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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百次决斗 第三十五章 三个问题
书名：天堂有路地狱有门 作者：明鬼 更新时间：2017-07-12 13:27 字数：5088
观音娘娘和她的男朋友费尽唇舌沟通之后，他终于再次愿意配合治疗了——刚才磕头磕到不省人事的那位母亲，和她那位病到眼睛都睁不开的虚弱女儿，他们说好了彼此都不再提起。
他闭上眼睛，用崆峒派的功法感知观音的内力和自己身体的状况，这些状况在他心中很快浮现出清晰的图像——观音注入他身体的内力，主要形态与流水相似，其中混杂着一些小冰晶形态的内力。这些内力首先流进一条又一条与武道修行有关的经脉，然后是一条又一条与武道关系不大，但和健康息息相关的筋络。遇到经脉、筋络中闭塞的地方，流水一样的内力会先温柔地冲击这些“大坝”，逐渐加强冲击的力度和速度，直到冲开闭塞的地方，让整条经脉都通畅为止。如果仅仅靠“流水”无法把“大坝”冲开，那些像冰晶一样的内力，就会凝结成尖刺一样的形状，混杂在“流水”中增加冲击的威力，很快会在“大坝”上开一个洞，让“流水”能够从中通过，并且把“大坝”的碎片冲刷掉。观音忙了足足三刻钟，一些像柏油一样粘稠的、黑漆漆的东西，像出汗一样，从她男朋友手臂和肩膀的毛孔中缓缓流出。当观音的另一只手拿出手帕，将这些东西擦拭干净之后，她的男朋友感觉自己整条手臂上的每一条经脉全都畅通无阻，真气的流转从未如此顺畅，流转的速度快了三成不止。
他睁开眼睛，正要表示感慨和感激的时候，观音却提醒他——现在要表示还太早了：“相公，你先不要动，也不要在这条手臂上运转功力。治疗还没有结束。”于是，他又把眼睛闭上了——闭上眼睛之前最后看到的，是门前雪和瓦上霜满脸担忧的神色，欲言又止的表情。
观音注入他体内的功力，一丝一毫都没有收回：那些流水一般的功力，像雨水渗透进土壤一样，融入了他的皮、他的肉、他的骨；那些像冰晶一样凝结成固体的功力，全都碎成了雪花一样细碎的粉末，均匀地铺散在他的经脉中，彻底修补了刚才清除那些淤塞时对经脉造成的损伤——以及他自己从前习武、练气、战斗时对经脉造成的劳损。
第二天，他再次与人交手的时候，才体会到观音这样的操作对他的帮助有多大：他的经脉比从前厚实坚韧了数倍不止，所以，理论上可以承受更多、更强大的功力运转——他也确实进行了这样的尝试，事实证明他的这只手臂可以运转、承受的功力比从前强大了三倍不止。而且那些冰雪一样实体化的真气，融入他的经脉之后，依然保留着冰雪那滑溜溜的特性——像润滑油一样保护着他的经脉，使他的功力在经脉中运行得更加顺畅，对经脉造成的负担和损伤减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此时，仅仅通过活动手臂和关节，运转功力在这条手臂的经脉中运行，他并不能完全体会到自己受到了多么大的帮助。但他可以猜到，对方一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因为，他今天早上就来了，亲眼见证了观音治疗不止一个病人的全过程，这些病人的健康状况大部分都不如他。尽管如此，观音注入他们体内的功力，在驱除了病痛、完成了治疗之后，就收回体内；像刚才那样，并没有将功力收回自己体内，而是将这些功力彻底融入他的身体，强化他的经脉、他的皮肉、他的骨骼……今天是她第一次这样操作，也是唯一一次。
更因为，他刚才回来的时候，观音的样子看上去与早晨没有什么不同——依然那么精神奕奕、英姿飒爽，仿佛一天之内完成一百位病人的治疗非常轻松；可是给他治疗过后……观音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她今天治疗过的大多数病人更加虚弱——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喘气，双眼无神，心跳和呼吸像比刚才苍老了二三十岁一样急促。至于武道高手最重要的功力……至少比刚才虚弱了三成！
他猜测，这种操作一定是昆仑派级别非常高的功法——就算是昆仑派的嫡系高手，这样的机会应该也非常难得。所以，他一定要把刚才感知到的一切详细记录下来，让崆峒派也开展这方面的研究，希望有机会编写出具有同样功效的功法（后来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要先搞清楚自己欠了多大的人情，自己的女朋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选择了非常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问人家。
“霜少爷，雪少爷，你们两位能不能告诉我，我刚才接受的治疗，和其他病人有什么不同？”他刚才闭上眼睛之前，从这两位师侄和保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东西——他们应该对这种功法有所了解，也都很心疼他们的姑姑。所以，这样问，他们应该会回答吧：“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够弥补她的劳累，让她尽快恢复呢？”
门前雪和瓦上霜回答之前，他们先听到了敲门声：“姑姑，我可以进来吗？”
“是雨儿啊。进来吧。”听到观音这样回答，她的男朋友马上知道了敲门人的身份——太岁的第三门徒及时雨。打量着这个二十岁左右，看起来比门前雪和瓦上霜更加干练的年轻人……太岁从昆仑派数以千计的弟子中挑出来，与他们正式定下师徒名分的“冰霜雨雪”四大门徒，他终于全都见过了。
观音勉强睁开了眼睛，看了站在她面前行礼的及时雨一眼：“你来得真巧，我刚好完成了最后一位病人的治疗，可以下班了。”
“姑姑，这不是巧合。”及时雨解释：“我刚才一直在门外等待，关注着里面的情况。您治愈了龙魂爷的手臂，我确定您可以下班了，才敲门的。”
“让你久等了……我很累，客套话就不跟你多说了。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是堂主命令小侄过来办事的。”及时雨恭恭敬敬的说：“请允许小侄无礼，我要代表堂主，问您三个问题。”
“既然是堂主的命令，你就问吧。”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门前雪、瓦上霜和观音的男朋友在内，都闭上了嘴巴，竖起了耳朵，专心听及时雨和观音的问答。
“第一个问题：你今天晚上吃饭了没？”
“没吃。我一直忙到现在才刚刚下班，还没顾的上吃。”
“第二个问题：你今天中午吃饭了没？”
“没吃。今天的病人太多了，我怕天黑之前来不及完成所有人的治疗，哪还有时间吃饭啊。”
“第三个问题：你今天早晨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招待龙魂爷的时候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杯茶。”观音想了想，补充道：“后来龙魂爷又削了一个苹果给我吃。”
“龙魂爷，久仰大名。”及时雨恭恭敬敬的向龙魂下跪行李：“我们过去只知道您武功大成之后，只需要带一把被命名为‘圣龙之牙’的长剑就能打遍全武林，没想到我姑姑想吃苹果的时候，您身上竟然刚好还有一把水果刀呢，真是太巧了……一天之内败尽八大门派和几乎所有排的上号的中小型门派的高手，您这把水果刀，今天一定也将成为传说级别的神兵利器。”
龙魂还没回应，观音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问龙魂：“相公，你今天早晨给我削苹果之前，那把水果刀没沾染过别人的血吧。”
“没有，绝对没有。”观音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对方拿出了那把小刀，听到了这样的回答：“这个其实不是水果刀，是剃须刀啦——我带在身上，平时是用它来刮胡子的。有时候……也用来刮脚毛。”
观音心里非常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她的身体很诚实，马上做出了反应——她感到自己的喉咙和肠胃都很不舒服！即使她本人是全武林公认医术最高明的高手，她名扬天下的气疗术也对此时受到的刺激毫无帮助。尽管她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而且很丢脸，可是她却对自己的身体很无奈，她的意识很快就向身体妥协了——她呕吐了。
及时雨看着观音吐在地上的东西，无奈的苦笑：“几块点心，一个苹果……姑姑早晨吃的东西，现在都在这里了吧？”门前雪和瓦上霜同样苦笑着连连点头。
“两位师兄弟，能不能给我纸和笔？”在这个地方，及时雨丝毫没有身为主人的姿态，仿佛是到陌生人家中作客一样：“堂主的原话，我不敢直接说给姑姑听。”
及时雨拿到了纸和笔之后，表演书法的时候，不光门前雪和瓦上霜，就连龙魂都抑制不住好奇心，在旁边观看。他们看到纸上写的字之后，表情都非常古怪。
“姑姑，堂主本来是让我把这些话告诉您，不过……您是我师父的妹妹，论起来是我的长辈，我不敢对您无礼，只好把这些话写下来给您看。”及时雨再三向观音说明：“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堂主的原话。小侄失礼之处，请您见谅。”然后，才把刚刚表演的书法展开，给观音看：
你个二货，你这是饿的！我给你订好了酒席，下班了马上给我过来吃，不吃饱吃好了不准回去——这是命令！你敢不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我饶不了你！
“既然这样，你就跟雨少爷过去吃酒席吧，我告辞了。”观音的男朋友向她告辞，正要转身离开，了及时雨的声音：“龙魂爷请留步。”
“雨少爷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您是与家师太岁爷称兄道弟、平辈论交的强者，在下怎么敢对您无礼。”及时雨很明确的放贷姿态，恭恭敬敬的对龙魂说：“您刚才问我两位师兄弟的问题，我替他们回答可以吗？”
“当然可以，在下洗耳恭听。”
及时雨说的话，听起来却和他刚才问的问题没有直接关系：“您和我家姑姑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现在全武林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您不曾送过她什么礼物，甚至不曾请她吃过一顿饭吧？您觉得合适吗？”
“确实不太合适呢。”他明白了及时雨的意思：“不过……贵派堂主请神恩使者吃饭，你和霜少爷、雪少爷作陪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都是昆仑弟子；但我一个外人在场的话，不合适吧？”所以，他明确的拒绝了：“请转告贵派堂主，我改天……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或晚上，我一定请观音娘娘吃饭，并且准备一份厚礼送给她——如果她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我姑姑一定方便——从明天开始，她连续29天不用上班，您随时可以约她。”及时雨依然不死心，因为这也是上级的命令。他运起功力，在龙魂耳边传音：“您救了我家大师姐的命，还指点她的武功，指点她对敌的……修养，就是修养。您甚至还把已经被说书人美化为‘传说中的神兵利器’的趁手兵器送给她！而您要求的回报，只是让她请您吃一顿饭！吃了这顿饭，您就说彼此两不相欠，师父和您第一百次决斗的时候可以像从前一样毫无顾虑的全力出手……我们昆仑实在无法接受。请理解我们的难处，不要让我们为难。”
“那么，贵派有什么打算？”龙魂也传音问。
“堂主的意思是，请您现在和我们一起去吃酒席——这顿酒席您买单，算是您请姑姑吃饭。姑姑刚才为您治疗的手法，与治疗其他病人有什么区别，您不需要过问——您只需要知道，姑姑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两三顿饭没吃，饿的，她只要吃饱了就没事了。（龙魂心理活动：你们以为我是傻子吗？）
此外，堂主也有一些您需要的东西送给您——您请他们吃这顿饭，就算是做出了回报。崆峒和昆仑，从此算是真正两不相欠，您和我师父第一百次决斗，双方都可以毫无顾虑的全力出手，您意下如何？”
“很公平，贵派堂主想的很周到。”龙魂答应了：“那么，就这样吧。请在前面带路。”
“不着急，还有一件事。”及时雨拿出了一些整碇的银元宝，还有一些散碎的白银：“我们听说您身上的白银用完了，只剩下黄金。所以，在您请吃饭之前……为了方便您买单，堂主让我先帮您兑换一些银两。”
“这位堂主想的真够周到。”龙魂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桌酒席的价格，一定是48两银子吧？”
“是的，堂主订的是上等海味席，一桌酒席原价160两银子，昆仑派内部优惠价……神使以上级别的高手打3折，正是48两银子。”
“果然……在我们出发拜见这位堂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这可能涉及昆仑派的一些机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让我知道，可以不回答，我绝对不会为难你。”
“龙魂爷言重了。”及时雨恭恭敬敬的对他说：“您是家师最尊敬的对手，又是大师姐的恩人，今天更成为了姑姑的男朋友。我们昆仑派的事，需要对您保密的绝对不多。”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补充道：“如果您是要问姑姑的真实姓名、年龄或者身份证号的话，请恕在下无礼——我虽然知道，但我没有权限向您透露。”
“我不是要问这个。”龙魂虽然确实对自己的女朋友有些好奇，但他如果想知道的话，更愿意问观音本人，而不是她的晚辈：“我只是想问，堂主在贵派中是什么级别？具有哪些职能？”
“这个……要告诉您，也不是不行。不过，您能不能告诉我……如果堂主问起来，您为什么要问这个，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您，我该怎样回答？”
“你就这样跟堂主说吧。”龙魂详细解释：“我前一段时间在昆仑山脚下听了许多说书人讲述的故事，这些故事大致有五种主题：昆仑派历代掌门人如何英明神武；历代神恩使者如何悲天悯人、救死扶伤；历代神威使者怎样杀人如麻……口误口误，我是说神威使者们，如何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昆仑派势力范围内的普通人——尤其是昆仑山脚下这块核心区域的普通人，一直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昆仑派势力范围外的普通人，一直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夏天会热冬天会冷，太阳一落山天就黑了，下雨下雪和干旱这些事完全是随机的，根本不受控制——这TM是人过的日子吗）。
总之，这里所有说书人讲述的故事中，提到昆仑派的高手，只提到掌门人、神恩使者和神威使者，任何一个故事中都不曾提到‘堂主’的存在。所以，我才好奇啊——我真的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绝对不是有意打探贵派的机密。如果你觉得为难，真的不用告诉我，我不会介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