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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假如一切可以重来
书名：爱若有情天 作者：小钵子甜酒 更新时间：2017-05-24 22:27 字数：3528
秦睿一走进家门，见到家里香气四溢，喜气洋洋，欢快的生日快乐歌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秦天走到秦睿面前，把他紧紧拥到胸前，深情地说：“小睿，这几年爸爸不在你身边，让你受了很多委屈。现在，你回到了爸爸身边，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秦睿的眼圈红了起来，我知道，这孩子对这样的亲情和温暖，一定期待得太久太久了。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秦睿哥哥生日快乐！”
大家纷纷伸出手来，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小礼物，祝福秦睿生日快乐。
秦睿一连声说着谢谢，看得出他心中的坚冰，在这浓浓的亲情和友情的祝福中，正在一点点悄悄消融。
借着这份喜悦，我抱着吉他走到秦睿面前，用最真诚最柔和的语气对他说：“小睿，桐阿姨祝你生日快乐。”然后，我把吉他放到秦睿手中。
我没有料到，一看到我，秦睿刚刚还阳光灿烂的笑脸刹那间变得怒气冲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力度，将我买给他的这把昂贵的吉他，重重地掼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吉他断作两截。
秦睿还不解气，他一把薅住我胸前的衣服，几乎要把我提溜起来，对着我又是平地一声怒吼，“桐若雨，我不稀罕你的虚情假意，你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阳帅立刻冲过来拽住秦睿，气愤地问：“秦睿哥哥，你答应过我不再和我妈妈做对的，为什么又要打我妈妈？”
“秦睿，你太让爸爸失望了！”几乎在这同时，在我还来不及阻止之前，秦天甩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在秦睿脸上，一切的欢笑与快乐顷刻间戛然而止。
田野让叶丹带着阳帅和田星田月先回家，然后他默默地把我送回家里。虽然田野什么安慰我的话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田野一定也在为我和秦天深深地担忧着。
我心里万分悔恨，是我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也太操之过急了。我以为秦睿只是个孩子，他不会太久把自己陷在对别人的仇恨里。
可是我忘了秦睿是一个和那些从小生活在幸福中的孩子不一样的孩子。
秦睿多年寄人篱下，受够了有钱人的冷漠和白眼，早已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对亲情对一个完整家庭的渴望也比一般的同龄孩子要强烈得多。
而秦天今天盛怒之下的这一巴掌，又将他们好不容易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父子之情打得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秦天是因为心疼我，才会忍痛在儿子生日的这天打了他一巴掌。可是我心中深怨秦天不该出手打孩子，更不该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打一个受过心伤的孩子。今天，秦天太冲动了。我明白此刻，秦天的心里也一定会是悔恨交加，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可是无论我和秦天此刻有多悔恨，有多自责，都已经于事无补了。我们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将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更加沉重的代价，才能赢回孩子的心。
田野离开不久，阳帅神情忧郁地回到了家里。他默默地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认真地对我说：“妈妈，秦睿哥哥今天这样对你，是他不对，帅帅替哥哥跟妈妈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妈妈，你能不能不要再和秦叔叔在一起了？你能不能答应我，我们把秦睿哥哥的爸爸还给他，我们回到爸爸身边去，好不好？”
听了阳帅的话，我心里不禁百感交集，紧紧把儿子搂在胸前，不知道该如何给我的孩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俞老师曾经在她的随记中写道：“每一场失败的婚姻中，都会有一个无辜受伤的孩子。不管这婚该不该离，不管这婚离得有不有十足的理由，也不管离婚后双方对孩子怎样尽力去弥补，父母的分离给孩子心里留下的，依然是永远抹不去的创伤。”
是啊，离婚，对感情出现了裂痕的夫妻双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离婚之后，两个人都可以重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大人们可以重新开始，孩子却只能别无选择地去承受这份突如其来的残破。
我们经常说不要伤害到孩子，要把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我们唯独没有站在孩子的立场好好想过，怎样的伤害算是最低？
我们谁都不想伤害孩子，却常常逼得孩子不得不无条件做出残酷的单项选择。可是对于孩子来说，无论是选择父亲，还是选择母亲，孩子原来拥有的那份幸福都已经不再完整。
我曾经为俞老师感到深深的遗憾，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深深理解了当年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拒绝了萧老师的深情，为了两个孩子一直坚守着那份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她牺牲了自己所有的幸福，深深掩藏起对萧老师刻骨的爱恋，只是为了给两个孩子一个名义上完整的家。
与阳皓离婚以后，我一直提醒自己“我不后悔”，我也的确一直没有后悔过当初与阳皓离婚的选择。我一直以为我这样做，是万不得已，是别无选择，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是当时最正确，最明智，也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唯独没有考虑的是，我这样的选择，对于阳帅来说，是不是也是最正确，最明智，最好的。
四年过去了，我一直沾沾自喜地以为我已经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最大的努力，把对阳帅的伤害降到了最低，把我的孩子培养得出类拔萃。我也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阳帅早就已经适应了没有父亲在身边的日子，以为他早已淡漠了对亲生父亲的牵挂。
可是我没有想到，儿子与父亲的感情，是不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隔离而淡去的。血缘是一种说不清也太玄妙的东西，每一个孩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血缘亲情就已经在他的生命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无论时空怎样改变，也改变不了这份千古传承的血浓于水。
假如一切可以重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会像四年前一样，潇洒地做出同样的选择？假如一切可以重来，我更不知道秦天是不是还会像八年前一样，决绝地做出同样的选择？
“若若。”第二天上午，秦天来到我的办公室。我一眼就看到他眼窝深陷，我知道秦天也和我一样，一夜无眠。
“你怎么来了？”我凝望着秦天眼里不胜重负的疲累，心疼着这个男人的命运多舛。
“想你了，我想你了，若若。”秦天走到我身边，却没有像过去那样热烈地拥抱亲吻我，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紧我，安安静静地把头埋在我胸前。
“我知道你想我，可是这时候，你不该来找我，你应该好好陪着小睿。”我轻轻梳理着秦天浓密的黑发，轻叹一声。我早就知道我和秦天之间有太多的艰难险阻，也许，这才是刚刚开始。
“若若，我知道你能理解我的难处，也会原谅小睿的无礼。”秦天依旧把头埋在我胸前，像一个在漫天风沙中苦苦挣扎的孩子，“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有多艰难，我要你答应我，不许轻言放弃。”
“秦天，小睿还是不肯原谅你吗？”我含泪对秦天点了点头。看着秦天眼里深刻的痛苦和忧戚，想到我们一路走过的那些艰难而又快乐的日子，我心里明白，走到这一步，无论过去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也无论现在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我都不能再辜负秦天，不能再放弃这份感情。
“若若，昨天我也以为我打了小睿一巴掌，小睿会更加恨我。”秦天的声音里充满苦涩和悲凉，“可是我没有想到，小睿他根本就没有怪我，小睿他没有怪我！”
秦天从我怀里抬起头来，重复地说着小睿没有怪他，眼里却饱含着泪水。
“秦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凝望着秦天，看到他幽深的黑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悲怆和苍凉。
秦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静静地对我说起昨天晚上的情形。他告诉我，昨天我们离开以后，他怀着深深的自责，真诚地给秦睿道歉，希望儿子能够原谅他。
可是他没有想到，秦睿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紧紧地抱住了他，那么大的孩子，竟然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秦睿告诉秦天，他说他终于等到爸爸打他，终于等到爸爸狠狠地教训他，他说他这才觉得，秦天的确是他的亲生父亲。
秦睿哭着告诉秦天，过去和曲梅在一起的那些有钱人，刚和曲梅认识的时候，都对他哄着宠着，对他千依百顺。后来却越来越疏离，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无视他的存在。
那些名义上的父亲每天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说，甚至根本就不屑于多看他一眼，看他的眼神如同跨越障碍一般，空洞而冷漠。
秦睿有时候故意做出一些很出格的事，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哪怕是让他们象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骂上几句，痛打一顿，也好过他们的疏离，冷眼和漠视。
可是即使是这样，那些人依然从来不在意他的存在，从来不关注他的悲喜。他们经常刻意把他排斥在他们的生活之外，除了每天像打发乞丐一样定时打发他几块钱生活费，他们几乎记不起家里还有这么一个活物。
秦睿也曾经想过要好好表现，希望得到那些名义上的父亲多一点关注，多一点温暖，可是有钱人的爱从来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遥不可及。他们宁愿去爱一只从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猫流浪狗，宁愿在外人面前一掷千金装模作样伪装慈善，也不肯给身边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点点关心。
“若若你知道吗？小睿告诉我，他说他和同伴去溜麻古，打群架，都只是为了看看他们会不会以父亲的名义出面去救他。哪怕回来被他们痛骂一回，痛打一顿，狠狠地教训一回，他也心甘情愿。可是就是这样，他们也从来没有任何人来理睬过他。警察打电话向他们求证小睿的身份，他们竟然撇得干干净净，说小睿根本不是他们的儿子。”
说起这些的时候，秦天几度哽咽，哽咽到语不成声，而我的心，同样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