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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逃亡 第六章 今夕是何夕,得见此良人(上)

书名:云有苍狼 作者:作者大王 更新时间:2017-05-02 22:41 字数:6046

    【第六章今夕是何夕,得见此良人】  自古严师出高徒。这是各行各业默许通用的准则。

    戏行尤其如此。戏班的孩子们每天捡一个热闹的市集,一早就在那人多的当口提脚立着。小手往身后一背,提着眼角眉梢就张嘴唱那大段大段的戏词。教戏的老师傅手里攥着挠痒痒的竹批子,也不管那路上有多少来往的行人,遇上怯场的,错了词儿的或者是姿态拿捏的不对的,朝那屁股上就是一阵狠抽猛打。

    唱旦角儿的兰花指和唱大戏的嗓子都是碰不得,因此只能在这下半身狠狠出气,偏偏那屁股又最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所以每天都是那羞耻地方遭殃。

    来赶早市的都见怪不怪了,有一两个还会驻足听一听,懂行的真能听出个中好坏。小娃娃们经常被打得嚎啕大哭满地求饶,可人来人往芸芸众生替他们求情的一个也无。老师傅也是一般的冷心肠,不在这地狱之火里浸上个十年怎么配站上最大的戏台子穿最精致的唱戏衣服?再说戏班苦又怎样,一纸契约十两金,穷苦人家不照样排着队把养不起的男娃娃往里头送?

    武行亦如是。从几十年前开始正义城外就有一排人手腕粗的七星梅花桩,那上头跑着的跳着的扎马步的打拳的踢腿的孩子不论年纪大小出身贵贱都是一般的练法。力气来头不对或者哪一招丢了准头,幸运些的只是从半人高的桩子上掉下来,倒霉的就要再加上师父的一顿毒打。且教功夫的比教唱戏的人心肠硬力气大,打下去的拳头也自然比竹批要重过好几倍去。

    墨晔那时深谙小孩不打不成器的道理,于是每次练武都要逮住从桩上落下来的敲打一阵子,这之中数大徒弟墨季最常受罚。因为他还带着个年纪最小的小石头,偏偏小师弟又天真烂漫,调皮淘气得要紧,于是连带着监管不力的名头,他就成了帮派里挨打最多的人了。                                                        

    墨季是白瑾从家门口捡来的,那时他不过七岁有余。白瑾提着一兜筐晒干的陈皮从外面回来,走近他时用带着淡香的葱指拂过他脏兮兮的额头,"和家人走散了吗?要不要姨母送你回去?"

    因为偷偷在妓院生活过很多年,小小年纪格外察言观色,好像老早就懂得娘亲的用意了,男娃娃抓住那只手,佯装可怜道,"姨母家没有饭吃吗?让傻蛋儿做什么活都可以。傻蛋儿娘亲去世了,傻蛋儿没有地方可以去。"

    白瑾一向心软,再加上她和墨晔又没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就顺理成章的收了傻蛋儿做义子,还让他拜承门立派的墨夫君为师。

    那天是春分,正是要落花飞雨的日子。那天城外芳菲落尽,桃枝上却长出了鲜嫩的绿芽。白瑾从这四时交替里得了一个季字,于是用墨季这个名字把傻蛋儿从头到脚地整焕了。

    那小石头也来历相似,墨晔给他取了一个磊字,希望他不拘泥于年纪,做到骨节却比别人硬气。墨季墨磊兄弟俩一个坑里撒尿,一个被窝里见周公,感情好的要命。

    墨季这孩子是很有骨气的,每次挨打时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墨晔一心把他栽培成青城派的接班人,因此难免训斥过重。小娃娃低头捂着屁股奋力爬那高桩,倔强隐忍的样子让人好笑又心疼。但墨晔作为众人的严师不能在脸上显出偏心样来,只能叮嘱白瑾平日里给那孩子多加点热餐饭。

    可他不知道大徒弟这静默的忍受不是一种妥协,有句俗话说的好,咬人的狗不叫。而这种在人心窝窝旁温顺地养着的,咬起人来更是防不胜防。墨晔他从一开始啊,就低估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儿。谁承想因为女人一时的好心后来竟招致了杀身之祸呢?

    时间溯回到没有青城派掌门墨晔,只有江湖神医华一刀的当前。

    吃过早饭,丁远在城外小树林里脱掉棕色的上衣。他脚下是一排入土数寸的梅花桩,那桩子状仿了北斗七星,形长而距远。他师父在底下给他走了一遍天罡八方步,偏闪腾挪那叫一个来去自如。丁远拙笨地循着记忆学了一次,活像只耍戏讨银钱的猴子。

    “横步跟矢上,直步乘虚攻,动忽似猛虎,站稳如山峰。”老头倚着远处的树干喝一口浑酒,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这孩子背诵的诀歌还牢牢刻在他脑海里。这青天白日,这枯藤老树,这七星高桩,这习武门徒,仿佛这一切都变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停在那里。

    少年跟着念,“横步跟矢上,直步乘虚攻,动忽似猛虎,站稳如山峰。”念毕深呼了一口气,他弯了弯腿,开始大踏步朝回跑。头两步很稳当,架势也虎虎生风,可到了第四根桩子,也就是北斗勺的弯曲之处竟然一个脚滑从桩上失足落下了,摔了一个状似龟壳的仰面朝天。

    丁远自觉地揉着背过来听华一刀训斥。老头塞上酒壶,“你身体强健,但拿捏不好平衡。不要总是照本宣科,要懂得变通。功夫的最高境界就是心中无功。把心思专注到桩子上去,步法自然就出来了。”

    说起来那年的墨晔也变老了,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和心力来事无巨细地把功夫一招招传授下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能教授的只有这些习武的方法,至于最终能不能成器,还是要看徒弟他自己的造化。

    “徒儿懂了。”少年转身又去爬那梅花桩,华一刀眼睁睁地看他背上一块深浅不一的瘀伤缓缓变回肉色,不禁暗抽一口冷气。

    “背摔得痛不痛?”老人心里有几分别扭,但这话终究还是别扭着问出来了。

    丁远单脚站上那高柱,憨笑着回答他:“不打紧!”话毕他又开始跑,这次有了长进,直到第六根柱子才摔下来。丁远疼得呲牙咧嘴,但他又站起来继续向上爬,走过刀尖滚过毒刺,这一刻竟觉得这点苦头算不上什么。人不就是那样的么,再一再二不再三,越往后越不觉得那新鲜东西珍贵。痛和乐也是,得到的多了便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这么辛苦的一日下来,丁远的手脚渐渐麻木了。到了下午大地被金乌暖起来的时候,华一刀想回去困觉,于是宣布结束,招呼徒儿自行去二月泉通一通淤血经络。

    二月泉是朱雀峰上的一汪热泉子,因为形状像两轮圆月相连而得名。那泉背后依着高不见头的山壁,有几棵十分顽强的松树从石峰中伸出头来。

    刚开始丁远是跟着师父一起去的,见那泉的第一眼心想不如把名字改成葫芦!可不是一般地圆肚如佛,心起涟漪?

    少年踩着脚下细腻的沙石,任由冒泡泛白的热水漫过脚腕膝盖,漫过轮廓分明的腰和紧实的胸膛。微凉的身体和泉水的温差刺的人打了一个激灵,丁远长吸了一口气,把头完全埋进水里。那缓缓浸没的地方鼓出一个模糊绚烂的泡,而后消失了。

    小草屋——

    "阿远他没跟着一起?"穿紫色的小姑娘今天又在草屋前等着了,她探头瞅了瞅老人身后,神色和视野里的平地一样空荡。

    华一刀有些面色不快,他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不愿意再惹上那些前尘旧事。再说这两日见葛秋时他要叫她什么?孙女?她父亲做事如此惨无人道,要他怎么如此热切地唤出这两个字来?听说几年前葛夫人得病去世了,不知道那人作何感想?是和他当初一般的绝望无助么?

    你看,往事是一环扣一环,如一团乱麻线,怎么样也理不清楚的。放下比拿起难多了,他又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是谓宽以容人,厚以载物,他虽没必要做个君子,身为郎中的胸怀还是有的。

    "华郎中,阿远怎么没跟你一起?"葛秋今天显然打扮过了,腰间佩着紫色的情人扣,嘴唇是更红的朱砂色。模样俊功夫好,谈吐得体举止大方,这样的姑娘哪个男人不满意,哪个芳心讨不得。

    老头子却一言不发,只管开自家的院门,聂姬摇着火红的尾巴像猫一样缓步走了出来。葛秋蹲着身子向它伸出手,却被它狠心拒绝。红狐狸故意错开那人的怀抱,跳上一堆木柴。她裸露在外的一截雪腕尴尬地停住,红绳上一对小铜铃铛晃出清脆的响声。

    "别望了,傻小子在雀峰上泡水呢。"华一刀这时张口解围。葛秋喜出望外,招呼也不打就往山上跑。老头刚想说天色将暗,不如就地等小徒弟回来,结果一抬头院门口早已空无一人。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舀水的葫芦瓢被华一刀敲打着,梆梆的响声配合着吟唱别有一番韵味。沉醉其中的华一刀闭上眼,又哑着嗓子唱了一遍,“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唉,风水轮流走。总有那么一群人年轻热血,万丈豪情,总有那么一群人为情所困,不能自已。而那些年老色衰,身经百战的老人只能这样沉默地看着。劝有什么用呢,孩子总是清一色的孤高自傲,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个中道理还是要他们自己悟来才好。

    这次得空来讲一讲小石头的事。

    和墨季的母亲一样,石头的妈妈水仙也是个妓女。但她是逃到大禹国生下小石头之后自愿进红窑的。为了置办些首饰行头以在女人中出挑,水仙把儿子卖给了青城派,解决了嗷嗷待哺的雏儿又白得了十两金,一箭双雕。可不是个狠心又顺理成章的事情?

    有个写戏词的人说过,婊子无情,放在水仙身上一点无错。有心有情的人混不了这口饭,做这行非得舍了七情六欲舍了肉体凡身才行。这样说来,她又有点像那些庙里光头和尚。但和尚毕竟在人心里受尊敬一些。

    不论怎样,小石头最终入了武行,得了一个墨磊的名字。且因为他在尘世里呆的年纪小,比大师兄墨季要天真烂漫些,总是会闯一些大大小小的祸事。

    这天清晨师兄弟在城外林子里打拳,打完了就要端着大石块蹲马步。小石头趁师父不注意沿着一条小路潜逃了,一直到要站好队查人数回大院的时候才灰头土脸地跑回来。墨晔黑着脸把他兄弟俩一阵猛打,疼得俩人睡觉都只能趴在炕上。

    夜里月牙把窗子框的影子投在墙上,年岁大的男孩吹熄了油灯,光着身子钻进被窝。小石头朝墙角挪了挪,过了一会儿又把头凑过来。

    "你今天瞒着师父去哪了?"墨季替他掖紧了被角,在外人眼中虽是不苟言笑的大师兄,在小师弟这里却是柔情尽显了。小石头也不怕他,傻呵呵地支着头同他讲:"我今天去那山西侧了,师兄,那可是个好地方……对面山上开满了那什么花……叫什么桃?"

    "夹竹桃。"墨季接话。

    "对对对,夹竹桃。总之是二红色的花……那里还有成群成群的鸟,一有人走过去就叽叽喳喳扑棱着翅子飞起来,自由得很。"小石头兴奋地描述,眉间一颗小痣硬硬朗朗地,活脱脱一个石头样貌。

    "自由……哼,找那个东西不是要挨师父打的么?"大师兄有些不满地训斥,他卧下身子闭上眼了。但小师弟并没有被师兄的劝说诱惑,他继续说着他的梦想:"挨打算什么,只要我能去那林子里,从东头跑到西头,追赶那些飞来飞去的鸟……"

    "打更了,快睡罢,明天还要去山里晨练呢。"墨季合上眼,听小石头又嘟囔着什么。但那话声终究越来越小,墙上的月影渐渐移开,屋子重新陷入一片静默。墨季叹了一口气,把小石头裸露在外坚硬冰凉的胳膊塞入自己的怀中。

    再怎样懂事他也是个孩子。墨季经不住困意,也打着鼾

    第二天早上,小石头又逃了山林间的晨练。中途休息的时候师父掂着烟斗来查人数,墨季撒谎说小石头去林里解手了,一会儿就回来,说这话时脸都憋得通红。墨晔半信半疑地揪了揪他的耳朵,滚烫滚烫的。

    "去把他找来!早上在家吃饭时怎么没想到去解手呢?我看他是懒驴上磨——屎尿多!"铜烟斗砸在他屁股上,又烫又疼。墨季磨蹭着要往西走,又被师父使劲踹了一脚。

    众孩童:"终南山上大雁峰,闻说鸡鸣见日升;秋去雁来飞不过,谷底深涧万骨枯。"

    那时候大雁峰就因为断崖声名在外,连五六岁还用红绳扎小辫的丫头片子都会两句"断崖峰,断崖峭,断崖高断肠"。墨晔老早就规划了练功的地方,仅限终南山山脚,不许上山,把这意外从根源处就杜绝了。

    这是墨季第一次上终南山。那时约摸是三月初,山上开满了粉色的樱花花朵。一阵风吹来,粉色花瓣像浪花一样深深浅浅地翻滚。墨季在这之中穿行着,脚下是蜿蜒陡峭的山路。阵阵花香袭来,像要勾住人的魂魄,可他不敢停,在路上多耗一刻就是多挨几顿板子。

    小石头就坐在崖边上,他的屁股紧贴着赤色纹理的岩石,两条纤细的腿悬在断崖外面,左右脚上下扑棱着。墨季稳了稳气息,三两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小石头同其他师弟不一样,他的肋骨是清晰可见的,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只一层皮包着骨头。

    小石头很挑食,开饭时会把不爱吃的饭菜偷偷拨到他碗里。师兄弟俩因此越长差异越大,一个越来越瘦弱,一个却越来越壮实,到后来墨季单手也能把师弟扛肩膀上,且围着城里大院走几个来回都不成问题。

    "师父在找你了。"墨季把小石头放下,他板起了脸,神色有一丝愠怒。

    或许是知道逃不过一顿打,小石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大师兄。他扭头看了看断崖对面的山丘,眼里盈着一汪水。那山丘上叶如青竹的夹竹桃落尽了状似抱桃的花朵,细而长的绿荆丛里藏满了毛色微褐的麻雀。有一队运货的商队正赶着马车翻越丘陵,就那么一小会儿,人连同车马就一齐消失在山的边缘。

    路两边惊起一堆鸟,唧唧喳喳的声音像一把散沙抛上天际。墨季也看呆了,但他终究知晓他不属于那里,青城派,才是他的一方天空。

    人和鸟不同,人是画地为牢硬生生把自己困死的。鸟儿就自由多了,它们不知疲倦,最终死在无穷无尽的路上。小石头眷恋地又望一望,接着他低下了头。

    悲剧就在这时埋下了种子。

    墨季太小了,他看不懂他心爱孩子眼里的渴望。

    而墨磊用行动证明,小孩子不只是“溪头卧剥莲蓬”如此简单。他们代表着人最初的欲望和勇气。在孩子眼中猛兽野虎为何物?神为何物?不过是入夜时娘亲嘴里的故事罢了。

    不懂,所以不惧。无知,所以无畏。这就是孩子的可怕之处。

    "自己把裤子脱了。"老旧的木制长椅往院里一摆,两个孩子不情不愿地褪下裤子,并排趴到那上头去。师父把竹批子换成扁担条,一棍子下去打得震山响。

    几个师兄弟扒着墙角看,不一会儿就都捂着眼睛了。

    墨季咬着牙,因为痛额头滚下汗珠来。他是受人尊敬的大师兄,习惯替小师弟揽下一切罪责。

    "你现在敢帮着磊娃子诓我啦!不缺吃不愁穿地伺候着你们,还真当自己是老祖宗!"墨晔越想越气,把大徒弟的屁股打肿了老高。墙角有一两个窃窃私语的,被师父听见了就气急败坏地停手吼:"格老子的都去院儿里给我蹲马步!今天让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知道什么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扁担应声而断,墨晔喝令小石头把身上的粗布腰带解了下来。

    "你翅膀硬了!师父再也管不得你!撒尿解手……去你的撒尿解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忙着鸡犬升天!"棕色的腰带抽打在小石头屁股上,他肉不紧实,那布条带了风次次都抽到他筋骨上,于是小石头趴在长板凳右头,一阵阵地哀嚎呼痛。

    "说!偷跑去做什么了?是不是呆腻了要往外逃?"

    "石头……石头去林子里解手大号了!"巴掌大的脸上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墨磊紧抱住那长板凳,鼻子直抽抽,吓得头也不敢抬。

    "哼,上次也是如此,一声不响就玩失踪……磊娃子,我要你发一个最毒的誓愿,就说再也不四处乱窜了,只一心跟师父练武!"

    过了片刻那小娃娃还不回答,一顿崭新的毒打就落下来了。没人想到承诺在他心里有这么重的分量。墨晔冷哼了一声,手里腰带使得像粗而韧的皮鞭。

    施暴的人气得龇牙咧嘴,挨打的人则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究竟是谁错了?反正老的少的,谁也不认。

    终于挨到这天打更,墨季哭得累坏了,只倒在床上把呼噜打得震天响。因为受罚,两个孩子都没赶上晚饭,只好饿着肚子维持着同样可笑的趴倒姿态,只是一个紧闭着眼,另一个把眼睁得大大的。

    师娘白瑾这时才从山上采药回来,也累得不愿动身。可听墨晔夜里倾诉了一会儿,心中始终不是滋味,于是摸黑去厨房卧了四个鸡蛋,和两个白面馍馍一同装在碗里,静悄悄地给端到了两人门口。

    怕别的孩子说些不是,白瑾放下碗筷,敲了敲门就走了。后来一个叫小德子的男娃自院儿另一边冒了出来,也悄无声息地把这伙食给偷去了。

    这天墨磊一夜无眠。他用小孩子特有的精神默想了一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思考,他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满天满地的粉色夹竹桃,和忙碌吵闹的雀鸟儿。前半夜时依稀听见了点敲门声,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愿意来这里看这两个倒霉蛋儿,只当做猫狗踢了灯,不管它三七二十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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