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随雁听完了城中马贩子的汇报,便一路暗地里随着仲漓的脚步而来。她自是知仲漓修为高深,跟近了怕被发觉,便远远的吊在后头,让分散在沿途的手下汇报仲漓的行进路线,仲漓打死都想不到,从他出了客栈买马开始,便一直在云随雁的眼皮底下活动。
“哼哼,臭书生,想跑出老娘的手心,做梦去吧。”
云随雁蹑手蹑脚的走到了被仲漓置放在草地上的枣红马边,轻柔的抚摸着马头,枣红马颇具灵性,它自是感觉到云随雁的善意,便由得她抚摸,闭着眼打了个响鼻,一副享受的模样。
“马儿啊马儿,那臭书生跑哪儿去了,你告诉我呗。”云随雁如是问着,可马儿只是普通的家畜,尚未开灵,即便知晓又如何告诉她呢。
云随雁絮絮叨叨的对着马儿说着话,不会说话的马儿倒也的确是个极好的倾听者,它不需要去宽解云随雁什么,只需静静的听她讲完每一句话,感受她的每个字句间的散溢的情感。
“姑娘,我觉得相比于不会说话的马儿,仲漓会是个更好的倾诉对象。”
“老娘才不稀罕对那臭书……”
云随雁突然怔住了,她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明亮的杏仁眼对上了仲漓那带着淡然笑意的面庞。按道理讲,这种场景下的男女应是眼泛泪花,在明月的见证下紧拥在一起才对,然云随雁的心中,此刻却是充斥着羞恼、混乱、无措等种种情绪,她第一次觉得这张带着笑容的脸庞会显得这么可恶。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扑过去狠狠撞他的鼻子,挠他的俊脸,咬他的肩膀,掐他腰间的软肉。
仲漓在说出这话时便已是后悔,他暗自埋怨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迈出脚步,走到她身后,说这么句平常绝无可能说出口的话语。
但言既出口,已无法收回,他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只能静静站在原地,等待云随雁出言打破这个局面。
“你这厮……好生无礼,偷听姑娘家讲话,也不……也不害臊?”云随雁瞪着眼睛,似要将自己显得凶狠些般,但落在仲漓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个女子,人前再怎么强悍,终究还是个女子,一个渴望被别人理解的女子。
想到这,仲漓面庞更显柔和,开口却是说道:“姑娘深更半夜出来赏月游玩,真是好雅兴。”
云随雁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绝不是愚笨的花瓶,她自是知道仲漓要缓解尴尬,才转移话题,但她心中羞愤已极,又岂会如此轻易揭过。
“哼!你这书生,半夜三更的跑出来偷听姑娘家说话,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云随雁显得不依不饶的话语,仲漓笑意更甚,他自是感受的出她语气中那股硬撑着的脆弱,亦是将她被撞破心事后产生的慌乱尽收眼底。
“姑娘此言差矣,先不说给在下十个胆子,也不敢偷听如姑娘这般彪悍女子的讲话,何况在下先前就在此地静坐赏月,是姑娘走到了此处,对着马儿自言自语。要真算起来,还是姑娘打扰了在下赏月呢。”仲漓摇着扇子,微撇着嘴表示他并不认同云随雁的话。
“彪悍……”
“你才彪悍,你才彪悍,你全家都彪悍……”云随雁自动过滤了仲漓后面的话,只听到了这两个可谓扎心的词语。
看着云随雁咬着小虎牙气鼓鼓的模样,仲漓心下却是将她与另一个样貌模糊的女子重合了起来,不觉间迈动脚步,伸臂一揽便将她挽入怀中。
“芷芸。”
云随雁被仲漓大胆的举动彻底震惊,巨大的羞涩不安感涌动着,令她美好的身躯都不禁变得愈发柔软火烫,但那个从仲漓嘴里吐出,隐藏着深沉爱意与叹息的名字,却让她顿时从温泉中掉入了冰洞里,她不知从何升起的力气,从仲漓怀中挣脱而出,巨大推力甚至使仲漓身形恍然间都倒退了两步。
在女人面前说另外的女人名字,这显然是极为愚蠢的,但仲漓却是身不由己。
可云随雁却不会管这些,现在她也不会有心思想的更深入,她只是冲上去,狠狠的甩了他两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寂静夜晚传的很远,很远。
之后归于平静,只有女子吧嗒吧嗒不断滴落的泪花以及逐渐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仲漓此刻唯有歉然,他未想到自己在云随雁面前会连连出错,昏招迭出。他岂会不知,对一女子而言,能让其受创最深重的莫过于感情。
既然不爱她,却为何又贴近她,乃至走进她的心房……从某个层面来讲这是一种犯罪。
他极小心的走近了两步,又回到当初抱着她的原点,云随雁却是极敏感的吼道:“别过来!我不想见你……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你这个混蛋!”
她边吼着,边踉跄地倒退了几步,泪珠若断线般坠落,在地上溅起朵朵泪花,她手足无措,却无有办法能够缓解下崩溃的内心。先前那一瞬间的温馨,令得她感到由衷的温暖与关怀,她甚至有那么种错觉,认为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份情感终于有了归属,肩上背负的东西可以卸下一部分,但转变真的来的太快太快,快的令人着实感到措手不及。
仲漓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全然无对待敌人时的冷静与睿智。
或许,面对这种情况时,唯有情场老手才能毫不慌乱的吧。
“对不起……云姑娘。”
堵在喉头的千言万语终究只化成一句对不起,显得何其苍白无力。云随雁双目无神,脚步漂浮,踉踉跄跄的跌走着,好几次险些摔倒,仲漓快步上前伸手搀扶,尚未碰到便被她甩开,他便这么目送着她远去,连手中风流扇滑落都不自知。
应是过了许久,仲漓方才回过味来,“深夜中绮山危机难料,她一女子虽修为不弱,但心神受损下战力必定百不存一,得去找她!”
一脚勾起地上的风流扇,几个掠起下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
平罡洞府内,屋内的大床上平罡一脸满足的搂着琴雅悄声说着情话,旁边的棋琪、书凝、画眉三人刚受征伐,已然疲累的睡了过去,虽说是类人,但并非是有着无尽的体力,她们也会感到劳累,也需要正常人所需的饮食与睡眠,不然如何能称得上是最为贴近人的完美玩偶呢。
“恩?这家伙走了?”
平罡将自身气机扩散而出,却是未能感应到仲漓的气息,他仅是迟疑了一下便不再理会,他仲漓一个大活人还能出什么事。翻身将琴雅再次压在身下,大枪挥扬间一杆进洞,琴雅亦是象征性的讨饶几下便迷失在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极乐中……
颠鸾倒凤,水乳交融;
梅开二度,一夜风流。
……
晨光熹微,平罡按时起床,在四女的服侍下用完了早膳。昨夜虽荒唐了一晚,但修为摆在那儿,挥霍浪费亦是没有半点损害,精神奕奕。四女昨晚也是吃了个饱,满脸红润富有光泽,媚眼迷离,似能勾走人的魂儿。
平罡挨个拍了下四女挺翘的臀儿,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道:“再抛媚眼信不信我就在这儿将你们正法了?”
谁料四女毫不畏惧,反而一挺胸膛,四具馨香的身体同时挤了过来,平罡东抓西捏好不舒爽,嬉闹中,衣衫尽去。书凝与琴雅两个美妇一把揪住平罡的要害,蹲下身子用两对樱唇熟练的服侍起来,棋琪画眉二女亦不甘示弱,争相献吻,平罡对于这种游戏一向是极为中意的。
随着日头渐升,天光大亮,绮山中的万物从夜间的沉眠中醒转,开始了它们朝而复始的生活。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在绮山之内,会有这么出一龙四凤的精彩戏码上演。
……
仲漓寻找了一夜。
对他而言,绮山范围虽大,但在他密集的气机探寻下,寻找一女子并不算太过困难,黎明破晓前三刻,他在一处乱石堆砌处的柳树旁找到了她。
云随雁似已在情绪奔溃加之肉体疲累的双重打击下,沉沉地睡了过去,仲漓并没有打扰她,只是细细的看了她全身,并未发现有刮擦或虫蚁叮咬的痕迹,不由松了口气。仲漓是真怕云随雁出什么事,若是她有半点损伤,那么他自己都难以原谅自己。
“……同样的事,我只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芷芸是,你也是……因为爱过,所以……才没有爱第二次的勇气。”
“云姑娘,仲漓……实在不值得你这么做。”
低声自喃的言语,断断续续。
柳树下,仲漓将外套解下,披在了云随雁的身上,内元运转,烘干了她身上被露水打湿的发丝与衣衫,他就这么看着睡着了的她,眼中的情绪复杂且深沉。
有人言,情感是一座城,城内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没有在对方的位置待过,又怎知好与坏呢。
“芷芸,你说我该怎么做……”
一声叹息借着风被送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