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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春华秋实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2512
她见众人叹服，嘴角一弯，又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把长弓，自箭筒里取了一支雪亮雕翎箭。
“这是皇上用过的弓箭，曾经一箭射穿敌军将领的胸膛！”她望着天空，正好一群大雁飞过，她拉弓，屏息片刻，一箭穿云，一只大雁惨叫一声，直坠而下。皇后宫里的小太监看准方向跑去寻了来，捧在手上，只见那箭从大雁头颅中穿过，血流了太监满手。
沐梓言大笑道：“本想一箭双雕，疏于练习，让姐妹们看笑话了！天清气朗，雁群高飞，谁有兴趣也来射射看？”
几个妃嫔见不惯血腥，都吓得面如土色，如此好箭法，谁能想到是女子所为，她们是连弓弦都拉不开的人，在皇后面前只有五体投地的份儿，此时都吓得不敢说话。淑妃却鼓掌叫好：“从前皇后当常侍郎的风姿我有幸见过，如今身手丝毫不减当年！真是可敬可叹，我恨不得快快生产，好向皇后讨教两招，以求强身健体，若再有歹人加害，也好自保。”
沐梓言冷眼瞧瞧几个人的脸色，对淑妃说：“好妹妹，你现下是宫里最娇贵的人，你要什么，我都替你寻来。若有人敢伤你，我这刀箭可不长眼睛！”
淑妃忙做个万福：“皇后言重了，贱妾不敢当。只求为皇上平安诞下龙种，贱妾便是死了也值得。”
沐梓言对德妃说：“德妃妹妹，你的猫儿借我抱抱吧！”
德妃忙送上前去，沐梓言摸摸它顺滑的皮毛，猫儿甚是乖巧，沐梓言心念一动，解下腰上系着的一个锦囊，对宫女说：“把这东西拴在猫儿尾巴上，绑牢了。”
宫女不知为何，但还是依言而行。猫儿不习惯被这样摆弄，挣扎奔逃，顺着一棵大树往上爬。沐梓言迅疾如风，搭弓射箭，德妃惨叫一声：“使不得！”
箭无虚发，沐梓言一箭射中尾巴上拴着的香囊，钉在树干上，那猫儿无法挣脱，上下不得，急得挠爪子，尖声锐叫。
德妃见皇后并不是要射杀猫儿，脸涨得通红，忙说：“请皇后娘娘息怒，猫儿调皮，可毕竟也是一条命，还请高抬贵手，不要吓唬它。”
沐梓言弹一弹弓弦，慢悠悠地，先对小太监说：“去把猫儿抱回来，好生安抚。雕翎箭也拿回来给我。”
猫和箭都回来了，德妃抱着瑟瑟发抖的猫儿，像哄孩子一样怜爱地搂在怀里。沐梓言坐下，喝了半盏茶，先慢慢擦拭弓箭，对德妃一举一动似乎视而不见，又拿了银刀，剖开新鲜的柑橘，整整齐齐切成八瓣，她用刀的手势优雅，十指纤纤，嫔妃们无论如何不敢想象，这双手真的沾过人血。
沐梓言把柑橘递给淑妃吃，这才开口说话，声音不高，却让听的人字字惊心：“德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一只猫儿尚且疼惜如子女，当知道有些事绝对不能做。我的身手你们都见识过了，不要以为皇上忙于政务少来后宫，我又日日懒在雨初殿深居简出，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虽足不出户，可眼睛还没瞎，手还没有废。禁卫军里面多是我当年在羽林军中的同僚，宫闱之中我若要布置眼线，那你们谁在屋里打了个喷嚏我都能知道。想当年皇上在扬州时，谨王买凶谋刺，刺客一箭射在我胸口，鬼门关走了一遭。我的江湖朋友们多得是，我受伤这事儿传出去，当即便有游侠儿替我出气，一支雕翎箭擦着谨王的头顶射在门楣上，吓得他半个月下不了床。远的不说，就说太医院也是我的天下，如今深受重用的孟先生是我的莫逆之交，医术高明，精通药理，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自然也可以让人一夜暴毙。还需要我说下去吗？我沐梓言的能耐你们可懂了？谁要是犯在我手里，死已是最容易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我要折磨谁，报复谁，法子多得是，是我就不一一列举，免得吓得你们睡不着觉了。我跟皇上是战场上共过生死的，彼此可托付性命，我便是先斩后奏，皇上也不会对我皱一下眉头。我平生恩怨分明，最恨两面三刀的小人，不喜欢玩什么花花肠子。丑话我都说在前头了，还望各位谨言慎行，后宫就皆大欢喜，若是有人兴风作浪，我是说杀就要杀的血性之人，绝不会手下留情。你们都牢牢记住，淑妃如今身怀龙种，是最最宝贵之人，她若伤了一根手指头，我便剁了伤她之人的手！以血还血，以命偿命！”
沐梓言话里有话，德妃和两个妃嫔都吓得跪在地上，连声告饶：“皇后娘娘明鉴！我们姐妹其乐融融，绝无害人之心。”
沐梓言看着她们发抖的肩膀，头上金步摇颤得如风中落叶，见好便收。她捏捏眉心，手一挥：“你们既然如此说，我便信，希望你们都是纯善之人，不打诳语。都下去吧，好生护卫着淑妃回宫静养，生产之日，你们都去伺候，了解生孩子有多辛苦，感同身受。你们心里的花花肠子我都知道，我已和皇上说了，以后各宫轮流侍寝，由彤书女史按日子排，雨露均沾，愿姐妹们都得偿所愿。我的肚子不争气，你们就争气些！谁坏了龙种，我第一个赶上去伺候她保护她，你们都自求多福吧！”
众人唯唯诺诺，悄悄退下了。沐梓言一个人待着，看池中残荷，心有所思，想起一同笑过和哭过的朋友，想起生命中经历的那些风霜雨雪，这就是人世间的道理，必须经过凛冽季节的漫长折磨，明年的花儿才分外美得动人。
一个人轻轻走到身后，把一件斗篷给她穿上。
她一惊，正要有所反应，又释然了，能悄无声息走近她身畔的，除了那人还有谁？
“你真是不乖，一个人立在风口里做什么？仔细着凉。”
“我又不是娇花，哪里就见风倒了。”
皇帝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在她耳畔说：“我仿佛听见某人把我的日子都排好了，打发我去不同的女人那里卖力播种，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就假传圣旨？真是胆大包天！瞧你把妃嫔们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小心她们怨恨你！”
她笑了：“你让我来处置，这便是我的法子，打一巴掌揉三揉，软硬兼施。我就不信，几千的军队我都带得了，还降服不了这几个妃嫔？排日子虽是我的主意，难道你有更好的想法？你若嫌播种辛苦，每个月还是有那么几天到雨初殿来好好休耕静养。”
他想生气又气不起来，只好偷偷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嘿，有件事儿我要跟你说。”
“什么？”
“孟九叮嘱你再不可骑马射箭了，他担心你在宫里待得烦闷了，又要吵着出宫去行猎。”
她吃了一惊，转过身来，揪住皇帝的衣襟：“我可是盼了许久等着秋猎，你也答应我了，为何出尔反尔？”
他绷住笑意，咳了一声：“因为你已有孕在身，万事小心为上！昨日请了平安脉之后，他悄悄告诉我了。”
这话如雷声滚滚，沐梓言仿佛听见云雀在云端高声歌唱，身畔虽是秋风萧瑟，而心中却是夏日暖阳，那些浮世荒漠，宿命纠葛，都过去了，好日子来了！她以后也会做母亲，以愉快的调子哼那一支《无言歌》哄孩子睡觉！她热泪滚滚而下，抱紧他：“太好了……我真的好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