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常听人说,好骑莫过飞星马、好吃莫过麒麟肉,这飞星马在云端比在地上跑得还稳,骑在它背上,上可见天上的云雾缭绕,下可见地上的屋舍风景,可比武当派领地的山顶更加逍遥。
不过顾希夷的心旷神怡还不在于眼之所见,而是……
颜如雪早就不是那个冷傲凌厉的冰雪美人了,此刻,她就像受惊的雏鸟幼兽,紧紧地抱着顾希夷,浑身瑟瑟发抖,眼睛别说不敢向下看,都不敢睁开。
她抖动的睫毛尖端有晶莹闪动的小小彩虹,不知那是沁出的细小泪花,还是凝结的云雾冰晶,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哇哈哈!
……
于是,顾希夷成了有史以来痛骂飞星马跑得太快了的第一人。
顾希夷简直是气急败坏,全然不管自己是在鸿蒙学院大门口,也不管周围都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他抓着飞星马的缰绳,痛心疾首地对着接收飞星马的人喋喋不休:“你说这马飞就飞,干嘛飞得那么快?我身体不好,头又晕,但我还想多看看风景啊,看风景不是错吧?同样的价钱,凭什么剥夺我看风景的权利?啊?凭什么?”
……
于是,顾希夷成了有史以来在还回飞星马时还拿回一半租金的第一人。
颜如雪已经缓过来了,她站在一旁,看着心满意足点钱的顾希夷,眼神不再是冰冷的了。
她并不蠢。她知道,顾希夷是看透了她的:她既不会接受虚子清的以马相赠,更不会接受虚子清为她代付车钱。所以,顾希夷才不管不顾地采用了强制手段。这么一想,他还真是挺细心的……
颜如雪看着顾希夷,觉得这个时而犯浑、时而疯癫的傻小子,竟有点儿可爱了。
顾希夷点完钱揣进怀里,迎上颜如雪温和下来的目光,立刻眯着眼睛、欢蹦乱跳地跑了过来:“颜姑娘,颜姑娘,我们赶快去报到吧!”那副雀跃的样子,就像急着跟主人出去散步的小狗,只差吐一个颤动的舌尖。
颜如雪也被他由衷的欢喜感染了,唇角轻巧地弯出弧线,脸颊上现了浅浅的酒窝。
顾希夷两眼发空:“颜姑娘,原来你笑起来,也这么好看!”
有两个从头开始围观的新学员由衷叹服,相互窃窃:
“哇,讨好姑娘这么直白、这么不要脸,一定是青城派的……”
“不,我猜是昆仑派的……”
“昆仑派是喜欢玩阴的,论到不要脸,那一定是青城啊!”
顾希夷一扭头,不高兴地冲那两个人嚷了起来:“喂,你不知道我是什么门派的,我可知道,你们这么口没遮拦、议论人还很大声,一定是脑子一根筋、脾气又爆的泰山派的。”
那两个新学员竟然也不生气,满脸笑容:“哎,你还真猜对了嘢,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遇到回嘴的、生气的,顾希夷有的是办法,遇到这种大大方方接受骂语的,顾希夷反倒是毫无办法了。他砸了咂嘴,没趣地转过头来,继续堆着笑想和颜如雪说话。
这时,有人拍了拍顾希夷的肩膀。
顾希夷不耐烦地回头看,一看见是接受飞星马的那个人,顿时一惊,捂住了胸前的口袋:“干嘛?说话做事不能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是小人,这钱既然已经进了我的口袋,那你就……”
那个人没好气地把一个东西甩向顾希夷,然后皱着眉、捂着耳朵转身就跑:“我接了好几批新生了,就没遇到过这么聒噪的。”
顾希夷一看,咦,手中竟是一个月白色的小包裹。
什么东西?
他眯着眼睛把手伸进去,眼睛顿时大亮,哇!有货!他每摸出一样东西就笑得合不拢嘴地念叨一句:“钱包……”他把钱包放回去,又摸出一样东西,“飞星马长期租赁牌……好东西……”他再次在包裹里调换出一样东西,“哎?鸿蒙大陆各地通行文牒……”他想了想,把文牒塞了回去,又把钱包拿了出来,打开来,顿时眉飞色舞,“哇,不得了,还有好多好多的……”
顾希夷突然僵住了,脸也突然绿了。
颜如雪好奇地凑过去,只见顾希夷从那钱包里,摸出一张入学通知书,抬头的名字是:虚子清。
原来,虚子清把随身包裹塞进了飞星马背上的褡裢里。
颜如雪好意劝解道:“没关系,等你大师兄来了,你还……”颜如雪说到这里,也语塞了——虚子清怎么来呢?坐马车是要花钱的,既然虚子清的钱包都在包裹里,虚子清又拿什么付钱呢?
天下第一爱面子、风度翩翩的武当派大弟子虚子清将被迫步行到鸿蒙学院……
顾希夷觉得这对他意味着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打。
顾希夷浑身发冷,干笑了两句:“嘿嘿,师兄是个有钱人,他随身也许还有钱吧。”
学院门口,陆续有新学员到达,他们或是相熟在门口互相聊天,或是不熟的在相互搭讪,但更多的是向学院里面走去。
学院、里面……
顾希夷灵机一动。
虚子清最注意形象了,人多的地方、可能有老师出现的地方,他是一定不会出手的!
哈哈哈!
顾希夷把小包裹也揣进了怀里,气定神闲地对颜如雪说:“没关系,待会儿还给师兄就行了,我们赶快进学校去报到吧!还可以顺便参观下学院的样子。”
颜如雪轻轻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