饶是关气久经战阵,也反应不过来。关气被打得倒退几步,关财双匕补上缝隙,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匕首好像和他的手长在一起,竟比人的手还要灵活。

    关生则在一旁掠阵。四人交手二十余招后,只见关气一笔直插向她心脏,关财右手匕首也刺向她后背。这一下即使反应再快,武功再高的人也决计躲不过,势必要挨这穿胸破肚之苦。

    但诡异的事就发生在眼前。就在二人兵器刺破沈红娘衣衫时,只见沈红娘忽然化作一团火焰,就在三人中间燃烧。关气关财吃了一惊,忙撤兵收招,只是眨眼间,手中的兵器竟被烤得滚烫,险些拿捏不住。

    一旁观阵的关生也惊恐莫名,只听莫问古叫道:“这是……神火教的妖法,你们……小心……”只听半空中一个凄厉的声音说道:“就凭你们四人就想杀了我,且看看是谁先死!”

    话音方落,关生双臂一抖,铜钱镖直线甩出,射向三人身后的一团火焰。只听“当啷啷”数声,关生拴铜钱镖的绳子被火烧断,铜钱一枚枚掉在地上,被烧得发红。

    只见那团火焰朝着四人扑来,关和将算盘机括打开,算珠内伸出几柄刀片,连连翻动,迎向沈红娘。

    沈红娘双手握住算盘,不过眨眼间,算盘竟然开始融化,关和惨叫一声,丢下算盘,十指竟然被烧焦,沈红娘尖笑一声,扑向关和。其余三人大惊,各挺兵器来救,只见沈红娘衣袖一拂,平地起了一团火焰,四人瞬间被火包围。

    四人惨叫声中,沈红娘咯咯笑道:“神火教教主乃是大光明火神之子,你们可服了吗?”只听火焰内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莫问古看得怔了,待火熄灭,剩下的只有一团灰烬,被风吹散。

    沈红娘哈哈大笑,头发散乱,面目可憎,状如疯魔。只听她说道:“现在该你啦!”莫问古惊恐万分,但苦于无法运功,只得呆坐在原地。沈红娘化作一团红影,朝着莫问古袭来。

    这时只听一人喝道:“沈红娘,将《参天录》交出来,饶你不死!”只听“砰砰”两声闷响,沈红娘被人踢中手腕,倒跌出去。莫问古大惊,细看来人,一脸的轻松自在,正是计无策。

    莫问古怔怔地看着,一瞬间仿佛明白了很多事。计无策笑吟吟地看着莫问古,说道:“莫公子,在下正是鹰眼的头领,也是耶律堂主的手下,计无策。”莫问古道:“怪不得我许多计划都半途而废,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计无策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你可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莫问古道:“给耶律思齐当走狗。”计无策道:“不,我做这些只为一样,就是杀了你莫问古,替我兄弟报仇!”

    原来计无策当初归顺莫问古实属无奈。自那之后他便勤练武艺,想伺机下手,但他也知道莫问古武功高强,且有神火教作后台。机遇巧合之下,耶律思齐知道了这件事,便觉得计无策是可利用之人,便暗中与计无策商议,必要时对莫问古下手。

    莫问古所派出去的所有人,嫁祸给飞鹰堂的人,不是被计无策杀掉,就是被他招揽,因此莫问古今日之败,计无策有一大半的原因。

    莫问古奇道:“兄弟?”随即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曾将黑虎寨全寨杀光,而计无策正是寨中二头领,一时间心底好似明镜,过往种种掠过心头。计无策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莫问古摇摇头,长叹一声,道:“你动手吧!”

    这时沈红娘已扑了过来,喝道:“你们谁也别想走,都得死!”计无策见她势若疯虎的样子也自心惊,看见她冲向自己,正要出手换招,只听一声柔和的声音道:“红娘。”

    沈红娘立刻停下,呆呆地站着,眼神紧盯着前方。计无策回身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竟站了一个庄稼汉打扮的人。计无策喝道:“你是什么人?”那人不理,只顾向前走,计无策喝止了几声无用,当即跳起,一招连环腿踢向那人。

    那庄稼汉看也不看,右手一拂,便将计无策推倒在地。计无策大惊,知此人非同小可,眼前之事,莫问古死是一时三刻,沈红娘也必然没有好下场,神火教顷刻间覆灭,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看了看庄稼汉的神色,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当即展开轻功奔逃。那庄稼汉不是别人,正是华天松。只因他年少时与沈红娘有过一段孽缘,此时听说各大门派要剿灭神火教,这才赶了过来。

    沈红娘怔怔地看着他,用着不敢相信的语气,轻声问道:“松郎?”华天松一声长叹,慨然道:“二十年了,你还是那么美。”沈红娘眼眶一红,胸口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莫问古挣扎着,暗道:“若被那些人打进来,我可死无葬身之地。”

    但沈红娘所下的“一线牵”实在太厉害,莫问古强运大周天行气功,竟无丝毫作用,只得懊恼的坐在地下。沈红娘缓缓走近,痴痴地道:“松郎,真的是你……”华天松点头道:“是我。”沈红娘流泪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华天松伸出手,轻轻给她擦干眼泪,说道:“各大门派已经快攻进来了,他们势如潮水,而神火教已是风中残烛,你还留在这干什么,跟我走吧。”沈红娘眼中放光,道:“走,你要带我去哪?”华天松道:“只要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都行。”

    沈红娘苦笑道:“你根本不愿意让我跟你走,没有你,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爹爹把神火教交给我,我不但没能挑起重担,反而一手葬送了神火教,我若走了,于心何安。”

    华天松道:“我不信这是你的真心话。”沈红娘凝视着他,双眼满是爱意,说道:“松郎,你还恨我吗?”华天松叹道:“二十年了,什么恨也能放下了……其实,当初我也没恨过你,只怪……只怪天意吧!”

    沈红娘摇头道:“松郎,对不起,我背叛了你。”华天松一怔,道:“背叛我?”沈红娘道:“我有眼无珠,错信了莫问古这奸贼,不但把教中事务交给他,就连……就连身子也给了他,可是他,他竟然背叛我……”

    华天松看了一眼坐在地下的莫问古,淡淡地道:“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就是他的惩罚。”话音方落,只听一人高声喊道:“杀光神火妖人!”接着便有众多呼喊声朝这边涌来。沈红娘道:“松郎,我对不起你,你赶快走吧!”

    华天松道:“你何苦执着于此,跟我一起走!”沈红娘凄然一笑,说道:“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二十年前我杀了月蝉后,你离我而去,我就知道,你这辈子都会恨我,可现在你说了,你不恨我,我已经知足了。而我,从来没有多恨你……”

    说罢推开华天松,一声长笑,华天松大惊,叫道:“不要!”只见沈红娘的身子忽然着火,火势迅猛,瞬间将她裹住,华天松想要去救,只见沈红娘手臂一划,华天松的脚下也多了一道跃不过去的火墙。

    华天松怔怔地看着沈红娘被火吞噬,没有痛苦的嘶叫,没有挣扎,熊熊烈火中,华天松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一条小河边,芦苇轻摇,微风醉人,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翩翩起舞……

    莫问古在一旁也看得心惊胆战,沈红娘不过片刻,便被火烧得干干净净,华天松脚下的火也随即被两滴泪水滴灭,华天松转过身,看了看莫问古,一声悲啸,再也不见人影。

    片刻后,杀声震天,往后殿冲来。上官木,欧阳尚以及一些神火教长老全被杀死,至于计无策所招纳的那些人,或是战死,或是逃走,但见各大门派包围中,一人尚在苦苦支撑。

    这人三十多岁,一身黑袍被劲风鼓动着,双臂袒露发红。此人正是神火教护法练赤火。他被莫问古排挤,逐出神火教之后,心中虽怀愤恨,但对神火教却仍有割舍不断的情结。得知武林各大门派围攻神火教时,不由分说便赶来救援,恰与门派大军相冲,便陷入了苦战。

    抢攻的乃是神剑帮的两名弟子,二人双剑合璧,上下齐攻,幻成一道剑光,罩住练赤火,另围攻的二人使单刀,乃是霸刀帮弟子。四人双剑双刀左右上下合力施为,饶是练赤火武艺精湛,一时间也冲突不出。

    普善带领群豪向后殿冲去,由霍隐锋带二百人队向东搜寻,苗易离带领二百人队向西搜寻。练赤火支撑了三十余招后,骂道:“好不要脸,四打一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咱们车轮战,一对一上!”

    那使剑的人喝道:“对付你们邪魔外道,讲什么江湖道义!”练赤火大怒,暴喝一声,双臂一挥,四人兵器齐齐荡开。只见练赤火双臂赤红,宛如被火烧红一般。

    围攻的四人见状大惊,心中一怯,攻势立时缓了,被练赤火打中胸膛,只听四人惨叫不断,胸膛的肉竟被烧焦,倘若练赤火再用一层力,势必将二人心肺烧烂。

    众人见了这妖法无不大骇,一时间没人敢再上前,练赤火大笑声中主动出击,一连十余招,伤了十多人,这时只听半空中一人大喝道:“龙某领教高招!”话声未毕,一掌当头压下。

    来人正是龙于渊,他和苏起云等人一道杀奔后殿,看见这里数十人包围一人,久战不下,心中焦急,便飞奔过来。练赤火喝道:“来人可是‘潜龙勿用’龙于渊吗?”龙于渊长声笑道:“正是在下!”

    练赤火道:“龙于渊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今日即便死在你手里,也不枉了!”龙于渊道:“神火教已灭,你何苦再强撑,快快投降吧!”练赤火哈哈大笑道:“我练某一生杀人无数,其中不乏你们正道人士,我若束手就擒,下场恐怕极惨!”

    二人口中虽然说话,但招式丝毫不听,几句方了,已交换了四十余招。龙于渊虽气力悠长,但练赤火双臂犹如两条火龙,衣衫沾之即着,即使靠得近了,也感到呼吸困难。

    楚新君四下寻找楚惜美,始终寻不见,无意间走到这里,见龙于渊与练赤火交手,看了几回合后,暗道:“龙大哥内力悠深,此人虽会妖法,但内功损耗甚巨,过不了百招,必被龙大哥毙于掌下!”

    楚新君自创出了“补天心法”后,武学修为一日千里,其眼光见识也远胜常人,练赤火久战之下,气力难支,而龙于渊养精蓄锐,掌力如山洪暴发,不断冲击着对方,练赤火双臂越来越红,到最后犹如血染,已是到了极限。

    旁观众人不明其中道理,只道是他又要使妖法,便有人提醒道:“那汉子小心些,这人妖法恁的厉害!”楚新君心思本不在此,看了几招后,索然无味,便四下去寻楚惜美。

    可他转遍了神火教内外,除了一些门派女弟子,便是神火教女教徒,哪里有楚惜美的身影?楚新君越发绝望,但仍不死心,凡看见神火教徒便一把揪过来,那些教徒早就胆怯心寒了,哪还有心思抵抗,只得乖乖就擒。

    楚新君每问教徒可曾见到楚惜美,教徒不是回答不知道就是说“没听过这个人”,但凡如此,便被楚新君一掌拍死。可怜楚新君不知楚惜美乃是神火教圣女,若是以“圣女”相问,必可问出下落。

    他发了疯的四处寻找,直找到各大门派清理尸首时方才彻底死心,颓然坐在地下,怔怔地看着楚歌玉佩,一言不发。这时龙于渊走了过来,问道:“楚老弟怎么了?”楚新君喃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她,她不是被神火教掳来了吗,为什么呢……”

    龙于渊听得一头雾水,但见他拿着玉佩发呆,心中猜想定是为了女子,但转念一想,苏起云等曾和自己说过楚新君李紫嫣的事,二人郎才女貌,真可谓一对璧人,苏起云白青岚也偶尔聊起,李紫嫣对楚新君的神态,看向他时的眼神,与旁人全然不同。

    即使龙于渊再聪明,也猜不透楚新君发呆不是为了李紫嫣,而是为了他姐姐。龙于渊咳了两声,楚新君缓缓回过神来,看龙于渊时,见他胸口衣衫被烧焦,不禁问道:“龙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龙于渊咳了两声,道:“我没事,没想到那练赤火挺厉害,我跟他斗了百招,不但没能胜他,反而有被他反超压制之势。”楚新君奇道:“不能啊,我见你们二人相斗,他明明是气力所剩无几,怎么还能反超于你呢?”

    其实楚新君此时心不在焉,一心只念着楚惜美的下落安危,不然以他修为,早能听出龙于渊说话时,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分明是受了内伤的表现,而龙于渊内功精深,能让他气息紊乱的,定是较重的伤。

    龙于渊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他打中一拳,不过他也挨了我一掌,正拍中他脑门!”跟着又道:“各大门派清理尸首,堆积在前殿外的场中,普善方丈说了,将这些尸首就地烧了,各门派弟子已经聚集在那了,你也跟我过去吧。”

    二人来到前殿外的广场中,站在苏起云等人身边,楚新君细看群豪,来时足有千人之众,此时最多不过四百,人人衣衫带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若的。神火教众几乎全军覆没,另有丐帮弟子报告说,仍有一些教徒逃走,普善念了声佛号,说道:“能及时醒悟便是最好,就放过他们吧,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苦多造杀孽。”

    群豪来此之前,歃血为盟,立誓剿灭神火教。人人均知,此一去不知要流多少血,死多少同门手足,但当时为气氛所染,心中豪气迸发,此时眼见同门手足横尸在血泊中,不由得悲从中来,一时间哭声大作。楚新君被哭声所感,胸中悲痛更甚,直欲放声悲啸。

    众掌门纷纷喝止,普善命人将这些尸首集中在一处,少林僧众端坐于地,口中念诵往生咒,以超度亡灵。苏起云白青岚相视默然,四手紧握,均觉得此次能够活下来,真是上天保佑。

    有一人说道:“这些尸首怎么办,埋了还是烧了?”普善合什道:“白骨何须青冢埋,人间何处不坟墓。生于天地,故于天地。”群豪纷纷离开,一路之上,众人无话,毕竟此行伤折了这么多师兄弟,心中怎能不悲。

    群豪直走出了山谷,望天空已是一抹残阳,余晖将尽,随之而来的便是黑暗。由普善发号施令,众人久战之下,筋疲力竭,就地歇息,趁着天色未暗,命几十人寻最近的小镇买些干粮充饥。

    待众人歇下后,普善道:“诸位,此战虽然惨烈,但终究是消除了武林的一个祸患,之后我们面临的,便是契丹飞鹰堂了。我少林弟子本方外之人,不该参与俗事,但若契丹兴兵南下,届时生灵涂炭,我佛慈悲,怎能见众生受苦而不救,因此我少林寺誓与飞鹰堂周旋到底。”

    随后苏起云道:“我圣手门亦然!”苗易离跟着道:“苗家寨也算一份子!”霍隐锋冷笑道:“我北雁门向来反对外族,契丹想要南下,先过雁门关再说!”但群豪惨战之余,已无多大豪情,应和的人只在少数。

    苏起云道:“普善方丈,大家也都累了,我看如何对方飞鹰堂的事,还是改日再议吧。”普善点头称是。楚新君走到树下,正要坐下,脑中忽然想起一事,突然站直了身子,刘半山离他最近,便问道:“楚老弟怎么了?”

    楚新君毅然地道:“我要回神火教!”刘半山奇道:“这是为什么?”楚新君道:“我没时间解释这么多,我想印证我一个想法,刘大哥,你和苏掌门说一下,我可能不和你们一起回吴中了。”说罢转身便走,刘半山被弄得莫名其妙,也没奈何,只得去和苏起云说了。

    苏起云哪里知道楚新君为何回去,只道:“神火教已灭,楚贤侄武艺高强,寻常人奈何他不得。”说完也自闭目调息。

    其实楚新君所想之人正是莫问古。他知莫问古已入神火教,但他在神火教之时,并不见莫问古的人,就连尸首也不曾见到,他心中隐隐觉得,莫问古可能没死,而楚惜美的下落,莫问古一定知道,于是展开轻功,折回神火教总坛。

    回到总坛,但见满眼尽是尸首残肢,血流满地,加上夜幕降临,昏暗之中显得极为恐怖。楚新君四处转悠,走到一间石屋旁,忽然瞥见一个人影闪过。楚新君拔足追去,追至一处回廊庭院内,那人忽然站住不动。

    因为天色原因,那人的轮廓已经有些模糊。只听那人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说完缓缓转身,正是莫问古。楚新君道:“我认为你不会死,所以就回来了。”

    莫问古道:“我也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你姐姐的下落。”楚新君忙道:“她在哪里!”莫问古摇头道:“在你们没来之前,她就已经走了,至于去哪,我也不知道。”

    原来莫问古得知各大门派要围攻神火教的时候,就找到楚惜美,给她解开了沈红娘所下的毒,楚惜美渐渐恢复记忆神智,因她以前曾见过莫问古,这时再见他,不由得惊诧。

    莫问古向她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楚惜美听得如堕冰窖,半晌没有说话。莫问古道:“你现在就走吧,你还有新君一个亲人,去找他。”楚惜美道:“那你呢?”莫问古道:“这是我的宿命,我不能走。”

    楚惜美虽然不懂他话中含义,但以神火教圣女的身份出门,也并非难事,况且有莫问古的命令,全教上下谁敢不听,即便有人想禀报给沈红娘,也会被莫问古的人拦下。

    楚新君喜道:“这么说她还活着!”莫问古点头道:“是,不过你要找到她,可要花些时间了。”楚新君心中希望之火再次燃起,不由得一阵狂喜。莫问古走到栏杆边,扶着石柱,微微有些气喘,说道:“新君,我引你来,是另有一件重要的式。”

    楚新君暗道:“我光顾着高兴,却忘了这事!”便问道:“什么事?”莫问古道:“新君,你我也是同窗一场,虽然我曾今想过害你来取《参天录》,但我毕竟下不去死手。”楚新君叹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耿耿于怀。”

    莫问古道:“不,是我对不起你!”楚新君听他说话声有些颤抖,再见他扶着石柱,忙山前搀着他道:“你怎么了?”莫问古苦笑道:“我被沈红娘那恶女的毒药所伤,与她恶斗之下,发作起来,若不是我仗着大周天行气功的精妙,早死了。”

    楚新君道:“我助你疗伤!”莫问古拉住他,喘气道:“不行,我气息已散,脏腑衰竭,大限已至,你救不了我的。”楚新君道:“这可怎么办?”他虽然恨过莫问古,但毕竟二人是少时同窗,也曾有过深厚友谊,此时见他伤重难治,以往恩怨顷刻间消散,只想着怎么治好他。

    猛然间,忽然想起了华胜祖来。便道:“华神医会有办法,再加上他手里还有《百草仙经》,一定有办法的!”莫问古摇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说着放开他手,说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字一句,你都要牢记在心,不能忘却!”

    楚新君心中虽然奇怪,但也不忍拂了他意,便说:“好!”莫问古喘了几口气,说道:“天地之法,运行于阴阳二气,终始于乾坤之中,化为四象,生而八卦……”楚新君依言用心记忆,莫问古跟着又道:“盖人体之经脉穴位,对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与十二月……丹田乃内家练气聚气之根,一气甫发,传于周身……”

    楚新君仔细记忆,听到最后竟然是运气行功的法门,不禁大惊,莫问古见他表情便知,说道:“你不要管,只顾记着就是!”跟着莫问古说了一盏茶的时间,说完后,楚新君在脑海反复翻滚记忆,不多时便全部记住。

    莫问古面露喜色,道:“这是我莫家先祖莫逸所创的‘大周天行气功’,只可惜我非上好材料,不能完全习得,你资质胜我数倍,我现将这门内功传于你,希望你能好生修习。”楚新君道:“这怎么使得……”莫问古道:“难道你要拒绝一个快要死的人吗!”

    楚新君没奈何,只得说道:“好,我记着就是。”莫问古咳了两声,脸色发红,说道:“不但要记得,还要用心参悟。接下来,我再将平沙掌传与你,不过这门掌法传了数代后,招式中有了一些缺陷,以你资质,我相信可以补全这些。”

    说着走到庭院内,将平沙掌一招一式演将出来。平沙掌乃是昔年莫逸临边关绝塞,于莽莽大漠,平原孤城之中顿悟,创出的一套掌法。其招式多大开大合之势,极为霸道凌厉,双掌连舞,端的有大漠飞沙,塞北扬雪之意。

    但见庭院之中莫问古身影来回穿插,或起或伏,双掌或拍或按,虽没有丝毫内力,但已能从掌法中看出一腔豪气。楚新君初时并不想学这套武功,但看了数招之后,便沉浸之中不能自拔。

    他本就是豁达狂傲之人,这套掌法正合了他的口味,但见他专心致志,仔细留意莫问古的出招方位,掌法中的变化,攻守形势。莫问古知这是唯一能将祖先的东西传承下去的时机,便强打起精神,待到明月东升,一套“平沙掌”将将使完。

    楚新君兀自没有回过神来,脑海中眼前全是招式掌影。莫问古看他神色,便知他已参悟其奥妙,当真打心底高兴。莫问古本就重伤,再使这套掌法,可是雪上加霜,此时已是油尽灯枯。只见“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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