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雪抬眼看了艾领,他这番话说的霸道又无脑,可丞相府里哪个人会真正的无脑。这种人用无脑来掩饰自己所做的事,因为他无论做什么事,身后都有人给他擦屁股,“祖母,我没事的……”她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艾领是艾家嫡子,她此刻再怎么说委屈,也动不了他根本。
而且这次艾领放蛇,看起来更像是一次试探。城雪低眉,看上去分外柔顺。
祖母何事这么大动肝火?”一道柔美的女声婉转而进,城雪抬眼只见一片飞红乱舞的裙摆,在往上走就是优美动人的脖颈和一张清丽温婉的脸,她在打量艾以桐,艾以桐也再打量她,“这便是城雪姐姐吧,长得可真像个仙女!”
城雪也起身同她一拜,当听不懂她嘴里的话,“不及妹妹美貌。”楚朝女子注重才德,夸人美貌一般是最下乘的夸法。
艾以桐面色一僵,又很快笑开,“姐姐过谦了。”她看着艾领,一双水眸万分动人,“领儿自幼被骄纵惯了,今日的恶作剧也望姐姐莫要放在心上……”说着,她将自己脖间的项链卸下来,“这条项链当赔给姐姐。”
长辈送小辈礼物,取贴身之物视为看重。两人平辈,艾以桐却取了她的贴身之物,各种意思混在期间,她腻着面前的姿容眼里的女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挑衅,面上却温和无比。
城雪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她此刻已经万分确定,艾家二房不欢迎她。这一家人和老丞相与老太太不同,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这样从侧面证明,或许她父母的死真跟这家有关?
“……不知妹妹是?”城雪并没有收下她的项链,反问道,“穿过回廊看过几位妹妹,还不晓得妹妹姓名?母亲是哪位姨娘?”
艾以桐脸色猛地一变,手里抓着的项链几乎要被她甩在地上,秦氏连忙冲她打了个眼色。
强咽下一口气,艾以桐道,“姐姐弄错了,我是家中嫡女。”说她是妾生女,艾以桐的眸光危险,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故意挑衅?!
城雪连忙摆手,“是我眼拙了,因为妹妹和二伯娘长得不大相像,所以……”城雪越解释越乱,一张小脸红成一团,忙躲到老太太身后,艾以桐气她不会说话,可目前的状况看,这乡下丫头确实愚鲁的可以!
“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已”,艾律没心情管小儿女的争斗,冲老太太摆手,“母亲,今日儿子还要拷问这小子课程,等今日完毕之后,就罚他禁足,母亲可还满意?”
老太太虽是城雪祖母,可却也是艾律的母亲,绷紧了脸,“可得管好了她,欺负旁人也就罢了,这次居然欺负到自己妹妹头上!”艾律拱身又拜了几拜,又拉着艾领往外走。这当口他还冲城雪摆了一个鬼脸。
城雪微微一笑,没放在心上。
又与老太太说了几句话,秦氏便带着她出去,路上秦氏和艾以桐不断说着京都的繁华,似乎有意在提醒城雪这孤女和京都中贵人中天地之别的差距。
“母亲觉得艾城雪有威胁吗?”艾以桐问道。
秦氏摇摇头,“看起来没什么威胁。”但她到底年纪大,“不过日久见人心。我将林氏派去了她身边,以后会知分晓的。”内宅的私密事儿多了,尤其林嬷嬷,是架空主子的一个大拿,艾以桐眯起眼睛,满意的笑了。
一边城雪到了自己的房间,除了老太太给的金雀外,秦氏又赐给她几个婢女。为了显示对老太太的重视,城雪将金雀作为自己的贴身丫鬟,而林嬷嬷因为资历缘故,自发自觉得打压起了别的奴婢,成为了内院中的领头。
“小姐当心!”这日城雪刚刚晨起,金雀便连忙把人拉住,城雪被她从屋外拉到屋内,刚吓了一跳抬头却见无数的虫子从房顶落下,黄的绿的一大片,先不说其中的恶心程度,就说着虫子咬上一口,就能令人肌肤起上无数个包。
城雪眯了眯眼睛,抬眼就看见墙上的艾领冲她招手,并比了个贱人的口型翻身下墙。她本不预备理他,可他未免太猖狂。
“这东西真行吗?”艾领腻着笼里的几只老鼠,“那死丫头房里有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可是学过武艺的,怕还没到跟前这老鼠就被打死了!”
那小胡子男人扒拉着胡子一笑,“小公子放心,这老鼠非同一般。是从西域而来的食猫鼠,若咬上的人的肌肤,哪怕死了都不会松口!小奴保证,只要让它挨上了那女子的脸,不死也要毁容。”艾领提起笼子,看着里面吱吱乱叫的老鼠……
艾领提溜着自己刚弄回来的老鼠,潜在城雪去给老太太请安的路上。城雪身边只有金雀,他挥了挥手,身边的小厮立马将鼠笼打开……城雪和金雀仍再说说笑笑,似乎对即将而来的危险没有任何感知。
城雪所处的那片地被艾领撒了西域鼠最喜欢的粉末,艾领看着一群鼠过去,眼底已经泛起了笑容,只等看她出丑,却不想艾律却和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从回廊中穿过来!
那男人无疑是司云斋,不等那些西域鼠靠近,他身边的侍卫便将其一一斩杀,城雪和金雀松了一口气,司云斋挑眉看着城雪的发顶,她却没理会他。
“敢谋害孤?你该当何罪!”
艾领忙下跪道,“三殿下,我只是和这个贱……”感觉到司云斋冰冷的眼神,艾领已经说不出话来,艾律有心给儿子求情,却也觉得他这次闹的有些过分。艾以桐和秦氏被下人叫来,两人连忙求情,“三殿下殿下,领儿只是顽劣,绝对不敢谋害殿下您,求殿下轻罚!”
司云斋看着城雪,“你说……你让孤怎么罚,孤便怎么罚他。”城雪躲在金雀身后,依旧装傻,一边艾以桐却咬碎了一口银牙,三殿下殿下怎可对她这般看重,“殿下,领儿……”
“孤有让你开口吗?”不复刚才的平和,司云斋眼神嗜血。看城雪似乎没有与他对话的意思,他冷冷一笑,“他顽劣,那孤也想顽劣一下……”一边的侍卫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捉来了活的老鼠,老鼠顺着身子爬上了艾领的身上。
西域鼠不同一般鼠,咬的艾领满头大汗,疼的面目狰狞,艾领疼的哭爹喊娘,秦氏看在眼里干着急不敢说话。
艾律忙为儿子求情,好在司云斋也没有要他命的心思,看了城雪一眼便摆手走了。
“娘!那个没教养的丫头凭什么那么嚣张,三殿下殿下凭什么替她出头!我明明才是艾家的嫡长女,三殿下殿下居然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娘,我不服我咽不下这口气!”
艾以桐在秦氏屋子里气的砸了好几个花瓶,秦氏因为艾领被教训憋了一肚子火,看见她这样也有些不耐烦,“你在这出什么气!你怎么不去哄的三殿下高兴,怎么不去哄的老爷太太高兴!这死丫头跟她娘一样惯会装模作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知书达礼的,其实一肚子坏水。”
艾领被咬的奄奄一息,在床上还不忘哼唧,“娘,我要打死那个丫头,我要报仇,你快替我去打死他,呜呜,领儿好疼。”
秦氏心疼的直掉眼泪,“好好好,娘给你报仇,领儿你再忍忍。”一边又对艾以桐吼道,“还杵在那添什么乱,还不快去老太太那赔脸色!”
艾以桐眼中闪过毒蛇一样的危险,走出秦夫人门后又挂上了她艾家大小姐的端庄。
艾城雪回房后换了件衣服准备出去,金雀心有疑问却没有说,她知道自家姑娘年岁不大,心里却是极有主意的。
但茹柳就没这样有眼色了,她是进府的时候秦夫人拨给她的丫头,其实艾城雪有金雀伺候也就够了,但秦夫人给的丫头也不好凉在外面,也就让她在屋子里干点轻生活计。艾城雪一向话少,茹柳平时没什么机会搭话,一看艾城雪要出去,就好奇的问了一句。
“小姐您要出门子怎么不叫府里配车?”
艾城雪停下脚步回身淡淡看她一眼,茹柳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等艾城雪出了门,这才敢偷偷瞄了一眼。
“以后不该问的别问,你在夫人跟前的时候也这么多嘴的。”
金雀提点她几句,茹柳赶紧附和,“是,金雀姐姐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艾城雪其实是想出门给老夫人买她最爱吃的糕点,最主要的是打探一下京都什么生意好做,她手上有外祖留下的家产,总不能就这么荒废着。且自己一个人在艾家没有根底,以后行事也不方便。
她这前脚一出门,后脚就被人带上了车,艾城雪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笑的无公害的司云斋,“你怎么还不走?”
“这话可真叫人伤心呐,我前脚还卖力的配合某人唱戏,这后脚就被嫌弃了。”
“咳咳……”自从上次在驿站,司云斋亲自料理她的伤,俩人很是难得的没有针尖对麦芒,无比和谐暧昧的相处几日后,艾城雪每次跟他独处都有些不自在,“那个,刚才谢谢你了。”
艾城雪平时不是浑身带刺就是背个乌龟壳装腔作势,这突然一害羞,到看着新鲜,司云斋嘴角一勾,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艾艾要怎么谢谢我呢?”
艾城雪下意识就要使个擒拿躲开魔爪,却被司云斋直接带进了怀里,“艾艾就是这么感谢我的,嗯?”
“那个反正我也欠你不是一遭两遭了,左右最后都要一起还的,不如就这样先欠着吧。”
“呦,你到是会替我打算,我怎么也要收点利息,要是艾艾最后功成身退跑了怎么办,我不是很亏?”
杀人还要什么利息?难不成还要先剁个胳膊腿的,“唔……”艾城雪还没脑补完这利息怎么还,就被某人有些温凉的唇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