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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偷听
书名：凡僧录 作者：闲人不二 更新时间：2017-10-15 13:17 字数：2595
渡世峰，屋内。
案几上的香炉正飘散着淡淡的檀香，这无忧禅院特制的清神静灵香缓慢的对修行之人大有裨益，提神醒脑，健脾强身。哪怕只是尚未修行的普通人多闻此香也可促进食欲，增加睡眠的质量。
小莲生在屋内床上的蒲团上把玩着木鱼和一串念珠，自然是了缘给的，作为出家人，身无长物，只有木鱼念珠能当成玩具给小孩子摆弄。
了缘和何根坐在另一边的八仙桌上，桌上两杯清茶已是凉却了。显然，他们已经面对面默然了许久。
一旁的屏风将屋内隔为了两个世界，了缘又鼓动内元做了个隔音屏障，避免了谈话被另一边的小莲生听到。
“方丈大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何根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说不出的落寞。
了缘面色沉凝，“莲华托生之体，乃是修佛的绝佳体质，却也是妖邪魔怪极为垂涎的上等补品，先前贫僧也只是听恩师提到过，总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竟能亲眼见到。”
何根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还是闭口不言。
“老人家不必担心，虽说莲生已被妖邪盯上，但现在莲生呆在无忧禅院之内，自有佛力庇佑，妖邪不可近也。”了缘见何根如此，便出声宽慰道。
“唉，这孩子日前目视周围，黑雾渗透且红线密集，小老儿心想事情不妙这才急急忙忙赶至，现在回想这个决定是做对了。”何根再度一叹，浑浊的老眼望向了缘，“大师，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
“清净莲瞳……莲华托生之体自带的绝品神通。”
了缘正回想着关于莲华托生之体的资料，听得何根之言，不由面色一正，“老人家但讲无妨，了缘无不答应。”
何根又看向了屏风，后面是他的孙子莲生，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自从捡到他后便一直带在身边照顾，三年时光足以让这老人与孩子建立起深厚的情感。
隔了良久，何根轻声道：“希望方丈能帮我照看莲生。”
虽然先前了缘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对何根的话有所惊讶的。
“老人家。”了缘沉吟了一会儿，“并不是贫僧不收，主要现在莲生不过三四岁，这么小的孩子突然离开了他最亲近的人留在一个相对陌生环境里，他会怎么想？”
闻言何根脸色一暗，颤声道：“并不是小老儿想抛下这孩子，实在是…实在是这孩子跟着我生命没有保障啊。小老儿只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普通人，若欲妖魔侵害，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先前大师你也说了莲生在那些妖魔眼中是大补之物，我又如何忍心这孩子落入魔掌之中……”不觉间已老泪纵横。
了缘心下一叹，正欲作答，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心间，“了缘，收下这孩子，明天带到我这里来。”
“嗯？婆娑传音法……太上长老。”了缘微惊，“了缘明白。”
“老人家，我答应你收下莲生。”得了太上长老的传信后，了缘便对着何根说道。
“多谢方丈大师。”
见了缘应下了自己的请求，何根喜不自胜，站起便欲跪下。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佛门慈悲为怀，应该的。”了缘眼疾手快，扶住了欲下跪的何根。
“好人呐……好人。”何根不住的念叨。
正欲再宽慰何根几句，了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瞥了一眼屋门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屏风后边，原本在床上把玩着木鱼和念珠的小莲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憨憨的睡相煞是可爱，嘴角下挂着一串晶莹的液体，已是打湿了下方的蒲团。三岁的他还并不知道自家爷爷做了一个对他人生极为重要的决定……
屋外。
蝉儿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门板上已是有一个多时辰，倒也真是难为她了。
“唉，蝉儿姑娘，你又是何苦呢，方丈的谈话怎么可能让外人听到呢。”心言在一旁好生劝解道。
“哼，我才不信呢，一定是他们讲的实在太小声了，我才听不到的。”蝉儿噘着嘴不死心的回应道。
面对如此固执的姑娘，心言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叹气随她去了。
吱嘎。
紧闭的屋门骤然打开，听着墙角的蝉儿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跳起，躲到了心言的背后。心言无奈一笑，上前行礼道：“方丈。”
了缘似笑非笑的望了望躲在心言背后的蝉儿，蝉儿被看的脸上发烧，心虚出声道：“看什么啊，没看过美女吗？
了缘并未接话，对着心言道：“心言，既然你正好在，那么就替我将何老丈送下山吧。”心言称是。
何根走出几步，回头对着了缘道：“一切便拜托方丈大师了。”了缘点头，“定不负老丈所托。”
目送何根两人离去后，了缘看向一旁正想开溜的蝉儿，“想往哪儿去呢？还没说之前你偷听墙角的事呢。”
蝉儿身形瞬间定住，转身僵硬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嘻嘻，人家无聊嘛，再说又没听到什么东西，”顿了顿，眼珠一转，“诶，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瑾玥然过来，了缘本能的转过头，一息时间便发现被骗了，哪里还有蝉儿的影子，只有一个淡淡的绿色身影消失在远处。
其实了缘真要逮蝉儿的话轻而易举，但了缘一向把蝉儿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看待，也就随她去了。
“屋里还有个小的。”了缘看了看即将坠下的夕阳，瞬间做了决定，“如今已近黄昏，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莫要饿着了他。”随即便唤来照顾自己日常用膳的小沙弥吩咐他去弄点斋菜过来。
饭菜的香味让熟睡中的小莲生鼻翼不住的抽动，睫毛一翘一翘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闪亮的大光头在自己眼前，柔和的笑着。
“莲生，醒了？起来吃饭吧。”
轻轻柔柔的声音让莲生不由的升起了一分亲近感，爬下床麻溜的穿上虎头鞋飞奔到桌前，了缘担心其尚年幼，不会用筷子，特意嘱咐了小沙弥多拿一个小木勺。看着大口吞吃着斋饭的莲生，了缘脸上的柔和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慢些吃，别噎着，不够还有的。”
可能是饿急了，也有可能饭菜太好吃的缘故，小莲生的腮帮子鼓鼓的，话都没法说了，只得用力的点点头。
“嗝。”
小莲生重重的打了个饱嗝，极舒服的揉了揉小肚子。
“可吃饱了吗？”了缘依旧挂着清朗的笑容。
“嗯嗯。和尚哥哥莲生吃饱了，再吃肚子要爆了…”莲生轻嘟嘴巴用小孩子独有的奶声答道。
或许是小孩子先前全被可口的斋菜吸引，到这时莲生才发觉自家爷爷不见了，赶忙扭头四顾，“和尚哥哥，我爷爷呢？我爷爷去哪了？”眼眶里已有泪水在不住打转了。
了缘做和尚以来就没有撒过谎，从小被师傅了空三令五申的教育，要秉持并牢守佛门五戒，不可越界。但今天这谎必须得说，一个善意的谎言想来佛祖也是可以理解的。
心念几句罪过罪过，顿了顿，“莲生，你爷爷是突然有急事所以先下山了，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回来接你的。”
莲生抬起犹带泪痕的小脸，不住抽噎着：“爷爷是不是不要莲生了……呜呜，我要爷爷……”
“莫哭莫哭，爷爷他不是不要你，只是有事去了，很快就会来接你的。”了缘向来无惧任何事，却怕两种人，女人和小孩，这哭起来真的是闹心呐。
……
哄孩子这事了缘的确是做不来，一炷香过去了莲生还是在吭哧吭哧的抽噎着，了缘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只能求助瑾玥然二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