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不能再让小睿和帅帅出现任何意外。”秦天语气平静地对我说,“我刚才已经开诚布公地跟小睿谈了一次,我明确地告诉了他,我和他妈妈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我跟他说即使他再反对,即使我不得不再一次把他送回他妈妈身边,也阻止不了我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我要让他彻底死了我和他妈妈复婚的这份心思。”
“秦天,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这份心。”我心头一痛,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可是小睿和帅帅不会答应的,况且我已经答应了小睿,我不能再出尔反尔。”
秦天伸手擦去我腮边的泪水,“若若,你不该对小睿做出这样的保证,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无论怎样的的风雨,我们都要在一起,绝不放弃?”
我无言地望着秦天,是的,我承诺过秦天,无论怎样的风雨,我都要和他在一起,绝不放弃。
可是,我怎么敢拿孩子的安危来做赌注?上次在太阳山,两个孩子侥幸死里逃生,阳皓后来虽然没有深究这件事,可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很清楚的,他绝不会相信那样的意外真的只是孩子之间的一场游戏。这一次秦睿九死一生,尽管秦晓不敢当面说我什么,可是从她每次给秦天打电话的语气,我听得出来她字字句句都是在指控我容不下秦睿。
抛开阳皓和秦晓不说,我和秦天作为两个孩子的父母,我们是他们最信赖最亲近的人。我们本该是一棵大树,为我们的孩子遮风挡雨,为他们撑起一片灿烂晴空。可是我们却成了他们心中的一株毒草,他们是那样深爱着我们,我们却让他们这样惶惶不安,这样害怕失去,这样奋起抗争,一次两次把自己陷入这样或者那样的危险之中。
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不想再辜负秦天,我希望能够一辈子和他一起,悲欢与共,风雨相随。可是秦睿从小失去父爱,现在好不容易回到父亲身边,我怎么能和孩子争夺他的父亲?
还有阳帅,当初我和阳皓离婚的时候,他完全可以选择留在父亲身边,继续过着他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日子,他却毅然选择了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他跟着我,来到这大山深处,忍受着对父亲刻骨的思念,和我一起熬过生活的困苦和艰辛,我又怎么忍心再让他失望一次?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你答应过我和我一起把爸爸抢回来,现在你却不肯回去。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和秦叔叔在一起,可是你也骗了我。”
阳帅说得没错,尽管我也是万般无奈,可是从一开始,我的确是在欺骗着他,无论是善意还是刻意,我始终没有对他坦诚以待,始终利用着他对我的深爱和信任,给了他一个海市蜃楼般虚幻的诺言。
“若若,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小睿和帅帅难过。”见我一直无言以对,秦天拥着我半是心疼半是埋怨地笑道,“可是你就真的舍得我难过?你以为绝不放弃的承诺只是随口说说?这才多大点事,你就打算缴械投降,任我孤军奋战?”
“不是我舍得你难过,可是……”秦天的质问让我深为愧疚,我开始后悔不该就这样迟疑和退缩。
“可是什么?可是孩子在你心里永远比我重要?可是为了孩子你说离开我就离开我?”秦天轻轻地刮了刮我的鼻子,“你这个小叛徒啊,每次一遇到什么事,你第一个 想到的,永远都是放弃我。”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秦天,你知道我爱你……”我含着泪想找个借口为自己辩驳,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借口,因为这几年来,的确是我一次又一次在遇到阻力的时候选择了放弃和退缩。
“你爱我?你真的爱我吗?若若?”秦天诘问着我,却依然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一开始,你为了阳皓不肯要我,后来又为了方菲要推开我,现在为了两个孩子你又打算放弃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排在最后一位的那一个?”
“不,秦天!”我抱住秦天,泪如雨下,“不是这样的,秦天。”
没错,我曾经因为阳皓,看不分明自己对秦天的心意,也曾经因为方菲,想到过要放弃秦天。
可是这几年与秦天相濡以沫一路走来,我早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我对他的感情早就已经远远地超越了阳皓。如果一定要把阳皓和秦天在我心里做个比较,那么阳皓就像一杯浓烈的酒,甘洌醇香,一次沉醉已经足够。而秦天就像一盏淡淡的茶,淡淡地有些苦涩,又淡淡地有些芬芳,余味悠长,值得我一生拥有。
这几年来,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我的确几次想要放弃这份感情,可是我放弃并不是因为我舍得,只是因为深爱,只是因为成全,只是因为我希望他能够拥有比我更好的幸福。
“既然不是这样,既然你真的爱我,那就和我一起,搞定那两个小鬼头。”秦天拥紧我,脸贴在我脸上轻轻摩挲,“你不是说过吗?你希望见到一个风吹不垮,雨打不倒的秦天,为什么轮到你自己,就这样轻易动摇了呢?”
“不是我轻易动摇,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小睿和帅帅下次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主意来伤害他们自己。”我含泪抱紧秦天,那天晚上的深情相约,依旧历历在目。我知道无论遇到怎样的风雨我都不该再动摇,可是我放不下心里深深的隐忧。
秦天轻抚着我的发丝,“若若,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只要我们坚定不移,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得了我们。小睿和帅帅也终有一天会理解我们,支持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同心协力保护好他们,但绝不是妥协和退缩。”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深深地愧悔着。
秦天说得没错,我不应该一遇到一点阻碍,就选择放手和退缩。即使是为了孩子,我也不应该再轻易放手。
这么多年,为了这份感情,秦天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我的确不应该总是任他孤军奋战,我应该坚定不移地和他站在一起,和他甘苦与共,风雨同舟,为我们来之不易的这份感情去努力争取,奋力一搏。
看到我眼中的悔意,秦天趁机亲了我一下,“你呀,你对谁都仁慈,唯独对我狠心,你总是狠心地看着这一路上,我为你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得遍体鳞伤,斗得伤痕累累,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对不起,秦天,是我对不起你。”我抬起头来望着秦天,再一次坚定了和秦天风雨相依的决心,“我答应你我绝不再丢下你,我会和你一起坚持到底,绝不放弃。”
“真的?”秦天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却故意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绝无虚言!”我朝他莞尔一笑。
“这才是我的好学生嘛。”秦天粲然一笑,紧接着他告诉我,他和秦睿谈过以后,秦睿已经答应他再不离家出走了,“小睿还答应了我,他同意我们结婚。”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秦天?”我抱住秦天喜极而泣。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小傻瓜?”秦天搂着我笑容可掬。
晚上阳帅回到家,证实了秦天所言非虚。阳帅告诉我,他和秦睿哥哥已经说好了,同意我和秦叔叔结婚。我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秦睿的主意。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听到这个消息,我仿佛做了一场梦,我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幸福竟来得如此突然。
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秦睿,也许是这两个月痛苦艰难的经历,让这孩子感觉到了在父亲身边的温暖,想要早一点回归稳定的家庭,让自己的心不再漂泊无依。
我更不知道是什么让坚强不屈的钢铁战士阳帅选择了妥协和放弃,不知道是秦天这么多年的疼爱和真情让阳帅终于懂得了感恩,还是我和秦天之间绝不放弃的挚爱与坚持感动了天地。
无论是什么原因,能有现在这样一个结果,我和秦天都已经很满足了。
离过年已经不足两周的时间,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和秦天打算在阳皓来接阳帅去海阳过年之前,简简单单举行一个婚礼,也好让两个孩子在飘摇了这么多年以后,有一个真正的归宿,一个完整的家。
尽管在我的一再劝说下,秦天没有坚持要让我再一次风光大嫁,但是这两个星期,他还是按照我们澐水的婚俗,一丝不苟,兴致盎然地准备着这场婚礼。
让我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我和秦天正紧锣密鼓准备结婚的时候,阳皓突然从海阳来到了桃林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