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一阵沉默。这一刻,室内仅听见一股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会儿,她撑起身子,回眸看向金玹焕。却见他闪着炙热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似乎从来都没移开过。正要张口的时候,他便出奇不意伸出手指凑近她的唇边,示意她噤口。随后又揽过她的肩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张俊气逼人的脸庞逐渐在她的瞳孔中放大,不禁下意识绷紧了身子。只是经过一个小时,她胆大的热情便被他给吓跑了……在见识到他的威猛之后。她不知所措、娇涩的神情引得金玹焕笑开眼,白净函温驯、乖顺的一面可真是难能可贵。
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不时调皮地磨蹭着。不管是热情似火的她、冷漠如冰的她、满口谎言的她……他都毫无保留地接受。“一切都是我母亲的计划,全都是为了夺回妍玺堂。那一晚,母亲故意让我撞见那女人劈腿的画面,利用她来击垮我对爱情的憧憬、信任……在我抢回公司前,母亲强烈禁止我谈恋爱,就怕会因此会坏了计画。”
终于说出来了。
三年前出意外的那晚,他一直都想找机会向她说。只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当他再回头的时候……一切都迟了。许久,不见怀中的人儿有一丝反应。当金玹焕想扳过她的肩膀、审视一番的时候……腰间就猛地一紧!“她……这么对你,还生气吗?”白净函紧紧搂住他,不留一丝缝隙。半晌,金玹焕释然地扬起一抹弧度。“当然生气……不过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不想破坏一家人的感情……而且她也履行那个约定了。”
事发的那阵子,不曾给过柳夫人一分好脸色、视若无睹、也无言以对,两人如陷入一片冷战中,搞得一团乌云在头顶上方久久不散。如此僵持不下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直到金析苑累积已久的埋怨一触及发后,气氛才有了好转。
话落,她仍是一派冷静。
见此,他不免有些迷惑,欲缩回手、再次想抬眸的时候……又被她搂紧了。总是主宰所有权的金玹焕……其实更想要被她压在身下,那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满足、刺激感。噢,他会不会要求多了点?
“你母亲怎么说……”见他没下文之后,她就拉了拉金玹换的衣角。
他将下巴枕在她的头上,来回轻轻地磨蹭着。“母亲答应我……只要我夺回妍玺堂,她就不会再管我们的事了。”一丝笑意从黑眸中弥漫开来,却把那些年的辛酸给藏了起来。许久,还是不见她有一丝开心、惊愕的神情,过于沉默的反应使人不禁质疑。金玹焕不再让步,抬眸对上她的美眸。
同时间,她摀起双眼、不发一语。
一阵浅浅的哽咽声,从指间的缝隙中传来。见此,他焦急地爬起身,过份温柔扶起了白净函。一瞬间,她也猛地撤下手、一把揽上金玹换的颈子。霎时,他不免讶异睁着大眼,静待她的下文。如隔了一个世纪之久,她才轻启红唇。“对不起……还有谢谢,这三年让你担心了。”白净函紧抿着唇,手背不停地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可眼泪却没有减缓的迹象,反而掉得更凶了。
三年前,她明白这男人接近杜翊芠一直都别有居心。
始料未及,他的背后却藏着这么危险的动机!同居一个月的日子里,他轻蔑的眼色、刻意的伪笑、偏激的口吻……忽冷忽热的态度,只针对她。当时,完全可以体谅他不过一时误会而下错判断。然而,现在才明了……他心底所藏的黑暗,会是这么浓烈。
为了她,他不顾一切和柳夫人翻脸、甚至为她应下不平等的约定。那女人一再地不守信用、出尔反尔,这男人却隐忍下来……只为了保住那1%的机率。三年来,不见他有任何动静。怀念他温暖的怀抱,拥不到;想念他迷人的笑颜,却触不及;思念他特有的嗓音,也听不到。那段日子里,她深切感到绝望……收不到这男人的回信,好几次都让她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一句平凡不过的客套话,听在他的耳中……却是如此地深受其感动。轻轻地拭去白净函眼角旁的泪水,指尖带有几分的怜惜、宠爱、欣喜。一滴一滴的泪珠灼伤了他的眼,十分不忍心再次见她掉泪。“要怎么算帐呢?你让我得了轻微的忧郁症呐……这些年,每天都等不到你的电话、每天早上都在恶梦中醒来───”不知何时,那揶揄的口吻说到最后竟已变了调,带有几分男人的倔强。
“我知道……我都知道……”
原以为所有的泪水都在典礼那天流尽了,可他却一再地挑起。惊见他的眼眸中也泛起一波泪光,不免涌上一股罪恶感。抬起湿润的美眸,白净函竟倾下头出奇温柔地亲吻着他的额头。捧着金玹焕的脸蛋,冰冷的嘴唇不经意地擦过那一处敏感的地方。待细吻过后,他便霸道地禁锢着怀中人儿,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你知道的……十三年前,我差点被人强暴……”这一句突兀的话,成功引起他的皱眉。
他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却见她置身事外、一脸平静地陈述着。一时沉默不语,等待她的下文……见她终于不再掉泪,面色才好看了许多。
半晌,白净函才轻启嘴唇,也朝他回以一抹释怀的浅笑。“是那男人……是他救了我。经过了十年,没想到我和他又碰面了……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又或许是你母亲的计划,但是我相信只要能通过这个难关,就能见到你了……所以我只能先投靠他。我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达成了某项共识。我为了拿回护照才答应假扮他的情人,他……却为了十二年前错过的爱情,欺骗了我。可是我不后悔遇见他……如果没有他,就不会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也不会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话尚未落下,他早已忍不住内心的一股躁动。
收紧置于她腰上的手臂,狠狠将白净函拉向自己的胸膛。“也许要感谢我母亲……感谢她该死的计划,让我遇见了你。”
她的眼底不见一丝波澜,对这男人出奇不意的举止显然早已见惯不怪。如果时间再晚一点、真相再迟一点被揭露的话……她断然不会在这。金玹换永远不会知道……他不在身边的那些年,李润成几乎快成了他的替代品。她总是透过李润成的双眼,来追寻他的身影;也经由李润成的温柔,去思念这男人的笑容。
那一位陪了她十年的男人,怎么都想不到竟败给一位她认识不满一个月的同居人。那一年舍命救了她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别竟是九年…到最后功劳全被他抢了去。
思及此,金玹焕不禁感到一丝庆幸、窃喜。她一辈子都别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也别指望他会轻易放她走。
坦然以对之后,心中莫不放下一颗大石来。一时间,身子变得好轻盈……是说不尽的畅快。
“如果……前女友回来找───”可一想起那女人的事蹟,白净函就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毕竟,连续剧会上演的老桥段,现今也有化为现实的可能。她推开金玹焕的胸膛,带有几分质疑的眼光。见此,他便挑了挑眉。“呀,我就这么不可靠吗?还是你───”他噙着一抹坏笑,食指不安份地勾着她的下巴。
她也不恼这男人不正经的姿态,泛起一抹甜美的笑靥之后,就猛推一把……将他压在了身下。
“我相信……因为你是金玹焕,所以我会相信。”那一抹坚定的眼眸中藏着几许的果决、信任、以及这一生的承诺。
两人一动也不动……皆深情地凝视着彼此。不久,他便难耐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人儿无瑕的脸蛋,如稀世珍宝般地爱不释手。缓缓撩起她的长发,也一并将她拉向自己,不见白净函有一丝挣扎,更是重新燃起了他的情欲之火。只是当两人的嘴唇即将要碰上的时候,房门便传来一声巨响!
“汪!”
Mike灵活地跳上床去,一举撞倒还在惊愕中的白净函。
幸好,金玹焕反应灵敏地转过她的身子,将白净函护在身下。当他看见那一抹可疑人影之后,他便早已没了耐性。“李晟敏!”顿时,金玹焕的咆啸声犹如一阵雷声,分外动人地响起。
楼下餐厅里的一男一女仍然优雅地进食,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为所动。金析苑放下手中的木筷,抬眸看向对面的女人。“惠妮……谢谢你。”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只N遍了。尽管如此,金析苑还是压抑不了心中的一股雀跃、欣慰。闻言,她便搁下手中的汤匙,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拭着嘴角。“没什么,只是不想再让小焕难过。”
如今,妍玺堂已经夺回来了。
而三年前的那项约定,也早该对他兑现。那女人不花一丝力气,便轻易找回了他的笑容。金玹焕那一抹率真的笑颜,让她一时间看清了许多事情……对她,不再要求、严苛;对他,也不再强求、严肃。无妨,只要金玹换还肯开口叫她一声母亲……或许就该偷笑了。
不一会儿,金析苑就抬起手,夹了一口炖牛肉放进她的瓷碗中。“小函她是个好女孩,我相信她也会是一位好媳妇……找时间和她聊一下话吧!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看见柳夫人扬起一抹释然的浅笑之后,莫不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那些年,一家人的气氛在一夜之间降到负氏零度。母子俩的互动他全看在眼中,当那件事被他揭晓之后……情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时间,并不等于忘记。
那一早,白净函下落不明……她失踪了。
那男人成了一只脱了缰绳的野马,日以继夜地寻找她的身影,却劳无所获……自此之后,他便每个夜晚抱着酒瓶相拥而眠、不要命地呼唤死神,在大马路上逆向行驶。时间无法冲淡一切……思念也成了一团火炬,越滚越大。
那一晚,柳夫人的计画曝露了。累积在金玹焕胸口上的一股压力、怒火,终于借由那件事爆发。一时间,金析苑处在进退两难的立场上,虽然袒护了金玹焕……却又狠不下心斥责柳夫人。“惠妮,允熙那边……这几年有消息吗?”许久,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狠狠朝她的胸口击去。
她不受控地轻颤起睫毛来,回忆起那一年……是说不出的愧疚、懊悔。这一句熟悉的人名、那一张清析的脸庞,缓缓在她的脑海中浮起……十年了,朴允熙这女人的身影似乎从没消失过、也容不得她抹去。
“她很好……去年才刚结婚,生活应该过得不错。”
“那就好。”
柳夫人不禁垂下眼眸,陷入一片沉思中。见此,他便搁下手中的筷子,凝望着对面的妇女。
那一年,他来不及拆穿柳夫人的计画……就这么让她得逞了。却不知,那一股执意、顽固、自私,无疑给金玹焕带来一抹重创。不管是他还是朴允熙……不过都是柳夫人一盘上的棋子。
他缓缓睁开疲倦的眼睛,轻启薄唇。“别想了,惠妮……我想她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话一落下,金析苑便拾起汤舀、贴心地替柳夫人盛了一碗紫菜汤。
朴允熙,对他而言……早已成了过去式。现在,当他遇见、认定、爱上白净函之后……便不会让她有一丝介入的机会。最后一句话,她不自觉地轻颤了下睫毛。想当初,对那女人的手段……是残忍了点。至今,也仍旧记得那一晚……她泪流满面、充满恨意的目光。真希望如金析苑所说……事情早已告一段落、都已结束,不会有见面的理由、也不会再有一丝瓜葛。
过了几天……
一栋高耸的大楼,颇具气派的大门口出入著上流的社会人士。站在门口的两位保全,正不苟言笑地坚守岗位,一刻也不见他们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