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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沆瀣浊流 第三十八章 各方势力
书名：微光摇曳 作者：老徒1 更新时间：2017-09-23 16:25 字数：4287
外滩。上海总会。上海滩最奢华的空间。洋行大班热衷的游戏场所。
更加绚烂的灯光把上海总会从各色霓虹中烘托出来。
富丽堂皇的大厅南侧吧台永远是每一个上海名流侧目之处。而临窗观赏江景的一排厢坐永远是身份高贵的象征。
此刻，南侧吧台却没有昔日的高谈阔论的气氛，平日里派头十足的洋行大班们纷纷在北侧那个他们平时不屑的吧台里聚集。
他们此刻都把眼光投向了南侧的吧台。
工部局几个董事英商怡和洋行大班凯斯威、安利洋行大班亚诺尔、太古洋行大班密邱尔陪着两个绅士密谈的场景让所有上海滩的大班们充满了好奇。
这两位被几位权倾租界的大班陪同的人身份很特殊。一个是英国情报局秘密情报处即军情六处的詹姆斯沃斯。另一个是外交部东亚司切伦古德森。
“先生们。我们此行的使命你们已经得到照会了。我们来就是想听听诸位先生的意见以供国内作为最终参考。”切伦古德森切入了正题。
“对这个汪精卫和他的团队，我们还在接触和观察。我们担心的是，汪这样一个理想主义者会不会拿我们来实现他的所谓爱国理想。相比他这样的人，我们更愿意和蒋那样的看中实利的政客打交道。您知道，汪的软弱会让他向日本低头，为了平衡，他更有可能出卖我们的在华利益。一个爱惜羽毛又缺乏相应实力的政客会有不该有的冲动的。”凯斯威作为上海英国商界的代表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诸位先生，现在的大英帝国已经不是当年的帝国了。德国整军备武的势头很猛，张伯伦首相和内阁大多倾向于安抚以便让希特勒去对付红色苏联。这样一来……也许会助长日本这个德国在亚洲的军事盟友。我们的东亚利益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好在日俄总算在远东有了规模性的军事冲突。我们不至于在外交上一再难堪。先生们，我有一句话私下送给在座各位，不要指望帝国在军事上会对你们有大的支持了，你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上海立足和发展了。相反，帝国还需要你们这些爱国者做出贡献。我要说一声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切伦的语气很干涩，他的脸上满是痛苦。
“帝国究竟是怎么了？这几年坐视日本这个小矮子在中国的不断扩张而不顾。你来看看，黄浦江的那边就是日本驻军。我们的租界被他们围个死死的，他们肆意进入租界秘密逮捕支那人和其他国家的反日分子。我看再过不久他们就该抓我们英国绅士了。张伯伦是我们选出来的，我也投了他的选票，可是，我现在后悔了。”太古洋行大班密邱尔一嘴的不屑。
短暂的尴尬弥漫开。
“咳咳……先生们，我们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这位沃斯先生。中情局准备在上海建立强大的东亚谍报网，希望诸位先生给予最大的帮助。詹姆斯，给诸位先生讲讲吧。放心，每一位不列颠的绅士都是忠诚的爱国者。”切伦似乎是故意岔开尴尬的话题。
几位上海滩的大班都频频点着头。
“为不列颠帝国服务，为陛下服务是我们的光荣！”凯斯威代表所有人欠身。
“先生们。为了应付有可能发生的世界性大战，为了保护我们在东亚的利益，情报局决定强化东亚情报室的力量。你们的人脉和活动能力正是我们急需的。我们要收集日中双方一切有价值的战略情报。当然，苏联远东的战略情报更是重中之重。诺门坎战役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准备留下来组建正式的东亚战略情报网。希望诸位先生能帮助我。谢谢。”身体前倾的詹姆斯沃斯用一个情报人员的特有眼神逐一和所有人碰撞。
“我们的荣幸。请问沃斯先生，我们从哪里开始？何时开始？”凯斯威依然代表所有的英国董事。
“就从现在，就从汪精卫的国民党六大开始。先生们，感谢你们为大英帝国所作出的贡献。”詹姆斯沃斯举起了酒杯。
酒杯中的苏格兰威士忌在灯光里泛起光晕。
虹口。黄埔路20号。苏联驻沪使领馆。
一楼的会议室里，领事古哈罗夫正襟危坐。他自顾自地吸着烟斗。
年轻的武官别留年科陪着一个蓄着漂亮胡须的中年人坐在会议桌的远端。
“伊万诺维奇-谢尔盖-伊里奇同志，我会把总部的指示精神都仔细记下来，您请讲吧。”别留年科一副恭敬的姿态。
伊万看了一眼远端的领事。
古哈罗夫对着他点了点头。
“首先，我通报一下苏日诺门坎战役的进展。经过一番拉锯战，战役态势逐渐对我方形成有利。实践证明，经过肃反之后的苏联红军不仅没有削弱战斗力，反而更加强大。我们在斯大林同志的领导下一定能战胜各种帝国主义势力，更能粉碎一切对苏维埃伟大革命的颠覆阴谋。”伊万站起来摆出了一副虔诚的架势。
“咚。咚”烟斗敲击在桌面的声音让伊万停止了漫长的演说。
“够了，说正事。”一脸不耐烦的古哈罗夫挥舞着溅起火星的烟斗。
“你……你敢对伟大的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同志不敬，你……”伊万瞬间涨红了脸。
他的话被扯衣袖的动作打断。
“领事也是格鲁吉亚人，他很早就和斯大林同志在一起了……”俯在耳边的别留年科轻声中带着戏谑的味道。
伊万恨恨地坐回到椅子里。
“咳。咳……贝利亚同志指示，利用我们在上海租界的一切条件组建苏联远东情报站。主要收集日军和南京政府的军事情报。我们估计，未来重庆方面能起的作用越来越小，和南京方面应该建立更紧密的关系变得很紧迫。伟大的斯大林同志指示我们，为了俄罗斯利益，我们可以牺牲中国。但是，一定要维护住苏维埃在远东的一切利益。对日方针将在诺门坎战役后变得更加明确……即以不损害我们在远东的利益为前提，不和日本发生更大的冲突。”伊万一本正经地宣读着心中的神圣。
室内有了短暂的沉闷。
只有别留年科的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
“牺牲中国？你的意思包括中国的共产党？”古哈罗夫的声音很阴沉。
“是的。领袖明确指示，俄罗斯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此刻的伊万毫不犹豫。
“……那么共产国际呢？斯大林同志提及共产国际了吗？”古哈罗夫继续着阴沉。
“领袖提起过，他的精神就是……共产国际也必须服从于俄罗斯民族利益。伟大的俄罗斯民族是共产国际的灵魂。领事同志，我说的够清楚了吗？”伊万皱起眉，他开始有些不耐烦。
“明白了……我们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请说具体安排吧。”古哈罗夫低下了头。他的声音变得软弱下来。
伊万的眼光一下子变得锐利，也变得不屑。
“我们就从汪精卫的六大开始进行接触。具体办法就是积极参与六大的报道，和汪以及他的组织进行最大范围的接触。采取一切手段和这些南京新贵建立私人友谊。启动我们在南京政府的内线，唤醒一切休眠者。总之，把一切有价值的战略情报及时送到贝利亚同志的办公桌上。还有，减少重庆方面的经费，把经费重心转移到南京方面。”伊万的声音变得清亮高亢起来。
“请问，我们对中国同志的支持呢？东北抗联和延安……”古哈罗夫有些不甘心。
“领事同志，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不过为了表示对您的尊重，我可以透露一点。我们在边境对东北抗联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至少我们可以收留那些逃过来的失败者。我们不能白养他们，我们要改变他们的民族思想为我所用。收留他们是为了改造他们。记住斯大林同志的话……我们俄罗斯在远东的疆域没有尽头。至于延安……只要他们能给日本制造麻烦，能够拖住日本在中国的侵略步伐，我们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决不能让中国壮大力量。让中国人和日本人达成僵持是我们最理想的目标。斯大林同志真是英明，事实也正是如领袖预料的那样，日本人在中国的西北一线停滞不前了。两个民族正在消耗中。古哈罗夫同志，我警告你，你的政治立场出现了大问题……”伊万有了发自内心的畅快。
“对不起，我在中国很多年了……也许我是犯了错误，我不该忘记自己俄罗斯苏维埃党员的身份。放心，我坚决执行斯大林同志的指示……”古哈罗夫的声音里有了难以掩饰的无奈。
别留年科停下了笔，他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老上级。
“好了，振作起来吧，领事同志，我们在上海大有可为。我们一定要打一场漂亮的情报战，把胜利献给伟大的俄罗斯，献给伟大领袖斯大林同志。”站起来的伊万诺维奇潇洒有力地挥手敬礼。他面对着墙壁上的领袖像。
古哈罗夫和别留年科不得不站起来对着悬挂在会议室墙上的领袖照片行注目礼。
墙上的相框里，斯大林同志睿智的目光在注视着一切。在洞穿着一切。
虹口。黄浦滩路6号。大日本驻沪使领馆。
灯光下济济一堂的会议室里的气氛有着紧张和轻松的诡异混合。
会议桌的主席座上是正襟危坐的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驻沪总领事后藤味以及联合舰队第三舰队司令高桥伊望坐在他的两侧。再往下依次是上海宪兵司令英田桂太郎、日本内阁派驻中国顾问影佐祯昭、派遣军参谋长重本毅、驻沪副领事岩井英一和派遣军副参谋长小仓直人。
西尾寿造敲了敲桌子。室内热烈的私下讨论的声音终于停下来。
“今天传达大日本内阁的一项决定。后藤君。请您讲一讲吧。”西尾寿造侧头看向后藤味。
后藤味扶了扶眼镜站起来。
“诸位。鉴于中国方面汪精卫先生来沪后即将发生的一系列政治格局的改变，大日本内阁决定对我们在上海的一些架构进行整肃。其中明确提出来情报战线的整肃要求。我们大日本由于历史原因，在陆海军和外务省的发展中我们各自拥有自己的情报部门。为了强化对汪政权的监督和控制，我们要成立一个强有力的情报机关。大日本内阁给这个机关取名—梅机关。任命影佐祯昭阁下为梅机关机关长。希望在座各位以及你们领导的情报部门全力配合梅机关在上海的工作。谢谢诸位。”后藤味用彬彬有礼的鞠躬结束了讲话。
影佐祯昭站起来向诸人鞠躬。
“影佐君。陆军部已经正式晋升你为少将了。祝贺！”西尾寿造笑容可掬地带头鼓掌。
室内响起了一片掌声。
“影佐君。你准备把梅机关设在哪里？人员准备怎样配置？我们会全力配合的。”西尾寿造替在座所有人做了政治表态。
“阁下。我准备把梅机关设在重光堂。人员就以外务省的特高课为主吧。后藤君，给您添麻烦了。”站起来的影佐祯昭频频鞠躬。
“呵呵。影佐君真是雅人啊……西尾君，他是要纪念一年前的重光堂协议。另外，重光堂是土肥原前辈在上海的私宅。他把机关设在重光堂也是对土肥原君的尊敬和纪念。”后藤味微笑着向西尾寿造和在座所有人解释。
“呦西。影佐君做事很周到啊……好，土肥原君是著名的中国通，有他的指导和支持一定会顺利掌控上海。很好。”西尾寿造频频点头。
“影佐君。特高课任你支配。我们还有岩井君筹备成立的岩井机关。影佐君，谈谈你的思路吧。你准备怎么着手监控汪政权？我们外务省很关注汪精卫的一切。”后藤味的话里满含深意。
“诸君。梅机关表面上将作为汪政权的顾问机关存在。我们将首先关注上海的一切变化。将密切关注国际势力对汪势力的一切拉拢和争取。近期在上海的各种势力蠢蠢欲动，他们利用即将召开的国民党六大这个机会，妄图利用汪势力齐聚上海的机会频频接触，我们的重点就是发现他们，监控他们。中国有句古训说的很好—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呵呵，未来的上海必将很精彩……哈哈”影佐祯昭在严肃的叙述后突然有了发自内心的得意。
后藤味轻轻鼓起掌。半晌之后醒悟过来的诸人纷纷跟着鼓掌。
热烈的掌声鼓荡起兴奋，鼓荡起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