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冷月看定的门面,正对着鸿蒙学院,怕人抢租立刻便付了三十枚金币作定金。
卤肉李半信半疑地跟着她去看门面,才到街头,炎冷月就兴奋得扯着他飞跑,拖得卤肉李差点一跟头。
“看!就这!”炎冷月小手一指着对面的两层小楼。
抿着嘴儿直乐,炎冷月眼睛里光彩绽放,越发显得神采飞扬。
小楼虽不大,却是十分有档次。
大门前金丝楠的柱子,汉白玉柱础上雕着些闲花野草。
几级青石阶通向大厅,厅外一带雕花石栏,左右拦出两道青石板阳台。
放了几盆富贵椰,两张极精细的竹躺椅。
“咋样?”炎冷月期待地问道,却不见卤肉李回答。
回头一看,卤肉李在地下蹲着,满额头汗珠,张着嘴瞪着眼。
“咋了?”
“定金……能退么?”卤肉李一抹额头的汗。
“定金能退不?你还真问得出来!”
炎冷月吓了一跳,定者,定也。
谁听说过退定金?
“咱,咱租不起。丫头,得,叔认栽了。定金不退了,大叔不怪你。”
卤肉李有气无力地说,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却腿一软,索性坐到了地上。
想想自己的三十个金币,心痛得眼泪汪汪。
“哎呀!大叔!你这是干啥?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炎冷月急得一跺脚,说道:“你不花本钱,怎么挣得到钱?”
“那是,那是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别人家的孩子,我也舍得!”
卤肉李抽噎道:“姑娘,咱能不胡闹不?小本生意,租这种地段,这么大的门面,不出一个月,赔都赔光了!”
“不会,你听我说……”炎冷月一句话没说完,卤肉李拨腿就走。
“大叔我没胆儿陪你瞎胡闹!万贯家财也不够你亏!”
“咦?我怎么胡闹了我?你怎么知道我胡闹?你回来,钱我有的是!”
话音刚落,满街行人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看有钱人。
看到是个蛮俏丽的姑娘家,满脸认真和激动,不由得都捂嘴笑了起来。
直笑得炎冷月脸上一点红晕,从耳根边晕了满脸。
原来这鸿蒙弟子非富即贵,此条街上来往的,无非是鸿蒙弟子的家人仆从。
这些人个个都是惯见大场面,长着一双富贵眼睛。
听得有人自称有的是钱,自然个个扭过头来看稀奇。
此时炎冷月一张俏脸晕红,粉嫩可爱。
路人不由得又多看几眼,越发看得炎冷月不好意思。
幸而卤肉李听见一句有的是钱,又惊又疑的退了回来,盯着炎冷月。
“丫头,咱里面说话。”
进了店门,只见四下里散放着些木桌条凳,均是破旧不堪。
卤肉李此时也顾不得细看,扯住炎冷月。
“你哪来的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你给大叔说实话,别给捅出什么漏子来!”
“哎呀!能有什么漏子呀!我这是借的!”炎冷月笑嘻嘻地答道。
“借?借了多少?利息多少?”
卤肉李又是一身透汗,脸都白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悄没声儿的把我给卖了?”
“不多,三千金币。”
炎冷月见状,越发乐了,笑得脸上两个小酒窝蹦蹦跳跳,甜得象是盛了蜜。
“天哪!”卤肉李倒退一步,顺着墙板直往下溜。
炎冷月此时见玩笑开得大了,方才吓了一跳,一把扶住了卤肉李。
伸手向怀里,她摸出了一张借据抖开,卤肉李定睛一看,原来借款人写的是炎冷月。
抵押物,写的是炎冷月本人。
若一年到期不能还清,炎冷月以本人作赔偿。
“小姑奶奶呀!你写你的名字干啥呀!你一个姑娘家借这么多钱,你不怕着了外头坏人的道儿?天哪天哪,这可叫我怎么办呀……”
卤肉李抹一把眼泪,急得直跺脚。
又道:“都怨我,什么祖宗的家业,败了也就败了!这下可好,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凭空背这么大笔债!这是哪辈子造的冤业……”
卤肉李的反应,根本不按炎冷月的剧本来,炎冷月哭笑不得。
“大叔哎!你怎么这么小瞧我!这一路上这么多艰险我都过来了,还收服了这么多水贼替你杀猪,我能把自己折进去吗?您真是想太多!”炎冷月急得直跺脚。
卤肉李这一听,倒也回过神来,心想这俩娃儿走了这么远一趟,遇到多少事都解决了,想必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傻。
“好吧,说吧,我听听是咋回事。”卤肉李勉强说道。
“是这么回事,这钱呀,是开客栈的齐老板的。齐老板是大禹神拳传人,他能害我们么?再说了,就算还不清,把我抵给他我还有得赚。他一个没儿没女的老头子,那么大客栈将来还不是我的!”
炎冷月一脸得色,卤肉李这一吓却又是不轻,说话都结巴了。
“老,老,老头子?姑奶奶你犯什么糊涂!我瞅着云湖这傻小子就挺好,钱,钱嘛,大叔给你慢慢挣!”
“云湖会的我都会,有什么好?”
“他、他是缺点心眼,可是,可是到底是个大小伙子,总比那老头强!”
炎冷月听得云里雾里,半晌方才明白过来,小脸臊得一阵通红。
“大叔!你想什么呀!到期还不清,我给齐老板当弟子,将来养老送终!瞧你都给想哪去了!”
“哎哟!”卤肉李这才一拍大腿,自己倒不好意思了,不轻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陪笑道:“瞧我这张嘴诶!炎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这瞎着急的,嘴不好使!”
“没,您老人家下次别瞎说瞎想就是!您也是,我炎冷月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炎冷月虽然仍有几分羞怒,却也带出几分得色。
“嗐!我也不全是瞎说,我说炎姑娘,云湖和你……”
卤肉李凑过来,悄声说。
“叫你不要瞎说又瞎说!呸!我不理你了。”
炎冷月脑子里浮出云湖的样子来,不由得又羞又怒。
“好好,不瞎说。好吧,你说说,这齐老板为啥突然对你这么好?”
“什么叫做突然对我好呀?”炎冷月带着几分薄怒。
“人家齐老板是听我讲了做生意的打算,觉得有赚头!听说过饭吃多了撑的,没听说过钱多了闲的!”
“那好,给大叔讲讲,你怎么让他觉得有赚头的?”
卤肉李心下惊奇,再一盘算炎冷月赚了钱固然好,不赚钱也白白继承一家客栈,倒是不错的一桩买卖
一时大喜过望,笑得脸都快烂了。
“大叔呀,你算算,开家店都要花些什么钱?”
炎冷月问得卤肉李一愣,他空怀着一腔重振祖业豪情壮志,至于具体怎么实施,却不是他这种注定要干大事的人考虑之列。
炎冷月盯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眼睛后面的一颗脑子,空空荡荡视若无物。
若是后脑勺点支灯,保准从眼睛里透得出光来,炎冷月只得叹口气继续解释。
“无非猪肉本钱、杀猪工费、跑堂的人工、最大的开支就是店面。”
卤肉李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顿时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她往下说。
“可这店面却是万万不能将就,你的东西再好,没地方让有钱人看到也卖不出大价钱!”
“嗯,是这个道理。”卤肉李听得频频点头。
“如今我们这间店,猪肉是用卤料找山怪换,卤料不值几文钱。肉本钱无非就是水贼运猪来往开支。杀猪,水贼们现在也是熟手,卤料现成,卤肉的活儿也可以交给他们干。我和云湖跑堂。”
“唔,人工省了。”卤肉李笑道,忽然又犯愁。
“可是一直让他们白干,也不长久呀!”
“没让白干呀!我们不按月发工钱,按季分红!”
炎冷月嫣然一笑,继续启发眼前这榆木脑袋。
“生意好坏关系到他们拿多少钱,自然卖力。我们也不那么急着要开支这笔钱!”
“嗯,有道理。”卤肉李点头点得象鸡啄米。
“所以呀!齐老板看我这桩生意做了稳赚不赔,自然乐意和我们合伙干!说好了我借钱三千金币做本钱,他不要我的利息,年底分红他占两成。至于为什么要拿我当抵押,你猜?”
炎冷月得意地一扬下巴,酒窝里仿佛盛满了蜜。
“猜不着,你直说吧!”卤肉李钦佩不已,迫不及待地说道。
“噗!是他看上了我,想认我当干女儿,我没干。我为啥要凭空多一个爹管着我?象现在这么自由自在,还有一群水贼给我当手下,哪找这么好的日子过?”
炎冷月越发得意,脑袋滴溜溜转了个圈,红扑扑的小脸笑得象朵花。
“谁知道呀,他还是不死心,借据里死活写了要我当抵押。哈哈!”
“有你的!”
卤肉李顾虑全消,冲着炎冷月直竖大拇指,乐得嘴都合不上。
细一回想,又感动坏了。
“可是炎姑娘,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
“哎!这有啥?我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炎冷月安慰地拍拍卤肉李的手臂,不以为然地笑笑。
“这操心费力的,怎么会好玩?再者说,这两天你又是找门面又是借钱,多辛苦!”
卤肉李迷惑不解地看着炎冷月,仿佛在她脸上能看得到答案。
“哎呀!怎么会不好玩?哪儿的门面出生意,怎么才能赚到钱……这一个个的问题呀下棋似的,你见过下棋的人嫌下棋辛苦?”
“没见过,可是……这怎么比得成?”卤肉李快要挠破了后脑勺。
“唉!怎么会不懂呢?这么说吧!喜欢,就不会累!”
炎冷月无比地遗憾。转念一想,又笑了.
“大叔,准备参赛作品吧!我看也得费不少功夫,这下又有得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