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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离错

书名:鸿蒙守护人小短篇 作者:大威天龙 更新时间:2017-05-25 08:58 字数:8598

    豪离错

    “徒儿,你这一去,必然成名。只是一生跌宕起伏,远不如在离岛安稳舒适,你,可仔细思量。”竹帘那一面,一个老妇柔声轻劝。

    只是那离愁不入年轻的野心,更怎奈那已决的去意?帘外少女盈盈下拜:“弟子此去,必然不堕离岛声名。”声音清柔,却透出一股倔强之意。

    “罢、罢、罢。”老妇轻叹,自己当年,不也是执意要离开这离岛?

    “你这一去,恐怕将来声名反累离岛。这离岛是清静之地,不耐凡夫俗子来访。所以你离开之后,不得说自己出身离岛,我给你另取一名,以应世间红尘。你,就叫离歌吧。”

    少女虽有豪情万丈,真要离别之时,却也不禁伤感,沉沉的三叩首,起身离开,更不回头。

    她只怕,自己一回头,便再也离不开这离岛。毕竟,师恩深重。

    少女离歌,抱一张琵琶,悄悄离开了离岛。

    一

    她以一叶轻舟渡海,到得岸边,觅一个水缓浅滩,将小舟靠了上去。

    那时岸边已有人赶海,离歌见人多,觉得不便施展轻功,便脱去鞋袜,涉水上岸。双足甫一入水,就听得身后传来“咦”的一声,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自己并没怎么施展,只是举手投足之际,难以克制,自然而然的显露武功。这身法难道被人看了出来?这鸿蒙大陆果真是藏龙卧虎,想要成名,只怕不象自己想的那样容易。

    以她的性格,本应回头看个究竟,可是这里毕竟不比离岛,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管它为妙。

    于是离歌缓步前行,那步子虽然轻快,却已看不出身负武功的样子。

    可是出声那人却也不是一般武者。他细看离歌背影装束,与当地人大有不同,再仔细一看,离歌步履轻快,本不算什么破绽,可是背上一张若大的琵琶,还能走的如此轻快,其中定有问题。当下更不迟疑,远远的缀着,只想等到人少的地方,再行定夺。

    离歌少年心性,感觉有人跟着,便想生事。她举目四眺,见有一处水湾,虽是不深,水流却急,四下更是无人。心中一喜,就向那水湾走去。

    身后那人也是一少年,见了离歌举动,猜到大半,心性一起,打个呼哨,几个起纵就越过了离歌,只见那身形如箭,直指水湾。

    离歌见了,也不示弱,运起轻功,急急追赶。只见两道身影如龙似鹤,几乎是御风而行。只是那少年发力在先,离歌身上琵琶又沉重,竟是越追离得越远。好在那水湾离他们不远,那少年与离歌一先一后的到了,所差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待离歌身形落稳,那少年已在水边站定,仔细一看,却是站在“离”位。

    离歌装作不懂,绕那少年转了半个圈子,见那少年只是转动身形,面向离歌,身子却始终不离“离”位,心下便明白这少年必然是火术道高手,于是轻解琵琶,寻找一个干燥之处放下,之后身形轻纵,却是跳入那水流之中。

    她在放琵琶的时候,已看明四周地形,而且看那少年,肤色虽黑,却与一般渔民不同,也不象渔民那般精赤上身,一件竹布衫子套在身上,不知有什么玄虚,稳妥起见,还是以自己最为精熟的水术应对,至少能克制对方。

    运使水术,那“坎”位虽好,毕竟比不上现成的流水,是以离歌一上来,就踏足流水,更占地利。

    那少年又“咦”一声,开口说话:“这位姑娘,看起来不象是本地人啊。”

    离歌浅浅一笑:“这位小哥,看起来也不象啊。”

    这一笑,一股与生俱来的妩媚之意自然而出,那少年看得一呆,心中知道不妙,急忙收敛心神,抱元守一。同时也是暗暗奇怪:好厉害的惑心大法,可她为什么不趁机来攻?

    这少年却是把离歌想得高了,离歌那妩媚神态与生俱来,举手投足之际能隐藏得住,可是一笑之下,就克制不住了。这乃是天生神态自然流露,和那惑心大法,根本不是一个路子。

    虽然并非惑心大法,可那绝世容颜配上天源的妩媚,所起的效果,比之惑心大法,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少年能抵敌得住,一方面的确是定力非常,另一方面,倒是和他的出身有些干系。

    那少年,名为豪血,出身大炎国讲武堂,乃是太子挚友,出入宫庭之际,见惯了国色天香,红粉骷髅。所以离歌这一笑,虽然微惑其心,却是不能真正乱他的心神。

    他这次潜入大云,本意是寻访云姬散落在民间的血脉,好带回大炎,细研克制之道。这日见了离歌,只觉对方身上术力几乎不下于己,所以跟上,打算施计生擒,看看是不是云姬血脉,想不到一个照面,就险些吃了暗亏。

    离歌也是经验不足,否则趁豪血一愣神的功夫出手,已然胜了。待到她想明这一节,豪血已然回神,一边运起不动心光护住心神,一边暗骂自己如此易受美色所惑,将来怎么能成大事?

    既然回过神来,又已护住心神,豪血便拿出一副惫赖神色:“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是本地人正常啊,倒是姑娘你,云英未嫁的,到处乱跑,莫非是想要自己找男人?要不,考虑一下我?”

    这话说的就象个流氓了,不过这也是豪血本意,激起离歌怒火,动手之际,自己这边,占便宜得多了。

    离歌果然中计,含怒出手。想想也是,闺阁少女,被这种无赖占了口舌便宜,如何不怒?自身又有不俗的武功,出手教训,自然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无赖油滑得很,一身功夫没什么花巧,倒是极为实用,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离歌拳脚,还能趁隙反击。更让离歌抓狂的是,豪血那张嘴虽不说话,却不闲着,逮着机会,一口唾沫就吐了出来,就算不沾脸面,沾上衣服,也足够恶心半天的了。

    所以离歌越打越急,越打越怒,招式中的破绽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要不是豪血不想伤她,早就败了。

    可是豪血想要不伤她而生擒,却也没那么容易。离歌的水象神通已经到了大成之境,不用提前准备,随手便可使出。而且普通水术,不过是化水成冰,冻结对手。离歌的水术,却是在招式之间,以水流蓄势,待那水流之力沛不可挡,才用来攻击,不攻击的时候,那水流还可用来护体。所以豪血应付的,也颇为辛苦。

    应对之间,豪血却也想好了如何生擒离歌,只待离歌用水流来攻,立时兵行险着,制住离歌。

    当下卖个破绽,离歌见了,也不管是不是圈套,引水直击,更留下后着,水流如果击中豪血,立即凝水为冰,把他冻在冰中,留头脸在外,好好羞辱一番。

    只是凝水为冰这一着,却在豪血预料之中,他火力一运,那冰柱便冻他不住,水汽成雾,又遮挡了离歌视线,豪血更趁着离歌全力支持冰柱的空隙,一个筋斗翻出,凌空抓向离歌背后大穴。

    这穴道名为“大椎”,人身经脉,数条交汇于此,最是紧要所在,如果被豪血抓中,只需稍运内力,离歌就是豪血掌中鱼肉。

    这其中关窍,离歌心中也是清清楚楚,这时失了先手,便顾不得其它,借手中冰柱下沉之力,让那冰柱带动身体扑进水面,终于是免了这一抓之厄,只是背后衣衫却被豪血撕下,露出肌肤如雪。

    离歌羞怒交加,却是不敢离开水面——就算这无赖不再撕扯衣衫,可是自己背无寸缕,成何体统?

    豪血扯破离歌衣衫,却不再进击,这倒不是说他豪血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愿趁人之危。只因他当时一瞥之下,发现离歌背上,一只青鸾活灵活现,几欲破背而出。异兽在身,这,正是豪门子弟独有的胎记。

    既然不会是云姬血脉,又有袍泽之义,豪血便跳出战圈,微一犹豫,解下竹布衫子,抛给离歌,说:“姑娘,借一步说话。”

    转身之际,离歌见豪血背后一条蚩龙,和自己背后青鸾一样,也是宛如活物,惊疑不定之时,豪血已在岸边生起一堆火来。

    离歌披衫上岸,心中不满至极,却无从发作。找出自己衣衫,凝一间冰室,入内换好衣服,出来便甩手将竹布衫子扔给豪血,嘟着嘴说:“还你!”

    豪血这时才显出深沉本色,将衫子又放在离歌脚边:“姑娘背有异兽,定是我豪门袍泽。这衫子看着平常,其实刀剑难伤,术道难毁,就送了给你,以免今日之事再演。”顿了顿,又说:“大炎国的豪门子弟,人手一件,他日姑娘入大炎,可到讲武堂来找我,以旧换新。”

    离歌一怔:“豪门?”

    豪血点头:“许多豪门子弟,都不知自己来头,你不知,也不能怪你。只盼你能来大炎,入讲武堂。到时自然有人来释你疑惑。”

    离歌犟劲上来,反问:“如果我不去呢?”

    豪血一笑,又恢复了惫赖神色:“没关系,反正是你损失。”

    两人这时已知道彼此是友非敌,可豪血却总是能一句话就惹得离歌暴跳如雷,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离歌听得豪血调笑,扬手就打,豪血身子一弹闪开,张嘴正欲嘲笑,谁知离歌手上那一下是虚招,迎面端端正正的一脚才是实招,幸好离歌未运内力,否则这一嘴牙剩不下几个。尽管如此,那场面也颇为尴尬。因为离歌虽换了衣服,却未着鞋袜,一只沾水带沙的赤足,就趁着豪血将笑未笑的那一刻,端正的塞进了豪血嘴中小半,脚趾还动了几下。

    两人都愣住了,过得片刻,豪血先反应过来,一掌推开离歌纤足,趴在地上狂呕。

    离歌笑颜微酡,只觉胸中闷气,一吐而空。只是再留下去,不知如何化解尴尬场面,索性趁着豪血呕吐之际,收拾东西,一走了之。那竹布衫子,也顺手收入囊中——万一再有今日之事,这衫子却也能派上点用场。

    等走远了,离歌却才想起:忘了问他名字了。不过既然知道他在讲武堂,是豪门子弟,想找他应该也不会很难。哼哼,下次见面,让他喝老娘的洗脚水。

    那是豪血与离歌第一次相遇。

    二

    第二次相遇,是在大炎凤来阁。

    这凤来阁,是大炎首富钱天下出资建的酒楼,雄浑壮丽,几乎不亚于王城。名字取得是“有凤来仪”的祥瑞之意,为的则是名动天下的歌后离歌能赏光来仪,如果能清歌一曲,那可是意想不到的福份了。

    至于弹唱几句,省省吧,不管是谁,想听的话,请去枳子城的离原学宫,每年初一午正,抢到位置,就能享一刻耳福,过时不候。

    钱天下想请离歌到凤来阁,也是有底气的。枳子城的粮米菜蔬,多依靠他的手下供应,诸般花巧希奇玩意儿,送入大炎王宫之后,在枳子城多半也能看到。花了这么多心力物力,求了枳子城主五年,枳子城主终于答应让离歌到凤来阁坐坐,顺便办点正事。至于唱不唱,看心情吧。在枳子城也只是每年公开唱那么一回。

    肯来坐坐,钱天下也是不胜之喜。因为那离歌,现在不单单是歌后,还是枳子城副城主,能请她来坐坐,那得多大的面子?

    放出消息,城中流言也多了起来,有的说有王族出了力,大炎要奉枳子城以令天下,离歌是代表城主来谈条件的;有的说离歌是来刺探消息的;还有的说离歌是来做人质的……

    种种说法,不一而论。只是有一点是确定的:离歌,真的要来大炎,下榻凤来阁。

    一时间,这凤来阁比菜市场还热闹,杂役,小二,厨师,舞娘这一干人等,上到祖宗八代,下到亲朋好友,全过了一遍筛子,底子不清不楚的,一概辞退。到最后,干脆把杂役之类的全部换成讲武堂弟子,这样一来是底子清白,最大限度的减少可疑人等。二来万一有事,这些弟子就是最佳战力,别的不敢说,这群人把离歌围住,一动不动的让刺客杀,只怕那刺客一时三刻也近不得离歌之身。

    这还不算,灭国无数的大将军豪血受王命,亲自镇守凤来阁,有敌来犯,不问身份,先斩后奏。

    至于贴身守卫,则是豪血磨破嘴皮,请动了云姬。一样的是有生杀之权。

    这么大的阵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离歌绝不会是来看看这么简单。

    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外有铜墙,内有铁壁,密室相谈,言不进六耳。

    谈的什么?自己猜吧。

    六国不想猜,只想把事情搞黄。

    只是搞事情,得有搞事情的实力。离歌实力难测,可那豪血和云姬的实力是明摆着的,二人联手足以横行天下,六国术道高手在他们面前,与孩童无异。想明着动离歌,醒醒吧,梦不是这么做的。

    唯一能正面硬扛这两人的组织,是枳子城的金雀卫。让他们来把事情搞黄,看起来似乎也是不可能。

    至于大炎讲武堂,根本没人指望他们能搞事情,豪血哼一声,讲武堂就抖三抖。

    枳子城那边,相对轻松得多,毕竟只是副城主出城,没那么紧张。

    离歌本人也并不紧张,她那一身艺业,在枳子城更加精进,生灭五象已经是融汇贯通,随意变幻也没有丝毫迟滞,想来天下并无第二人。就算有人真的搞事情,想要伤到她离歌,只怕是难上加难。

    这次,去大炎,离歌还有小小的私心:把那蚩龙小子找出来,再打一场,输者喝对方的洗脚水!

    说来也奇怪,这些年来,见过的男子多了,离歌却一直对那蚩龙小子念念不忘,大概是因为,只有他能一句话就气得离歌暴跳。

    只不过这次,他还没说话就气得离歌牙痒痒了。

    其实也不怪豪血。要怪,只能怪那海底针般的女人心。

    离歌坐在车中,拿着千里镜观察迎接自己的大炎国大军,第一眼就看到了豪血,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离歌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当时心中一怔: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原来他就是大将军豪血,想让他喝我的洗脚水,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第二眼看到的则是伴在豪血身侧,清秀雅丽的云姬。

    眼见得豪血身侧的云姬盈盈浅笑,想必是被豪血逗得,离歌就气往上冲:好你个无赖,又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

    当下就令侍卫传话:副城主受了风寒,大将军入内多有不便,还请云姬晋见。豪血略感意外,只不过枳子城既然这样吩咐下来,自当遵从。于是轻拍云姬手背,扭头说:只好辛苦你了。

    云姬温柔微笑,眼波如水:不辛苦。

    离歌远远见了,虽然听不到二人说话,可眼见得二人举止亲呢,心头火又旺了一层。

    只是这心头火不便发向云姬,离歌还想借她的手整豪血呢。

    于是在和云姬相互寒喧时,不经意的一提往事:“昔年本座与大将军有一面之缘,曾受过他一件竹布衫子,可防刀剑术道,这些年来一直贴身穿着,渡过不少危难。云姑娘替我多谢谢他。”

    云姬听了,脸色微变,随即微笑岔开话头。离歌见她脸色,知道目的已达,心怀大畅之际,却没忘了再烧一把火:“云姑娘,本座自保不难,你还是陪大将军巡视外围吧,他这个人哪,当年可是粗疏得很,也不知如今有没有长进。”言语之间,显得二人之前极是熟络,也隐有送客之意。

    云姬何等精乖,再扯几句客套话,急急告辞。

    离歌也不多留,含笑相送,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既希望云姬好好整治豪血,还不愿整治的过重。过得一会,又想:理应是我亲手整治他,借云姬之手算怎么回事?

    云姬想法则简单的多了。当年与豪血为敌,败北之时,豪血为收伏她,在她身上下了“诛心锁”。只是阴错阳差,最终却成了“同心锁”,因此二人心意能通,虽然当不了对方肚子里有蛔虫,不过了解对方心意还是没有问题的。云姬能放开心怀,接纳豪血,也多赖这“同心锁”之力。

    所以总的来说,云姬对豪血还是放心的。可是你小子不能和过去不清不楚的,还把护身甲送给别人,那贱人还矫情的贴身穿着。只是不知真假……咳,先信她一次。今天不把这事说清楚,别想吃饭。

    豪血虽不知道二人谈的什么,可是毕竟和云姬心意相通,不必看脸色就知道云姬有小情绪了。

    “还是哄哄吧。”豪血心中暗想:“那副城主居然如此刁蛮,不到一刻的功夫,就把舒儿难为成这样。”

    一边想着,一边拍马迎上,伸手接过云姬手中缰绳,轻声问:“怎么了?”

    云姬见豪血关心自己一如旧时,心中恼怒先消了大半,可回头一想:二人相识在前,若无几分不可描述之事,豪血焉能将护甲相赠?那离歌又如何肯贴身而穿?

    女儿家这患得患失的小心思一起,那心中无名火就跟着暴涨。云姬转转眼珠,柔声说:“将军,走的急了,我的护身甲未带,能借你的一用?”

    豪血一愣:“那护身甲月余未洗,你不嫌弃?”他本是好意,怕这护甲太过肮脏,熏着云姬。可这话由云姬之耳,经那九曲柔肠一转,入云姬之心时,已成了这样一番意思:“不给。”

    要不是周围人实在太多,骑在马上又太不方便,云姬能当时就把豪血摁倒在地,然后把那件护身甲扒下来。

    等到软磨硬泡强行要了豪血那护身甲,云姬接着就套上求见离歌。

    刚套上的时候,那股味儿险些顶云姬一跟头。至于日常不与豪血接触的离歌,直接被套着护身甲的云姬顶了一跟头,手上画笔一抖,一滴墨汁滴下,正正的落在纸上,一幅蚩龙搅海图就这么毁了。

    离歌随手将画纸一揉扔掉,问:“云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

    云姬哪里有心思回答,刚才偷眼看到,那图上蚩龙栩栩如生也就罢了,不过和豪血背后那只一模一样是什么鬼?她肯定见过豪血后背,那么,豪血见没见过她的后背?除了后背还见过什么?是怎么见着的?

    其实这图是离歌早就备下的,她有过目不忘之能,上次云姬走后,她赶着提前画下这图,就等云姬来见的时候,装作无意的秀给她看。她相信,云姬见了之后,肯定没豪血的好日子过。

    就这样,离歌一直不见豪血,只是透过云姬来使坏。云姬冰雪聪明,一次之后就明白离歌本意。可是豪血一直不肯主动交待他和离歌的过往,也只好通过离歌那半真半假的叙述来自己描画了。

    描画到不顺心之处,自然是拿豪血来撒气。可怜这大将军,被两个女子整治的毫无脾气不说,还不知道云姬到底哪来那么多火气,心中憋屈可想而知。

    等到了凤来阁,离歌终于不得不公开露面。豪血已不是懵懂少年,一见离歌,登时明白这阵子云姬喜怒无常,多半是拜当年那一战所赐,不由得哭笑不得。赶快找云姬细述了那一段过往,这才不至于每日都见云姬那阴晴不定脸。

    至于离歌,终于当面见了豪血,却也是百感交集。近看才发现,当年那少年已添风霜之色,行动间稳重谨慎,只是眼中锋芒不敛,更胜往日。

    等到豪血上前见礼,礼数周到稳妥,不由得暗叹自己小家子气,当年一败之仇竟记恨如此之深,更把云姬这不相干之人也拖入这浑水之中,也太没气度。

    离歌骗得了自己,却骗不过云姬。这些日子下来,她感觉离歌对豪血态度难明,反正绝不是萍水相逢该有的心态,说白了,很微妙,有点爱恨交加的意思。

    好在她不会长时间留在大炎,等她走了就可放心了。

    等到离歌宣布,她将留在大炎建离原别院时,云姬的心有点慌了。谁知道豪血交待的几分真,几分假?就算全是真的,二人并无旧情,也保不准二人相处下来,日久生情啊。

    六国的心反而放下了,那离原学宫里一群书呆子,离原别院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只要大炎不是奉枳子城以令天下,管他建的是别院还是正宫。

    三

    最后一次,是在大炎校场,已是上将军的豪血受命出征,灭六国,一统天下。

    点将台下,豪血勒马。

    大炎王从身旁一名侍从手上取过黄钺,掷于马前左侧,道:“自此上至天者,上将军制之。”

    豪血俯身,捡起黄钺,郞声道:“诺。”

    大炎王又从另一名侍从手中取过玄斧,掷于马前右侧,道:“自此下至渊者,上将军制之。”

    豪血捡起玄斧,道:“诺。”在马上向大炎王一拜,道:“臣闻国不可从外治,军不可从中御。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受命专斧钺之威,不胜不敢生还。愿大王垂一言之命于臣,王不许臣,臣不敢将。”

    大炎王负手傲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其许之。”

    豪血举斧钺长啸:愿我王千秋万岁,一统……

    就在这时,豪血突觉胸中气血一阵翻涌,那“鸿蒙”两字,竟是说不出口。

    豪血心知必然是旧伤复发,只是当此盛时,岂能出丑?将一身元力运到极致,把那“鸿蒙”两字,和着一口鲜血喷出。跨下马虽披重铠,仍被那一口鲜血洞穿,甩豪血于地。

    斯时,前嫌已释的云、离二人正调琵琶,离歌笑问:你不去送?

    云姬五指一按丝弦,琵琶声顿停:不送也罢,自从我败给他之后,他再未受过伤,这许多年下来,我都习惯了。

    接着反问:姐姐你怎么不去送?

    离歌心中微酸,还是笑回:我又不是将军夫人。

    云姬听了,一张俏脸微微一红,嘴角却是一撇:得等他回来,才能成礼呢。

    话刚说完,云姫身子突然一晃,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离歌见了,抢上一步扶住:妹子你怎么了?

    云姫与豪血有同心锁相羁绊 ,一个有事,另一个必然受影响。云姬心下了然:自己突然吐血,豪血那边定然有事,只是不知什么人竟能伤了他。

    当下也不多话,只说一句:姐姐,快送我去校场。

    离歌见云姬神情慌乱,也不多问。手中法诀变幻,使出空象神通,拉着云姫,三步就到了豪血身侧。

    豪血运一身本命元力,正强自支持站立,待得云姬与离歌赶到相扶,心头一松,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云姬怀中。

    云姬虽然没受伤,可是心力随豪血而衰,当下也是坐倒在地。缓缓倒下之时,还没忘让豪血的头枕上自己肩头。

    离歌也不多话,抬手按住豪血头顶百会大穴,一股续命元力如丝如缕,灌顶而入,顺豪血全身经脉周流一圈,就知道豪血已是油尽灯枯。此时如不保住豪血,云姬受同心锁之制,也必然不保。只是,如何能保住豪血?

    豪血得离歌相助,勉力支撑身躯,右手按在云姬后背,左手虚抓云姬前胸,可是元力一运,又是一阵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勉力忍住。

    云姬见状,心知豪血打算解开那“同心锁”之术,以免连累自己。虽是一番好意,却并非自己心意,只是此刻也无心去怪他,伸出双手轻轻握住豪血左手,缓缓摇头:“这‘同心锁’虽然可解,可如果真能解得开,又怎么称得上‘同心锁’?再说,这人世间若无将军,舒儿又何必要这人世。”

    豪血长叹一声,不再强求,双手一环,将云姬搂在怀中:“我负你太多。”

    云姬埋首豪血臂弯:“足够了。”

    离歌想劝慰几句,却觉喉头如哽,两行清泪如瀑而下。

    豪血一代枭雄,临死之际,虽有柔肠百转,可本色不改,借离歌之力,纵声长啸:“大炎豪门子弟,奉离歌为豪门之主,灭六国,一统天下。夺六国王印以慰本将军于九泉。”

    说完,又转头看向离歌:“我将豪门与这天下托付于你,望你一步一……”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那一颗此生未曾低下的头,随着这口鲜血,慢慢垂了下来。

    那哀兵之性,离歌如何管束得住?就算有豪血临终之命,又有大炎王赐剑以镇,仍是暴虐至极。攻城之际,若守城兵士有丝毫反抗,必然屠城,一时天下惊惧,百姓流离失所。

    枳子城终于被逼出面调停。

    调停之下,大炎退兵。枳子城主退位,大炎国长公主虚无蝶梦接城主之职,为天下共主。离歌仍任副城主,收七国王印于枳子城。大炎,暗地里已是一统天下。

    许多年后,离歌偶有闲暇,拨弄琵琶,不由得又想起豪血曾说过的话。

    “这琵琶好虽好,可惜是军中之物,杀性太重,副城主还是不用的好。”

    离歌回想起来,自己这一生,但凡遇上豪血,几乎是一步一错,总是不搭。比如说自己喜爱这琵琶,豪血总说不好,劝她封存起来。

    离歌听了,反而更喜欢琵琶,还给它起名“青鸾”,从不离身。

    现如今,没人和她赌气了,这琵琶,倒是渐渐的放下了。

    也罢了,封起来罢。顺便,封起那一段错过。

    后人多事,胡乱评论:

    毫厘差,阴阳错,

    剑销锋,梦断肠,

    山颠舒云剑痕旧,

    默默豪魂带血归。

    月光迷,女儿泪,

    伤心秋,画不成,

    调得琵琶千霜默,

    小楼凄雨奏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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