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说着就要拉邹宛之的手,邹宛之绕过他的手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蔡总,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拉皮条来了呢。酒你喝不喝?我先敬你一杯,先干为敬啊!”
说着仰头就把小杯子里的酒干了。
一桌人拍手叫好。
马丽也端起酒杯:“来来,我也赞助一杯。”
话音落地也一饮而尽。
一桌就两个女的。
俩人二话不说就干了。
领导很高兴。
其他人也开始扯哄,纷纷拍手叫好。
林涛也举起杯表示“赞助”一下。
老蔡手抖如帕金森:“这位兄弟你坐下。”
林涛举杯为难:“我领导和同事都敬您了,我不敬不合适,就当我们公司敬您了。”
老蔡头摇如拨浪鼓:“我不跟你喝,我只跟美女喝。”
林涛放下杯子:“蔡总不跟我喝,那咱们就不喝。不过既然两位女士都干了,我看蔡总也代表我们男同胞,蔡总海量,气势上不能输了两位女同胞,我看就您壶里的就正合适。”
老蔡手直摆,头摇的更凶,脸上赘肉甩得乱颤:“不行不行不行,来不了来不了。”
领导笑眯眯发话了:“我看可以嘛,蔡总你就代表我们男同胞上,别让女同志看不起我们。”
老蔡骑虎难下,老脸皱成一团肉疙瘩,仰头干了。
一桌人起哄拍手:“好好好,蔡总豪气。”
回去的路上邹宛之抱怨了一路。
“这种场合就该少来!”
“都什么玩意儿!”
马丽也气鼓鼓:“当咱们暖场的小姐呢。”
邹宛之粗话连篇:“我跟你说,这个蔡,蔡什么来着,蔡孝感,不是个好东西。真不是个好东西,王八蛋!”
邹宛之肚子里骂人的话不多,喝了酒记得的就更少了,她把肚子里还记得的那点骂人的话,全招呼在蔡孝感身上了。
林涛在副驾驶坐着,一言不发。
邹宛之看见前面红绿灯,才想起来:“师傅师傅,麻烦你左拐,到世纪家园。先送我回去。”
邹宛之其实没喝多少。
主要是今天心情不错,也不容易醉。
她还惦记着那个招标呢,几个月没接到像样的大单了子,公司几个小崽子,眼神都像嗷嗷待哺的婴儿。
她穷啊。
邹宛之哼着《社会主义好》往家走,离家老远看见楼下有个人在晃悠。
一个男的,身强体壮。
缩着身子漫无目的在黑黢黢的地方乱晃。
怎么看怎么像犯罪分子。
邹宛之握紧了手机,偷偷按下110,准备随时拨通报警电话。
那人看见她,停下了脚步,顿了两下,朝她走过来。
邹宛之心跳如鼓,心想自己三十年都这么安安稳稳跌跌爬爬过来了,今晚不会交代到这儿了吧?
自己酒桌上下来,妆也花了,今天的内裤也不好看,旧的发白了。明天警察解剖的时候咋办,丢人丢大发了,自己连死了都没穿个好内裤,这辈子实在太失败了。
邹宛之头脑飞转,连遗体告别仪式都快想到了,手也正要按下拨号键。
“邹宛之你搞什么名堂?!”
是林岭的声音。
邹宛之迅速挂了机,伸头眯眼,还不敢确定:“林岭?”
林岭长腿大跨几步,走到邹宛之面前来:“你去哪儿了?一身酒气!”
林岭看见邹宛之醉醺醺的德性,语气自然好不了。
他昨晚也是辗转反侧一夜没睡,早上一早就开始用各种方式联系邹宛之。
电话:被设了黑名单。
微信:拉黑了。
QQ:拉黑了。
他越联系越恼火,觉得自己昨天撂的狠话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一开始他想着是联系上了就继续羞辱一番邹宛之,台词都想好了,无非是有些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被人奉承两下,就觉得男人看她一眼就非她不可了。
还有年纪大并不代表成熟有经验,跟走路一样,往正确的道上走才算走路,方向错了走得越远离正道越远。
邹宛之就是走错道儿的,所以她偏执,自负,自以为成熟,实际上自恋,小心眼。
林岭一边联系邹宛之一边叽叽咕咕练习这些话。
当然,被邹宛之全面拉黑了之后,这些话就没啥用武之地了。
他换号码打邹宛之,邹宛之接了刚听见声儿就挂了。
再换号码,邹宛之索性连他那个城市的电话都不接了。
林岭束手无策,脑袋一热,买了票就来找邹宛之了。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只凭着记忆找到了邹宛之公司,绕了一大圈路,宛之设计员工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个实习生在加班。
他又在实习生的指点下找到物业,软磨硬泡找到邹宛之家的地址,做贼一样跟着其他住户混进大楼,他没卡刷不了电梯,硬生生爬到十五楼,结果敲门没人应。
他原本以为是邹宛之在家不想见他。
敲了半天门,把林岭的扭脾气敲上来了,打算索性就守楼下,准备明天一早把邹宛之堵个正着。
林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闹什么脾气。
林岭打小因为没人严加管教,跟着学校的同学看了不少古惑仔的片子。虽然还没那个狗胆子去混黑社会,但是总觉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话特别酷。
他自小就长得好,家里有俩钱,外表捯饬得像模像样的。女孩子见了动心的不算少,他就因此越发自大了。总觉得是个雌性动物,不说对他百依百顺,起码得和颜悦色吧?
上学时候老师对他讲话都和气三分呢!
邹宛之有什么资格拉黑他?还误会自己喜欢她?
他年纪轻轻大好青年,凭什么被她拒绝?
他问路憋了一肚子气。
等邹宛之又憋了一肚子气。
等的过程他七想八想,气没捋顺,反倒火更大了。
看见邹宛之从外面走来,知道她不是躲家里不见自己,本来气消了点,结果隔老远闻见她身上的酒气,又觉得自己等半天居然等这么个酒气熏天的酒鬼,他生气邹宛之的气,也生起自己的气来。
人要是一生气,嘴里就准没好话。
林岭指着邹宛之大骂:“邹宛之,你瞅瞅你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我暗恋你,你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