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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柳枝抽又新，闲话半日天色清 第二十三章 风与尘
书名：步履生风:杀风难过玉城关 作者：书疏 更新时间：2018-01-14 17:47 字数：2140
“这个时辰，老师还不休息？”
一轮明月悬在当空，夜色如漆，尘消只身一人静坐在庭院的石桌边上，树影斑驳，风动影曳。
参商双手负于身后，站在房檐之下，看着庭院之中那一抹单薄的身影，叹息道:
“为何留我于此？”
何谓国师？以天为命，听遣依天，茕茕独立，孤生远丧。
为天人，故尘世无牵无挂，舍父母，离婚配，终得身净，以侍神明。
一代一代，国师更换，无人关注前一任国师，只道随神而去。只有真正知晓这一类人的人才知，凌国国师，担尽天下脊梁，千秋万代，坟骨长埋。
当新任国师上位，老任国师，多的是默默离去，终老山林。
“世间唯此一人，揽天下沉浮而独行，万世长寂，生前呕心沥血，身后鲜有知者。”
虽然看不见，尘消却转过头，仿佛真的就看向了参商一般，声音说的很轻很沙哑，
“道义所在。”
国师神吗？虽然凌国国师在众百姓心目中是与神交流之人，但只有她们才知，没有神，从来没有。
尘消原本也以为这国师不过如她所想，是一个打着与神交流的神棍罢了。但是，在参商找到她之后，她才知道，并非如此。
观星辰之变，辅之以条据，可晓四海之变。凌国初代国师，是开国皇帝挚友玉寒辰。
相传玉寒辰计谋无双，开国皇帝与她相交甚深，甚至曾想让玉寒辰登上帝位，奈何玉寒辰不愿，为让挚友与自己一同，享有无上荣光，开国皇帝便封玉寒辰为国师，并宣告天下，国师为天神下凡，辅佐帝王之人。
为保凌国江山，玉寒辰成为国师后，建立了一个只听从于国师的组织——卫凌。这名字一听便清楚她的意思。
卫凌之人成为了玉寒辰的耳目，她可知天下之事，潜心专研，从而得观测星辰之法。
玉寒辰孤身老死，其徒继承国师之位。可以说，自凌国成立以来，国师便是凌国的一大势力。
不过近几代的国师逐渐有了野心，毕竟卫凌这等强大势力在手。而皇室也逐渐防范起国师来了。
参商本有一徒尘消，但谁知此人野心过大，被参商亲自处死，在还未来得及报与皇帝之时，风城之内有一人名声鹊起。
这人就是当初的锦州学院学子风疏签。当时参商便开始注意风疏签了，同时将尘消的事情压了下去。
说来也好笑，虽然风疏签自认有关她自己的事情，都是了如指掌，却不知自己早已被凌国国师盯上了。
当初参商已经下定决心要让风疏签顶替尘消之名，然而她与凌玉城之事在锦州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国师谓何？孤独之人。
所以参商将最新的消息，即是有关明国宇文琰在几个月后将要到凌国和亲，并且她们暗中定下的和亲之人，便是凌玉城这一消息，告诉了颜卿泽。
凌玉城为凌国重将，定不能让他被迫嫁到明国。颜卿泽于是暗中告诉凌风明，让凌玉城早早定下妻主。
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颜卿泽知晓凌玉城与风疏签之间的事情，她的原意是希望凌玉城能早点和风疏签定下来，谁知将军府一众人并不看好风疏签。
参商得知颜卿泽动作后，立马暗中对凌风明暗示凌玉城与风疏签不可成对。正好于将军府之人之意相投。
如此一来，凌风明便来了个三月之内必须成婚的威胁。
一切都在参商的计算之中，凌玉城反常，风疏签果然查出原因，并且最终找到参商。
那时候，风疏签为一国左丞，见得国师后，为解决凌玉城被逼婚一事，细细考虑后便同意了参商的要求。
明国向来蠢蠢欲动，而各大国正好皆要换新皇，野心昭然。参商早预测天下的乱象，奈何人老，这才想让风疏签接手国师一位，助凌国挺过这乱象。
风疏签答应，也不过因为乱象不可能保持一辈子，以先解决当前之事为原则，而她与参商的约定，也是未来，不可知。
谁知道呢，最终果然如此。
尘消抿了抿嘴角，道:
“老师之智，堪比玉生。”
玉生是初代皇帝对玉寒辰的称呼，而后人也多这样称玉寒辰。
“哈哈，比不得，你倒是不错。”
参商摇了摇头，对于尘消愿意将她这个孤老之人留下，心中也颇为感慨。
“实在不知，为何玉寒辰会定下国师舍家这一规矩。”
正因为这一规矩，后面所有的国师，无不是最终孤老而死，而她即使有夫未娶，却也不得履行，一切都得等到这天下安定后。
“玉生与溱帝之事，我等后人也无从可知。”
溱帝，即是开国皇帝，颜溱，后世多称其为溱帝。
参商的话语中略带感慨，尘消也沉默了下来。
四年不止游走江湖，特定时间，她会前往锦州，向参商学习每一个国师都应该学会的东西。而也正是因此，她得知不少不为人所知的历史故事。
参商最喜叹气，叹国师与帝王隔阂，叹凌国皇帝代代不如，叹凌国国力难有突进。
现在参商神色黯淡，只怕是又想起了当初颜溱与玉寒辰交心贴腹之情，而现在帝王与国师之间，猜测防备，早已经失去了当初的真切。
“夜深寒重，老师早点休息吧。尘消……还需再细想一会儿。”
尘消一手放到石桌上，寒意透过衣衫直侵手臂。她淡淡的道，催促着参商回房休息，谁知参商却未曾听从，反而是走下房檐，站立到了庭院之中。
“你今日去见了凌玉城了。”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尘消浅笑，没有面纱遮蔽，她嘴角的弧度在月光下露出几分柔和。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师。”
语气很平很淡，似乎早知参商会如此开口，话语中也多的是坦然。
“……”
参商不语，有些浑浊的眼珠看着尘消，半晌才道，
“不可说。”
这语气，分明是软了几分。
不可说，不可言说。
若是前几年的参商，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只会直接要求她对凌玉城保密她的真实身份，甚至是要求她不见凌玉城都有可能。
可如今，偏是软了一截，听的尘消也是满心感叹。
不可说，只不过是担心乱了罢了。
“尘消知晓，大可放心。”
身份于她而言，本就不重要，人在便可。风疏签是她，尘消亦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