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新君自上次神火教覆灭后,一直流浪,寻找楚惜美。两年间,他的足迹踏遍了山川平原,大漠戈壁,始终不见那个日思夜想的倩影,只能在梦中短暂相逢。
不过这两年楚新君的武功一点不曾搁下,每当他闲暇无事,便练武来打磨时间。而两年的时间,因他四处流浪,所见所闻之事甚多,但凡遇见不平之事,便要插手管一管。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两年竟然成就了他一片侠名,在武林中也闯出了一点名气,人称一声“楚少侠”。
刘一志等人在湖南衡阳一带无恶不作。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时,被楚新君撞见,当即要杀了三人,三人与其交手不敌,才一路奔逃,逃到了河南孟州,可还是被他追上了。
丁鸿志知己方三人远不是他对手,今番若是硬拼恐怕送了性命,当下抱拳一礼,道:“楚少侠,到底还是给你追来了,你说吧,怎样才肯放过我们?”楚新君冷笑道:“我若肯放过你们,会从衡阳追来孟州么,你这个问题太愚蠢了些!”
丁鸿志涨红了脸,老三周阔海道:“我们不过是抢了一点东西而已,官府都不曾管,要你多什么事。等你哪天没饭吃,过不下去的时候,保不准你也会去抢!”楚新君缓步往里走,丁鸿志等人慢慢后退,只见他坐在一张凳子上,端起茶碗,连喝两碗,方道:“若只是抢了些东西,我自然用不着追你们这么远。”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不但劫了东西,还做了比抢劫更恶毒的事。刘一志骂道:“妈的,是老子干的,你想动手,来吧!”三人战成一排,摆好架势,但却不出手,只是看着对方。
楚新君又喝了一碗茶,缓缓放下茶碗。忽然间右手用力一掷,茶碗砸向三人,只听“啪”的一声,飞行的茶碗突然裂成碎片,疾射向三人。原来楚新君在掷出茶碗的时候,运用内劲将其震碎,可以同时打向三人。
三人忙向一边闪去,只见碎片纷纷打向茶棚外,落在土地上。掌柜等人尚未看清楚新君怎么动手,就见茶碗碎片散落在地上,不由得惊恐万分,再看茶棚内,楚新君已将周阔海踢翻在地,踏在脚下,丁鸿志也被一拳打断肋骨,倒地不起。
刘一志拼尽了全力,与他周旋了七八招,也被楚新君扣住脉门,锁住喉咙,用力一捏,登时气绝。丁鸿志见兄弟被杀,悲愤中跃起,双拳一通乱打,毫无章法地挥向对方。楚新君双手一抓一握,已将他手腕拿住,跟着左右一拧,只听“咯吧”一声,臂骨齐断,楚新君跟着一拳打中他喉咙,丁鸿志一声闷哼,倒在地下。
周阔海被踩在脚下,竟无法动弹,不管怎么用力,可对方的叫就好像有千斤之重一般。楚新君打死两人后,提起周阔海,道:“该你了!”周阔海闭目等死,只听楚新君道:“这二人也算是你兄弟,你若也死了,谁替他们收尸?”说完放下他,喝道:“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带着他们俩去吧!”
周阔海哪还敢说半个“不”字,搀着两具尸体一瘸一拐地走了。掌柜小二惊魂未定,女孩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楚新君笑道:“三位别怕,我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强人,只是这三人实在罪大恶极,这才不得已在这里动手,打碎的东西我赔偿就是。”
掌柜忙道:“恩人说哪里话。还不跪谢恩人!”拉着小二与女儿的手齐齐下拜。楚新君看着三人下跪,脑中忽然浮现了自己初入江湖时,救下的葛玲玲一家……
怔了片刻,扶起三人,说道:“不用谢我,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们好自为之吧。”小二道:“要是这世上能多几个像恩公和‘残剑女侠’这样的人,我们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楚新君奇道:“残剑女侠?”小二笑道:“是啊,我是听过往客人说的。有一个蒙面的女侠,拿着一把断剑,就是像恩公您这样,打抱不平。我常常听这些客人说起的时候,他们都是翘大拇指呢!”
掌柜也道:“是啊,老儿也常常听人说起。唉,要是天下都是恩公和那女侠这样的人,哪还会有坏人呢……”楚新君道:“我也听说过这位女侠。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得很呢!”
小二嘿嘿笑着,楚新君笑道:“就此别过。世道不太平,三位多小心些。”楚新君看了看道,再走不过三五十里,应该就是孟州城吧,可即使去了又能如何呢,孟州城内并没有他认识的人。
楚新君一声暗叹,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心中不断想着那位“残剑女侠”,想了一阵,不由得苦笑道:“我想她干什么,又不认识!”忽然想到自己离开圣手门也有两年了,苏起云和龙于渊想必也想念得紧,何不再去圣手门一趟?
于是迈开步子,往东南方走去。离了孟州,行近洛阳,楚新君怕走近故地徒惹伤心事,便绕道郑州,过许昌,至信阳。已临近安徽,用不了多久便能到江苏。
楚新君牵了匹马,慢慢悠悠地走在山道上。不过走了几里路,便隐隐听到有打斗声。楚新君其实平路不走挑山道,正是为了清净,可不想还是能遇上事,眉头一皱,牵了马绕路走开。
可走了没多远,便想道:“说不定又是谁被欺负了,亦或是强人劫匪做恶,若果真如此可不能不管!”想到这便转过头朝着打斗声方向去。转过一处山坳,打斗声愈发激烈,兵器撞击,拳脚呼喝。
楚新君将马拴好,躲在乱石蓬草后面,看见前方山坳里,五人人分成两拨在混战。楚新君看了几眼,这五人武功不弱,若是联合起来,五十招内难以取胜。两拨人斗了十余合,一人粗着嗓子喊道:“大家且罢手,不要窝里反,待收拾了那个女的再说不迟!”
只听一女子喝道:“你打伤我儿子,要我这么罢手,不可能!”另一人道:“我们请你三人来是助拳的,可不是来打架的,误伤令郎的事,我们办完正事后,再向您赔罪!”
口中说话,手里丝毫不停下,转眼又交换了十余招。那女的将剑一横,说道:“大家且罢手,听听他们怎么说!”其余人立即分开,相对站着。女子身边站着一人,另一边是三个男人。
那女的道:“你们要我助拳,却打伤我儿子,这事怎么算?”旁边那人粗声道:“我们不要你们东西也就罢了,怎么反倒打我儿子?”对面一人赔笑道:“此事实在是误会,我们错将令郎当成给那女子通风报信的人了。”
妇人道:“到底是什么人,连你们‘信阳三英’都解决不了?”楚新君听得有趣,暗道:“武林已有了颇有名气的‘秦岭三英’,如今这里又有个‘信阳三英’,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有这外号。”
那人对道:“且听我们将事情始末说出来。”原来这三人本是信阳人氏,一名郭冶哲,一名夏亦峰,一名廖南空。三人自幼便习得一身武艺,在信阳乃至信阳城外百里之内,可说是无人能敌,因此得了个“信阳三英”的称号。三人平常最爱在一起讨论武艺,听说信阳城外一个村子里,有一个打铁的老人,武功甚高,三人心生不服,便要去找那老人比试。
妇人听到这不由得笑道:“你们三人也太好胜了,武林中能人之多岂可罗列,岂是你们三人能遇,不定那打铁老人就高出你们。”郭冶哲惭愧一笑,说道:“我们本想找那老人比试,可不想这一比,就比出事来了!”
三人到处打听,得知老人住处后,便携手来到老人家中,提出比武的要求。那老人以年老体衰拒绝,廖南空沉不住气,便率先动起手来,老人一味相让,廖南空越发恼怒,出招更狠。
老人不得已,只得出手还击。不过十来招,廖南空就吃不消了,夏亦峰忙上前相助,可那老人着实了得,五十招内,二人抵敌不过,眼看就要落败。郭冶哲本想以三打一即使胜了也不光彩,可两位兄弟就要落败,面子上也下不了,当即挥剑加入战团。
老人虽然武艺高强,但他三人也不是易与之人,况且老人年老体衰,气力不济,支撑了二十来招,已感气喘胸闷,招式也缓了下来。偏巧这时“残剑女侠”路过,见三个壮汉打一老人,而那老人转眼就要落败,便起了侠义之心,当即挥剑攻入,解了老人之危。
三人见有女子加入,心道是老人的帮手,话不多说,便冲上去拼斗。残剑女侠本想让他们罢手,晓以大义,可对方二话不说上来便打,心中有气,剑下再也不留情面,身形攒动,剑光闪闪,反扑三人。
三人本以为这一个女子没什么了不起,可交手十余招后发现,此女的剑招中蕴含一股阴气,气助剑威,最奇的是,这女子的剑竟是把断剑,只有二尺,没有剑尖。不过三十来招,三人已败在她剑下,老人上前称谢,三人方才明白这女子不是和老人一路。
夏亦峰便道:“兀那女娃,你既是不和他一路,又来管什么闲事!”残剑女侠道:“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老者,算什么好汉,还不许我管吗?”郭冶哲道:“我们找他比武,干你甚事?”残剑女侠笑道:“这是比武吗,三人欺负一个,天下还有这样的比武?”
廖南空道:“这么说此事你管定了是吗?”残剑女侠到:“是。”于是三人低头商议,便想着自己不是对方之敌,不如请救兵,来跟她斗一斗。这一想,便想到了陈子夜和顾三娘夫妇。
这二人也是河南有名的侠者,与三人也是旧识,于是三人与残剑女侠约好了时间,在信阳鸡公山这处山谷内相斗。至于为何会伤了陈子夜顾三娘的儿子,倒真是一场误会。
只因三人在回去的路上,偶遇陈子夜儿子,听他和人谈起这个“残剑女侠”,说得很是爱慕,三人就以为是和她一伙的,便要上前厮杀,陈子夜儿子武艺平常,被三人打伤,跑回家报信。
郭冶哲等人给陈子夜顾三娘递去求助信,便约在这山谷见面,夫妇二人因对方打伤儿子,气愤之下,这才动手。
陈子夜道:“既然如此,也是误会,三娘,我看还是算了吧。”顾三娘道:“大家都是朋友,朋友有难帮一把是应该的,可是你们毕竟将我儿子打伤,这事不能轻易算了,待我们助你打败这个什么‘残剑女侠’之后,你可得给我儿子赔不是!”
廖南空道:“好,只要你们帮我们打退那女的,你要怎么样都行!”顾三娘笑道:“也不要你们怎么样。只要你们带上几壶酒,上我家去喝一顿,大家和和美美的,就行了!”
三人一怔,随即齐声大笑,郭冶哲道:“贤伉俪果然名不虚传啊,好好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楚新君暗道:“这是他们比武较技而已,无趣得紧,我何苦在这耽误时间。”
他虽这么想,但步子始终挪不开,在他心里总盼着能见见这位“残剑女侠”才好。于是躲在乱石之后不动,在听那五人,谈论的就是一些“三娘的剑术果然厉害”、“陈大侠的武功恁地了得”之类的话。
楚新君暗暗盘算:“依照他们所说,那女侠的武功应在三人之上,可如今又来了二人,且这二人看上去武功不低,不知那女侠能不能应付得了。若是她不敌,我该不该帮她一把呢?”
本来郭冶哲等人不过输了,找人助拳来讨回场子,楚新君一个外人,不该插手此事,可他总觉得这个女侠不是他们对手,一定不能让她吃亏。于是伏在乱石后等待。
五人谈笑了片刻,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说道:“原来你们找了俩帮手!”楚新君大惊,因为这声音正是从他背后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只见一个女子身影从头顶飘过,稳稳落在五人面前。
楚新君暗道:“怎么我一点也没察觉背后有人?”以楚新君此时的内力修为,方圆十步之内,有生人呼吸,他定然能感觉到,可是这个“残剑女侠”竟然说来就来,如同鬼魅般出现,他不禁想到:“这个女侠难道比我还厉害?”
转念又想到:“天下能人千千万,高人不可屈指。楚新君啊楚新君,你可太高看自己了,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认定她没你强吗?”只见那女子头戴斗笠,以面纱罩面,手持一柄黑漆古剑,立在五人身前。
还是陈子夜顾三娘夫妇首先拱手道:“久闻‘残剑女侠’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女侠摆手道:“好说好说,你们二位是谁?”夫妇二人相视而怒,暗道:“我们夫妇在河南境地也算得上名人了,你不过是武林后起之秀,论辈分也该称我们一声‘前辈’,不还礼不说,说话也这么没礼貌!”
二人不快的报上姓名,只听残剑女侠道:“陈子夜,顾三娘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哎哎哎,我说郭冶哲,这就是你们请来的帮手吗?”郭冶哲等三人见她如此傲慢无礼,早就动怒,廖南空首先道:“人家好歹也算是前辈,有你这么当小辈的吗?”
残剑女侠道:“我怎么当小辈,不干你事。反正你们请来了帮手,今日就分个高低,也省得你们总缠着我!”楚新君暗道:“这个女侠未免太猖狂了些,就不知能不能打败他们。”
顾三娘沉声道:“着啊,既然女侠都发话了,当家的,老郭,还等什么?”陈子夜道:“既然大家是比试,明人不做暗事,阁下是否将面纱摘了,以真面目示人呢?”残剑女侠忙道:“我的面纱不能摘,废话少说,看剑!”
只听“仓啷”一声,女侠已拔出佩剑,楚新君细看,果然只有两尺,少了剑尖。顾三娘早就按捺不住,想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女娃,当即抄剑反击,一招“三环套月”,左右上下前后分而击之。
剑招算不得高明,但也干净利落。女侠运剑反击,二人交换了一招后,顾三娘道:“你们且别插手,我来!”众人均知顾三娘脾气,她非要给这个狂妄的女孩子一点颜色看看,于是便退在一边掠阵。陈子夜拔剑在手,只要爱妻稍有不敌,当即冲入去救她。
顾三娘恨这小妮子目无尊长且口出狂言,所发剑招均是狠辣招数,不过十余招,已连抢对方十多处要害。一招“泾渭齐流”竟削向她小腹及胸部。楚新君暗骂卑鄙,残剑女侠怒道:“好恶毒的妇人!”当即使剑还击,一招“日月分明”,剑身左右颤抖,分刺向对方十三处大穴。
顾三娘接了一剑后,又递了七招。她出招快极,誓要将对方斩于剑下不可。可残剑女侠倒也了得,不紧不慢接下对方招式,循迹而攻,时出奇招杀得对方措手不及。
楚新君在乱石后仔细观看,暗道:“若是她下一剑刺她‘曲池穴’,她必回剑还击,到时右臂破绽立现!”果然,残剑女侠一招“彩虹经天”往她左臂手肘“曲池穴”刺去。
顾三娘吃了一惊,忙缩臂挺剑相格。楚新君暗道:“再攻她腰部,上身破绽必出!”只见残剑女侠一招“玉带围腰”,果然是攻向对方腰腹。可出剑的方位和速度差了一些,又被顾三娘避过。
楚新君暗叫可惜,心中又想了数招,每一招均可制服顾三娘,可残剑女侠往往与他相左,饶是如此,顾三娘已是守多攻少,显得有些慌乱了。楚新君暗道:“刺她大腿,转攻丹田!”
其实楚新君对剑术并没有多精通,只是他武学修为远超常人,自然而然的眼光独到,一眼就瞧出顾三娘的破绽。可残剑女侠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心有余力而不足,每次刺出的不是与他所想相背,就总差了一点。
不过那残剑女侠的剑术也确有独到之处,二人相斗了二十余招,只听残剑女侠笑道:“撒手吧!”一剑封向她手腕。顾三娘吃了一惊,吓得面无人色。这一剑狠辣之极,若是自己不撒手,势必会被对方断腕,若是撒手弃剑,就表明自己认输,正自两难之际,陈子夜挺剑而出,一招“渔夫撒网”架开对方断剑,护住顾三娘。
顾三娘在惊慌失措之际被丈夫救下,登时斗志涨满,挺剑再战。这一次却是二对一,残剑女侠口中不住说笑,手下断剑丝毫不缓,攻势愈见凌厉。陈子夜剑术较妻子高明,但一方面要护住妻子,一方面还要提防对方的剑,这一下弄得捉襟见肘,十余合内,斗了个平局。
楚新君暗道:“那男的要护住妻子,剑术不得已全部施展,而残剑女侠剑势正利,用不了三十招,夫妇二人必败!”楚新君所料不差,不过顾三娘也深明其中利害,便道:“你不用护着我,我闪避不攻就是,你只管全力攻她!”说罢封剑格挡,绕着残剑女侠来回奔走。
陈子夜不用护着顾三娘,剑术上的造诣登时显现出来,但见“大江东去”、“龙门鼓浪”、“倦鸟归巢”一连三招,迫得残剑女侠倒退数步,楚新君暗道:“此人剑术颇有造诣,不过太过急于求胜,只要残剑女侠再守得十余招,他心必躁,到时便有机可乘。”
残剑女侠也知对方剑术虽然猛烈,但太过繁急,当下守紧门户,一柄剑舞得密不透风。陈子夜连攻十七剑,仍是攻不进对方中门,心中果然焦躁,大喝一声,剑锋一斜,往她手指削去。
这一剑来势突然,令人猝不及防,但正因如此他中门大开,残剑女侠一声轻笑,挺剑直刺,陈子夜吃了一惊,待要防守已然不及,这时顾三娘一剑飞来,挡住对方,却剑残剑女侠右腕一用力,剑锋一颤,夫妇二人手臂一震,险些将剑也扔下。
夫妇二人面如土色,自出道以来,尚未有过二人联手还为对方所败之事,陈子夜面色涨红,顾三娘面色惨白。只听残剑女侠笑道:“二位承让了!”说罢就要收剑,只听顾三娘大叫一声,挥剑朝对方颈脖砍去,骂道:“装神弄鬼的,见不得人么,今天非要你把面纱摘下!”
廖南空道:“还看什么,并肩子上!”三人纷纷抄出兵器,加入战团,陈子夜呆愣当场。本来郭冶哲等请他助拳,可他也没能胜出,按理说不该再动手,可顾三娘是个好胜性子,这一下变成了四打一,若是自己再加入,岂不是欺负人?
残剑女侠骂道:“想以多胜少吗,我可不怕!”长剑一转一折,迎合上去。楚新君关切地看着战斗,只要她稍有不敌,马上出手相救。顾三娘郭冶哲等人若单打独斗,无一人是残剑女侠对手,可四人联手情况又不同,所谓“三个臭皮匠,赛个诸葛亮”,如今四人联手,残剑女侠纵然剑术高超,但支撑了三十余招后,开始左支右绌,剑招也渐渐变乱。
顾三娘道:“怎么样,服不服?”残剑女侠骂道:“你们无耻……休想让我……”说话声断断续续,显然是力不从心,楚新君抓了颗石子,对准郭冶哲大腿掷去。
二人相距足有二十丈,楚新君这一石子却准确无误打中郭冶哲腿弯,只是相隔太远,力道稍弱,不然定可将他打跪在地。
郭冶哲大腿一痛,骂道:“什么东西!”陈子夜环顾四周,但那石子来得太快,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楚新君又拿起三颗石子,全数掷出,正射向郭冶哲廖南空和顾三娘,他恼顾三娘无耻,输了还战,因此这一石子打她脸颊。
陈子夜这一次看得真切,当即提剑朝楚新君奔来,喝道:“什么人下暗手!”这一喝倒让残剑女侠吃了一惊,顾三娘说道:“好啊,你也带了帮手,相好的,有种的正大光明干一场!”
这话显然是对楚新君说的。陈子夜当头一剑劈下,楚新君侧身一闪,但见乱草被这一剑削去了头,平平整整。楚新君赞道:“好剑术!”陈子夜以剑指着他,说道:“你是她的帮手?”
楚新君看了一眼残剑女侠,只见她剑术已显破绽,身法也开始变得滞涩,便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几个人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顾三娘听见后骂道:“她也算弱女子吗,小子,你要打架就痛快点!”
残剑女侠也高声叫道:“那个谁,我不需要你帮忙,趁早给我走远点!”楚新君道:“如今我想走也走不了了!”说完不等陈子夜出剑,右脚扫起一阵沙石,陈子夜一边后退一边舞剑护身。
楚新君早已展开轻功奔向残剑女侠,以他此时的功力,二十丈对他来说不过两三个起落,陈子夜拔足便追,但早被楚新君抢在前头,一掌往顾三娘肩头按下。顾三娘举剑上撩,楚新君左掌一封,右掌切中她手腕,闪电般抓住夏亦峰手臂抡出。
其实他本可施展擒拿手法,以他现在的功力,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将顾三娘和夏亦峰的腕骨折断。可他志在助人,无意伤人,因此只是将二人打退,不下狠手。
陈子夜将妻子接住,仗剑护住身子,加入战团。残剑女侠全力对付郭冶哲三人,而顾三娘陈子夜夫妇则由楚新君对付。残剑女侠本感难支,不过少了陈子夜和顾三娘,那三人本就不是她对手,这时对付起来,仍是得心应手。
残剑女侠道:“你是什么人,谁要你来助我?”楚新君笑道:“我若不助你,你可败了吗?”残剑女侠啐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二人口中说话,手下丝毫不缓。
楚新君一对肉掌匹敌对方两柄剑,不但丝毫不乱,且游刃有余,陈子夜夫妇二人的剑好似被他一双掌引带,发不出一点威力,堪堪二十余招,夫妇二人齐齐中掌,倒退数步。
而那边残剑女侠与郭冶哲三人战斗也见分晓,廖南空肩头中剑,郭冶哲手腕被划,夏亦峰倒是全身而退,但手足慌乱,神情颇为狼狈。残剑女侠笑道:“怎么样,现在分出胜负了吧?”
顾三娘怒道:“你仗着有人帮你,算不得什么胜负!”残剑女侠道:“难道你们不是帮他们的吗?”顾三娘被问得哑口无言,陈子夜收剑,抱拳道:“请教阁下的万儿。”
楚新君报上了姓名,夫妇二人惊道:“你就是楚新君?”楚新君点头道:“正是。”陈子夜叹道:“难怪,我们夫妇二人也听说过少侠威名,如今败在你手中,也不枉了!”
顾三娘道:“楚少侠,你是定要帮这丫头的了?”楚新君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输了找你们助拳,可谁知半路会杀出我这个程咬金来,如果你们再去找人相帮,这架要打到什么时候。二位须知天外有天。”
顾三娘道:“然则,她伤了我们朋友,这怎么算?”楚新君看了郭冶哲等三人一眼,笑道:“这好办!”说着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郭冶哲和廖南空敷上。三人面露惭愧,郭冶哲首先道:“今日方知人外有人,我们兄弟这点微末伎俩,可真让人笑话了!”
楚新君道:“三位不必为了胜负挂怀……”郭冶哲道:“还说什么呢,回去练练吧!”三人拿起兵器,灰溜溜地走了。陈子夜夫妇也跟着走开,顾三娘临行前,还不忘瞪了一眼残剑女侠。
残剑女侠将剑插入鞘中,笑道:“好一个楚少侠,做得可真漂亮!”楚新君抱拳道:“久仰女侠英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残剑女侠咯咯一笑,说道:“我也听过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楚新君道:“我其实……”残剑女侠道:“你是看我打不过他们,是吗?”楚新君笑道:“当然不会,我……”话未说完,残剑女侠拔出剑来,指着他道:“既然你认为你本事比我大,那我们就来比一比。”楚新君苦笑道:“在下无意要和女侠比试,我只是……”
残剑女侠忽然收剑,笑道:“说起来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就算你不出手,我也能打败他们!”楚新君暗道:“这个女侠脾气变得太快了些。”当下说道:“女侠剑术高超,胜他们本就不难。”
残剑女侠笑道:“你还不算太讨厌,呃,你叫楚新君?”楚新君点头道:“正是,请教女侠芳名。”残剑女侠沉吟片刻,说道:“你可以叫我小婉,或者叫我婉姐,哈哈哈哈……”
楚新君道:“原来是小婉姑娘。”小婉把头一偏,说道:“我可要走了,你去哪?”楚新君本想回吴中看望苏起云龙于渊等人,但如今结识了这位女侠,便道:“你去哪?”
小婉道:“我……我干嘛要告诉你,你是不是想跟着我?”楚新君道:“我本打算去吴中,若是我们同路,不妨……”小婉道:“我才不跟你同路,你要一个女孩子跟你同路,安的什么心?”
楚新君暗道:“好无理的丫头!”当即露出不悦之色,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各走各的!”说完朝着自己的马走去。小婉跟在他身后,笑道:“生气啦,瞧你,真没劲!”楚新君走到马前,说道:“今日一会,算是三生有幸,江湖再见!”
小婉见他要走,忙拦在他面前,说道:“你真要走啊,看来你是真生气了哈,好吧好吧,我就告诉你,我现在要去找我姐姐。”楚新君心中一动,道:“你姐姐?”小婉道:“是啊,我这次来是我姐姐的命令。”
楚新君奇道:“怎么,你来和他们比武,还是你姐姐的命令,这么说,你姐姐也是位女中豪杰了。”小婉笑道:“那是自然,我姐姐的武功可比我厉害多了。”楚新君脑中闪过了几个女子,均是武林中颇有名气的女侠,不过年纪都在三十上下,这个小婉虽然看不清面目,听声音看身形也就十七八岁,姐姐能有多大呢?
小婉见他不说话,便道:“她不是我亲姐姐,我也不知道她名字。”楚新君更好奇了:“你不知道她名字,就喊她姐姐?”小婉道:“是啊,她待我很好,不知道名字怎样,难道就不能喊姐姐吗?”楚新君默然,小婉接着道:“何止不知道她名字,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过。”
楚新君不可思议地道:“你没看过她长什么样,这……”小婉看他惊讶的神情,不禁哈哈一笑,说道:“她戴着面纱,从来不肯揭开给我看,我当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了。不过她的声音很温柔,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姐姐。”
楚新君隐隐觉得眼前这个“残剑女侠”是个冒牌货,她姐姐才是真正的“残剑女侠”,便问道:“你的武功是你姐姐教的,她也使剑吗?”小婉道:“谁让你打听这么多的,我姐姐最讨厌别人问东问西的,当心她把你心挖出来!”
这时,楚新君的马一声低嘶,楚新君道:“那我们就此别过!”说完上马离开,小婉也自行去了。楚新君行了一段后便下马,牵着马漫步在山谷中,脑中不断回想着刚刚与小婉的对话。
暗忖道:“这个小婉的武功是她姐姐所授,想必她跟了她姐姐没有多长时间。武林中传的‘残剑女侠’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可这个小婉……”他忽然停住脚步,再次上马,原路折回,他此时心中竟十分想见见小婉的那个不知名的姐姐。
回到刚分开的山谷,已经不见人影,好在这里只有一条路,楚新君便顺着这条路去寻。可走了一两个时辰,也不见小婉人影,不由得好一阵懊恼。这时他已出了山,走在荒道上,忽听得前方传来打斗声,暗道:“怎么今日遇上这么多事!”
于是下马,悄悄走近,这一看不要紧,正让他喜从天降,眼前三个人影来回穿插,其中一人正是“残剑女侠”小婉。楚新君再细看,不由得好笑,与她相斗的,仍是陈子夜顾三娘夫妇。
楚新君想再给她个惊喜,便躲在一棵树后面,只听顾三娘骂道:“小妮子,这把可没人帮你了吧,怎么着,你那情人郎躲哪去了?”楚新君暗暗恼怒:“这个妇人说话恁地不检点!”
小婉怒喝道:“你嘴巴放干净些,这么大年纪,害不害臊!”顾三娘长剑一递,交换一招,笑道:“怎么,怕是你那情人郎去找别的女人了吧!”小婉大怒,挥剑一通砍劈。
楚新君在树后听得生气,当即跃出,双脚一点,便跃到顾三娘面前,一个巴掌朝她脸上捆去。顾三娘吃了一惊,忙闪身跃开,不过楚新君这一次有意要教训教训她,岂能让她轻易躲掉,只听“啪”的一记脆响,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她脸上。
陈子夜怒喝一声挺剑来救,楚新君冷笑道:“十个你也不是我对手!”只见楚新君双脚立住不动,上半身一扭一转,双臂缠住陈子夜手臂,跟着十指抓住他肩膀,甩了出去。陈子夜哪里见过这么古怪的武功,不由分说便被摔在地下。
顾三娘怒目而视,喝道:“好小子,你回来了!”楚新君道:“怎样?”顾三娘搀扶起陈子夜,一只手摸着脸颊,恶狠狠地道:“好好好,今番我们算是栽到家了,算你厉害!”二人走后,小婉道:“怎么又是你!”
楚新君笑道:“我可是第二次帮你了,女侠。”小婉不屑地道:“他们俩不是我对手。”楚新君道:“他们怎么又找上你了?”小婉道:“还能有为什么,看你厉害,打不过你,就趁着你不在,欺负我喽!”
楚新君哈哈一笑,说道:“残剑女侠可不是好欺负的人……小婉姑娘,其实我回来是因为……”小婉道:“你是想见我姐姐吧。”楚新君赞道:“姑娘好聪明,我……”小婉笑道:“看在你帮我两次的份上,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不过我姐姐向来不见外人的,你讨了没趣可别怪我啊!”
楚新君忙道:“当然不会!”小婉转身道:“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