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何归岛
黄芪出发,目标是原固城。她得去向师父汇报一下神木灵失踪的事情。
然而她的遭遇,比起师姐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中的是桃花迷障。
桃花迷障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个迷宫而已。可是对黄芪来说,可就是个大难题了。
如果被困的是豪血,他会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桃树都没了,还搞什么桃花迷障?
可黄芪是木性元力,元力越是运使,桃树越多,桃花迷障的威力越大。
如果被困的是小桥,她冰雪聪明,又多经风雨,走出来虽然不易,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黄芪生来就是路痴,当年去枳子城,足足晚了一个月。顺着大道走,都能迷路。
“我去挖草药了嘛!”黄芪总是这样为自己辩解。
这次倒好,挖草药进了迷障。
她倒是也不急,写一封信,随手解开绑在信鸦脚上的绳子,把信鸦放了出去。
信鸦得了信,在空中盘旋了一阵,见黄芪没有进一步的指令,又飞到了黄芪肩头。
黄芪这才想起,忘了告诉信鸦把信送给谁了,既然师父在原固城,就让信鸦去原固城吧。
信鸦得了令,翅膀一抖,直冲上天,片刻就没了影子。
现在干什么好呢?黄芪挠挠头,一转眼瞥到了一株草药,欢呼一声就挖药去也。
然而迷糊的黄芪不知道的是,原固城里,不光有她的师父,还有一个人。
一个比她精明得多的人。
枳子城的信鸦,都是由豪门训练出来的。黄芪带的信鸦,就是昨夜来送信的那只。这时得了命令,飞到原固城后,毫不犹豫的落到了豪血的肩头。
这信如果是先送给禹笑睛,天下大势,想来不会象后来那样了。
只是这世上,“如果”这两个字,只能说说而已。
看了信的豪血,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终于忍不住了。”他想。
他举手扔掉了那信。那信在半空中自燃,到得地面时,已经变为灰烬。
豪门回身,进了密室。
室中只有一面透明的镜子,流光溢彩,居然是用水做成的。
豪血掐一个法诀,轻点那镜面。
过得一会儿,镜面里忽的闪出了一道倩影,一个嘟着嘴的姑娘出现在镜中:“姓豪的,什么事快点说,我忙着呢!”
豪血微微一躬:“思思岛主万安。我得到消息,枳子城刀城主被困何归岛,生死不知。”
“什么?”镜中人一点也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叫了起来:“那不是你的地盘吗?你怎么不好好保护她啊。还有啊,黄芪姐不是岛主吗,她就一点防备也没有?”
“我的消息,来自黄芪,她应该没事。”
“那桥姐呢?”
豪血哭笑不得:“岛主你还是这么急。刀城主一身艺业,不在我之下,撑个十天半月的,不成问题。但我得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你等着,我这就用灵心诀问一下。”
原来这功夫叫灵心诀,豪血心中暗想。就是不知道心法怎么运用,有什么限制。
正想着,思思回信,小桥受困于迷离心障,最多支撑七天。
七天,足够了。豪血想。
他背倚大炎,有这个资本。
豪血出了密室,下令:“请机关师赴何归岛一游。”
小桥五年,3月9日,灯火峰
一间简陋的石 室,一灶,一桌,一椅,一床,一柜。
点灯人的生活里,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了。
他见天色晚了,便点上了灯。
这灯光,不知为多少迷途的人指明了道路。
那灯光照进房间,正正的照在墙上。墙上一行字:石可破也,不可夺其坚!
那行字,是以指力在墙上写就的。
写字那人,离开前对他说:“磊儿,我把这灯火峰交给你,也就是把责任交给你,你可担当得起来?”
当年,他只回答了一个字:“能。”
老人如炬的目光灰暗了下来,似乎是终于放下了千斤重担。
“好。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老人走了,静悄悄的,如同灯火峰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从那天开始,石磊每天晚上在这里点一盏灯,二十年来从未间断。
他看着这灯光引导了一个又一个人,心情从开始的激动变为了平静。平静的就象这间石屋一样,不动如山。
然而,今夜,他的心潮澎湃。他预感今晚会有事发生。
以他的修为,独居得久了,有这种感应是很正常的。
不过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饭后检查了一下灯塔里的灯油和灯罩,确保万无一失后,静坐练气。
然而灵识还是扩散开来的。
所以当那只猛禽还在三里外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
当然,那时他还不知道只是一只隼,他只知道来者有着纯正的大地之力。
“难道是土之心?”石磊暗想。
当大隼把小小的箱子扔到石磊脚下时,石磊的心神还是震了一下。虽然他习练的功夫名为“不动如山”,可他还是被箱子震撼了。
里面,肯定是土之心。
石磊的手微微颤抖,没有人知道,土之心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师父也不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稳的打开箱子。箱子里,那一方小小的泥土沁出了丝丝幽光。那光芒里饱含诱惑,似乎是在说:“来吧,拿起我,你就是天下第一人。”
石磊终于还是拿起了这方泥土,然后,慢慢的把它在墙上抹匀。
那一行“石可破也,不可夺其坚”的字迹,慢慢的消失了。土之心,果然是名不虚传。
字消失了没关系,那句话,早已印在了石磊的心上。
不然,土之心,现在已经融入他的体内了。
现在,他把土之心融入了这大地。就让它,回到属于它的地方吧。
处理好这件事,他拍拍手,又看了一眼灯塔,见那光还稳稳的亮着,放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