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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草木皆兵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2130
待得队伍渐入江淮地界的时候，李炎已和亲卫们都混熟了，她每天值夜也不再遭人诟病。值夜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夜不能寐，本是个苦差事，何况和睿王同处一室，难免战战兢兢，还不如和同僚厮混，还可闲聊逗趣。李炎专司此职，大伙儿只当是睿王特意要磨练这个新人。
沐府剑客这个假托的出身，却意外带给李炎不少好处，亲卫中亦有不少仰慕沐将军威名的男儿，恨不得和李炎套近乎，能借机学得沐家绝学的一招半式。李炎也颇为大方，除了秘传的落雪剑不肯示人之外，得空便和同僚一起切磋武艺。她自幼苦练，又跟着父兄耳濡目染，日积月累，剑法精妙灵动，剑不出鞘，只随意耍几招，已让周围人折服。
睿王并不阻止，只在旁观战，看到精彩处亦拍手叫好。他实在是欣赏这个姑娘，她举手投足间漫溢着自信，时而狡黠俏丽，时而冷静沉秀，单薄的身体里面蕴藏着男子也难及的意志力和热血满腔。
第十日，已渐入扬州府地界，要通过一处狭窄山谷，草木繁茂，间或有鸟鸣传来，繁花满树，令人心旷神怡。李炎和张恒走在最前面，有说有笑，突然，树梢间有亮光一闪，李炎挥手示意大队停下，屏住呼吸，大家也都噤声，李炎三两步跃上树梢，极目远眺，山谷深处，曲径通幽，深不可测，地图显示，这一处小路有大概三五里，是最近的通道。若是绕水路虽然简便，但要多行一日，错过官驿，投宿野店更加危险。
她直觉这处山谷有问题，回身对睿王禀报：“有些不对劲，我想前去查看一下。”
睿王思索片刻，让张恒跟着她一起。其余亲卫立刻暗自从马车上抽出刀剑，紧紧围成一圈，护住睿王的马车。
李炎率先，张恒轻功欠佳，勉力跟上，李炎只在树间攀越，脚步轻灵如风扶弱柳。张恒想起去年此时在杨柳镇，她以一当十击退刺客，此时轻功施展出来更是妙不可言，暗叹沐府千金真是名不虚传，怪不得睿王如此倚重。李炎在一棵树上停下，专注看远处一处林荫，闪光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她观察了一会儿，跳下树说：“我有七成把握，树林里面有刀剑，怕是有埋伏，说不准有多少人，若是普通山贼倒也不妨，但不敢让殿下冒险。如何是好？”
二人飞身返回，请示睿王，他当机立断：“绕行，换走水路。”
到得渡口，李炎是和江湖人士打过交道的。先不动声色问了几个船家，讨价还价，最后选了一对忠厚老实的夫妻的大船，可以让马车辎重都登上，另找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小船。队伍分成两拨，分乘两条船。李炎和张恒并十几个最得力的护着睿王。李炎和那年轻船夫攀谈，问些地方风物，和打尖儿歇宿的去处。
张恒和睿王悄声说：“没想到李炎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谨慎持重，真是难得的人才，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倒可建立一番功业。”
睿王微微一笑：“女子又如何？我朝风气开明，并不轻贱女儿家。不像夏朝，女子缠足，幽禁闺中，又不许识字断文，等同废物。沐家满门良才，虎父无犬女，她日后必定大放光彩，你且瞧着吧。”
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无惊无险到了一处小镇，已是深夜，找了最大的一间客栈，却只剩了几间空房，李炎悄声说：“我们人数众多，这一间旅店歇不下，就地分散，得力的跟着睿王。其余人也别闲着，暗自在周围走动查探，若有可疑之处便来报。
夜里李炎和张恒值夜，在房里打了地铺，守着睿王，二人皆不敢合眼，只留神门外的风吹草动。睿王和衣而卧，枕下压着一把剑，他隔着帐幔看看李炎的侧脸，她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他觉得很心安，似乎只要她在，哪怕四面楚歌，也如入无人之境。人山人海，他只看见她一个。
屋瓦上面突然有轻微响动，李炎跃起，穿窗而出，睿王和张恒也立刻握住刀剑，只听屋顶几声猫的惨叫，片刻她便回来了，脸上红红的，小声说：“野猫而已。是我太紧张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两个男人都笑了，再度卧下，睿王一夜好眠。
次日早饭，李炎仍是谨慎，亲自守着厨房烧饭，只说主人挑剔，怕他们做得不干净。她额外塞了一块银子，客栈的人也就不多抱怨，额外做得仔细用心。饭菜上桌，她又掏出一把银勺子，悄悄把每样东西都试了毒，这才让睿王进餐。
睿王轻声调侃她：“你可以做个合格的小太监，专门试菜的那种。”
李炎不恼，说：“行走江湖，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是吃过不少亏学乖了。我十四岁第一次独自出门时便被小贼偷了钱包，分文不剩，搞得狼狈不堪。也曾被人在食物中下毒，躺了三天。我学精都是被逼出来的。”
张恒好奇，突然插了一句：“你既然这般精明，当日在杨柳镇为何要出手相救呢？正邪不明，若说小心谨慎，你见了血光之事不该随意插手才是，免得惹祸上身。”
她答到：“追杀你们的黑鹰帮乃是专门收人钱财，替人干些龌蹉勾当的乌合之众。他们手段阴狠，为正派人士所不齿，既然是被坏人追的，自然就是好人了，我岂能坐视不理？”
睿王说：“你颇有任侠之风，佩服！救命之恩，尚未相报，你若有所求，我定全力成全。”
李炎笑了：“我还能有什么求你？如今我少年得志，已是天降鸿福，再不敢有所奢求。”
待得一行人平安进入扬州府地界，刺史已派人在下榻的驿馆等了一日，见睿王一行迟迟不至，心急如焚。终于迎到，悬着的心才落地，刺史率一众大小官员在马前跪拜，睿王扶起来，谦和有礼地说：“不敢劳动大驾！”
“敢问王爷，一路可平安？”
“略有波折，不过有惊无险，所以迟了一日，让您费心了。”
寒暄半日，睿王开门见山，立刻和地方有司商量加固堤坝，兴修水利诸事。他明察秋毫，事必躬亲，刺史也不敢不全力以赴，事无巨细都要来请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