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以后,盛京一片歌舞升平,繁华喜乐。然而朝堂之上却风波乍起,掌管地方财政和民生的几位大臣上奏,说自今春以来,从西蜀往华国来的流民有渐多的趋势,皆为赤贫之人,拖家带口,依托于地方救济。然则络绎不绝,不时亦有蜀民和华国子民冲突之事,甚是烦扰地方官府。
皇帝诧异:“蜀地乃天府之国,物产丰饶,从来自给自足,偏安一隅。这两年也未曾听闻西蜀有饥荒抑或瘟疫,为何大批流民入我国境?”
原来是西蜀当今国君孟昊,荒淫无道,耽于女色,朝政皆为宦官宠妃把持。苛刑惨无人道,有生剥人皮血流成河,或闹市凌迟,受刑者三日无法死绝,在后宫置兽笼,强令壮年男子赤手和野兽搏斗,被活活咬死者无数,骇人听闻之法直追上古商纣炮烙之虐。
不仅苛刑,而且贪得无厌,苛捐重税名目繁多,连老百姓沽酒买肉亦须纳税,出入城门还要留下买路钱。搜刮的钱财尽数供宫廷内挥霍,宫殿以金粉涂壁,以珍珠照明,穷奢极欲,宦官们变着法子哄着皇帝享乐,四处修建华丽行宫,每巡行一处,仪从煊赫,华盖蔽天,然则一切开销都从当地百姓身上榨取,如此三番四次,富者去其半副身家,小户一贫如洗,而贫民身无分文,唯有一死方休。
大臣此番描述,朝堂之上闻者无不悲愤,同情如在水火之中的蜀民。
皇帝拍案而起:“荒淫无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岂容如此昏君存世,祸害一方?众位爱卿,我泱泱大国,该当如何?”
太子立刻奏道:“华国乃当世彪炳,理应替天行道,出兵平蜀,剪除暴君,拯救一方百姓于水深火热。”
谨王却不以为然,立刻驳斥:“西蜀隔绝中原,其军政之事向来隐秘,不为外界所知。如今流言四起,真假难辨,岂能轻易干涉?”
皇帝看看容丞相,他的意见举足轻重,容丞相眉头深锁,看看皇帝脸色,不得不说几句:“陛下宅心仁厚,太子豪情万丈,只是不宜贸然行事,劳师远征。西蜀百姓固然可叹可怜,但为华国安稳,首要任务是保护本国的安危。自和夏国鏖战数年,损兵折将,当下正是休养生息的太平盛世。若又兴兵事,远伐西蜀,虽是正义之师,但难免劳师动众,给夏国可乘之机。”
兵部尚书立刻奏道:“丞相深谋远虑,西蜀之乱确实也牵涉到夏国。我华国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夏国一直被压制在南方不得越江北犯,但臣探得,自西蜀动乱以来,夏国已经趁火打劫,往西蜀附近扩张领土,据探子回报已占领了几座城镇,劫掠物资,残杀蜀民。夏国狼子野心,不得坐视不理。”
太子深以为然,立刻补充:“唇亡齿寒,我华国和夏国周边的几个小国,弃暗投明,向来对我华国俯首称臣,只有蜀国仗着天险,关禁隔绝,是个难啃的骨头。但蜀地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兵书有云,得蜀者得天下。儿臣认为,天府之地,鱼米之乡,若收入我华国囊中,必将充实国力,对抗夏国更有底气,而且西蜀亦有丝绸茶叶、马匹良药等珍贵物资,又可通西域,对我朝商贸和民生都大有裨益。”
谨王针锋相对:“为贪求西蜀物产,而征伐其地,非正义之师!”
“非也,此举并非征伐,乃是平定。暴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蜀应平,蜀可平,蜀必平!此乃天赐良机,助我华国实现统一大业!西蜀平后,四方来朝,一统天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太子铿锵字句,掷地有声,皇帝高声赞好,一时之间无人敢应。容丞相悄悄对谨王做个阻止的手势,让他不要违逆皇帝的意思。
皇帝和太子同仇敌忾,立刻紧锣密鼓召集军机阁大臣和几个在京的老将们商量,沐将军久不问政,也赫然在列,分析胜算,讨论调兵遣将之事。几日之内,平定西蜀一事已定,太子愿领兵出征,皇帝有些不忍他以皇储之身犯险。
“父皇,儿臣自幼出入沙场,军功彪炳。此次平蜀,乃是正义之师,宣扬国威,觍颜说一句,放眼四望,朝中也找不出比儿臣更适合的人选。我朝虽然良将精兵众多,但大部分镇守在边关和重镇,若在西边兴兵事,为提防夏国从南乘虚而入,断断不可抽调边关名将。只有儿臣出马,从不甚要紧之地抽调兵马,深入西蜀,方为万全之道。”
皇帝斟酌再三,只得同意,但安排了两名得力副将作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太子少年征战即立下名声,轻财帛,重良将,为人谦和,身先士卒,治军整肃又抚恤有加,因此一呼百应,备军只得月余已是声势浩荡,地方军队争先为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