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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老吴的回忆
书名：凡僧录 作者：闲人不二 更新时间：2017-07-08 20:51 字数：3024
“敢问吴老哥，这镇子……”穷奇拱手问道。
“你是想问这镇子为什么这般景象？”老吴极惬意的眯了眯眼，吐出几口烟圈道。
不待穷奇开口，接着道：“老汉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这下不仅是穷奇，心言与千江也顿时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老吴笑了笑，烟雾中的他眼神凄迷，略显空洞的瞳仁预示着他开启了尘封许久的记忆，将他带回了那遥远的从前。
“七十年前，老汉我还是个不满六岁的稚童，那时候的萧然镇还不叫萧然镇，这个名字是后来才改的，最早的叫肃森镇，为了纪念一个让整个镇子获得重生的人而改的名。当时的萧然镇贫瘠落后，常年天灾不断，连一般的村庄都是不如，土地干旱导致颗粒无收，在这个镇子上的老百姓的生活无以为继，无论男女老幼几乎都是处于饥饿的状态，每一个日夜，都会有好几个人活活饿死。在这种情况持续了四年之后，还有把子力气的青壮年们再也无法忍受，便都跑出去讨生活了，剩下的一些老弱病残无法远行，就只能留在这儿听天由命。”
老吴猛嘬了几口烟杆子，旱烟辛辣的味道对常年抽烟的他而言，显得极为平淡，不会感到丝毫不适。
他接着说了下去：“然后有一天，那一天是整个镇子的人都无法忘记的时刻，天空下起了久违的细雨，让干旱的大地得到了久违的滋润。与这场久违的雨同时来的，是一队外乡人，领头的便是萧然。他说他从西海内陆远道而来，想在此地落地生根……”
“西海内陆？！”
穷奇三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穷奇忙对老吴拱手道：“敢问吴老哥，此地身在何处大陆？”
老吴吧嗒吧嗒抽烟的嘴巴顿时停了下来，疑惑的道：“这里是东际之陆极西以北的所在，距离最近的大城安越城八百里。怎么了？”
呼，还好，还在东际之陆的范围。
三人心里顿时一松。
“没事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老哥你继续说。”
穷奇打着哈哈搪塞了过去，老吴也不疑有他，便点点头接着道：“那萧然来到此地后，便与当时的镇长接洽，说愿出资救济镇上的所有老百姓，并且当场将西海内陆独产的西海珍米无偿贡献了出来。镇长一听，本是有诸多怀疑，自然想着怎会有平白无故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又恰好砸到这贫苦落后的镇子上？但又见萧然真的是将随队携带的银子金锭，还有珍米分发给所有的百姓，镇长便也慢慢的放下了戒备心，受了好处的百姓们也渐渐对他们不怎么抗拒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整个镇子也逐渐接纳了萧然这一路外乡人。说来也怪，自从萧然到来后，这片久未见雨天的地域落雨的次数渐渐增多，特别是随着萧然他从西海内陆带来的先进种植技术开始应用到田地里之时，几乎日日都会有几场阵雨落下，带着丝丝的灵气。干旱的大地渐渐恢复了生机，肃森镇也从一个荒凉破败的镇子慢慢恢复成了昔年最鼎盛的模样，田地里飘散着浓郁的西海珍米独特的香气。也是靠着西海珍米，致使流入肃森镇的来往行商越来越多，肃森镇的财力开始逐渐雄厚，各类店铺相继的开了起来，各行各业的逐步发展，让镇子上的居民的生活也好转了过来。那时，整个镇子上几乎很难见到有再吃不饱饭的人了。”
老吴再度吐了一口烟雾，升腾的白雾随着空气的流动变化流转，让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那些个跑出去的青壮年，听闻家乡再不复从前的模样，便又拖家带口的赶了回来。但这时的肃森镇几乎寸土寸金，原先空置的那些瓦房早已被推倒，重建成了酒馆客栈之类的，他们面临无处可住的局面。但恰逢那些酒馆客栈用人数巨大，并且包食宿，所以大多数的青年男子都被招进了那里干活，女子则接些缝缝补补的活儿贴补家用。”
“那这么说来，这萧然仅仅以一人之力几乎改善了整个镇子的局面，百姓们肯定是对其感恩戴德，将他当成再生父母供起来了吧？不过，总觉得哪里有问题的样子。”
千江摩擦着下巴，思索道。
但却被其一语中的，老吴点点头，言道：“的确如此，那时百姓的确将其当成了再生父母一般，每家每户立了长生牌，日夜香火供奉不断。另外还全体集资为其重建了一处居所，占地千亩，可谓是轰动一时。萧府落成后，萧然也没有忘记出工出力的老百姓们，大摆筵席宴请整个镇上的所有人，宴会持续了整整七天，那七天里整个肃森镇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人人载歌载舞，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穷奇听到此处，目光不禁瞥向了千江，眼神之中充满了玩味的笑意。
“这么看我干吗？我脸上又没花。”千江被看的坐立不安，开口道。
“长生牌坊诶，嘿嘿。貌似你也有吧，在焦笤镇。”
“咳咳。过去了，都过去了，过去咱就不提了啊。”
千江尴尬的笑着，经穷奇的这番提醒，千江才想起自己在焦笤镇干了几票后百姓为自己供上长生牌的事。
哥也是有长生牌坊的人，嘿嘿。
三人在打趣中却并未发现一旁的老吴，嘴边突然掀起的一丝诡异笑容。
“吴老哥，还请继续。”
穷奇定了定神，让老吴继续讲述。
老吴平躺在躺椅上，依旧抽着旱烟杆，前后摇晃的幅度开始加大起来。
“但好景不长，几个月后，镇子上逐渐被恐怖的氛围所笼罩。”
穷奇三人顿时一凛，“恐怖的氛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镇子上开始出现人员莫名其妙的失踪，一开始倒也没人在意，毕竟偶尔走丢了几个人也属正常，但。”
老吴一张老脸上的褶子颤了颤，似是接下来的内容令其有着无法压抑的恐惧一般。
他的语气凝重了起来：“但一个月后，失踪的人数忽然变得极为固定起来。先是失踪了一个，隔了一天后变成了两个，又隔了一天，变成了四个……而且，失踪的皆是二十五岁以上的青年与二十五岁以下的少女。”
“难不成，是有妖人以青年男女的血肉祭练妖法？”
这时，久未开口的心言突然说道，言语之中夹杂着丝丝怒意。他身为佛门弟子，最是不耻这类草菅人命的妖邪奸人，虽平时不喜动武，但若是那妖邪现在在其面前，说不得便得强运内元一举轰杀之。
老吴眼神顿起一阵波澜，但很快便隐了下去。
“唔，不好说，只抓特定年龄段的男女，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啊。”千江苦恼的抓了抓后脑，虽然他平生飒沓如流星，碰到的事也不算少，但这种特定人员莫名失踪的事情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碰见。
穷奇沉吟片刻，道：“老吴，那些失踪的男女是否到最后都没有出现过？”
老吴默默的抽了两口，看着喷出的烟圈飞扬、消散。
他道：“是的，生死不知，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那萧然他作何反应？”
“在出现人员固定失踪后的几天，镇上的居民人人自危，哪怕白天也不敢出门。镇长见到这种情况便跑到萧府，请求萧然派人彻查此事。此时的萧然，声望早已在整个肃森镇上达到了顶峰，看见他出手干预此事，镇上居民的恐慌倒是减小了不少。”
老吴说道此处，语调不由的提了些许，似露出了些许……自傲感？
穷奇诧异的看了看老吴，老吴似也感到了自己的语调变化，连忙两声咳嗽，急急遮掩了过去。
“没几天，萧然派人将全镇的剩余居民召集到一块儿，说是抓到了致使镇子上青年男女失踪的罪魁祸首。”
“这么快？”
三人不敢置信。
“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在彼此的眼中，三人都能看到愈发凝重起来的疑惑。
“就是这么快。”
老吴又是一口烟圈吐出，这回似是带上了点……轻松感？
“那是个毛发极长，皮肤黝黑的怪物异种：头大如斗，獠牙锋利，两只臂膀极其粗壮，大概有两个成年男子的腰那么粗，但腿却是比一般的男子略细些，奔行起来四肢着地，快若疾风。它被浸了水的粗牛筋紧紧绑缚着，无法动弹，耷拉着脑袋。”
“萧然指着那怪物道，所有失踪的男女都被其抓了去，活活的吃掉了，他到怪物洞穴的时候，入眼是遍地的白骨骷髅，不过现在都已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痛失亲人的百姓们哭作一团，继而愤怒的冲上了台，一口一口的将那怪物的肉咬了下来。那天也被写入了小镇年纪中：上元壬子年，东陆肃森镇，有黑怪喜食人，有公萧然，擒之，交于百姓。百姓怒，啖其肉，饮其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