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岑寂就起来了。
她心满意足的掀开被子,朝屈着一条腿,脸朝下扑着熟睡的老公屁股上轻轻一掌,亲妮的骂道:“牛劲儿,可把我折腾坏了。”
慢慢下了床。奇怪,记不起中哪本书上说的:“女人是肥田,要经男人深耕后,才能开花结果。”,记得自已当初读了还直瘪嘴:屁话,一准是那些所谓的作家胡言乱语。
可现在,自已精神饱满,心情舒畅,眉睫上挂着欢乐,连还没淡装的脸蛋,也似乎被精心抹了胭脂,陀红陀红的。
岑寂知道,这全是昨晚自已与老公做了爱的缘故。
“曾经和你走过那么多的街头你都忘了 / 如果我什么都没说你是否记得 / 不敢相信现在的你曾依偎着我 / 那些海誓山盟都已经不记得了 / 这是为什么 我不相信眼前是真的 / ”
岑寂哼着陈崎贞的《我在那一角患过伤风》,快乐的洗漱着,准备着早饭。
因为扬刚昨天打了电话叮嘱,今天“光芒”实业的新产品发布会,到会的大中客户很多,要自已早点过去,多认识一些新的重要的客户,对自已干的人事工作有好处。
豆浆很快打好了,鸡蛋也煮好了,岑寂将它们一分为二,自已端着杯子飞快的喝着,望着留给仍在床上的那厮的豆浆和鸡蛋,岑寂感到,自已好像一个快乐而含情脉脉的小女人。
哦,刚结婚时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得感谢昨晚上老公的暴风骤雨。真没想到,早在心头轻蔑地被自已称为“银样腊头枪”的老公,居然一样挺拔有力,一泄千里,雄风犹在。
扔了杯子,岑寂开始了化妆。
“还记得你曾经在我怀里说你永远爱我 / 还记得你夜晚怕黑不愿离开我 / 还记得那些永远都幸福的过去 / 可是现在这些都已经是回忆了 /再也没有了 我不相信这都是真的 / ”
哦,我的陈崎贞,你的歌儿唱到我心坎中去了。瞧,镜中好一个活泼快乐的少妇,身子高高的,脸蛋红红的,说话柔柔的,现在,这少妇要到生活中去开花结果了。
轻轻穿上鞋,出门,岑寂一回手,再紧巴巴地拉上了自家的防盗门。
隔壁也传来轻轻一响,江副科侧身出来,夹着皮包,有些疲倦的打个哈欠,正转身关拉门呢。他一转身,正好和岑寂打个照面,二人相视一笑,点点头。
“你好,江副科!”
“你好,岑经理!”
江副科满面堆笑,指指楼梯边的电梯间:“请!”,岑寂也不推辞,一挺胸走在前面:“还是公务员好,早九晚五哟。”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江副科跟在后面,笑道:“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冲出来,还是你们约束少,自由得多的。”
他抢先一步,捺住了电梯钮,银灰色的钢门徐徐打开,二人进入挤满了客人的电梯,紧巴巴的挤在一起,又使劲儿的朝里挤挤,电梯门才慢慢关上,呯,呼,向楼下窜去。
正是早高峰,初夏又穿得少了,岑寂感到后面那个美女的乳峰,正顶着自已背脊;而前面呢,如果不是自已用拎包隔着,恐怕早和江副科圆圆的屁股亲昵接触了。
好在七楼不高,分秒间,电梯落了底。
出了电梯,脱离了各种尴尬的人们蜂似的散去,岑寂也暗暗松口气,捋捋头发,笑盈盈的问:“江副科,能搭我一站吗?”
江山画一楞,不好意思的咧咧嘴巴:“岑经理玩笑了,还没买车哟。车本身倒是不贵,不过”,“养车贵,养不起的。”岑寂笑眯眯的接上来,领先一迈步子:“顺路吗?只有坐公共汽车罗。”
“哦,我今天不到局里,直接到‘光芒’实业开会,你呢?”
“巧了,我也是,一同走吧。”
岑寂快乐的笑笑,说:“听说昨天的发布会,你们环保局参加了的?”
江山画点点头,与岑寂并肩走着:“就是我和另一个同志去的,接待倒是搞得不错,不过这新产品到底如何,还有待于实践的检验和证明。”
“资料早发到了我桌上,我仔细读了,觉得有一定市场前景,低碳时代嘛,关键是市场推广和用户销售,江副科,你说是不是呢?”
早已从情人嘴中知道了江副科态度的岑寂,不动声色的像局外人般发着议论:“当然,还有利益均沾,定价和售后服务等重要问题,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呢。”
“这个扬刚是很难厉害的,我看‘光芒’请他请对了。”江山画眼前浮起扬刚的嘻皮笑脸和他酒桌上的可爱醉态。不由得微笑到:
“说什么质量先行?我看是攻关销售先行!对了,扬经理是我们同楼的芳邻,我还一直不了解他,这次才算开了眼,你呢?”
岑寂摇摇头:“平时都是上班下班关门闭户的,点头熟。哦,我看扬经理这人好像挺喜欢喝酒的也挺能喝的?性格也挺开朗的?”
“对,到底是销售经理,除了能喝,还能吹,天上知道全部,地下晓得一半,海里搅得大乱啊,是个超级人才。”
江山画瞅瞅腕上的表:“哟,八点多啦,要快一点,迟到了可不好。”,忙一抬手:“的士!”
下了的士,江山画掏出早准备的十块钱递给司机:“给张票。”,然后,直起身小心翼翼的将的士票往提包中一扔:“起步价!要说公务员,也只有这一点好,外出开会可具实报销。”
岑寂玩笑道:“具实?你真具实呵?我那些兄弟姐妹们可都是五块说成十块的。”,江山画微微红着脸,哂哂到:“芳邻面前不说假话,我有时也举一反三的,不过,很少很少。”
出嘴后却是:“也不知那夜摸进扬刚家的小偷抓住没有?”
“你好!”
二人边说边朝“光芒”实业装扮簇新的大楼走去,岑寂原本想借此给江副科讲讲何芳的事,“你好!”
不断与熟人打着招呼的江山画,搭上来说:“还没有吧?这种单独做案一般是较难破的,没出事就好。”,“那胡琴娇滴滴的,说不定真给吓坏了。”
他想想,侧头望着岑寂:“也奇怪了,那高楼大厦的,小偷怎么摸得进屋子?不会是有内贼吧?”
岑寂怔怔,停住了脚步:“内贼?即便有,也只能是她家里的人,不会是扬刚故意引贼入室吧?这成什么啦?”
二人被这大胆的假想吓住了,江山画也停了脚步,皱眉道:“不会吧?哪有那些胡编乱造的书上不负责的情节?我看扬刚和胡琴平时挺好的嘛,也少听小俩口吵嘴的,不像我和何芳。”
“我看责任在何芳,不在你。”
岑寂忽然愤愤不平,拧起了眉头:“你还该是让何芳出去工作,一个年轻少妇,一天就窝在家里上网聊天,逛商场,偷菜,不仅无聊,而且是无趣,当然脾气就不好,扭到你吵了,还不害羞的,强行往别人家钻。”
江山画感激的望望岑寂:“我忽然发现,我不是孤立无援的,真是公道自在人间呵。不过,何芳到底是自已老婆,养她是应该的,脾气不好,容忍容忍就过去了。再说了,我不容忍,她怎么办呢?”
他忽然瞪眼问:“哦,刚才你说什么?什么不害羞的强行往别人家钻?”
岑寂就把昨天的事儿给他讲了,江山画听了,声色不动:“真的?真的,好,我问问。这当然不好,你一个单身女人,往只有男主人在家的隔壁钻,虽然是聊天吹牛,可总不太好吧?唉,这个何芳呀,真烦我呀,唉,唉!”
“多通情达理的男人!多知冷知热的男人!”
岑寂暗自叹息,感动之下,倒劝起江山画来:“没事儿,江副科,主要是我们王冠不检点,该拒绝的不拒绝,打不破芳邻的脸面。你别担心了。”
江山画瞟她一眼,伤感地叹到:“唉,何芳要是有你的一半懂事就好啦,真是‘中原乱 / 络缨散 / 几时收 / 试倩悲风吹 / 过扬洲 / ’,人不同则情不同呵。”
“二位,来啦?上面请!”
骤然,扬刚迎面大叫,又笑呵呵的跑下台阶,迎了上来,一手握紧江副科摇摇,一手拉着岑经理推推:“难得我们七楼的芳邻在这儿相聚,没说的,中午一定多喝几杯,多喝几杯,表表率,抒抒情,唱唱歌,然后,干正事儿。”
“光芒”实业,是近年来在本市崛起的小型民营企业。
该企业主营代理代销各种民用家庭产品,据说上至世界500强中的“沃尔玛”,“家乐福”,下到国内各城镇国有或民营企业的产品,都能总代理总代销。
即然公司以总代理总代销为主营业务,因此,公司上下的几十号干部员工,人人都长着一张巧嘴,二条快腿,三颗心灵,妙语如珠,行动急疾,就不是令人奇怪的了。
眼下,宽泛的会议室布置一新。
桌椅板凳整洁明亮,屋子正中吊着个双层放射器,前面正中大墙上,用小鲜花朵扎出了欢迎的图文并茂:“×××××年度•‘光芒’实业新产品发布会•热烈欢迎莅临贵宾!友谊地久天长!”,在射灯的暖光照映下,格外引人注目。
开会的客户,陆陆续续来到,坐得满满一堂,欢声笑语,扬起彼复,衬托出坐在最前面一排贵宾的矜持自得和孤芳自赏。
江副科被扬刚陪着在首排放着“市环保局”标牌的座位上入坐,岑寂呢,则被春风满面年轻美丽的迎宾小姐,送到了后面自已单位的位子上。
见客户基本到齐,扬刚向玻璃窗后面的操作员做个手势,悠扬动听的民乐“春江花月夜”,换成了庄严肃穆的混声大合唱“欢乐颂”: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你的力量能使人们消除一切分歧。在你光辉照耀下面,人们团结成兄弟!啊!在你光辉照耀下面,人们团结成兄弟!”
一曲终了,一面双拼的白色大吊幕徐徐自上降下,在半空中停住。
一缕光芒从空中的放射器唰的射出,在大吊幕上映出“横空出世•美利坚合众国倾诚贡献•全球第五代煤气安全阀•发布会!”幻彩圈黑字体,客户们不由得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作为会议主持人,扬刚就地立起,请“光芒”实业董事长•法人代表讲话。
当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笑盈盈的拿着讲稿,站到大吊幕下,客户们都睁大了眼睛:这个不过十八九岁,仿佛小桥流水边伫立的树姑一样的小女孩子,就是公司老板?
不错,她就是“光芒”实业的掌舵人和老板。绝无任何政治经济背景的小女老板。
靠着自已的几千元初始资金和绝顶的大胆聪明,一手将区区不过三个人的皮包公司,做到了今天这个令人羡慕的行业地位,个中之难,一言而尽,但是她成功了。
现在她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大吊幕上随着她的讲话,不断变幻着内容,最后姗姗定格,一个闪着银白色光泽,标着“美利坚合众国”和“USA”的中英文的煤气安全阀,出现在一片蔚蓝色之中。
小女老板讲话后,便是身为公司此次商品总策划和销售经理的扬刚,总结发言。
看来这厮作了精心准备,一头显然是才梳理的“爆炸式”头发,高高地向上冲起,与他略显长条的脸孔倒正好相配。
一件黑色单茄克随意穿在身上,也不锁扣,露出了里面纯白的T恤,黑白相衬,格外醒目……
岑寂有些惊奇,自认识以来,扬刚素以乱打扮出名,根本不知衣搭配为何物的销售经理,这次居然还穿得将将就就,像模像样的。
岑寂肚子里有些醉水:哼,还不是胡琴给他搭配的,他自已懂个屁?就知道推销,喝酒:“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一点点;喝了这杯酒,买了我的品,我们就是好兄弟!好姐妹!大家起立,干杯!”
不过,王冠昨天表现不错,看来,早晚我要了结这段孽情……
“请告诉我,在座的谁不是聪明人?”,此语一出,大家哄笑,纷纷举手:“报告,我不是聪明人。”,“报告,我是白痴!”,“你算什么?我还是三代祖传呆子哩,”
待大家开心得差不多了,扬刚又道:“本公司今天推出的新产品,功能齐全,使用简单,价格公道,安全可靠,就是专为我们这种不聪明能干的人设计的。”
趁大家还来不及哄笑瞬间,这厮提高了声音:“快签约吧,呆子们,让我们赚钱去也。”
大吊幕上的内容,随着销售经理警言般的搧情语,立刻转换成了在座的众客户,精准放大的面孔和卡通身影。
原来,按照推销策划,玻璃窗后的电脑动画工程师,早将众人报到时的笑靥,配上卡通身子,输入了电脑程秩,等的就是扬刚这一搧情语的最后提示。
果然,众客户一瞧自已的如花笑靥和卡通身子,滑稽的在签约台前挤着,抢着,闹着,笑着,不觉开心大笑。
再一想到刚才自已纷纷凑趣的话茬儿和早在进入会场之前,被扬刚巧妙安排的众服务员和迎客小姐,有意无间中暗暗告之的充满诱惑力的回扣,不觉愈加快乐舒坦,便纷纷朝隔壁早摆好了的一溜十个座位的签约台涌去。
新产品发布会高潮跌起,完美成功。
当天上午即签约代销代理的客户,就突破了第一天的签约人数。全公司上下人人脸上掛着笑容,喜气洋洋。
因为,小女老板有言在先:突破预定签约人数的奖金,按地区经理每突破一人奖励1000元现金发放的规矩,待全二天的发布会完,经公司财务室核准无错后,第三天上班后的中午之前发放。
当下,瞧着一潮潮的客户挤进了隔壁签约室,不显山不露水,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已位子上的小女老板,微笑着向扬刚举起指头,作了个大大的V字。
扬刚则得意一笑,也作个大大的V字摇晃着回敬。
开玩笑,每月八千块的基本工资加销售提成的高薪,岂非浪得虚名者能获取?小女老板如果没有这点眼水和胆量,还能从小到大,一鸣惊人?
一直窝在位子上抱着自已的双胳膊肘儿的岑寂,微笑地瞅着扬刚。
她知道,世上有些人与生俱来具有一种本领,就是拥有与自已表面明显格格不入的另一种生存本能。比如白痴学者,比如疯子能画一手好画,殘疾人能弹一手好钢琴。
而这扬刚呢,也就确实具有策划和搧情的独到之处。
所以,她由此而有时想到自已老公王冠,对家庭生活木纳少知,不会查颜观色,更不会见风使舵,可写起文章来头头是道,想像丰富,文笔优美,如痴如醉,且下笔如流水……
这是不是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呢?
第11章 跌了进去
望着神采奕奕,得意自在的扬刚,岑寂微微哂笑。
因为,即然身为人事经理,岑寂就常常爱思索有关人与事的问题。
她觉得,现在的人越来越鬼精,年轻轻的就具有饱经沧桑的老头儿老太婆们,那种或深思熟虑或干脆利索,或圆滑透顶或奸诈诡谲……
总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她居然越想越觉得,莫看这些同龄人左右逢源,玩转社会和朋友,可自已没有一点绝活或叫本领的话,总有一天在垮得一塌糊涂,活得举步难艰。
比如,隔壁的公务员江副科长。
要讲真心话,颇具女强人气质的岑寂,是瞧不起一脸女相,说话轻声细语,被老婆当众骂得脸面尽失,仍然彬彬有礼,不羞不恼的江山画的。
男人,就应该有血性。
你那骚婆娘一天涂脂抹粉,东逛西荡的闲得无聊,还硬往人家屋子里卖骚,你就应该管管,骂人或揍她了。
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妻不贤,夫之错嘛!
嗬嗬,我看是要是何芳有一天真的被小偷摸进了门,那样了,只怕你公务员也不会跳哒起来的。哎,保不定你巴心不得呢。
怎么着?就你那小样,还副科哩。想着想着,岑寂不由得越发敬慕情人了。
“你签没有?”,有人碰碰她,是江副科。岑寂礼貌的往一边移移,示意他坐下,然后笑道:“还没有,我还要考虑考虑。”
江山画坐下,将手中的保温钢茶杯放在前面坐椅的寸檐上,掏出手机瞅瞅:“是要认真考虑,毕竟企业这一投资很重要,再看看市场地反映也行。不过”
他拉开提包,取出一纸环保检验证明书递过来,说到:“我们这一关是过了的,毕竟是美国正宗新品,质量和售后服务没问题,关键是市场的接受度。”
岑寂接过细看看,叹道:“真亏了你,有你这个局市场科头的同意,还能不过?”
“过奖了,岑经理,虽说我们是芳邻,但真正要产品质量和售后过硬,我也才好说话。”,“不管怎样,朝里有人好办事。”岑寂望望江山画,意味深长的笑笑。
她早从情人嘴中知道江山画这次帮了忙,检验书送上去后,很快就答复回来,顺利过关。
只有扬刚、小女老板和江副科心中明白:像前几次的交易一样,此次联手,双方各得其利,皆大欢喜,政企鱼水情深,共创世纪辉煌。
“来的时候,你说的我家何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寒暄后,江副科话锋一转,慎重的问到:“刚才没注意。”,岑寂看看他坚起了耳杂作倾听状,倒多了个心眼,暗想看来这公务员心眼多,自已说话要注意一些,免得弄巧成拙,二面都不讨好呢。
便摇头道:“要说呢,这事儿也没啥,邻里嘛,相互间窜窜门也没啥,主要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