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随形剑气
日月神教四位堂主、向子薇和众分舵主,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怎看不出自己与韩丐天相比,武功相差甚远,加上韩丐天义正辞严,不像一个耍阴谋的人畏畏缩缩,倒也震住了,打心眼里还是钦佩。
莫广华清了清喉咙说道:“韩帮主,你是装糊涂怎地,我们向大哥与你生死之交,我们追杀几位长老,可是奉新教主之命,你也不该暗算向大哥,对向大哥下如此毒手。”刚说完,向子薇抑制不住,刚开始抽抽噎噎,到后来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群丐在台下只顾看着帮主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其中精彩一招而后悔,向子薇痛哭起来一下子吸引了群丐的视线,顿时群丐一静,这少女的确长得惹眼,脸上各个部位都组合得如此完美,粉脸垂泪如梨花带露,群丐听莫广华一说和向子薇一哭,才明白棺材里放的是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鹏的尸体,向天鹏被害,丐帮弟子马上就得到消息,但没想到几位堂主将棺材抬到了襄樊。
柳天赐更是稀里糊涂,他明知道这死去的向天鹏是假的,而导致几位堂主的愤然寻仇,向子薇痛苦不已,连自己都感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这骗出来的感觉让他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走上台去呈明这一切。
上官红还是这几天才知道,那痛苦流泪的少女与自己有很亲的血缘关系,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双肩颤动,不由一阵难过。
韩丐天也觉得一阵尴尬,这向子薇如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趴在黑棺上伤心痛苦,这分明在诉说悲情,在他脸上打耳光,满脸错愕道:“莫堂主,向老弟被人暗算,我韩丐天痛心疾首,为此悲恸了好些时日,和你们心情是一样的。近来日月神教在江湖各种怪异现象与向老弟的秉性迥异,我准备到‘蝴蝶崖’当面问个究竟,谁知走到襄樊城就传来噩耗,说向老弟在大洪山遭人毒手,当时我就感到费解,论武功修为,向老弟应该超出了我,天下谁有这通天彻地的本领,能暗算向老弟,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人,你们怎么想到我的头上?我召集丐帮大会,就是和丐帮众弟子解释一件大事,因为日月神教已遭蒙狗奸人利用,我们应揭穿这一切阴谋,同仇敌忾,共同北上抗击元军,因为我得到消息,蒙古大军正准备大举南下,一举攻取大宋,我想任何江湖恩仇都可以化解,惟有亡国大仇与正义之士共存亡!”
韩丐天这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豪气干云,丐帮和日月神教都为之动容,连上官红也被韩丐天的胸襟所感染和折服,想日月神教追杀丐帮长老,韩丐天都不记前嫌,一心想到大宋,实乃真豪杰。
全场一片肃穆!
日月神教几位堂主对教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感到扑朔迷离,颇有猜测,尽管有许多不解之处,但又找不出什么破绽,因为向大哥还是以前的向大哥,只是性情大变,他们想也许一个人武功到达一定的地步,性情就会改变,比如猜疑心重,权欲强,向大哥肯定想当武林盟主,从而号令天下武林,这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方法不大对头,日月神教这些堂主从创立日月神教之时起,就和向天鹏一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才挣来日月神教今日宠大的霸业,这一次想称雄武林,教主下令对江湖异己手段要残忍一些,这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可以理解的。
莫广华口气一软说道:“韩帮主,我问你,除你之外天下还有谁会‘隔山裂岳掌’。”
“隔山裂岳掌”是丐帮帮主成名掌法,也是他独步武林的看家绝活,这“隔山裂岳掌”分为二九十八式,是一种至猛至刚的掌法,需要至纯至厚的内力才能练成,这掌法凝集了韩丐天毕生的精力,才练到随意挥洒的境地,除了“丐圣”韩丐天会使,天下是没有人能使出“隔山裂岳掌”,这是武林中人都知道的常识,所以韩丐天没有回答,其实这也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这问题的本身就不存在。
莫广华又道:“韩帮主,我向大哥就是中了‘隔山裂岳掌’而死的。”
“啊!”台下群丐倒吸一口冷气,向天鹏是中了“隔山裂岳掌”而死的,就等于说是韩丐天杀了向天鹏!
韩丐天更是万分惊讶,他只知道向天鹏在大洪山遭人暗算,但不知是死于“隔山裂岳掌”,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神情激动,虎吼一声道:“让我看看。”说着就走到没有棺盖的棺材前。
柳天赐和众人看到棺材里躺着向天鹏,但从韩丐天的神色中可以想到棺材里的向天鹏确是中的“隔山裂岳掌”而死的。
韩丐天瞪着难以置信的圆眼,额头仿佛一下子又多凹陷几分,那朝天的鼻孔一翕一翕,那怪异的容貌更加怪异,一脸的惘然。
与他有过命之交的好友向天鹏,现在已是一具无头尸体,躺在棺材里,虽看不清他的遗容,但从尸体上韩丐天一眼就认出是向天鹏,这掌力是从他后背上发出,将他前胸给震碎,连胸前的“玄铁蝴蝶印”都凹陷下去。
棺材里的向天鹏确是被“隔山裂岳掌”胸部震碎而致命,但不是韩丐天所使,韩丐天心里清楚,他想仔细看一看,只要是假的就一定有破绽可寻,因为他毕竟是假的。
韩丐天伸过手,想将向天鹏的尸体翻过来看他的背部,站在棺材边一只手长、一只手短的“玉马堂”堂主“观音手”陈少雷和方头大脸、有棱有角、虎背熊腰的“赤龙堂”堂主“霸王鞭”田仕雄两人伸手一喝道:“你想干什么?”
两人生怕韩丐天毁尸灭迹,所以大急,伸手一挡带有十成劲力,谁知韩丐天兀自怔怔地,眼看韩丐天就要被两人横摔出去,群丐不由大叫道:“帮主小心!”
“啊呀!”陈少雷和田仕雄“蹬蹬”退了几步方才站定,两人一挡,实际上是用手向外挥摔,情急之下,用力迅猛,可一碰到韩丐天的手就碰到一股反弹之力,反而将两人反弹倒退几步。
“韩丐天,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跟你拼了。”在一旁哭泣的向子薇见韩丐天执意要动她父亲的尸体,一声叱喝,长剑一挥,使的竟是武当派上乘剑法“七虹挂彩”,“刷”地剜出七朵剑花分刺韩丐天的胸前七处大穴,朱人贵一招“打狗挑腹”越过韩丐天,隔着棺材向向子薇胸部扫去。因为丐帮几大长老都认得向子薇,从小就喜欢这俊丽可爱的小女孩,长大后,向天鹏把她送到“玉霞真人”门下学艺,就很少见到,故朱人贵这一扫并不含多大的劲力,只想把向子薇的剑化解掉。韩帮主只是怔怔地看着棺材,并不在意外界发生什么,刚才将陈少雷和田仕雄反弹出去,只是他体内真力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一遇到外力,在心无杂念的情况下,就会自然发力反弹。
向子薇大骇,忙回剑自救,但剑已出手,硬生生的撤回来,感到有点生拗,朱人贵点到就收,一撤打狗棒不再进攻。
向子薇哪里肯依,第二招“银河暗渡”向韩丐天的面孔刺,剑势带风,一虚三实,举剑平刺剑势如虹,朱人贵大惊,举起打狗棒上挑,使了一个“缠”字诀,想把向子薇的剑带到一边,谁知向子薇剑到中途忽改走偏锋,剑身下斜向韩丐天的胸脯刺去,朱人贵身材短小,情急之下,一跃上了棺材,打狗棒随着剑身一招“拨草寻蛇”向向子薇面门扫去,这是朱人贵为救韩丐天不得已而为之的一招,他没想到向子薇如此毒辣狡猾,非置帮主于死地不可,向子薇必须撤剑,向后躲去,可向子薇怎能放过这一机会,剑式不减劈了下去。
突然从西南面一行十三人风驰电掣,越过众丐帮弟子的头顶,走在前面的是身穿锦袍公子哥打扮的段安柯,紧跟其后的是十二个白衣少女,十三人脚在群丐头上点了几点,人已跃上了点将台。段安柯未站稳就对着朱人贵凌空一指,朱人贵只感到“百合穴”一麻,打狗棒竟脱手掉在地上,向子薇“刷”的一剑,在韩丐天胸前划了一道血口。向子薇毕竟还是有所顾忌,这一剑劲力弱了一点,要不然,韩丐天就会当场劈死,向子薇双目一闭,只感到面上劲风一扫,然而并未感到头被震飞,眼睛一看,朱人贵的打狗棒已掉在地上。
台上的堂主和长老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不觉相顾骇然,这突如其来的锦袍公子使的是大理段氏的“随形剑气”,裴曾法和胡一锤揉身而上,赶紧一点韩丐天胸前穴道,鲜血顿止,扶住韩丐天,韩丐天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两手一拂,内力震荡,挣脱了裴、胡二长老,胸口的鲜血又“汩汩”流出来,韩丐天浑然不觉,牛眼一翻,喝道:“小子,段永庭是你什么人?”
群丐在台下见帮主站在棺材边一动不动,甚感奇怪,向子薇突发进攻,把群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看,所以段安柯带着“十二剑女”来到场外,竟没人注意到。
段安柯本来听过父王和师父“玉霞真人”的告诫,真相未明,切不可轻举妄动,所以也只是来探探虚实,先是看到韩丐天一脸惊讶地站在棺材前,那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向子薇的父亲是被“隔山裂岳掌”所伤,他以为韩丐天在铁的事实面前被震住,故作痴呆,另想计谋。
后见朱人贵打狗棒横扫向子薇的腹部,心中大惊,就想挺身而出,可向子薇却回剑回护,化险为夷,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谁知第二招的时候,向子薇却不躲不闪,全不在乎朱人贵的打狗棒,长剑直劈下去,段安柯大惊,不顾一切地飞身而上,凌空一指,一股剑气点到了牛人贵的“百合穴”。
柳天赐甚感奇怪,那向子薇如果第一招也像第二招那样全然不顾直刺过去,韩丐天哪还有命在,他想不通向子薇宁愿救腹而不要头,更为诧异的是,他不识得“随形剑气”,见段安柯凌空一指,竟能凝聚一股剑气而出,实乃不可思议,试想自己身上的真气那么深厚,也只能排山倒海的推出去,怎么也不可能聚成一股剑气。
上官红见朱人贵横扫向子薇腹部,向子薇顿时花容失色,拼命撤剑自救,她想到在树林里,向子薇对段安柯说什么我有两个月没来……上官红已有二十岁,该女人知道的事她都知道,原来这表妹已有两三个月的身孕,不由脸红起来,柳天赐朝她一望,幸好她脸上已涂抹得脏兮兮的,不容易看到脸色,但还是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段安柯一落站在台边,双眼关切地看着向子薇,仪表堂堂,衣着华丽,所带的十二剑女皆一袭白衣,高矮一致,俏生生的站在他四周,与台上的丐帮长老和台下的丐帮弟子,个个蓬头垢面,衣服褴褛,形成鲜明的对比,特别抢眼。
见韩丐天喝问自己,毕竟内疚,忙回答道:“是我父王。”
没想到韩丐天满脸赞许,微笑道:“果然是一奇才,年纪轻轻,竟能练成‘随形剑气’,实乃不简单,但还不能做到随形,火候不到,想你父王的随形剑气已能出神入化了吧?那样老叫化子就比不上他了。”
段安柯冷冷地说道:“我父王怎比得上你的呢?韩帮主可棋高一着,该下毒手的毫不手软,下不了毒手的就顺手牵羊的拿走。”
除了柳天赐和上官红,其他的人听起来无不莫名其妙,本来向子薇也知道,但她拿着滴血的长剑站在那里,眼睛定定地,不知在想什么,段安柯说的话她可一句也没听见。
群丐先只觉得眼前一花,十三人衣着华丽登台亮相,凌空一指,用剑气击落朱人贵手中的打狗棒,其中有些丐帮子弟忍不住喝彩起来,但大多数对鹤立鸡群的素裙锦服大感厌恶,加上又觉得段安柯装腔作势,说起话来酸不拉几,甚是不顺眼,台下就响起一片鼻孔冒气的“嗤嗤”之声,“他妈的,真是穿皇袍上茅房,哪来的野小子跑到叫化子这里来摆阔。”“不知是从哪家白衣妓院跑出来的公子,还挺能撒野。”……台下又“嗡嗡”吵成一片。
忽听说是大理国段家小王爷,这大理段家的随形剑气,可是天下闻名,不知他来到这里做什么,听他说话,对帮主甚为不敬,满是睥睨和不屑。
韩丐天一生坦荡磊落,有谁如此说他,不觉有点愠怒地说道:“段公子是来呈口舌之利?我老叫化子跟谁下过毒手?又怎地顺手牵羊?”
段安柯冷冷一笑道:“向伯父不是中了你的那天下无人能会的‘隔山裂岳掌’?还有我家的《随形剑气》难道不是韩帮主顺手牵去的?”
日月神教的众堂主,原本都是仁义豪侠,对韩丐天一向景仰,只因教主向天鹏和各堂主出生入死,患难与共,情同手足,向天鹏遭人毒手,众堂主怎么也不相信是韩丐天所为,但铁证如山也难有解释,就带着向子薇和教主的尸体赶到襄樊当面和韩丐天作个见证,如果韩丐天不能作出解释,他们会要么鱼死,要么网破,报此血海深仇,但由于还没有确切的眉目,众堂主对韩丐天还是不敢动粗,韩丐天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全不是小人和伪君子的作风,正在骑虎难下之时,向子薇一剑将韩丐天划了一条血口,这可受伤极重,但韩丐天神功盖世,居然还能撑得住,虎虎生威,不竟使人感到凛然,众堂主不觉有一丝悔意。
段安柯走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用“随形剑气”的指法救了向子薇,显然是友,但众堂主却不怎么感激,加上说话之乎者也,称向大哥为向伯父,似乎和日月神教关系非同一般,看子薇时,那关切的眼神火辣辣的溢于言表。
众堂主对眼前这身着锦袍的段公子倒是一筹莫展,听他说话的意思,好像韩丐天偷了他家的《随形剑气》,这可真是奇闻一桩。
大理段氏的《随形剑气》与龙尊的《夺魂心经》、武当的《百变神功》,还有天山的《雪花掌》、天龙派的《吐功大法》可都是代表武林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虽然没有《夺魂心经》那样惹得江湖中人拼着性命设法占为己有,但哪个嗜武的武林高手不想一览秘笈,使自己武功天下第一,这韩丐天怎么又跑到大理去偷得《随形剑气》,众人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段安柯和韩丐天,捕捉脸上稍纵即逝的神色,人说无风不起浪,这锦袍公子煞有介事的说出来,肯定有道理。
韩丐天见今天事情接连而来,先是日月神教的向天鹏死于他的“隔山裂岳掌”就给他淋了一头雾水,叫他迷惑不解,后来又冒出段安柯指名道姓的说他偷了《随形剑气》,自己与大理国的皇帝段永庭也是深交不浅,还被段永庭邀请到大理国的皇宫,两人切磋武功,举杯豪饮,好不畅快,后来发现江湖上出现了许多异常现象,就奔波在江湖中,已有三四年没到过大理,反正已见怪不怪,心里反倒平静坦然说道:“段公子,你说我韩丐天偷你家的《随形剑气》可有什么证据?”
段安柯冷哼一声道:“韩帮主,你脸皮可真厚,难道要我也把我叔父抬到襄樊来,在铁证如山前你才承认。”
群丐在下面用打狗棒“笃笃笃”的敲着地面,大叫道:“放你妈的屁,敢这样说我们帮主,撕了他的鸟嘴。”“什么鸟《随形剑气》,给咱帮主揩屁股还嫌纸硬。”……
众长老也勃然大怒,这小子说话怎这般没轻没重,江湖上还有谁说帮主脸皮真厚,胡一锤打狗棒一晃,恨不得敲掉段安柯的门牙,韩丐天用手一隔,坦然说道:“段公子,将你叔父抬到襄樊又怎么铁证如山?”
段安柯小时候见过韩丐天,时间相隔太久,印象就模糊了,在他眼里韩丐天纯粹是装糊涂,自小生活在大理,汉话讲的不大通套,段永庭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将来接帝位,得学会汉人的大量奇经韬略,所以将段安柯送到武当山,一方面是学武功,另一面是让他历练历练,多学些汉文化。段安柯初到武当山,讲话辞不达意,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惹得师兄弟常取笑,而向子薇在向天鹏身边,向天鹏为人严肃,只与兄弟在一起喝酒时,才放声大笑,恣情放纵,虽然很疼向子薇,但很少与她开玩笑,把向子薇送到武当山学艺,向子薇真是求之不得,见段安柯经常说一些辞不达意的话,总要笑得岔不过气来,于是就时不时找话与段安柯搭讪,段安柯也乐意与这位面如桃花的师妹说话,天长地久,就两心生情,向子薇一听他说话就妙趣横生,所以段安柯在武当山学艺三年,说起话来还是辞不达意,如果向子薇听到她说韩丐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而听在其他人的耳朵,就觉得他表情与言语不符,说起话来没大没小,不分轻重,把事情经过陈述出来,却招致众人怒目而视。
于是,段安柯笑了笑说:“韩帮主,你到我大理皇宫窃取《随形剑气》正准备狗急跳墙,被我叔父一把抓住,你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用‘隔山裂岳掌’伤了我叔父,然后就树倒胡狲散了。”
台上台下众人一听,简直越说越不像话,怎么说韩帮主狗急跳墙,可后面两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和树倒胡狲散,全他妈的狗屁不通,再看他脸上笑容更是怪异,本来想冷着脸,不知怎地被他硬生生地挤出一丝微笑,柳天赐和上官红不竟笑了出来,幸好有许多丐帮弟子也偷偷的笑了起来,有人说:“这小子是不是头脑有问题。”“纯粹他妈的胡说一通。”……
韩丐天大吃一惊,道:“我用‘隔山裂岳掌’伤了你叔父?!”
段安柯搞不清用什么表情,干脆也不怒也不笑,板着脸说:“不是你,难道是禽兽不成,天下还有谁会‘隔山裂岳掌’?”这一句话倒把韩丐天问住了。
众长老见段安柯胡说八道,纠缠不清,都对他怒睁双眼。
韩丐天说道:“段公子,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段安柯板着脸道:“此一时,彼一时,就在今年九月底。”
柳天赐心想,十月中旬,我在“九龙帮”的竹园里还见过韩帮主,就是韩帮主脚力再快也不可能在半个月时间从云南赶到九江,柳天赐心里一凛,这一切是不可能的,韩丐天再厉害也不可能九月底在云南大理偷得《随形剑气》然后又跑到湖北大洪山打死向天鹏,然后又跑到九江,既然韩丐天不可能,那说明天下还有一个人会“隔山裂岳掌”,这个人即会使“隔山裂岳掌”,分明是栽脏韩丐天,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怎样才能做到的呢?柳天赐心头升起一片阴云,啊,这又是一个阴谋,这次却将韩丐天套了进去。
谢远华也注意到这个疑点,跳起来骂道:“你他妈的,放什么臭屁,十月底我还在九江碰到我们帮主,怎么九月底跑到你们大理去了?”
段安柯忽然“嘻嘻”一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韩帮主怎么不能跑到大理!”
谢远华气得鼠眼直翻,他妈的,这叫什么鸟话,其他众人都想到这个问题,这小子纯粹是来捣蛋的。
韩丐天依然平静地问道:“段公子,你有没有记错?”
段安柯面带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怎么会记错呢!”
胡一锤纵身一跃,欺了过去,打狗棒一带,一招“棒打疯狗”夹着劲风向段安柯打了过去,嘴里叫道:“他妈的,在这里乱嚼舌根,是活得不耐烦了。”
众长老怎么也不相信帮主杀了向天鹏,更不相信帮主偷《随形剑气》,本来帮主被向子薇杀了一剑就窝了一肚子火,后来又冒出了段安柯,参杂不清,颠三倒四,表情古怪地乱说一通,更是怒火中烧,胡一锤脾气暴躁,早就忍不住了。
“十二剑女”见有人来攻小王爷,都伸手中指站在远处向胡一锤指去,十二道剑气将胡一锤罩住。
胡一锤大惊,打狗棒本已触到段安柯,便在空中使了一招铁板桥,身子直挺挺地向上飞去,可人的速度怎么及手指剑气的速度?“十二剑女”手指只轻轻一抬,又罩住了胡一锤,胡一锤身上的几处穴道被点,就在半空直挺挺地摔下来。
从堂主、舵主到丐帮长老都咋舌不已,以往只听说大理的《随形剑气》是天下最高武学之一,没想到果真厉害。其实韩丐天知道,这随形剑气是将体内真气由指尖逼出,形成一股指剑,如果内力深厚,懂得如何运围内功,这股剑气不仅能穿墙凿壁,洞砖裂石,而且还能追随敌人,如影随形,能十个指头同时发出剑气,那时段永庭只会六指发出剑气,所以被江湖人称“六指皇圣”。
段永庭练到现在已经七个指头射出剑气,他叫儿子段安柯到内地找韩丐天调查《随形剑气》,又担心段安柯阅历尚浅,江湖险恶,于是就把随身十二个剑女跟着段安柯,保护他。
这十二个剑女都是段永庭身边的贴身丫环,都有一些武学根基,段永庭天天琢磨随形剑气,她们都耳濡目染,于是段永庭就教每位一指剑气,十二少女能把手上的其中一指射出剑气,这十二个人联在一起,就形成了十二指剑气,但不如一个人使出来自然,更何况十二个少女功力尚浅,发出的剑气威力就只有一股,更谈不上如影随形,段安柯内功相对深厚得多,段永庭好生调教,以使他能使出三指剑气,特别中指已具有极强功力,所以段安柯凌空一指,相隔那么远,就点中了朱人贵的百合穴,韩丐天夸他年少有为。
裴曾法、谢远华站得最近,见胡一锤摔落在地,打狗棒向上一指,一招“棒扫群狗”,只见棒影绵绵,齐向十二位剑女扫去,这一招去式极快,棒影恢宏,也贴到剑女跟前去了,剑女大惊,因为他们只会一指剑气,这随形剑气最好是远距离点,挨近了就束手无策,更何况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一下被人贴近,顿时慌了手脚,噼里啪啦,裴曾法和谢远华的打狗棒已扫倒五个少女,段安柯与他们也相隔太近,不能用两指分点,就干脆一指点向裴曾法,然后再一移指向谢远华。
就在这空档,谢远法就地十八滚,已滚到了段安柯脚下,打狗棒连戳连擢,这是打狗棒的拦字诀,段安柯只得跟着连蹦带跳,裴曾法毕竟是丐帮九袋长老,辈分极高,不好两面三刀去击一个后辈,扶起胡一锤,胡一锤也没受什么伤,站起来拍拍身子和裴曾法站在一边。
没被摔倒的剑女怕剑气伤了小王爷,也不敢贸然出指,站在一边捏出了一把汗,台上就变成了谢远华和段安柯单打独斗。
谢远华是丐帮的八袋长老,武功和内力都比段安柯强,打狗棒一头在地扫段安柯的脚踝,段安柯又蹦又跳,谢远华突然身子一立,打狗棒的另一头,向上一翘,正好打在段安柯的鼻子上,段安柯“啊”的一声,人向后仰去,鼻血长流。
段安柯“啊”的一声,向子薇回过神来,见他倒在地上鼻血长流,芳心大动,哪顾得那么多,叱喝一声,一招武当剑的“满天剑雨”向谢远华的后背刺来。
谢远华听风辨器,一转身就一招“回棒打狗”,棒身向下,向子薇看准棒头,双足在棒头一点,身子如乳燕飘飞,人头倒立,“刷”的一剑向下一撩,谢远华连忙抽棒上举,向子薇剑和铜棍相交,火星四射,向子薇内力稍差,不觉虎口发麻。
日月神教的四位堂主起初见段安柯上台来,双目火辣辣充满关切的看着向子薇,又素闻大理段家个个自命风流,以为段安柯也是一样,对侄女向子薇美色垂涎,才挺身相救,可当段安柯痛叫时,向子薇就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就知这侄女私下里已和这位段王子相好。
谢远华本不想和向子薇打斗,双手举着打狗棒往上一送,可向子薇哪里肯依,剑锋一转,向谢远华的鼻子削去,谢远华没想到向子薇这般死打,赶紧腰身一挫,人向后仰去,向子薇双脚下落,向他肚子踏去,手上的长剑剜出几朵剑花向他鼻子削去,大有非削掉谢远华的鼻子不可。
上官红心想:我这表妹也真爱得痴了,人家将她情郎的鼻子打出血,她就非得削掉人家的鼻子不可!
谢远华也有点恼怒,身子硬生生地向台上倒去,双脚向上蹬去,打狗棒向外一拔,荡开长剑,然后向上一擢,直点向子薇面门。向子薇在武当学了三年,武功自不一般,加上心里有气,身子在空中向后一缩,长剑顺着打狗棒向下一削,剑锋一拐,还是削向谢远华的鼻子,谢远华来不及撒手,左手在前,翘起的多余的六指竟被切断,谢远华负痛,大怒,贴地一滚,向子薇没削掉谢远华的鼻子,还不解恨,长剑跟着就上,谢远华右手一甩,那根被削掉的断指向向子薇劲射而去,向子薇不知谢远华使的是什么暗器,太快了,仓促之间用手一抓,手上吃痛,这一抓倒是抓住了,可更使她大惊失色,那被她削断的手指鲜血淋漓,居然还在她手中活蹦乱跳,吓得尖叫一声。就在向子薇一惊一乍之间,谢远华的打狗棒已指向她的腹部,向子薇又跟着尖叫一声,人一转身,谢远华的打狗棒点在她的后背,这倒出乎谢远华的意料之外,哪有如此避法,舍背避腹,向子薇身子向前扑去,双手撑地。
向子薇是向天鹏惟一的一个女儿,六个堂主对她疼爱有加,视为亲生女儿,谢远华其实也没伤着她,但两声尖叫使人惊吓,何况谢远华在江湖上成名较早,而向子薇是刚出道的,这样以大欺小,日月神教的堂主以为谢远华对向子薇下杀手,本来向大哥含冤而死,尸首分离,惟一查找到凶手的线索就是被“隔山裂岳掌”所暗算,本来就怒火中烧的来到襄樊,一看到向子薇受伤,更是火上加油,莫广华和田仕雄两条长鞭“刷”地就卷了过来,白色的银鞭和黑色的霸王鞭挟着雷霆之声,向谢远华的中盘和上盘席卷而来。
谢远华只是感到向子薇苦苦的紧逼势在削鼻,有点恼怒,并不真想伤她,没想到没怎么伤她,却引出她两声尖叫,救腹舍背,扑倒在地,不由一愕,陡见两条鞭影卷来,身形急起,向前冲去,可鞭影带着劲风跟着后面赶过来。
谢远华逃的甚是狼狈,朱人贵和另外一个丐帮九袋长老熊百能就站在前面,熊百能是一个年已花甲的老头,人长得十分干瘦,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但内力深厚,以巧取胜,四两拨千斤。
朱人贵一招“棒打狗头”,打狗棒出手凌厉,斜点莫广华的左肩,熊百能棒影飘所,扭向田仕雄的双脚。
莫广华银鞭一缩,向朱人贵的打狗棒缠去,鞭上的两个铜球,顺势向右边的熊百能砸去,他想一人牵制住朱人贵和熊百能,田仕雄身子一起,钢鞭势头不减,直击谢远华背部。
朱人贵不敢与莫广华的铁鞭硬接,棒影向右一闪,避开银鞭,向朱人贵的后背点去,熊百能干枯的身影如鬼魅般的一飘,打狗棒飘飘忽忽幻成无数棒影,如急风暴雨般的向莫广华的胸前点去。
本来丐帮的几位长老与日月神教的堂主,武功各有所长,不相上下,而莫广华和田仕雄攻击目标是在逃的谢远华,田仕雄乘莫广华分击朱人贵和熊百能,就长驱直入,想一鞭将谢远华打趴下,这样背后门户大开,朱人贵的打狗棒已击了过来。
眼看田仕雄就要打趴在地,朱人贵突然感到侧面一阵劲风,头小脚大的“大脚仙”抡着板斧向他面门削来。
裴曾法松开胡一锤的手,身子斜掠,内力贯在打狗棒上,向外一分,将鲍云威的板斧荡在一边,但朱人贵还是感到贴脸一阵冰凉,一阵吃痛,耳朵给削了块皮,而田仕雄感到背后有风声,身子翻了一圈,带动钢鞭向朱人贵疾扫过去,站在旁边的另外两个八袋长老范忌天和楼基成,皆两个中年壮汉,脸上皆带有北方人的风尘之色,本来站在一边,照看另两位受了重伤的八袋长老潭有待和李胜清,见朱人贵情况危急,身形暴掠,两人抓住朱人贵两肩凌空向后一弹,田仕雄的钢鞭砸到地上,“轰”的一声,将台上的两块方砖打个粉碎,群丐“啊”的一声,这一鞭要击在朱人贵的头上,不就脑浆迸裂了。
站在台下的丐帮弟子,从没见过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混战的局面,都一眨不眨地引颈观看,随着丐帮长老的安危一“哈”一“啊”,这场混战已牵动了上万名丐帮弟子的心,有的自打娘肚子里出来,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纷呈的恶斗,于是就在台下“哼哼啊啊”手舞足蹈的模仿起来。
柳天赐和上官红站在群丐之间不如如何是好,柳天赐觉得甚是烦闷,因为他到现在还一直不知道那个假向天鹏是谁,假向天鹏花这么多精力杀了日月神教教主和四大护法,挑起武林纷争,使日月神教四面树敌,应该来说,基本上快要达到他的目的,而现在他居然以一死来嫁祸韩丐天,柳天赐觉得那个假向天鹏引着他走进了一个迷宫,走啊走啊,快走到尽头却发觉又回到了起点,在瞎忙一气,他真的想看一下棺材里的“向天鹏”,他为什么到最后功亏一篑,这个假向天鹏显然不是韩丐天所杀,说明是被另外一个能使“隔山裂岳掌”的人所杀,这个人是谁?柳天赐感觉到又钻进了另一个迷宫!
本来一出戏里主角已死,那么这曲戏应该收场了!
柳天赐一直想揭开这个主谋——假向天鹏的面纱,可这个主谋现在就躺在前面的棺材里,成了一具无头尸,为什么是无头尸呢?那四个假“阴阳天地”护法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
柳天赐心里装着太多的疑问,他有一种狂躁的感觉!
韩丐天站在那里心情与柳天赐是一样的,他看到向天鹏的尸体前胸所中的“隔山裂岳掌”的印记,真是惊讶无比,因为这“隔山裂岳掌”是一种至刚至猛的掌法,必须要具备至刚至纯的上乘内功,才能学会运用。韩丐天从前帮主那里花了毕生精力才悟出来,凭此被江湖人称“三圣”之首,这掌法他从没传给谁,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既然有这样人选,也没有那么深厚的内力根基,可事实上却有第二个人会“隔山裂岳掌”,并且凭这一掌打死了向天鹏,还在大理偷走了《随形剑气》来嫁祸于他。
韩丐天知道向天鹏在天香山庄传位柳天赐,后来在九龙帮的竹园里知道,柳天赐已被元军控制的九龙帮帮主的儿子阮楚才移花接木,成吉思汗为了扫除南下的障碍,制造中原武林的冲突,惹起内乱,韩丐天为了顾全大局,才决定召集全丐帮大会。这丐帮分为南丐和北丐,韩丐天想调集所有的南丐到北方抗击蒙古鞑子,大敌当先,危及大宋,他决定不管背负多大的责难和恶名,跳出武林纷争,一心抗击元军,没想到敌人还是比他早了一步,躲在暗处,将他推到越来越不利的危险境地,从而纠缠下去,脱不开身……
想了半天,韩丐天主意已定,他决定不能让敌人蒙住了双眼,在他的心中,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组织丐帮弟子抗击元军,等他回过神来,丐帮长老和日月神教的堂主已混战在一起。
韩丐天大吼一声,站在那里双掌平胸推出,丐帮的六大长老和日月神教的三位堂主,像是被分开之后又串在一起,排成一串而倒地,接着轰的一声,韩丐天庞大的身躯也“砰”然倒地,胸口鲜血长流。
韩丐天双掌平推,手上已使了两股内力,左手把丐帮长老用内力分开,拉出来排成队,右手把日月神教的堂主排成队,这些长老和堂主站在一起,高低伏窜,必须用内力带动第一个长老靠近第二个,然后从高处拉下,左边拉到右边,排好队,掌力一吐,长老和堂主就依次跌坐在地。
柳天赐心想:能将内力运用到这等地步真是震古烁今,这跟韩帮主在山村用筷子射杀两个日月神教的跟踪者是一个道理。
柳天赐想着想着,忽然心里一亮,这“丐圣”的“隔山裂岳掌”和武当的“百变神功”、大理的“随形剑气”,还有 “不老童圣”的“弯路又蹦又跳射人针”之间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都是以深厚的内力为基础,只不过运气和发力的方式不同而已。
“隔山裂岳掌”至刚至猛,内力所至,能上能下,能左能右。“百变神功”是将内力化作拳掌爪,然后使出各种各式发出内力。“随形剑气”是将内力凝聚手指,并上下左右追影随形。“不老童圣”将内力运在银针上,所发出的银针在内力的催动下弯弯曲曲,上上下下。
其实这四位武林前辈的内功都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虽然大理的段永庭,他未谋面,但他可以想象得到,所以他们能将体内的内力随心所至的发出来,或转弯,或上下,或跳跃……
柳天赐想到这里,心里一喜,他忘记了周围人的存在,双掌平推,一股深厚的内力从掌中源源不断的吐出,如大江奔流,意念所至,只见他前面的丐帮弟子,东倒西歪,上窜下跳,忽左忽右,乱七八糟的向前跌倒。
群丐看到帮主神功一现惊诧不已,堂主和长老是跌倒并没受伤,从地上爬起来,最后一个仰在地上爬起来时,众人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原来地下的方砖已裂得粉碎,韩丐天为了将他们分开,但又不伤他们,将这股至刚至猛的“隔山裂岳掌”传到方砖下,长老和堂主只是这股内力的载体,韩丐天激起全身内力,胸口的剑伤撕裂,人也向后跌坐。
群丐大张嘴巴看着台上,突然,丐帮中间一片哗然,人群跌倒一片,像龙卷风吹倒了一地的麦子,由于人太多,群丐弄不清怎么回事,以为中间有人扰动,上官红侧头一看,见柳天赐像韩丐天那样的掌平推站在那里,面带惊喜,赶忙一拉,柳天赐回过神来站好,群丐回过头来惊讶无比,愤怒地望着他俩,但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丐帮弟子身上一个袋都没有,在一时之间悟出了这行内力的神功。
上官红朝群丐一吐舌头,然后怔怔地看着柳天赐,心想:你怎么也会,柳天赐惊喜地望着她,上官红也感到惊喜无比,两人相视而笑。
段安柯躺在地上,鼻血长流,“十二剑女”赶紧扶起他,慌成一团,在他身上捶捏拍掐,段安柯见向子薇飞身来救,心里感动不已,后听到向子薇的两声尖叫,扑倒在地,赶快跑过去扶向子薇,向子薇斜眼看到少女在她身上捏来摸去,本来就恼火,段安柯关切地跑过来扶她,气不过,手一挥,粉拳正砸在段安柯的鼻子上,段安柯的鼻子又流出两股鼻血,嘴里叫道:“子薇,你怎么拳打南山。”向子薇不由“扑哧”一笑,段安柯顿觉一片春光明媚,赶紧扶起向子薇站起来,向子薇却把他推到一边,段安柯一脸愕然的站在一边,向子薇却不看他,一脸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