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的人潮正不断地涌进,一楼大厅的长廊上几乎挤满了求诊的病人。面对这源源不绝的病人,柜台小姐几乎接不应暇、护士小姐也忙得无法抽身。穿着白袍的医生,浑身就是一个瞩目的焦点,如一道曙光照亮各个被遗忘的角落。护士抱着一本档案夹进入一间病房,她噙着一抹淡笑看向妇女。随即,就笔直走向最里面的病床去,开始了她的工作。
妇女恣意地翻着手上的一本财经杂志,美眸中隐隐藏着一分睿智。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恭敬地站在一旁,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瞥向四处,如一处即发的枪弹。不久,病床上的人儿轻颤了一下睫毛。她转动着眼珠子,嘴唇也微微轻启。见状,妇女便阖上手中的杂志,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她的脸庞。那是一张甜美可人的脸蛋,白析无瑕的肌肤、小巧红润的嘴唇、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精……可惜额头上的瘀伤破坏了这一切的美感。方才她也不经意发现那一双纤细的手臂上落有大大小小、青青紫紫的瘀块。
少女缓缓地睁开双眼,静待视线凝聚焦点。待她看清面前的环境、身旁的陌生人之后,才慢半拍地露出一脸惶恐的神色。妇女率先开了金口,语气很是亲切。“你醒了……头还会晕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呢?”她一把接过保镳手中的热食,蹙着眉头问道。
少女依然闪着迷茫的眼眸,并没有被美食所打动。“呃,请问我怎么会在这?还有你是?”她环顾了四周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这妇人的身上。
有那么瞬间,她不禁感到诧异、倾羡。
她太过完美……在这一位妇女身上似乎找不到半点瑕疵。若和她站在一块,便会相形见绌。可她又莫名地迷人、任谁都会多看一眼,如磁铁那般叫人无法抗拒。
一旁的保镳见妇女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向前踏了一步、对少女点了点头。“小姐刚刚从人行道上冲了出来,是我们夫人见你晕过去、神智不清,所以才带你来医院看诊。”他拘谨地答着话,不带一丝感情,如机器人般地冰冷、生硬。
待他话一落下,少女才睁大了眼、吃惊地张大嘴。“啊,对、对不起!真的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还让你送我来。”随即,她起身下床猛低头向妇女表达歉意。
那一抹诚恳的表情、夸张十足的举止,皆引起一阵回响。妇女感觉得到周遭射来了数道探究的目光,她缓缓伸出五指,示意少女坐下。见气氛有了一丝缓和,她才轻启红唇。“좋没事,不用太在意……对了,这一枚纪念币是你的吗?”说着,便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银币。
轻轻地放在掌心上,这一刻,她再次睁大美眸……仿佛看见纪念币上的伟人朝自己莞尔一笑。
立即,少女接过这一枚银币,脸上扬起一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浅笑。却不知,那一抹异样被妇女收藏在眼底。“사其、其实是我捡到的,不过找不到它的主人所以就先留着了。”半晌,少女才回过眼眸。
她伸出大拇指,来回磨蹭着银币背面上的名字……不仅是满足,似乎还带有某种强烈的欲望。
妇女不禁挑了挑眉头,有些讶异她会据实以报……这可不在她的预料中。“那你就留着吧……我想它会带给你幸运的,搞不好哪天你们就见到面了。”妇女扯起一抹优雅的弧度,美丽地人神共愤。
少女一时间恍了神,很是欣喜地回以妇女一笑。那一番话,犹如一剂强心针……快狠地、准确地扎在她的胸口上。没有一分质疑,似乎这一切不再是她的奢望……那一天,或许也有来临的可能。
随即,她从皮包中取出一张典雅的小卡。“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的话欢迎你随时打给我。还有,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啊,是……我叫朴允熙。”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和方才病态的神色简直判若两人。朴允熙习惯性地揪紧手指,扬起一抹单纯无害的笑颜。那腼腆、谦虚的姿态,在第一时间便能赢得长辈们的好感。
“允熙……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发现到你身上似乎有。”
一听到这话,她便僵硬了身子,那一抹挂在嘴角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匿迹。“喔,那、那是我参加社团课的时候落下的。”她不得不拉回呆滞的思绪,牵强地编起借口来。见此,妇女便浮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哦,允熙参加了什么社团?”她轻轻地拉过朴允熙的手指,给予她一丝温暖、安慰。
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要脱口而出。
终究,朴允熙还是强压下心底深处那一股悸动。“攀、攀岩社,对!就是……最近我刚加入,所以还是新手。”
她漾着一抹牵强的笑容来,顿时骗过了许多不知情的人。胸口,莫名地感到一股失落。差一点,她几乎要把持不住……在看见妇女眼眸中的一丝关怀、疼惜之后。妇女若有所思地黯下眼眸,借故起身离开。孰不知,朴允熙那一抹尴尬、虚伪的神色全都落入了她犀利的黑眸中。
过了几天
这是一间艺术气味颇浓厚的异国下午茶店,每逢假日便会涌入源源不绝地人潮。这一家韩国知名的连锁店,不论是精致又可口的餐点、诚恳又周到的服务、简单又舒适的用餐环境,皆带给人宾至如归的感受,回客率颇高。
一位妇女仪态优雅地翻阅着手上的旅游杂志,却没人发现藏在眼底下的一丝不耐、厌恶。
一切都只因为坐在对面的男子拥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贺尔蒙,不用他开口便能迷倒一排情窦初开的少女。他自顾自地玩着Anger Bird,不论是蹙着眉头、嘴角上扬、还是乐此不疲的神韵,都成了一幅唯美的画作。不一会儿,少女们就纷纷拿起手机,悄悄地调近焦距,欲更新手机里的待机画面。见此,妇女便抬起一抹冷冽的眼眸扫了过去,使得一群雀跃的人儿纷纷低下了头、收回逾矩的视线。
不知何时,一阵喧嘎声早已不再,他不禁诧异地抬起头来、回望了周遭一眼。
许久,不见人抬起头。这时候,妇女浅抿一口咖啡,轻轻敲着玻璃桌面,示意要他收回多余的视线。她板着脸色,沉默以对……美眸却透露出些许的责怪、忧心。他却眨着无辜的双眼、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任谁也猜不到他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柳夫人轻叹一口气,低头整理略带皱褶的裙角。“小焕,你们学校有攀岩社吗?”
金玹焕一手抓起餐盘中的总汇三明治,大口大口地咬着。“没有,怎么了?”他将手机搁至一旁,转身从书柜中抽出一本潮流杂志。她停顿一会儿才开口,似乎有意隐瞒几分话。“没事……只是我最近闲得发慌,想找个运动来研究一下。”
待她话一落下,他就猛地睁大双眼,如同发现新大陆般地惊奇。“研究?……妈,我建议您去练瑜珈。”他头起头来,带着一脸中恳的建议回道。
“怎么,你还嫌妈咪我不够火辣吗?还是怀疑我的魅力啊。”她轻扯起一抹僵硬的嘴角,不免轻斥了一句。
“不是啦……你先听我说好吗?我是想说。”
“啊,钥匙圈……小焕,我的钥匙圈不见了!”
不待金玹焕解释一番,她便率先露出一抹错愕的神情来。
她焦急地抿着红唇,似乎下一秒便会掺出血来。见状,他便搁下手中的三明治,意外冷静地不发一语。“哪一串?有找过包包了吗?”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柳夫人才静下心来、松开紧抿的唇。“我记得下车之后就放在口袋,应该是刚才下楼梯的时候掉了。”她皱着眉头,一脸肯定的表情。
他不受控地挑了挑眉头,面有难色地咽下一口白开水。52 F ── 什么,所以我要去18楼。”方才,陪柳夫人去了他前几天才造访过的首尔百货公司。从观景台离开之后,金玹焕便陪她走了一段楼梯。钥匙圈可能遗落在某一层楼的猜测,使他不免低咒了一句。
想操死他也不是这样吧?
金玹焕颇有一分哀怨地回望着眼前的妇女,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愿。
见此,她不免采取软手段,露出千年一见的柔情。“拜托了~小焕,那可是你父亲给我的生日礼物……找不到的话,我要怎么和析苑交代啊!”柳夫人起身来到他的身侧,一手揽上了金玹焕的臂膀,活像个不给糖就捣蛋的小孩。
不知何时,这一幕不协调的画面已成了全场焦点,任谁都想不到这一位冰山妇人也会有如此矫情的一面。大家的目光纷纷在两人的身上逗留,不免揣测起男子和妇女的关系。
终究,他无法开口拒绝。对这一切,金玹焕早已见惯不怪。从小到大,柳夫人是出了名的疼爱他,有别于金析苑的宠爱。在她的严苛、拘谨、监控之下,无不带有一丝关怀、疼惜,不像金析苑对他百般地放任、信任、宠溺。
不久,他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待他吞下肚子之后,才悻悻然地站起身。“我走了。”一听见此话,柳夫人就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金玹焕是她和他的儿子,也是家中的独生子,两人的亲情、互动,自然成了人人羡慕的焦点。
他拾起桌上的车钥匙,从容地离去。不久,柳夫人拿起手机,不疾不徐地拨了一串号码。不一会儿,便接通了。“喂,我是柳夫人……允熙,你在忙吗?”她噙着一抹势在必行的笑容,直让人看不清她深藏在美眸中的神色。他踏着疲倦的步伐,下着楼梯。抬头看了一眼数字标志,脑海中不禁闪过一幕画面……都经过这么多天了,他从没遗忘过。那一股浓厚的药味,似乎还弥漫在16层楼……也不曾离去过。他的脚步停在17层的楼梯上,迟迟跨不出去。不过才十天,就来了这里三次……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当他这么想,欲回过身的时候,那一扇通往长廊的铁门却被人推开了。只见一名女子匆匆钻了进来,很是欣喜地迎上了他的视线。金玹焕就这么站在楼梯的转弯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在看见那女子的脸庞之后,他不免露出一抹诧异、错愕的神色。当她抬头的瞬间,也交织出一道爱慕、惊愕的目光。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不发一语,逾矩地凝望着他。
见此,他便黯下黑眸、回过身子,欲爬上楼搭乘电梯离去。然而这时候,她却冷不防地开了口。“那、那个……请问你是不是遗失了一枚纪念币呢?”朴允熙紧握着手中的银币,娇滴滴的声音中带有些许的抖音。
闻言,金玹焕便停下了步伐。
他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再次平静地迎上朴允熙的目光,却迟迟没有开口的迹象。眼前的女子拥有一双楚楚动人的美眸、白皙无瑕的肌肤、润泽亮丽的小波浪卷发……那一股柔弱文静的气质,无不掀起男人们的保护欲。
可惜,不是他的菜!
许久,金玹焕才吐出一句话来。“没有。”这一声事不关己、陌生的口气,使得朴允熙陷入一阵词穷。随即,她便一脸无辜地眨着美眸,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见此,金玹焕就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很是无言。
他没打算搭理朴允熙,就要迈开步伐之际,又被她拦阻了。“请、请问你是金玹焕先生吗?”她不受控地走上前,怯怯地问道,可眼眸中却闪着一抹坚决的神色。闻言,他便停下了脚步。
她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她手上的一颗棋子。直到价值用尽之后……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她编织的美梦。他也不会知道……那一刻犹豫不前,竟给了这女人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