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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百次决斗 第三十六章 何为堂主
书名：天堂有路地狱有门 作者：明鬼 更新时间：2017-07-12 13:28 字数：5038
昆仑派的运营模式，可视为校企一体化，分别由内外两位堂主协助掌门人主持开展：内务堂主负责“校”的部分，职能包括招收新门徒，培养年轻弟子——不仅需要调教和考核弟子们的武功，传授他们合适的功法，将每一位弟子培养成“神恩使者”、“神威使者”或其他昆仑派需要的人才，更需要在传授武功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培养弟子们对昆仑派的忠诚；外务堂主负责“企”的部分，每一位武功有所成就的弟子都由他来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包括神恩使者和神威使者等代表昆仑派形象的重要职司也不例外，让谁走上神坛或者走下神坛，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包括所有现役神使和预备役神使（已经出师还没有走上神坛的年轻高手）在内，昆仑派每一位有正式职司的弟子，都有义务接受他的监督，服从他的命令。
简单的说，昆仑派上下每一位嫡系弟子，出师之前至少名义上都是内务堂主的门徒，出师之后无论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外务堂主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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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赴宴，吃外务堂主订好的酒席路上，及时雨告诉龙魂的，就是这样的说法——上一个章节中，他口中的“堂主”，当然是指外务堂主。
“听起来，内外两位堂主的职能，和掌门人都是重叠的啊。”龙魂是崆峒派掌门人的首徒，是一直被作为他的继承人——下一任掌门人培养的重要人才，对于掌门人的职能再清楚不过。他明白自己之前听到的故事中，为什么没有堂主这样的角色存在了：“无论贵派历代内务堂主有多么英明神武，那些说书人讲述的故事中，都将他们的功劳算在同时代的掌门人头上了吧？”他其实更想问，难道历代掌门人就没有考虑过，内外两位堂主如果联手，完全可以把他这个掌门人给彻底架空吗？
“可以这样说。堂主本来就是掌门人职位的继承人，在正式继位之前的过渡职务，历代堂主大多数都会继任掌门——同一代的内外两位堂主，几乎都会轮流当掌门。所以，歌颂历代掌门的故事中，将他们担任堂主期间的事迹一起算上，没有什么不妥。”及时雨这样回答。
“既然你们都是太岁爷的弟子……贵派现任内务堂主，就是太岁爷吧？”
“是的。师父从前和您决斗的时候，没和您提过吗？”
“没有，除了第二神使这个代表武功成就的、全武林皆知的职称之外，太岁爷每次都跟我说，他在昆仑派正式的职司是图书馆管理员。”龙魂之前一直都不相信这种鬼话——全武林硬实力最强、功力最深厚的高手，在他的师门中需要做的，仅仅是看管一座图书馆和里面的书籍。后来，他知道了昆仑派收集的所有功法——包括寒冰掌和寒冰不灭体在内，原本都收藏在这座图书馆中，还收藏有历代神使和昆仑派其他高手修炼过程中留下的笔记，这座图书馆外面最多能找到抄录的副本，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关于这件事……我想师父或许不算是欺骗您。”及时雨硬着头皮找借口：“外务堂主的主要职责，就是传授昆仑弟子武功——师父传授我们武功的主要方式，是把抄录好的武功秘籍交给我们，让我们通过自学完成这种功法的函授课程。过一段时间，再和我们对打练习，检查我们习练武功的进度——对练的主要方式是他单方面挨打，运起寒冰不灭体承受我们的攻击，观察、感受我们攻击的方式和强度。
这些武功秘籍都在那座图书馆里，图书馆是由他负责看管的。所以，他自称是图书馆管理员，并没有欺骗您。”
“太岁爷教徒弟，一直是这么教的啊！”龙魂脑袋后面滴下了一滴很大的汗珠——如果这样就能教出武道高手，让我和虎魄、凤灵，让我们崆峒派为了教导弟子们呕心沥血一辈子的历代圣使情何以堪！
“难怪我觉得雨少爷你的武功路数，和太岁爷完全不同。”
他们赶路的途中，太岁的三大弟子门前雪、瓦上霜以及及时雨，身法、步法等轻功领域的技术，龙魂都看得很清楚——及时雨行进的方式与他的两位师兄弟路数完全不同。他和观音更加轻盈灵巧，而门前雪和瓦上霜则更加稳定。虽然，门前雪和瓦上霜现在抬着轿子，载着虚弱的观音娘娘，必须走得稳一些——龙魂却相信，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武功路数不同。
眼中看到的是外在的步法，他们的内功路数龙魂心里也都有数了：门前雪与瓦上霜的路数与太岁一脉相承（他们大师姐三尺冰也一样，所以龙魂本来想当然的认为太岁的最后一位门徒也是如此——见到及时雨才知道他猜错了），修炼的都是昆仑派独门神功“寒冰真气”，讲究“水之为冰，其质至坚，攻则无坚不摧，守则坚不可摧”，与之对应的战技都是硬桥硬马的阳刚路数；而及时雨……从他展现的轻功看来，他修炼的内功表现为“水之为水，其性至柔，攻则无孔不入，守则浑不受力”，这就一点也不稀罕了——江湖上每一个修炼水属性功法的高手，功法特征都是如此。包括崆峒派传承的也是水属性功法，龙魂和他的弟子们、师弟妹们的内功都是这样的特征。
“如果雨少爷您是自学成才，这就说的过去了。不过……你的内功虽然同样是水属性，数路却和太岁爷完全不同，这样也能和他正式定下师徒名分……他将你收为入室弟子，就没有什么顾虑吗？比如，除了他之外，你另有师承？”这样的事情龙魂其实也做过——他的水陆空三大弟子，只有首徒九头鸟继承的是他的传承，另外两位入室弟子都另有师承。不过，他对三位门徒都知根知底，确定他们的来历绝对正常，才能做到用人不疑。
“师父不会在意的，因为他对我知根知底，确定我的来历绝对正常。”及时雨这样说……表示他即使真的另有师承，太岁也一定有所了解，而且对此一点也不在意。“而且这是昆仑派的传承——对于学徒期间表现优异的弟子，能够给他的最好的奖励，就是由内务堂主将其收为入室弟子重点栽培，并且定下正式的师徒名分昭告全武林。”
“那是，这样的奖励可比金钱或者其他东西好多了。”在崆峒派也是这样操作的，龙魂的三大弟子，以他门徒的身份行走江湖，在哪里都没人敢不尊重——尤其是他这个当师父的成为“距离天下无敌只有一步之遥的强者”之后，要送钱送礼物巴结他们的大有人在。包括龙魂在内，没人对此有什么不满，因为那是他们应得的奖励——这是龙魂从数以千百计的崆峒弟子中挑出来的三个优秀人才，呕心沥血地栽培之后，他们的武艺水平和其他表现也都没让他失望。
“至于我们现在要去拜访的这位外务堂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否曾经自称是个烧锅炉的？”
“正是正是。我们昆仑派上下每一位高手平时修炼用的丹药，大部分是由他炼制的——所以，他也没有欺骗您，他每个月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烧锅炉。”
“我明白了。他就是靠着炼制丹药的技艺，当上外务堂主的吧。”对于已经武功大成的高手，在其出师之后能够制约他们的手段并不多，而丹药的供应则是少数几种被证明了绝对有效的手段之一。既然昆仑派有“寒冰真气”这样与其他水属性真气有很大区别的独门绝技，那么，修炼这种功法需要特殊的条件——比如必须服用某种特定的丹药，非常正常；如果这种丹药，市面上买不到，只有昆仑派才有——而且昆仑派也只有一位高层领导知道这种丹药的配方、炼制方法，更加正常；如果这位掌控了丹药供应的高层领导，是刚才提到的外务堂主，那么……昆仑派上下都像尊重掌门人一样尊重他，绝对没毛病——功力是几乎每一个武道高手最重要的东西，谁不怕被断了丹药的供应啊！就像普通人被断了粮食的供应一样，性命攸关啊！
“这个……或许您应该反过来说。”及时雨纠正他：“因为按照时间顺序，他老人家是先被掌门人任命为外务堂主，才获得授权学习炼制丹药的技术，并且掌控昆仑派丹药供应的。”
“哦！那我就要请教，他老人家究竟何德何能，值得贵派掌门人如此重视他呢？”虽然他们现在在赶路，龙魂竟然在行进途中向及时雨深深一揖——他双腿并拢，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只用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能跃出很远，与及时雨的距离和方位竟然始终没有改变。
及时雨虽然是太岁四大弟子中轻功最好、速度最快的一位（三尺冰是实力最强的，瓦上霜是攻击最猛的，门前雪是防御最严密的），一直以轻功自负，此时见识到这样的武艺，也只有心服口服。
“龙魂爷言重了，您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猜测——有些事您已经知道了。”及时雨详细的解释：“他老人家业余时间最大的爱好，是听说书人讲故事——凭空虚构的故事他兴趣不大，他只爱听真实的、在现实中有原型的故事。
后来，他就尝试自己编写脚本，创作故事，为此经常亲自外出取材——比如向神使们许愿的昆仑信徒们，他们向神使求助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受到神使的帮助之后，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命运、他们的三观和道德品质等方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在那个时候，他经常感慨两句话：‘历史不会简单的重复，不过会惊人的相似。’以及‘人啊，为什么必须要犯下一次又一次的错误，才能成长？为什么必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遗憾，才能成熟？’
再后来，他总结出了几条分类的标准，把昆仑信徒们最经常许的一些愿望分为几大类，以此为素材编写出几个故事，像说书人进行表演一样讲给掌门人和当时的几位现役神使和预备役神使听，用劝告、建议的语气，告诉他们，他个人认为信徒们许下什么样的愿望神使必须受理，什么样的愿望绝对不能受理，什么样的愿望神使可以根据个人爱好自行决定——可受理可不受理。当时的几位神使，听了他讲的故事之后，几乎都听从了他的建议——而且他们之后如果遇到了难缠的信徒许下麻烦的愿望，首先想到的都是请教他的意见——这样的愿望能不能受理。
就连掌门人，代表昆仑派和其他国家认证的大中型门派打交道的时候，也经常询问他的建议之后，再做出决策。每到这样的时候……刚开始，他只是口头建议，对掌门人说几句话；后来，他经常在掌门人询问他之前，就料到有这样的可能，就料到掌门人想问他什么——在掌门人真的询问他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书面的答案——写好的故事或脚本。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知第几次之后……掌门人就将他老人家任命为外务堂主了。”
及时雨兴致勃勃的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啊……脚本这个词的概念，或许就发生了变化——对于这一点，龙魂爷您今天已经体会到了吧？”
“确实体会到了。”龙魂连连点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脚本这样的东西，原本应该先从现实中发生的事件取材、或是凭空虚构，再将其写出来，写出来之后找演员进行表演——表演的是戏剧或其它剧目，而不是现实。就像观山看水，再将其画在纸上，完成一幅观赏用的画作一样；
可是他今天见到观音之后，从观音手中拿到的，这位外务堂主编写的脚本却不是这样：现实中之前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从这个角度看，这个脚本应该是虚构的。可是他和观音作为男女主角，按照这个脚本进行演出——扮演的角色就是他们本人，完全不需要演技的本色演出，就将这个脚本上虚构的事件变成了现实。不仅仅是他们这两位主角和门前雪、瓦上霜这两位配角等看过脚本、背过台词的“演员”，就连许多没看过脚本的“群众演员”也都很配合得、自发自觉自愿地按照这个脚本上书写的方式参与了演出——以十大门派中的其他八个和几乎所有排的上号的中小型门派的重要成员为主……他们所有人在现实中的命运，甚至整个武林社会的命运，都在朝着脚本上写的方向发展！这样的思路，就像先画好设计图，然后找来图纸上需要的假山、柳树等材料，再按照图纸上画的位置摆放，建造一座园林一样——难度和价值比起画一幅画，大了何止十倍？
聊到这里，已经快到地方了，龙魂已经看到了这位外务堂主要摆酒席的地方——三尺冰为他开好房间，安排他这段日子住宿的神恩客栈——他甚至看到了他们刚才提到的那位外务堂主，就站在客栈大门口等待，看到他们之后向他们挥手打招呼。
龙魂问及时雨：“我该怎么称呼这位堂主？”
“这事堂主他老人家专门交待过，您像从前一样，叫他烧锅炉的就好。”
“呵呵……我叫他编故事的或者写脚本的可以吗？”
“这个……恐怕不行。”及时雨解释说：“因为我昆仑派现有的编制中，没有任何一个岗位需要具备文学创作的技能——内务与外务两位堂主也不例外。所以，这并不是他老人家的本职工作，只是业余爱好而已。所以……您如果这样称呼他，他应该会很高兴的，不过……恐怕不合适。”
“那好吧。”龙魂走到昆仑派掌门人一人之下的大人物——外务堂主面前，正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行礼：“烧锅炉的仁兄，让你久等了。”
“龙魂爷言重了，您今天辛苦了一天，还要劳您大驾陪着观音到这里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请入席，在下马上自罚三杯，权当向您赔罪。”对方坦然受了他的大礼，不卑不亢地回礼，热情地回应：“本座比你早生了几年，可以像太岁一样，叫你一声龙魂老弟吗？”
“当然可以，这个爷字我一直听着别扭。兄台请便。”
“那么，愚兄就失礼了。贤弟请入席。”
从这一刻起，他们对彼此的称呼就确定了。“兄台”和“贤弟”这两个称呼，虽然也是称兄道弟、平辈论交，却终究不如“太岁兄”和“龙魂老弟”更亲近。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的交情还没到这一步——龙魂和太岁那是打出来的交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