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虎鱼,你出来,昨天的事就算了,明天赶紧到店里帮忙!”
想着顾白蔲要派大师傅来教厨艺,炎冷月笑眼都弯了。
私下一盘算,水虎鱼这不叫撞祸,反倒是歪打正着地立了一功。
水虎鱼闷闷不乐的开门出来,问道:“咋了?一会好一会坏的?”
原来他心中有事,怎么也接受不了王二狗那一番话。
原以为兄弟们聚义,真相却是对方当自己是个不大不小的仇人。
当仇人倒也罢了,平日还总是那么亲热恭敬,他大大地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满腹郁闷排遣不了,操过卤肉李的水烟袋,水虎鱼蹲在门坎前吸起来。
吸一口,呛得吭吭地咳半天,又吸一口,吭吭地又咳半天。
炎冷月何等伶俐?早猜着了水虎鱼心情不爽快,出门右拐打了一壶包谷烧。
笑嘻地跑回来,炎冷月也不说话,递给水虎鱼让他自己灌。
转身又进了水贼的屋,见两个粗壮的汉子绑在柱子上,饿得脸都青了。
炎冷月笑眯眯地就去解了绳子,看看整个屋子只有桌上还算洁净,坐下来,晃荡着两条腿审贼。
“谁是王二狗呀?”
“我是。”一个汉子回答。
“那你呢?”
“我是王大狗。”另一个汉子回答。
炎冷月眯起眼一打量,只见两个汉子均是三十出头模样,眉眼间十分相像。
只是王大狗脸长些,显得老相。王二狗脸团团地,嫩气一些。
炎冷月点点头,笑道:“你们是两兄弟?”
“是。”王大狗答道。
“是谁闹着要娶媳妇呀?”炎冷月觉得这事怪有意思的,笑嘻嘻地问道。
“是他。”王大狗伸手一指王二狗。
“你有媳妇?”炎冷月信口一问。
“没呢!”王大狗爽快地答道。
“那为什么是二狗娶,不是大狗娶?你不是哥哥嘛?”
炎冷月惊奇地问道,黑白分明的眼睁圆了,朝大狗脸上一溜,又朝二狗脸上一溜。
“是呀!我们兄弟俩风里来雨里去,一直相依为命,有好事自然尽着弟弟了!”
王大狗憨敢地一笑,王二狗却红了脸,炎冷月乐得眼睛弯弯地,笑意直从里头满出来。
“咦,看你三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娶媳妇儿还挺在行。”
炎冷月笑道,眼看着王二狗脸通红,吭哧吭哧地直喘气。
“那秀妮姑娘不缺人陪说话,缺人帮着干活,他手脚勤快!”王大狗又快人快语地接过茬。
炎冷月格格一笑,道:“是你的主意吧?”
“是。”王大狗笑着,撸一把弟弟的头。
王二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揉着鼻子。
王大狗又道:“我让他教了王家姑娘烤肉吃,上回得了顾公子一番夸奖,她在巷子口摆了个摊,生意怪好。我寻思着让兄弟娶了她,小俩口也做个正经营生,省得在水寨里瞎混。”
“咦?你还真是有心!”炎冷月奇道。
“逼出来的,总不能让我王家断了香火,罪过大发了!”王大狗道。
“呀!我看你说话爽快,人也机灵,不如今后你当个头儿,店里迎来送往,跑堂吆喝的差事就交给你了!我额外给你一个月十枚金币,你打听着,有喜欢在店里跟着你干的,额外都给八枚!”炎冷月甜甜地笑,笑得王大狗心都化了。
“好嘞!”王大狗冲着她一躬腰,乐得象捡了个金元宝。
“挣点钱,你也早点说房媳妇!”
炎冷月俏皮地打趣道,却说到了王大狗的心坎上,越发乐了。
“可是炎姑娘,水二哥面前你可得给我说说好话!”王大狗道。
“放心!他这会儿在门外头喝酒呢!你们哥俩要不去陪他喝两盅,天大的事,仗着酒盖脸,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炎冷月笑着,朝哥儿俩手里一人塞了瓶包谷烧。
大狗二狗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灌了一大口包谷烧,硬着头皮朝水虎鱼走过去。
安顿好几个水贼,炎冷月思索了一下,回头又来找云湖。
“云湖呀!”炎冷月冲着他甜甜一笑,招招手。
“事情多,水贼们这几天又净扯皮。李大叔肯定搞不定,我还得去店里帮忙。”
“嗯,你不是一直在店里帮忙吗?”云湖茫然看着她。
“唉!你忘了比赛的事情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比我大,就没一个省心的!”炎冷月气乐了。
“没忘呀!不是顾白蔻派人教我们做菜吗?”云湖问道。
“是啊!没错啊!有师傅教,还得有徒弟学呀!我这根本走不开,不就得你自己上?”
“啊?”云湖顿时怂逼了,问道:“我?我行么?我有那么能干?”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能干都是逼出来的!”
炎冷月脸一板,看着云湖一副苦相,绷不住自己又笑了。
纵然是云湖基本不会做饭,有了顾家的大厨教他,想来初赛至少不用担心。
纠结烦恼这么久,想不到居然迎刃而解,更想不到的是云湖歪打正着救了个顾丁香。
尤其想不到的是,本来是把顾白蔲对手,现在这对手还帮他们一把。
炎冷月越想越好笑,暗暗幻想着和顾白蔲角逐冠军的情景,也不知他到时候万一输到自己手里,会不会悔得吐血。
不对,不能“万一”,得是“一定”!
不然的话,大牢可不是好蹲的。
“云湖,你听好了!我可告诉你,我们蹲不蹲大牢就看比赛了!你好生学,别偷懒啊!”炎冷月不放心地嘱咐。
“我还盼着见我爹呢!我能不好生学?”云湖不服气地瞪她一眼,倒把炎冷月又瞪笑了。
“嗯嗯嗯!你好生学,我好生做生意。”炎冷月一拍手,轻快地哼着歌儿便走了。
比赛输了要坐牢,是炎冷月第一桩烦心事。
水虎鱼闹着要走,是炎冷月第二桩烦心事。
如今都有了大大的转机,她焉能不乐?
前景突然就光明了,炎冷月决定,她要大展鸿图。
正开心,却听得有人呜呜地哭。
还不止一个,哭得缠绵哽咽,似有无数伤心事。
炎冷月出门一看,原来大狗二狗和水虎鱼,正抱作一团哭呢!
“抢一个姑娘是他的……再抢一个姑娘他又看上了……他、他、他都十几房姨太太了……”
炎冷月仔细一看,原来边哭边诉,冤屈难当的,正是水虎鱼本人。
此时此刻,他见花落泪,望月伤心,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二哥……我们受了那厮的骗,还当你真的是打熬气力,不近女色。”王大狗撸一把鼻涕说。
“说什么?”水虎鱼似乎有点清醒了,板着一张通红的脸道:“什么这厮那厮,叫大哥!”
炎冷月站在门边,猛然发现,原来水贼们都怀揣着一颗娶媳妇的心!
她乐坏了,弄明白他们想要的是啥,还愁留不住人?
这时,卤肉李和一众水贼打了烊也回来了。
卤肉李一见炎冷月,便冷着脸大步朝自己屋里走,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炎冷月敲了半天门,只是没回音。这才回想起来,原来卤肉李还误会着自己。
她赶忙祭出云湖,卤肉李一向觉得他没心眼,这种时候正好用得上。
“李叔,开门,是我。”
云湖敲着门,卤肉李果然吱呀一声开了门,探出个脑袋来,一脸警惕。
云湖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更搞不明白他好好的和炎冷月怎么又闹开了别扭。
便将自己捡到顾丁香的来龙去脉说给卤肉李听,卤肉李听到一半,乐了。
“炎丫头呀!你咋不早说呢!我还说那顾白蔻怎么这么死皮赖脸,原来是在找他妹子!也难怪,他那宝贝疙瘩妹子,全城都知道快要被他宠上天!丢了还了得!”
炎冷月撅起小嘴,说道:“你又没给我机会说!”
卤肉李便打躬作揖的赔不是,又问云湖:“他那妹子啥样?救得活不?”
“挺好看的,救不活就可惜了,幸好能救活!”
云湖这一开口,便打开了话匣子。
绘声绘色地将他如何跑遍原固城寻大夫,个个都叫办后事。
又如何意外撞到个书生,得了一小块丸药,如何洒了一半药汁,又如何燕窝人参的费事……
他这边说得起劲,却没见炎冷月的脸越拉越长。
认识这么久,她自恃长得美貌非常,却从没听云湖赞过一句。
还当他没有这根筋,却原来他也是分得出美丑,还嫌美人救不活可惜!
更何况,好歹从鸿蒙学院到历经艰险,说起来也算结下了战斗友谊,什么时候见他对自己这么费心?
炎冷月听不下去,扭身想走,想想却又不能走
——万一云湖说高兴了,把自己将来要和顾白蔻同台竞技的事情说出去就坏事了。
果然,云湖说到了顾白蔻派大厨来教厨艺的事,听得卤肉李一脸茫然。
“怎么还比?不是说只参加海选吗?店里那么忙,比什么比?”
“大叔!不比怎么给卤肉李扬名?再说了,鸿蒙学院派金雀卫来说了,要发扬鸿蒙精神,一比到底。不输不能退赛!”
“金雀卫?长啥样?我怎么没看见?”
卤肉李一下子来了精神,作为一辈子安份守己的生意人,金雀卫的靠谱不靠谱的八卦他听了不少,却连金雀毛都没见过一根!
“你不是在忙生意嘛!”炎冷月笑道。
“可惜可惜!”卤肉李连连感叹,遗憾不已。
“不可惜!生意不忙才可惜呢!”炎冷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