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席相公?”
“哪位是刑部尚书府上任西宾先生的席衣白相公?”堂倌手里拿了一份大红描金柬帖问道。
“在下便是。”
应话站起的是一个文雅的蓝衫书生。
“这是给你的柬帖。”
“谁送的?”
“不知道。但一定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哦?”
“她虽没出来,但我看到她从油壁香车的车窗帘子里伸出的手很白很美,还带着一缕高雅的兰香。相公在窗口看,还可看到那辆华丽的油壁香车……”
蓝衫书生探身从窗口向楼下望去,正见一辆华丽的油壁香车由一对桃花胭脂马拉着,依依地离去。
车驰的方向是樊楼、潘楼、界身院方向,那边经马行街到封丘门、新封丘门,多的是酒楼、食店、茶坊、妓馆、瓦舍、勾栏。
蓝衫书生打开柬帖,里面乃是那种蜀地产的素心小花笺,上面是数行娟秀雅致的小字:
“席君青览:不亲罄玆,数月于兹。引企鸿晖,时深蚁慕。红花含笑,好映鹣影之双双,木李遥投,不尽蓬心之一。望早移玉趾,勿使秋水为穿,是所至盼。”
落款是“星风楼旧识,知名不具。”
蓝衫书生一笑道原来是丁娘!”
蓝衫书生已登临一间精雅的花厅。
花厅里,几上花正红。
那是山茶。红艳且耐寒的山茶。
案上端砚犹开,撂了一小截香螺青墨。紫毫笔,素心笺,笺上有字:
“曼眼腕中娇,相看无厌足。欢情不耐眠,从郎索花烛。”
蓝衫书生见状,“噫”了一声,喃喃道:
“人呢?”
他正惊奇时,一阵细微的足音传来。
足音伴着金步摇叮玲之声传来。
——看来是主人回来了。
“丁娘……”蓝衫书生回头叫道。
他这一回头,便见一道寒光迎面射来——
那是一柄小剑。
玉剑。
剑直刺蓝衫书生咽喉。
剑已被蓝衫书生以右手的中、食二指夹住。
偷袭的刺客被蓝衫书生抓住了手。
刺客的脸顿变了。
变得通红。
“放开我!”刺客这样低声叫道,竟是女人的声音。
书生一笑道:“既抓住了偷袭的刺客,哪有放过的道理?”
“最主要的是,风流的席先生又怎肯放过到了手边的女孩子?”
一个声音冷冷道。
听到这个声音,席衣白顿松了手,退了开去。
——他怕,怕这个正戴着铁狮面具进来的人。
怕这个戴着铁狮面具的女子。
戴铁狮面具的女子取下面具,露出了年方双十、美丽如花的容颜。
她妙目盈若秋水,望着蓝衫书生道:
“席先生,你似乎很怕我?”
“哦?”
“我几次欲与先生长谈,先生都像避瘟疫似地避开了,这丁娘一张便笺,你怎么就那么快地过来了?”
“因为丁娘是一个美人,而我是一个书生。”
蓝衫书生席衣白道——
“书生都是爱美人的。美人有召,自然跑得飞快,唯恐美人生嗔了。”
戴铁狮面具的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蓝衫书生道:“这么说来本小姐是丑八怪了?”
蓝衫书生席衣白道:“小姐天生丽质,可比天人。不过
“不过怎样?”
“在席某眼中,小姐就是小姐,而席某不过是一介教书的西席,一个功不成名不就学书不成又学剑的书生而已。在席某眼中,你只是楚尚书的千金小姐,只是席某的女弟子,别无其他。”
“你……”戴铁狮面具的女人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另外我劝小姐如要挑面具宁愿选老虎也别挑狮子。”
“哦?”
“小沙弥爱老虎的故事小姐一定听过。但没有一个男人爱娶一个像狮子的女人的,因为男人最怕的是河东狮吼。”
“你……”这回,戴铁狮面具的妇人杏眼圆眼,脸上变色了。
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内室响起:“贝贝,犯不着跟他生气!男人呐,你拿他当人,他越摆谱,你索性不睬他,他反而巴巴地来求你了!”
随说话声,一个美丽女人步出。
看到这女人出来,铁狮面具的女人本欲发作的脸顿变得如春风拂过一样晴丽起来,咭地一笑道:
“丁姊,我怎会跟先生生气?只要先生不生我这顽劣弟子的气,我楚贝贝就谢天谢地了!”
“要我不生气才怪!模仿丁娘笔迹把我诳来,使我一场好酒没喝完,此过之一;支使小凤以你的利器宝剑对我偷袭刺杀,差点令我命丧剑下,此过之二。前些日子我有事出行,安排你温习预学文章若干,嘱你务必克守师训。结果随扈总捕满世界寻找什么铁伞书生去了,还与兵部猛将、‘虎尾溪’沈家的第二代高手沈虎头交了手,要不是扈总捕出来镇场子,还不定闹出多大的事。如此不遵师训、肆意胡闹的弟子,连先生都敢杀,还有办法教么?我想我该辞馆了。”
蓝衫书生席衣白说到这里,脸一虎道:
“不知这回找我,又有何事?”
“这回是爹爹他找你有事,好像又要叫你远行。人家是好意,才约你来丁姊处的嘛。”
看到席衣白生了气,楚贝贝顺下长长的睫毛,低声细气地解释。
这位令先生害怕的女弟子,此时怕着这个年纪大不了她多少的先生。
她虽然任性率直、不怕得罪刑部尚书府学馆里延聘的所有为人方正、学富五车的宿儒,但这位小先生脸沉下来时,她还真怕。
虽然知道这位表面上是她先生的席衣白,其实是她父亲的师侄,她本可以叫他一声师兄,耍耍师妹小脾气的,但她不敢。
这种不敢让她对自己很生气,生气得趁这小先生不在时,恨不得把这世界闹个天翻地覆。
但他一回来一切都变了,他还是严肃的他,她又回到了她。她仿佛是永远翻不出他那如来佛手掌的孙猴子。
像这回,她原想能用这别致的方式讨他一点开心的,不想反落他一顿数说。她真想跳起来扇他一个老大的耳括子(那巴掌落在他脸上是不是很有趣?),但看着高高挑挑、笑得那样有味道、连她作为一个女孩也不由动心的丁娘用她那涂着凤仙花油的指甲的纤纤玉手,那么随意而又风情地端着药碗走过来,边小口啜着药,边笑盈盈地凝睇着蓝衫书生,看到连小凤那小丫头也拿一双似羞还娇的凤眼睥睨着他,她心中的气顿咽下了。
她婉婉顺顺地低着头,作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然后用眼睛的余光望向蓝衫书生。
“师叔找我……”蓝衫书生席衣白闻言顿变得苍茫起来,如暮色苍茫中的远山山影。
他的眼神顿变得遥远,像被谁追了魂似地变得很空,很远……
席衣白站在刑部尚书楚冰雷面前。
楚冰雷站在一块写着“政如冰霜,奸轨消亡;威如雷霆,寇贼不生”的中堂面前。
楚冰雷站在比席衣白高一级的刑部大堂玉阶之上。
楚冰雷身材高大,本身就比席衣白高出半拳。
楚冰雷是席衣白的师叔,不但师门辈份高,武学造诣武功修为,也远在席衣白之上。
席衣白对这位身登朝廷刑部尚书大位的师叔,常有种高山仰止之感。
——这不仅因为刑部尚书楚冰雷是威重权大的刑部尚书,平时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也不仅因为楚冰雷是他的师叔,是武功修为、武学造诣登峰造极的一派宗师。
最主要的是楚冰雷为人的持正、方刚。
席衣白在整个东京汴梁城里,从上至宰相府、下至开封府尹衙门,三曹六部、大小官吏之中还没找到一个比师叔楚冰雷更廉洁清正的官员。
如果他对师叔有什么不满,那就是楚冰雷已不像一个武林人物,他虽身负上乘的绝世武功,但办事完全按照官衙的原则一一
刑部的“铁血捕杀堂”行事未免不够光明磊落。用毒药、暗器、偷袭手段来算计、对付朝廷认为心腹大患的巨寇大盗,迹近市井无赖。
但官场就是官场。
正如楚冰雷瞪着席衣白道那你叫我这刑部尚书怎么办?吹着‘冰雷箫’去满世界追捕、击杀那些狡贼悍盗去?”
——大侠有大侠的惩恶作风。
大官有大官的铲敌手段。
上至叛逆朝廷、党附昭义节度使李筠、淮南节度使李重进的一干反宋的后周文臣武将,下至杀人越货、掘墓盗尸的各类江洋大盗、贼人屑小,直至各种作奸犯科之徒,还不都在师叔的坐镇指挥下,一。。在京师和各路、各府、各州、各军的刑场上、牢狱里,该杀头的杀了头、该坐牢的坐了牢?
师叔楚冰雷是席衣白在这世上第二个服膺、服管的人。
——第一个是他的师父,但他的师父已殁,在两年前已病故。
楚冰雷是席衣白在这世上的唯一长辈,也是唯一亲人了。
席衣白是一个询恂然的文雅书生。
他悄然站在阶下,望着师叔楚冰雷。
他在师叔面前从不多言,回答也很简洁。
因为他知道师叔是一个不喜欢属下官员言语饶舌、多而无当的人。师叔也不苟言笑,连独生女楚贝贝撒一下娇也要看一下脸色才能确定行止。
他不想让师叔看低自己和教自己武功为人的师父。他依稀听师父说过,当年他们师兄弟人各有志,各选择自己行侠与从仕之途分道扬镳时,有一份轩轾之意。
他要为师父各方面都争口气。
但此时他看师叔,只觉师叔的脸上有一种身处幽远的风雪迷茫之境的迷茫、幽远。
而师叔也就这样沉浸在那一种幽远、迷茫之境里,开了口。
他话说得很慢,慢得似要把每个字都留在听者的心上。
“衣白,你的名字很好,志向也很高。一个人要做到纯白如一,不为俗尘所沾,翩如白鹤,翔于清霄,有多么不易。”楚冰雷是让女人易生倾慕之心的又高大又丰神如玉的
文臣武将之亚,称体的锦袍,黑亮的剑眉,朗若秋星的俊目和一部迎风飘拂的五柳美髯,既沉雄威武,又风流儒雅。
他很少笑,沉静如秋水。
但心仪他的女人相信,他若笑时,那一定像阳光从云缝里洒下一样光芒四射,灿烂辉煌。
但一个高官是不轻易笑的。
一个刑部尚书这样掌握全国刑杀大权的高官更是不轻易笑的。
只有为人沉默、刻板,官才能越做越大。
一个整日冲着人嘻嘻哈哈的人,只配卖豆腐或为茶馆客人冲开水了。
“我想起了你师父。”楚冰雷沉静若秋水的脸上有了表情,仰慕的表情,“师兄他天马行空,独来独往,行侠四海,名满天下,而一生始终不为名利所拘,一生行事都出自本心,了不起!”
“我和师兄比,犹如腐萤之比明月。”
“但师叔执掌刑部,上以正肃朝纲,下以威慑盗寇,除暴安良,与家师也是殊途同归,有师叔这样的清官,百姓也该额手称庆才是。”
“树大有枯枝。我虽执掌刑部,但难保管辖的部属吏员没有徇私枉法之处。上有皇上、王公大人钳制,有时为权势、利害所迫,周旋官场上,难免便有违心之举。想当年一心从政,欲走莲花道路,出污泥而不染,与官僚同流而不合污,以期有朝一日大权在握,作些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为国为民大事,现在想来这只是幻想而已。待官真做大了,人也就染得不成个黑人,也成个杂色人了!”楚冰雷似乎颇多感慨。
“师叔何来此想?朝野上下对师叔您风评不恶。目下不正是师叔大展鸿图之时?”席衣為道。
“衣白,别看师叔今日还威风八面,明日说不定是大理寺定为大辟之罪的天牢死囚也难说呢!”楚冰雷沉声道。席衣白闻言,盾毛一扬道师叔何以忽出此言?”
楚冰雷道:“皇上龙体违和已有时日,一旦驾崩,是皇弟晋王光义还是皇太子登基,那就难说了。当今分为两派,师叔是拥立太子的,现在朝野两派各为其主,明争暗斗颇烈,师叔担心一旦晋王登了大位,怕未必容得下某等。”
席衣白道:“自古以来皇权都是父子相传的,怎么会……”
楚冰雷道:“时也,势也。当今晋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宰相也得看晋王脸色行事。也许皇上虑及唐末以来帝王换了八个姓,朝代兴亡如走马灯的殷鉴在前,不愿君弱臣强,祸及子孙,有意要弟承兄位也未可知。”
席衣白沉默。
对朝廷的党争,他不想置喙。
楚冰雷喟然一叹,释然道:“我但求求仁得仁。名位得失并不放在心上。只求当一日和尚撞一日钟,领一日国家俸禄,便作一日本职之事,想多了反而徒令心乱。”
席衣白道师叔唤衣白来,绝不只为说这些。”
“这些事,衣白不懂,也不想懂。”
“我知道。”楚冰雷道,“你跟你师父一样是不羁之才,云上白鹤。尘世的鸡虫得失,向为你们所轻的。”
楚冰雷道我说这些,便是告诉你,朝廷党争,官场混浊,本不适宜于你。你既无意于此,可以到银柜上领上你应得的那份银子,远走高飞了。”
席衣白沉默了一会,沉声道:
“师叔是否遇到了大麻烦?”
楚冰雷沉默。
席衣白道记得师父临终前嘱我来师叔处,叫我视师叔如师父。长者有其事,子弟服其劳。这是应有之义。”他顿了一顿,又道:
“记得衣白初来师叔处,师叔您说,以您的俸银,只够养活贝贝、管家、几位幕僚、西席、执役的工役厨师十数人,实无法提供我锦衣玉食的生活,若求过得好,便要为朝廷做事,但怕这有拂我们师徒素志。最后我们商定了,由我挂名刑部执事,做一些朝廷需要我做,我又认为值得做的惩恶执法、为国出力的事。衣白秉承先师遗志,先后伸手管了扣马山、凤凰城两档事,自问并没做错什么。不知师叔缘何忽出此话,要衣白离开?”
“衣白想来,一定是极为棘手的大麻烦来了,师叔才不欲弟子陷身其间的……”
楚冰雷道:“你挂名刑部执事,所作的两件事已足以对得起你所领的俸银,这两事该得的赏银也足够过上一生了。”
席衣白一笑道:“衣白虽不热衷名利,但丰衣足食亦非衣白所求。衣白图的是什么,师叔自然明白。”
楚冰雷道:“我明白,当然明白。你师父把那两柄大小铁伞和‘追魂伞’的绝世武学传你,自然也把墨家一派掌门钜子的权利、道义与职责也一并传了给你。你求的是这一生莫辱没了墨家祖师爷兼爱非攻的教义,作一个赴火蹈刃、摩顶放踵的墨侠,使‘铁伞书生’这一你师父创下的侠名永传下去。”
楚冰雷一叹,道:“楚某虽然为官,但其心也同你们师徒一样,‘任,为身之所恶以成人之所急’。严师、贤友、良臣,都是墨者所为,旨在匡时济世。”
席衣白道:“师叔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楚冰雷道不过这的确是一件极棘手的事,说不定你师父创下的铁伞书生的威名,会让你在这一战中失去……”席衣白目光热切与锐利起来,沉声道若只打无危险的仗,做有把握的事,先师也就不会有杀‘大地龙王’东方孤独、战‘金蛇天君’厉百变这样的豪举了!衣白虽不才,但也不愿‘铁伞书生’这名头因衣白而没没于草莽间。”
楚冰雷目疰席衣白道你意已决?”
席衣白眉宇中现出沉毅之色:“吾意已决。”
“好。不愧为‘铁伞书生’传人。”楚冰雷豪笑道。
他一掌拍在席衣白肩上,走下玉阶,与席衣白并肩而行,说了起来……
“建隆元年,太祖陈桥驿黄袍加身,你知道昭义节度使李筠为何敢在潞州起兵反宋?”楚冰雷问。
“因有太原为首都的北汉支持。”席衣白道。
“北汉为何敢抗大宋?太祖平荆湖、灭后蜀、克南汉、取南唐,吴越入朝,泉州归附,所向披靡!北汉刘继元何德何能,敢抗大宋大军?”
“因为有辽兵相援。”
“不错,开宝二年,太祖亲自率兵攻北汉,败兵援兵,引汾水灌太原城。本来并非攻不下来,奈何辽又派兵来援,宋兵只好班师。近来太祖又命党进、潘美等分道攻太原,辽将军耶律沙又领兵助北汉,阻止我大宋一统天下的大业!”“师叔的意思,莫非要我取辽国狼主的人头?”
“不。时非昔比,今日纵取得辽景宗耶律贤的人头,也不能阻止宋辽敌对大势。何况北汉未灭,暂时也不宜妄开宋辽之战畔。”
“那么师叔说起辽国……”
“还记得扣马山、凤凰城两处获得的罪证么?”
“他们意在通辽叛国,与辽国的一个叫耶律银冲的大官密通信札,意图择时以内外联手,举行‘大事’……”
“他们的‘大事’便是让辽国的契丹胡人铁骑南下,践踏我大宋山河!”楚冰雷冷冷道。
“师叔提起这事,莫非志在耶律银冲?”
“据我所知,此人在辽国宗室中,文才武略,都是上上之选,辽国大将耶律沙、耶律敌烈和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及耶律隆运,都是他的宗族与交好,他的祖父便是随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打天下的大臣、立下战功无数的于越王耶律易鲁。”楚冰雷道。
“这人……?”席衣白问。
“这人与我宋朝上至王公大人、文武官员,下至各地大豪、绿林响马、巨寇大盗,多有所交。据说他暗地送给宋朝交结之士的金银异宝及名马不计其数……”楚冰雷道。
“我知道,凤凰城主任笑骂有一匹叫‘银箭’的快马,便是由耶律银冲辗转赠送的。那的确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席衣白道。
“这人广交我宋朝官吏军民,居心叵测。据朝廷提供的情报,他在策反我军民。但我们杀了托塔天王与凤凰城主后,各地豪强与朝野官民均有所议,谓我们滥开杀戒。因此我们必须派人去辽国,把耶律银冲处李胆、任笑骂投给他的密札给盗回,以正朝野视听。另外,据说还有朝中文武官员与各地豪强与他有密札往来,狼狈为奸,志在一朝内外呼应,叛国投敌。若能将这一切罪证一并取回,好把朝野卖国奸党,一网打尽!”
“为什么不把这罪魁祸首杀了?一发断了国内心怀异志者的投敌之心?”席衣白道。
“如此当然最好。”楚冰雷一叹道,“但此人身边有崆峒翁七忧师徒,他本人已得翁七忧的真传,再加上扈从侍卫高手如云,要杀他,除非我亲去,可惜……”
席衣白扬眉慨然道:“这事便由衣白去做好了!”
楚冰雷沉默了一会,颔首道:“也好。我让党侍郎、扈总捕好好安排一下,以策万全!”
三天后,席衣白离开了东京汴梁,随一群人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这次,他要刺杀辽国将军耶律银冲!
这是他出师以来第三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