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夫在惊时馆有多长时间了?”清晨,柳雪潇难得早起,而宁大夫是一贯早早的就起了床,是以两人现在正在庭院中闲谈。
“我十五岁的时候进的惊时馆,今年也已经二十六了,想来是十年有余了。”宁谷因倚在一棵树上,看上去十分懒怠。
“十五岁便能进当时人才济济的惊时馆,宁大夫当真是厉害。”柳雪潇听完不禁感叹道。
“谈不上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我当时进惊时馆,也是仗着自己年少轻狂,想去和人家比比到底谁的本事厉害,进馆的时候还是十分不服气,谁料不出一月就被老馆主治得服服帖帖的。”宁谷因说着说着自己轻轻笑了两声,“对了,接近年关了,萧诺今年不比常年,朝堂上尚有许多事要处理,馆内事物怕是压了一筐了,这几天我都没见过他,他最近几天忙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忙,昨晚他回来后还说今日要去北街集市看看,不然我起这么早干什么?”
柳雪潇说着说着就发现宁谷因的眼睛眯起来,且闪着某些奇怪的光芒看着自己,“喂,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哪样?”萧诺突然出现在身后,把两人吓了一跳。
“没事,就是那样,我先走了,你俩出去吧。”宁谷因一副我懂的样子,朝着两人摆了摆手,然后离开了原地。
“这个宁大夫······”柳雪潇一副吃瘪的样子,萧诺看了不由得就觉得好笑,能让柳雪潇吃瘪的,好像目前为止他就只见过宁大夫一人。
“走吧。”萧诺说完后,两人一起走出了惊时馆的大门。
北街的集市上,恰逢年关,所以集市上特别热闹,柳雪潇自跟着贺容昭开始,很久没有闲逛过了,今天出来一逛,心情格外的好,“萧诺,兄长从梦音城回来了吗?”
萧诺点点头,“我与他协商了一下,其余那几城年关过后再取,他应该已经开始返程了,近几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嗯,你今天来这儿,不会就是为了闲逛吧?”柳雪潇抬头盯着萧诺。
“昨日上朝,有人提起国内物价之事,我思索再三,觉得不是小事,所以今日亲自来看看。”对于柳雪潇,萧诺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一会儿,柳雪潇就知道了萧诺所说查访物价是怎么回事,萧诺见到摊位,总要上前打探一下所卖之物的价格,问了之后,不管是什么都要买一点······
“萧诺,你上次受伤伤的不是头吧?”柳雪潇看着萧诺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问道。
走在前面的萧诺听见柳雪潇说话,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不料柳雪潇没看到他停了下来,一头撞到了他身上,“······我的头没事啊,你呢,要不要去找宁大夫看看你的头啊?”萧诺看着柳雪潇被撞疼的头说道。
两人说话间,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座楼阁上,景恃原远远的注视着他们。
“润封,你可知道萧诺旁边那是谁?”景恃原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问身后的墨润封。
墨润封摇摇头,“属下不知。”
“惊时馆……此前没听说过有女人啊……”景恃原沉吟道,“润封,你去打听打听,然后再回来寻我。”
“是,属下领命,主上自己要多小心。”墨润封领命而去。
景恃原又看了一会儿萧诺两人,也转身下了楼阁。
另一边,柳雪潇因为刚刚的事情赌气不理萧诺,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大街溜达。
集市前方一处摊位前聚集了许多人,柳雪潇出于好奇便凑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个字画摊,虽是个小摊位,却搜集了不少各国名人的真迹。
柳雪潇观摩了一会儿,无意中看到了被放置在一边的一幅画,画上还有寥寥几行诗句,其画技及所题诗句皆胜于其他几副作品,只不过这幅画并没有落款。
“萧诺你看……”柳雪潇回头,却见萧诺站在人群外,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萧诺,你怎么了?”柳雪潇走出人群,拽了拽萧诺问道。
“你看到那副没有落款的画了吗?”萧诺问道。
“嗯,虽然不知道谁的作品,但是却不是其他几副作品能相比的。”柳雪潇有些疑惑,萧诺这是怎么了?
“那副画,是我老师当年在我外出游历之前所作的。”
柳雪潇闻言一惊,难怪了,原来是江老馆主所作,“江老馆主为何没有留下落款呢?”
萧诺轻叹一声,“老师不想让自己的作品成为别人高价相争的对象,因此老师的作品上,从来没有过落款。”
“江老馆主当真是以入世之身行隐世之风。”说完柳雪潇又转身挤回人群,想把那副画买回来,挤到摊位前却被告知那副画已经被人买走了。
“被什么人买走了?”柳雪潇询问摆摊位的那个小贩买主的踪迹。
小贩伸手一指,“就是那位公子买走的,刚刚走出去不远。”
柳雪潇闻言也不磨叽,道了声多谢之后,冲出人群拉着萧诺就朝着那人走的方向追去。
追到近处,眼见着那人进了酒楼,两人才停下来,然后跟着走进酒楼,坐在了那人旁边的位子上。
正当两人犯愁如何上前搭话时,那人打开了手中一直拿着的画,柳雪潇应景的喊了一声好画······
景恃原回头,刚刚他下了楼阁就一直跟着萧诺和柳雪潇,直到两人在字画摊前停下,偷偷听了两人谈话,才知道这幅画是江瓀一的画,于是抢在两人前面买走了这幅画,为的就是能和两个人搭上话。
“姑娘好眼光,方才我在字画摊上一眼便挑中了这幅画,看来我所选不错。”景恃原微笑着回道。
“公子才是好眼光······”柳雪潇说完看了看萧诺,你倒是说句话呀。
“这位公子,我能否看看这幅画?”一直沉默的萧诺突然开口说道。
景恃原点点头,将画作递了过去,萧诺小心的拿着画卷看,不知不觉间,已是红了眼眶,
“公子可能将这幅画作转让给我?”萧诺将视线离开画卷,看着景恃原说道。
景恃原面露难色,“这······”
“不瞒公子说,这幅画作是先师在世时的亲笔之作,在下想带回去放置在家中供奉。”萧诺解释道。
“原来如此,敢问这位公子,尊师是哪位大家?竟有如此笔力。”景恃原其实并不在乎这幅画,他只是需要一个接触萧诺的契机。
“先师是······”萧诺有些欲言又止。
“可有什么不便之处?”景恃原问道。
“倒也无什么不便之处,只是提起来,有些伤神,先师是原惊时馆江老馆主。”
“原来如此······江老馆主是您老师,可我听说江老馆主只有一个学生,是现今我国朝廷的尚书令吧?”景恃原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是,在下萧诺。”
“早前便是听闻萧先生是治世之才,名不虚传,名不虚传。”景恃原离席,对着萧诺行了一礼。
萧诺也避席回礼,“公子谬赞了,在下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凡人,哪有传说中那般神奇。”
“萧先生如今身居高位,居然也还有时间出来逛集市?”景恃原笑道。
“今日正巧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对于景恃原的众多问题,萧诺并无不耐烦,也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威胁他交出画卷,这让景恃原对萧诺留了几分好感。
“在下久仰惊时馆大名,今日得见萧先生,实是有些惊喜,还望萧先生不要怪罪。”景恃原觉得今日也差不多了,再问下去恐要让萧诺和柳雪潇两人生疑了。
“怎么会,公子多虑了。”萧诺回应。
“这幅画,便权当是我送与先生吧。”景恃原起身,又行一礼后,便出了酒楼。
柳雪潇看了看画卷,又看了看沉吟的萧诺,开口问道:“你想什么呢?”
“想起来一句话。”
“什么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