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带着楚新君去找她姐姐,一路之上二人有说有笑,小婉的开朗活泼的性子倒和李紫嫣有几分相似,楚新君想起李紫嫣,不由得思念起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既然被她师父带走,想必不会让她吃苦吧,待我见了她姐姐,找到我姐姐后,再去找她。”
二人说话总离不开小婉的姐姐。楚新君道:“你的剑术不错,都是你姐姐教的吗?”小婉道:“也不全是,我本来会那么一些,后来认识了姐姐,经她指点的。”楚新君道:“那么她一定很厉害了。”小婉道:“肯定是比我厉害的,不过她常说武林中山外有山,她的那点武功算不得什么。”
楚新君笑道:“她倒很谦虚。你姐姐想必也是个女侠吧?”小婉笑道:“那是自然,她才是真正的‘残剑女侠’呐!”楚新君愕然道:“怎么?”其实楚新君早就认为小婉的姐姐才是真正的“残剑女侠”,不过此时听她亲口说出,还是有点惊奇。
小婉见他一脸错愕的表情,哈哈笑道:“我可从来没说我是什么女侠,难道你一直以为我就是吗?”楚新君道:“那,你跟那些人比武的事……”小婉道:“其实他们最先遇到的的确是我姐姐,不过我姐姐说,不想看见他们,就让我打扮成这副样子,来跟他们玩玩。”
楚新君道:“你姐姐倒真放心你!”小婉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不是正遇上你了吗,你帮过我两次,这个恐怕她也想不到吧!”说着拿下斗笠,揭开面纱,说道:“这个样子难受死了,真不知道她怎么能受得了!”
只见小婉生得一张鹅蛋脸,嘴边各有一个酒窝,嘴唇边有一颗小痣,双眼十分明亮,虽算不上美丽,但自有一股清秀之气。楚新君道:“原来这就是女侠的真面目啊!”小婉笑道:“等你见了我姐姐,那才叫漂亮呢!”楚新君道:“可她不是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小婉道:“谁知道呢,我只带你去见她,她留不留你,我可不敢保证。”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赶路,越走越往山里去,转过几处山峰空谷,来到一条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尽头是一个小池,周围均是浓荫树木,树下也不乏一些花花草草,时有枝头鸟鸣,显得颇为清幽。
楚新君暗道:“这个地方倒也安静,难不成她姐姐住这?”小婉似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她只是约我在这见面,可不住这,这荒山野岭的!”楚新君莞尔一笑,继续跟着她走。
待走近后,只见小池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果然是头戴斗笠,手持古剑,与小婉的装束一模一样。只听那女子说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楚新君乍听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只是她声音似乎是故意压得很低,不愿被人听出来。
只听小婉抱怨道:“姐姐你还说呢,我差点就回不来了!”残剑女侠道:“以你的剑术对付那三人应该没问题的。”小婉道:“是啊,可是他们还请了帮手。”残剑女侠沉默片刻,说道:“你是怎么赢他们的?”
小婉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赢了,兴许我输了呢!”残剑女侠语气中充满笑意,说道:“你若是输了,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小婉道:“我赢是赢了,不过……不过不是我赢的,是有人帮我。”残剑女侠来了兴趣,问道:“有人帮你,是什么人?”小婉道:“我把他带来了,你转过身看看不就知道了。”
残剑女侠的语气登时变了,不悦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想见外人,你怎么还给带来!”小婉忙道:“你先别生气,他帮了我两次呢,要是没有他,我可就见不了你啦。”说着用手肘撞了撞楚新君,楚新君一怔,忙作揖道:“在下楚新君,见过姑娘。”
残剑女侠的身子抖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惊道:“你说你叫什么?”楚新君看了一眼小婉,说道:“楚新君,姑娘可是听过在下?”残剑女侠霍然转身,看了他片刻,说道:“你叫楚新君?”楚新君听她语气有些不一样,更是不解。
小婉道:“姐姐你怎么了?”残剑女侠道:“没事,我听说过少侠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俗,敢问少侠哪里人氏?”楚新君道:“在下安徽滁州人。”残剑女侠“哦”了一声,转而问小婉道:“楚少侠救了你,你难道不谢谢人家吗?”
小婉见姐姐没有生气,这可大出意料之外,当即走过去架住她手臂,笑道:“我早就谢过他了,不过人家大人大量,可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残剑女侠笑了笑,说道:“我们正好要去信阳城一趟,少侠若是无事,不妨跟我们同路。”
楚新君一见这残剑女侠,心中便生出亲近之感,这时哪还能拒绝,便道:“在下浪荡无居,恭敬不如从命。”残剑女侠点头道:“这里距城不远,趁着现在天还没黑,我们这就赶路吧。”
于是残剑女侠带上随身包袱,楚新君主动让出马给二女,残剑女侠则说,我们骑马,你走路,于心何安,况且脚程不一,到信阳城的时间也不一样。楚新君哈哈一笑,说道:“此地距离信阳城不过三四十里吧,姑娘若是不信,咱们比比脚力,你二人骑马,我走路,看看我们谁先到。”
小婉在一旁拍手叫好,她知道,楚新君是想以轻功和马蹄比试。这样的比试她可是生平第一次见,怎能不高兴。残剑女侠沉吟片刻,说道:“也好,不论谁先到,在城门等候便是。”
二女上了马,扬尘而去。楚新君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胸中豪气陡生,一声长啸,拔足狂奔。这一奔真若脱缰野马,势若流星,转眼间已追至二女马尾。小婉回头见他怎么快就追了上来,喜道:“姐姐你看,他真的要追上来了!”
残剑女侠没有说话,扬起鞭子往马臀一抽,那马痛嘶一声,发足狂奔。转眼间将楚新君甩出十丈距离。楚新君很久没有这样全力施展轻功过,此时起了好胜之心,大喝一声,双足加劲,转眼间又追至马后三丈处。
眼看就要追上,却又被甩出六七丈去。楚新君毫不气馁,大笑声中,连翻数次身,几个转折弹跳,已接近小婉身后不足一丈。楚新君哈哈大笑,说道:“怎么样,两条腿的可不输于四条腿的吧!”
但见大道之上烟尘仆仆,一马一人相持不下,那马儿似乎也有好胜之心,不断发力奔跑,可始终摆脱不得楚新君。二女在马上听他说话真切,气息丝毫不乱,打心底一阵佩服。
楚新君看了二人一眼,竟然给他超在前头,甩下二女,不过片刻时间,已把她们甩在身后十丈开外。小婉不断拍打马臀,喝道:“好畜生,跑快点啊,四条腿跑不过两条腿的!”
残剑女侠笑道:“你再打它也没用,如果不驮我们二人,或许还有一拼,可如今多了两个人,别妄想追上他了。”小婉道:“他的轻功怎么这么好,依我看,姐姐你恐怕也不及他吧。”残剑女侠道:“此人年纪虽轻,但内力之深难以捉摸,就是十个我,恐怕也不是他对手。”
楚新君自从创出了“补天心法”后,内力每日递增,加上后来莫问古传他“大周天行气功”,内力更是一日千里,若论内力之深,当今武林他已是罕有敌手。
二女勒住马缰,信阳城就在眼前了,只见城门外站着一人,面对二人而笑,正是楚新君。二女下了马,那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再看楚新君,面不红气不喘。
小婉赞道:“你真是好功夫,我姐姐还在马上称赞你呢,你这么年轻,武功是谁教的?”残剑女侠道:“小婉,我们还得进城呢。”楚新君跟在二人身后,走进信阳城。
三人走进城后,先找了一间客栈,残剑女侠让小婉和楚新君先歇着,自己去城中另有事情。小婉向来听姐姐的话,不敢违拗,当下便在房中歇息。楚新君心中好奇残剑女侠的私事,但毕竟是人家女儿家的事,不好去打听,在客栈中无聊,便出门走走。
信阳城不是很大,此处距离京城洛阳已经很远,街道中店铺也算不得多,行人较少,热闹繁华远不如洛阳。楚新君暗道:“李从珂这个皇帝当得可不怎么样,若是从厚大哥还是皇帝的话,信阳也算是天子脚下,怎能这样不堪。”想到李从厚,联想到李紫嫣,心中一阵悲痛。
暗道:“从厚大哥让我照顾紫嫣,可是我……唉,紫嫣那丫头,不知这两年怎么样了。”楚新君经过这两年的江湖历练,于世情已看得很透,他也知道李紫嫣对自己已生出情愫,如今两年见不到,那丫头恐怕要思念得苦了。
可是楚新君心中怎么也接受不了她,倒不是说她有什么不好,只是楚新君总觉得自己心中仍装着一人,隐隐觉得这个人就是楚惜美。对于楚惜美,楚新君觉得已经超出了寻常的姐弟之情。
每当他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惶恐,可即使如此,也抑制不了他心中的那股冲动与思念。当他看见残剑女侠时,他便觉得此人有些楚惜美的影子,只是她罩着面,又故意掩盖声音,单从体态如何能分辨出?
楚新君一声暗叹,再无心思胡逛,便想返回客栈。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只听有人喊道:“青天白日,你们想干什么!”随后便有男人声音淫笑道:“小姑娘,你生得很俊啊,跟哥几个玩玩怎么样?”
女子说道:“放肆,快给我滚开!”男的笑得更猖狂,说道:“看样子还是有气派的富家女,好,爷们就爱这样的!”楚新君听得皱眉,暗道:“怎么这种事总让我遇上!”
转身看时,这里已是偏僻小巷,没有行人,只有眼前三个大汉围着一个弱女子。那女子年约十八,一身淡青衣衫,模样倒也标致。楚新君走上前去,喝住那三人。三人转过身,骂道:“哪来的小白脸,滚一边去。爷我高兴了,等下也带你玩玩!”
话音刚落,早被楚新君一个嘴巴扇倒在地,其余二人还没看清什么状况,就被楚新君一拳一个打翻。三人捂着脸奔逃,那姑娘向楚新君施了个万福礼,楚新君见她处乱不惊,心中暗暗惊奇,便道:“现在世道不太平,一个女孩子家要小心些,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
姑娘说道:“多谢恩公。恩公救了我一命,本该道谢,可是我身无分文,不如这样,请恩公随我回去,取了金银再谢。”楚新君面色一沉,淡淡地道:“我救你可不是图你那俩钱。你既然是富家女,出门就该带几个护卫,下一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转身离开。回到客栈后,已是酉时,小婉一人在饭桌前发呆,见楚新君回来忙起身说道:“你们去哪啦,等死我了,饿死了!”楚新君笑道:“饿了你就先吃嘛!”随后看了看,奇道:“你姐姐没回来么?”
小婉道:“没啊,她只说有事,也没说什么事,现在也没回来。”楚新君刚想坐下,便道:“我去找她吧。”说着便往外走,小婉道:“你又不知道她在哪,这么大城,你去哪找啊?”
可是等她说完,楚新君已经出了门。天色已黑,本就行人不多的信阳城,此时更是一片寂静,除了尚未入睡的人们传来的家长里短的声音,以及一些犬吠猫叫,除此之外,再无他声。
楚新君当然不知道残剑女侠去了哪,吸了一口夜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也不知为何想要出来找,只是不知不觉的就走了出来,楚新君苦笑,自从认识了残剑女侠之后,便经常出现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
残剑女侠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只说在城里办点事,可到底什么事让她现在也没回来?楚新君根本不知道去哪找她,只得在街上转悠。
走过几家店铺,隐隐有打斗声传来。楚新君蓦然一惊,听声辩位,发足向东南方奔去。他跑得极快,闪过几条街后,正看见前方几个人正和一个蒙面女子打斗着。楚新君大喜,这个女子看身形正是残剑女侠。
可她深夜不归,在这里和几个人打斗又是怎么回事?楚新君决定先帮她打退这些人之后,再问她情况。当下两步并一步,跑到一人身后,手起一拳正打中那人后背,那人痛哼一声向前趴去。
其余人见有人来相助,便有一人跃到残剑女侠身边,夺了她的剑,架在脖子上,喝道:“小子住手!”楚新君惊道:“你……你想干什么!”对方四人聚在一处,那持剑架在残剑女侠脖子上的人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人是你情郎吧,来救你的是吗?”
残剑女侠怒道:“胡说八道!”楚新君道:“你们是什么人,跟她有什么冤仇?”那人道:“这个女子欠了我们赌债不还,共是三千两银子,我们只得拿了她。”楚新君暗暗吃惊:“残剑女侠会赌钱,还欠了三千里银子?”便道:“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她什么时候赌过钱,什么时候欠你们银子了!”
那汉子喝道:“小子多管闲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她没钱还我们,那也行啊,就让她伺候伺候我们哥几个,把我们伺候舒服了,就不要她钱了!”残剑女侠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楚新君大怒,道:“你敢动她,我就杀了你!”
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果然是一对恋人啊,不过你这女人忒怪了,非要蒙个面,正好,我就喜欢这种神秘的。小子,你敢过来,我马上杀了她!”楚新君道:“你想怎样,还钱是吗,我可以给你三千两,不过你要先放过她。”四人齐声大笑,其中一人说道:“你当爷们是傻子吗,听你的鬼话。”
又有一人说道:“我们现在改主意了,钱不要,就要这小娘们伺候我们!”说着挟持残剑女侠往后退去。楚新君一步步跟紧,双目中喷出愤怒的火焰,四人忽然拉着残剑女侠狂奔而去。楚新君紧随其后,可那四人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几条巷子一转,楚新君就不见了人影。
他在巷内寻找,四下张望,始终不见对方,不由得大是着急,这时只听背后隐约传来几声喝斥,正是残剑女侠的声音。楚新君循着声音,走到一处死胡同,正看见残剑女侠朝着他走来。
楚新君奇道:“怎么,你……”残剑女侠道:“我趁那几个人不注意,把他们料理了。”楚新君道:“你没事就好……”残剑女侠似乎很高兴,语气中也充满笑意,说道:“我们这就回客栈吧,小婉还在等着我们呢!”
楚新君跟在她身后,心中老大疑惑。他早已看出,挟持残剑女侠的那几人武功并不很高,根本不是残剑女侠对手,可她为什么会被挟持。还有,跟丢了他们之后,再出来的便是她本人,挟持她的人全不见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楚新君心中虽然疑惑,可也不好相问,只得默默跟在她身后,走回客栈。
小婉见二人同来,一阵惊喜,说道:“姐姐你去哪了,我都等急死了!”残剑女侠在她脸蛋上捏了捏,笑道:“等急死了也不知道去找我,怕是你肚子等急死了吧!”小婉笑道:“楚少侠出去了,就不用我去了。姐姐,你到底出去干嘛了,怎么这么巧遇上他的?”
楚新君道:“我们是……”残剑女侠打断他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刚巧遇见他,你不是饿了吗,赶快吃饭吧。”三人同桌共食,楚新君心中老大疑窦,残剑女侠也一直不说话,倒是小婉偶尔说说,解解闷。
饭菜并不多,三人吃不过片刻就给吃光,小婉道:“我吃饱了。”残剑女侠道:“时候也不早了,吃好了就去睡吧。”说完看了一眼楚新君,问道:“楚少侠没怎么吃,敢是饭菜不合口吗?”
楚新君道:“不是,我……”残剑女侠叫来的小二,重上了一桌酒菜,小婉也确实有些困了,便道:“那你们慢慢吃,我去睡了。”残剑女侠替楚新君倒满一杯酒,又自斟了一杯,说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楚少侠,这一杯我先干为敬。”楚新君见她喝得痛快,忙举杯说道:“女侠不必言谢,这都是应该的。”
说罢仰头喝干,楚新君沉默片刻,说道:“今夜的事……”不想残剑女侠又替他倒了一杯酒,笑道:“今夜的事我本就该感谢你,这一桌子饭菜比上一桌要好多了,你怎么不吃?”
楚新君勉强吃了几口,他见残剑女侠反常的举动,哪还能吃得下,只应付应付,便放下了筷子,说道:“我差不多饱了。”残剑女侠道:“少侠稍待,我小解去,片刻就回。”
她走后,楚新君思考着今日之事,忽然觉得身体开始发热,暗道:“这酒后劲倒挺大。”可过了片刻,渐渐觉出不对来,因为他开始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思想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这断不是酒的原因。
楚新君使劲摇了摇头,身子愈发滚烫,体内似燃起了熊熊烈火,烧得他快要发疯。他猛地站起,手就要去解衣扣,心中大惊:“这酒被下了春药!”四下张望,不见残剑女侠的影子,心中更加惊惧,就在这时,身旁忽然多了两个绿衣女子,含笑看着他。
两个女子二话不说,解开自己上衣,走过来抱住楚新君。楚新君羞得脸色更红,说道:“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女子笑道:“公子模样真俊,这苦短良宵,我们特地来陪公子欢愉的啊!”
二女袒露上身,只留一件亵衣,肌肤若雪,媚眼含春,深夜客栈竟充满春意。楚新君只觉欲火渐旺,身子也有些不受控制,手开始乱摸。那两个女子见他主动来摸,更加放肆,贴在他身上,手穿过衣服,摸得楚新君心脏狂跳,欲火焚身。
楚新君摇了摇头,暗道:“她为什么要在我酒里下药?”二女摸着楚新君肌肤,衣服也被除下,笑道:“公子啊,人生行乐应及时,我们不如就在此地如何?”
按说楚新君年不过二五,正是血气旺盛的年龄,被下了春药,再加上两个女人从旁挑逗,换了一般人,早就快活得上天了。可是楚新君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太不平常,残剑女侠为何这样做,她去小解,为何还不回来,这两个女子又是什么路子?
楚新君暗运内力,任由两个女人摸着他身体,心念集中,不过片刻,情欲便消了三分,神智一清,登时甩开两个女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干什么?”其中一女人笑道:“我们来伺候公子过夜啊!”楚新君怒道:“都给我滚,趁着我现在没发火,不然我杀了你们!”
两个女人见他神智突然清醒,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楚新君上前一步,扬起手掌,粗声道:“再不滚,我马上打死你们!”二女忙穿好衣服,跑出客栈。楚新君坐在地上呼呼喘气,体内血气翻涌,血管就要爆裂一般。
好在他意志坚定,内力精深,压制住了欲火,不过这样下去,他即使挺得过,也要生病不可。楚新君正与邪念斗争,眼前忽然一黑,不知被谁打中后颈,晕了过去。
次日天明,小婉与残剑女侠用过早饭,小婉问到楚新君,残剑女侠只说在房中睡着,小婉便来到房中准备喊他起床,顺便笑笑他大男子汉日上三竿还赖床。
可她刚走进楚新君屋子,就见门外走进一个白衣女子,笑吟吟地看着她。小婉怔了怔,对方笑道:“怎么,换身衣服就不认识我了?”小婉惊呼道:“姐姐,你……”小婉之所以诧异,不是因为她换了身衣服,而是她把面纱摘了下来,眼前的残剑女侠,哪还像个女侠?
但见她身着一身若雪的白色色长裙,腰间有着浪花似湖水色绣边,束着一条淡蓝色腰带,仿佛雪中一条冰棱。杏脸粉腮,秋水横波,眉如远山青黛,分明就是一位绝世佳人。小婉看得愣了,痴痴地道:“姐姐,真是你……原来你,这么美!”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楚新君朝思夜想的楚惜美。楚惜美笑道:“你先出去吧,我和楚少侠有话要说。”小婉呆呆地走出去,将门关好,兀自没能回过神来,不断在问,是她吗?
楚惜美坐在床边,取出手帕,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擦干,满眼怜爱地看着楚新君。楚新君昏睡一夜,药性早已散去,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人在给他擦汗,便睁开了眼,这一睁,就再也合不上了。
眼前坐在床边的,不正是那个思念入骨的楚惜美吗?楚新君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惜美笑道:“怎么,认不出姐姐了吗?”楚新君仍是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喃喃地道:“我一定是在梦中,自从我和你分开后,我就常常梦到你……”楚惜美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道:“现在还是梦吗?”
楚新君猛地坐起,这时才看清,楚惜美穿的,正是自己送他的“雪艳冰魂裙”。楚新君如梦方醒,顿时流出泪来,抱住楚惜美,说道:“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楚惜美被他这一抱,也流下两行泪,仍笑道:“是真的,我的好弟弟,这是真的。”
姐弟二人已有三四年不曾见面,又是经历重重磨难,此番重聚,真是百感交集,无语凝噎,二人千百种话语也说不出,只是抱在一起痛苦。小婉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哭声,便想要推门进去,可是“残剑女侠”吩咐过,要和楚新君单独说几句话,对于这个姐姐,小婉向来是不敢违背的,只好在外面干等着。
二人哭了近半个时辰,衣衫早被泪水打湿,楚惜美轻抚着楚新君脸颊,这双看似年轻,却已经有风尘之色的脸,何尝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呢,楚惜美道:“好弟弟,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快跟我说说,有没有被人欺负?”楚新君兀自流着泪,说道:“我没有被谁欺负,我过得很好,只是想念你想得厉害。我多少次做梦梦到你,姐姐,这几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二人当即说出了这几年的遭遇,说罢又是一阵痛哭。好半晌方才止住眼泪,楚新君趴着楚惜美怀中,就像儿时那样,撒娇似的在姐姐怀里。楚惜美嘴角含笑,紧紧抱着他不愿松开。
楚新君道:“姐姐,我真想不到你就是武林闻名的‘残剑女侠’。”楚惜美笑道:“说起来我们姐弟重聚,还得感谢小婉呢,若不是他把你带来,恐怕我们……”楚新君想了片刻,忽道:“姐姐,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楚惜美沉吟片刻,说道:“其实,自从你认识我到现在,发生的事都是我安排的。”楚新君奇道:“这是为何?”
楚惜美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温柔地道:“姐姐想看看,我的好弟弟这几年变成什么样了啊。”楚新君笑道:“好啊,原来你是考验我来着。不过,结果你满意吗?”楚惜美笑道:“当然满意。”
楚新君道:“如果我学坏了,你还会认我吗?”楚惜美道:“当然会。其实这些考验都是多余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认你的。”原来,楚新君街头遇见有人要欺负那女孩,以及客栈中遇见几个妓女,都是楚惜美一手安排。其目的便是试探试探楚新君这几年有没有学坏。
那些人自然都是楚惜美花钱雇来的,楚新君又道:“可是我昨晚喝得酒……”楚惜美玉面娇红,低声道:“里面的药是我下的……不过我量放得少,而且我相信你。”楚新君突然坏笑道:“如果我昨晚没有忍住呢?”楚惜美忙道:“我也不知道,没忍住那就……”
楚新君道:“还好你当时不在。”楚惜美在他额上轻轻打了一下,啐道:“小鬼头,怎么跟姐姐说话呢!”楚新君把她抱得更紧了,撒娇似的在她怀里顶了顶头,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儿时。
楚惜美任由他在怀里胡闹,笑道:“多大的汉子了,还来这套,不嫌羞人嘛。”片刻后,楚新君说道:“姐姐,楚家就剩我们俩人了。”楚惜美想起已故的父母,不禁感伤,只是她的眼眶已经哭红,这次再也流不出泪了,只说道:“是啊,就剩我们姐弟俩了。”
楚新君道:“如今神火教已灭,说起来,你能逃出魔窟,还得感谢莫问古呢。”楚惜美点头道:“若不是那个可恨的神火教,我也不会沦落至此……我也不会学什么武功,更不会流落江湖……”楚新君道:“可没有神火教,你也不会见到我,或许你在楚家早就被爹爹嫁出去了呢。世上的事谁能说好,这就是命。”
楚惜美笑道:“我还敢嫁人么,只怕到时候你又跳出来把我拉走了呢!”她说的正是多年前的一桩旧事,楚家来媒婆给楚惜美说亲,被楚新君拒绝,还惹怒了父亲楚文许,而楚新君拉着楚惜美便走。
二人想到旧事,不由得相视一笑,只是想想父母亲已不在人世,又不免有些感伤。楚新君怕姐姐伤心,忙岔开话题,说道:“姐姐,说起来你也许不信,当日那老媒婆给你说的金陵的林公子,我认识,他叫林于秋。”
楚惜美惊奇地看着他,道:“认识,林于秋?”楚新君点点头,当下便将如何结识林于秋,二人经历过哪些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林于秋就不得不提李紫嫣,只是先前楚新君已经说了她,楚惜美听他说出这些年的遭遇,怔怔发呆,良久方才叹道:“想不到你离家数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
楚新君苦笑道:“世间的奇缘凑巧全让我们碰上了,真不知是上苍眷顾,还是命运捉弄。”随后又道:“这件衣服你一直带着吗?”楚惜美道:“不是,我在离开神火教后,回到家取出的这件衣服。倒是你啊,楚歌你是不是一直戴着的?”楚新君道:“当然,从来没有离过身。”
姐弟二人又说笑一阵,楚惜美道:“我们得出去了,小婉恐怕要等急死了。”楚新君不舍地放开手,二人出门来,正见小婉在发呆,楚惜美笑道:“小婉,告诉你一件事,这位楚少侠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弟弟。”
小婉乍听楚惜美声音吃了一惊,接着听说楚新君是姐姐的弟弟,又是一惊,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楚惜美笑道:“怎么了,不相信吗?”小婉道:“我不是不相信,是……是一时接受不了。”
楚惜美走到她面前,轻抚着她的秀发,向她简要地说明了此中曲折。小婉听得怔怔出神,半晌才说出话来:“原来你们……”仔细端详二人长相,果然有三分相似。只是楚新君面目英挺,眼神狂傲,身材比楚惜美还高了近一个头。楚惜美却是典型的温婉佳人,若不看相貌,怎能将二人联系到一起?
小婉终于缓过神来,笑道:“恭喜姐姐啦,恭喜……楚大哥!”楚新君哈哈一笑,说道:“我能和姐姐相认,都是你的功劳啊,说吧,你想我们怎么谢你?”小婉假装不悦地道:“说得好像我图你们什么似的,我才不要谢呢!”
楚新君哈哈大笑,说道:“这倒是我小人之心了,好好好,小婉姑娘真不愧是女侠风范!”小婉被捧得很是受用,说道:“那还用你说,我姐姐是大女侠,我就是小女侠,当然,还多一个楚少侠!”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姐弟二人今番相逢真是人生最大乐事,此时发出的笑也正是打心底出来的。
三人此后便在信阳城逗留几日,高高兴兴地玩了几天。只是小婉这几日似乎一直心事重重,强作欢笑。楚惜美与楚新君相遇真是乐上了心头,眼里只有一个楚新君了,对于小婉,反倒疏忽了她。
楚新君说出了自己原要去圣手门探望老朋友的事,正好带二人同去。楚惜美当然没意见,小婉却显得有些不自在,只问何时启程。楚新君说在信阳也玩够了,明日天明买了马匹便启程。
小婉答应下来,可第二天等姐弟二人起床去叫她的时候,却怔住了。房中空空如也,只有桌上用茶杯压着一张纸。楚惜美忙拿过来,不等看完,眼眶已经红了。楚新君道:“怎么了?”楚惜美道:“小婉走了,这是她写给我们的信。”
楚新君接过信,里面尽是一些离别的话,看得他也是一阵感伤。楚惜美歉然道:“都怪我,这几日尽顾着自己了,忘记了这丫头。她本就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好不容易遇见我,拿我当亲姐姐,一定是我们姐弟二人相遇,刺激到了她,所以她才……”
楚新君叹道:“真是个傻丫头,这又是何苦,大不了我们可以认一个妹妹嘛!”想起自己与小婉相遇相识,再到她带着自己来见“残剑女侠”,一路上小婉的音容笑貌早映入他脑海,此时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怎能叫人放心?
楚新君怕姐姐伤心,劝慰了她几句,二人便怀着愧疚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去往吴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