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宛之挣扎开来,一巴掌扇到林岭的脸上,林岭白生生的脸顿时暴起一个红掌印。
林岭咬咬牙,抓过邹宛之又将脸覆盖到邹宛之的脸上。
邹宛之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疼,嘴唇也破了皮,身上有一块块的青紫,连脸上都有若隐若现的指痕。
林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暴起的巴掌印,头发被邹宛之扯成了鸡窝,身上还有指甲留下来的血印。
邹宛之拉过被子掩住自己,对爬在床上一头懊恼的林岭说道:“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林岭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儿过分,他喝了酒,加上被邹宛之刺激了一下,现在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刚刚的确有点儿混蛋了。
林岭抬起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会跟你好好说。”
邹宛之拿起枕头扔到林岭头上:“我没有阻止你吗?我没有跟你说你在犯罪吗?你以为这是情侣打情骂俏睡一觉就好了的事儿?不报警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了。你最好马上消失在我眼前,趁我没后悔之前。”
林岭想去拥抱邹宛之,被邹宛之一把推到在床上。
林岭:“我是昏了头,我承认我是嫉妒到不理智了,如果就是因为你跟别人打情骂俏,我还可以听你解释,但是你跟林涛"
邹宛之冷笑着打断他:“我跟林涛没有关系,他有没有不知道,我没有,但是我告诉你,我很珍惜这个合作伙伴,我跟他都没有人脉,没有背景,辛辛苦苦把公司撑起来的。你说一个**犯和一个好伙伴之间,我改选择谁?”
林岭被她话里的“**犯”几个字刺激到了,他羞愧到耳根子通红。
林岭心里有种绝望感,他预感到这次邹宛之真的没那么容易原谅他,或者说,他隐隐感觉到邹宛之根本不会再理他了。
邹宛之看他一脸懊恼,心中有报复的快感,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更加决绝:“至于打情骂俏,我跟你说林岭,我邹宛之什么都没有,走到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小处女。你要找人玩纯爱游戏,你找错人了。为了拿到单子,我会跟那些老男人在酒桌上说黄段子,要忍受被人摸手吃豆腐,有时候还被人拉去KTV陪他们唱老掉牙的情歌,有些不大看得起我们小公司的男人,还会再项目谈成后要拥抱一下庆祝。我还要装疯卖傻,假装不懂他们在占我便宜。我没有家里一掷千金给我铺路,你要一个纯洁骄傲的女朋友,你一开始就找错人了你明白吗?”
林岭捂住耳朵:“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真的不介意。”
邹宛之冷笑:“我就要说,你有什么资格介意?从你刚才发疯的时候你跟我就没关系了。对了,我告诉你,我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不后悔,以后我也不会改。我唯一后悔的是,脑子一热跟你林岭谈起了恋爱,你林少爷过尽千帆,看多了清纯可爱的小美女,来刨口老白菜梆子换换口味,我呢,一时禁不住诱惑,我活该。不过现在,我还你自由了。你可以去寻找你梦想里清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小女孩,不必再忍受我这个喜欢跟老男人打情骂俏的不上趟的女人。”
林岭见邹宛之话里话外开始自己作践自己,实在听不下去了,低声吼道:“你不要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是我不好,我混蛋,行吗?”
邹宛之指着门:“我没有把自己说的不堪,我很骄傲自己现在的样子,你给我滚,你再不走,我真的打110报警了。”
说着发疯一样拿枕头开始打林岭,林岭见她情绪失控,连忙拿起衣服:“好好,我走,你冷静一下,我们回头再谈。”
说着往门外走去。
邹宛之在林岭关上门的时候还觉得不解恨,把枕头恶狠狠地往门上扔去。
邹宛之坐在床上生闷气,她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然而冷静下来,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林岭今晚一直重复的“打情骂俏”的确刺激了她的自尊心。她从创业到现在,虽然没有利用自己身体做过什么交易,但是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在言语上被人轻薄,客户有时候有意无意地吃豆腐,的确是常见的。
一开始邹宛之对这种事情,还应付乏力,经常为了别人一句轻薄的话面红耳赤,又羞又怒;而且她越是反应激烈,对方越是得寸进尺。但是到后来林涛和她分析,那些男人就是用话轻薄她,她反应越激烈,那些人心里越满足,如果她表现得无所谓,反而会让对方没有成就感;如果她能够泼辣一点,比如讲不要羞不要怒,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黄段子还黄段子,对方甚至会感到没意思,以后反而会收敛。
邹宛之甚至为了应付这些人,主动上网找攻略,学习能力很强的她,很快就能在酒桌上和人打成一片,她知道对方言语轻薄的时候怎么还击,她知道对方在肢体上轻薄的时候怎么不动声色拒绝,还知道怎么在适当的时候装疯卖傻利用一下自己的女性魅力。
这些都是她从前刚进职场的时候不屑于做的事情,她会认为部门的那些业务主管,太轻浮,不自重,整天跟人“打情骂俏”。就是现在林岭对她的评价一样。
她以前有多看不起那些人,现在林岭的话扎在她心里就有多重。
邹宛之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睡前她突然开始自怨自艾:“能怎么样呢?邹宛之,你就这个样儿了吧。你的确不配人爱。”
邹宛之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一觉睡到十点多,手机闹铃一直响到没电也没能把她吵醒。
起来后她机械地充电,刷牙,洗脸,化妆。看见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她对自己说:“邹宛之,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真丑。”
电话开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林涛打开的。
邹宛之回了个信息:“没事儿,昨晚喝多了,等会去公司。”
临出门前,邹宛之拿出笔记本,认认真真写下今天的工作计划:1、找苏宇要钱!!!2、开总结会理一下手头项目。3、找新项目!!!4、找江影!!!!
邹宛之把自己写的内容人认真真读了一遍,又拿出手机,把林岭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然后拎起小包精神抖擞地上班去了。
林岭在宾馆倒是一夜没睡。只盯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邹宛之打电话。
张开云的话一直响在他耳边,他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昨天被揭开了。他不是对商场一无所知的小朋友,起码生在商人家庭,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商场女强人,也听过形形色色或真或假的香艳传闻。
有一回林天河的一位合作方请他们一家吃饭,对方的老板是个很漂亮干练的女人,就有点像现在的邹宛之。席间那人出去接电话,桌上就有人故意提起这位女士和某位集团老总的绯闻。林岭后来问张开云,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张开云无奈地说,但凡事业上有点儿小成就的女人,总会被这样的传闻笼罩,有些可能是真的,有些是别人的附会,还有些是恶意编造的传言。这些话在一个圈子里流传,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这些圈子里,需要这样的传言去交流感情,拉近距离,活跃气氛。
林岭当时想,那这个阿姨也太可怜了。
他认识邹宛之的时候,没把邹宛之和那个女人联系到一起,但是经过昨晚,他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世界并没有多大变化。邹宛之不是大家闺秀,在这个基本上还是男人主宰的圈子里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昨天晚上的一切他看在眼里,如果那个女人不是邹宛之,他会由衷欣赏她的聪明世故,知道怎么从凶险的环境里全身而退。但是事情的主角换成了邹宛之,看她若无其事的与那个车上的男人调笑,看她为了脱身与林涛勾肩搭背,那感觉又不一样了。
他的确没有做好接受这样的邹宛之的准备。
但是想到真的如邹宛之所说,不要再见了,断绝关系,他又觉得心像被针扎了,扎得他四肢百骸都被抽空了。邹宛之怎么能说出跟他不要再见的话呢?她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林岭想到邹宛之昨天晚上愤怒决绝的表情,自己也愤怒起来,她怎么舍得?!
林岭从晚上想到白天,从太阳升起想到太阳要落山,心中把自己骂了几百遍,又把邹宛之骂了几百遍。一直到公司几个下属因为联系不到他直接来宾馆敲他房门,他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还要跟老周最后敲定合作方案。
林岭想,先给自己和邹宛之几天时间冷静吧。
他给邹宛之发了一段长长的语音信息,大概就是他去找老周谈事情,这几天就不联系邹宛之,但是他承认是自己太冲动,等邹宛之气消了他会主动来道歉。
消息发出去,显示被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