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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随笔)

书名:短文·诗歌集 作者:读网度来 更新时间:2017-10-21 19:19 字数:4885

    《点·滴》(随笔)

    一

    说出来有点难为情:我姑娘竟然写起诗来了!

    这学期期中考试,姑娘没有考好。快期末考试了,这娃娃好像憋上了劲儿,一有时间就在那做题。她对数学很痴迷,我曾开玩笑的叫过她数学疯子。虽然我一再劝她:适可而止。但看来没啥效果。星期天,午饭吃得早。饭后,我还在厨房忙乎,她离开饭桌,又坐到了书桌前。我收拾好厨房去看她,见她已经全神贯注地在做“5。3模拟”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心想:该歇会了吧!今天可是星期天,是休息的日子。想到这,我放下手中翻动的《明朝那些事儿》,去敲她的门。她在里面问:“啥事?”

    我推开门对她说:“停一下,陪我说会儿话好不?”

    “你稍等一下,这道题就好了。”她头也不抬的说。

    我坐到她的床沿上,看着她的后背,心想:说什么呢?

    她的题做好了,扭过身来抬起头问我:“说啥?”

    我笑了一下:“就是呀,说啥?哦,对了,你最近再写没写诗?把你的‘诗吧’给我看看。”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那本我熟悉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诗吧’)递给了我:“你看吧。最近写的不多。”

    “你过来,坐这。”我指着我的旁边说,“有些地方可能还要问问你呢。”说着我往床头边挪了挪。她犹豫了一下,离开她的转椅,坐在了我旁边。

    前面的都看过了,而且不止一遍。翻到最近新写的部分,有一首题为《猫》的,我念了出来:

    一只漂亮的猫咪

    从灰色的云朵边探出身子

    俯视着我

    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

    宛如喜马拉雅的雪峰

    它眨着眼   问我

    今夜可否与它  一同聆听

    历史幽深处某个世界的神谕

    我抬起眼   疑惑地问

    难道你真的能为听神谕

    舍弃自由

    舍弃在屋顶上作浪漫的巡游

    我念的时候,她探过头来盯着我手上的笔记本,好像怕我念错似地。

    “有点意思。”我说,“我要是那只猫,一定会说:谢谢你的提醒。我差一点掉进了自己的幻觉编制的陷阱。”

    “你知道吗?自由可是个太吸引人的字眼儿。”我说,“谁一旦贪恋起自由,就跟吸毒上瘾、上网成癖成依赖、还有沉迷于**等一样,成为准精神病。这种病态如果没有足够强的外力,往往是不可逆的,这叫精神中毒……”

    “我看你就中了‘自由’的毒了。”她打断我的话说。

    “是的是的,我不否认。”

    “你也是准精神病!”

    “是的。而且属于拒绝治疗的那种。”

    姑娘笑了一下,又往我跟前凑了凑。

    下一首题为《窗外》。我也念了出来:

    清晨   我向窗外眺望的时候

    正有云从窗口飘过

    灰蓝的天空   衬着灰白的云朵

    很像是谁的生活

    其实  这完全是种巧合

    那片云并不特别意味着什么

    高楼的窗口

    每天都有伸手可及的云彩飘过

    它们从何处来

    又向何处去

    会不会被风吹散

    都不值得人  刻意去思索……

    念到这,我叹了口气:“唉,你说这遗传到底是个啥玩意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个味儿。经常是不必留心这,不必在意那,路边的全是风景,你的宿命,在前方的征程。”

    “要不怎么说你是我妈呢?你不常说女儿是母亲生命的延续吗?”

    好了,她在这儿等着你了。

    再往后翻,又是一首写给我的(她为我写过好几首了),题为《致母亲》:

    看看您的背影

    我感受到了坚韧

    抚摸您的双手

    我触碰到了艰辛

    不声不响  您眼角布满皱纹

    不知不觉  您两鬓露出斑白

    听听您的叮嘱

    我接过了自信

    凝望您的双目

    我看到了爱心

    有老有小

    面对父母  您双手捧着孝敬

    面对女儿  您怀里揣着责任

    再忙再累  您脸上挂满温馨

    希望下辈子   您还做我的母亲

    念到这,我合起她的“诗吧”往她手里一塞,故作激动地说:“哎哟哎哟,我好感动呀,你看我都快掉豆豆了。不看了,找个地方哭去呢。”说着我走出了她的房间。其实我是说着玩儿的,哪会那么容易就哭呢。

    出来在阳台客厅转了一圈,从茶几上果盘里拿了两个橙子又进了她的屋:“给,吃个水果。今年这橄榄橙味道真不错,”我说,“以前最不爱吃的水果就是橙子,因为皮不好扒。现在觉得好像不那么难扒了”

    “姥姥家吃橙子都是姥姥切开的呀。”姑娘说,“小时候到姥姥家去,吃橙子时,姥姥是洗干净,一个切成四牙,不切透,一次切一大盘子,放桌子上大家吃。我看小姨就挺爱吃的……”

    “你说下辈子还让我作你的母亲?”我打断她的话:“你还是饶了我吧!母亲那么好当吗?不要说从小到大怎么怎么,你可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也不要说现在一日三餐、四季衣裳如何如何,就单是每天必洗的臭袜子……呵呵,如果下辈子还有缘分做母女,我倒情愿把你叫妈,咱们换着来呗。”

    “哎呀,我就那么一写嘛,你就较上真儿了,真是的……”

    看她有点急眼儿了,我又转了话题:“嗳,不对呀,我有那么好吗?我不也冲你吼过吗?像上次你们同学过生日那次。你晚上十一点四十多才回来,一进门我不就冲你吼上了吗?”

    “还好意思说,骂我的人,把自己先骂哭了……”

    “唉,我就这么点出息,你说咋办呢?那天你要是再晚二十分钟不回来,我就报警了。”

    “这话你说过N遍了。”

    “可有一件事我一遍都没说过,你知道吗?”

    “啥事儿?”

    “第二天,发现我嘴里长了两个水泡,疼了我一个多星期,这也就是那个星期天你说吃火锅去我说不去的原因。”

    “我也没想到会那么晚。九点钟大家约定同时关手机,我也不能不关呀。她们还想玩儿通宵呢,我说不行,我妈会疯掉的,她们还笑我。”

    “这话你也说过N遍了。”我说。

    “那件事要是用诗来描述,怎么写?你写了没有?”我问。

    “写了。那么难得的景色,我能不记录下来?”她说,“你不是常说好景如好运,可遇而不可求吗?”说着她又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个笔记本,找到那首诗给了我:

    《无题》

    狂风暴雨

    雷鸣电闪

    我紧抱双臂

    独自伫立在旷野的边缘

    身后的翅膀  在猛烈地震颤

    试图在风暴中振翅盘旋

    就在我准备腾空而起

    心跳凝固的瞬间

    我低下头  闻见一阵芬芳

    顿时  双翅失却了腾空的力量……

    “有点味道。这个地方‘芬芳’指的啥?”

    “唉,当时我本想顶你几句的,可想到我进门的时候,你急得满地转圈儿的那个样子,就有点不忍心了。‘芬芳’你就当作亲情、爱心之类的看吧。”

    这就是诗的妙用。同样的事,让我记录,可能就变成小学生作文了。

    快一个小时过去了。聊得也差不多了。我问她:“晚饭吃啥?要不,我们不做饭了,外面去吃,怎么样?”

    “不,我今天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今天我不出去,你去做。”她说。

    “吃啥?”

    “随便。”

    “真的随便?”

    “嗯。”

    “那我可随便做了?”

    “嗯。”

    “洋葱炒羊肉!”我笑着说。

    “啊——,不——要——嘛——”她嗲上了。这姑娘是坚决不吃葱蒜之类,也不吃羊肉。

    “还‘随便’呢,我没做,只是‘随便’一说,就嗲上了……逗你玩儿的,我能做你不吃的东东吗。别忘了,你已经过完十八岁生日了,是成年人了,以后可别再嗲了,成年人可不兴这个。”我说。

    二

    上次期中考试后,我问姑娘考的咋样?她说数学考砸了。我知道她最喜欢数学,在数学上花的时间也最多。可就是考试成绩总是不理想。我们一块分析过原因,结论是她思维和理解能力都没问题,就是不够严谨。数学可是门严谨的学科,马虎不得,但每每问题就出在马虎上。

    考完后刚开始她有点郁闷也有点忐忑。我知道她是在等排名次的结果。这孩子很在意名次。如果名次理想,即便个别单科成绩很一般,她的郁闷也会完全释然。那天,她一进门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嗲上了:   “妈呀——,我郁闷。”一听就知道:名次肯定不理想。问她:“第几名?”

    “第**名。”

    “可以呀,好着那。全年级四百多人,只要不跌到年级前五十名之后,我就知足了。”我说。她马上不干了:“你知足,我不知足!五十名之后,五十名之后我还玩儿啥呀!要真掉到五十名之后,我就撞墙去。”

    当时我正在炒菜,就顺口说:“好,这个方案不错,全票通过。——去洗手,准备吃饭。”

    她过来蹲在厨房门口,又是一声:“妈呀——,我郁闷。”

    “去洗手吃饭。”还是没有反应。

    又是一声:“妈呀——,我——”

    “你怎么了?吃奶呢?”我提高了声音,吼了一声。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去卫生间洗手了。然后脸定得平平的面无表情地坐在了餐桌前。看着我一样一样地摆上桌子,端起碗顺着眼,仍然是面无表情地开始吃饭。我往她碗里夹了些她喜欢吃的菜,还是面无表情。又夹了块翅中放到她碗里,有点开玩笑地说:“吃块翅膀,希望你将来飞得高些。”她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夹起那块翅中,“嗖”的一下,扔进了盛鸡肉的碟子里,嘴里蹦出几个字:“我不吃这个。”瞬间,我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份,一下子情绪松弛了许多,嘴里嘟噜了一句:“我都这样了,你还在那取笑,像个家长吗?”

    我无言。“像个家长吗”这句话她说过好多遍了。平时她情绪好的时候,我也问过她好几次:“你认为样板一点的家长是怎么个样子?”她马上会说:“就你这个样子;你就是最好的家长。”我如果再问:“那你为啥一生气就说我不像个家长呢?”她会嬉皮笑脸地说:“生气的时候说的话,你也当回事儿。”可不管怎样,不管什么时候,她此言一出,我立马晕菜。于是,这句话像咒语一样的成了她对付我的杀手锏。

    人们说世间万物,往往是一物降一物。从小到大,从少年到现在,周围的人说我“倔”的很多;说我“犟”的也不少;说我傲的说我牛的似乎都有。可面对叫自己“妈”的这个丫头,我感觉自己怎么只是个贱呢?只要她一生气,我立刻气短三分。是我做了啥对不起她的事吗?没有啊!用她一首诗里的说法,为了她,我“……/ 需要放弃时,绝对最大限度的放弃/ 需要付出时,绝对毫不含糊的付出/ 需要牺牲时,绝对完全彻底的牺牲……”可我为什么还是在她面前气短呢?说不清楚,确实说不清楚。混到现在,将自己降得服帖了的,居然是叫自己“妈”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世上必须有一个人,令我到其面前气短的话,我倒真的希望这丫头就是不二人选。要是换成别的人,我肯定不会买账。

    我沉默着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见她也快吃完了,就说:“吃完了,别急着走,坐一会吧。”她没吭声。我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了。突然毫无准备的冒出一句:“你的诗写得真好,都可以做我的老师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疑惑的:“我能做你的老师?”

    “嗯。我指的是在写诗方面。”我说,“写诗的那个感觉是怎么来的?你说那些暗喻、借喻、比喻等等,到底怎么运用才恰当?”

    “这个倒也没啥,让我说我也说不清楚。可想写的时候,运用起来好像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哪来那些个说头呢。”她说。

    跟许多有点小爱好的人一样,说到爱好,很快两眼放光。

    “以前,我也时不时诌两句,虽不敢拿出来示人,但放抽屉里自娱还是可以的。自从见你写诗后,我连诌两句自娱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怎么就没有那种飘逸灵动的文字能力呢?”

    “写诗也不一定全都那样。比如李白的诗可以说飘逸灵动,但杜甫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杜甫的诗苦不拉几的,有些人喜欢,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苦不拉几的东西……”说起这些来,她话很多。

    “舒婷的诗很不错,委婉清纯,柔中带钢,我曾经很喜欢……可有些人的那种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看上去云里雾里,看完后一头雾水,所谓的朦胧派诗歌,你怎么看?”我问

    “嗨嗨,那个嘛,咱们也尊重人家吧,就说他们是什么派吧。不过让我说的话,那叫玩儿心情,自个儿逗自个玩儿,顺便也逗逗愿意凑热闹、跟着他们一块儿起哄的人玩玩儿。”说到这,她突然笑呵呵地问我:“你知道那些人写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说。

    “那就是让别人看不懂。”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么说,你离那个‘最高境界’还有些距离呢。因为你写的诗,我用点心都能看懂。就像你写的那首《预习》:……失败之时要预习成功/ 失望之时要预习希望/ 烦恼之时要预习快乐/ 懦弱之时要预习坚强……哦,对了,郁闷之时咱们该预习点什么呢?是不是要预习点开心呢?或者说阳光一点的、亮活一点儿的东西呢?”我微笑着盯着她问。

    “这是我写的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好像在耍赖。

    “是你写的呀,我就是从你‘诗吧’里看到的呀。”

    “那可能是我抄的吧。”她说。也许真是抄的吧。但刚才的郁闷,已经无影无踪了。

    “写诗的境界是有点怪。有没有比‘让别人看不懂’更高的境界呢?”我问。

    “有啊,”她兴奋地说,“那就是让自己也看不懂。”说完,我们俩一块儿笑了起来。她比我笑的更欢。

    “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戏了,写不了诗了。下辈子恐怕也没啥指望。”我笑着说,“这境界实在是太高了。不要说可及,即使可望,我也不敢望呀,怕还没望明白,脖子先疼了。我还是先刷我的锅去。”说着我站了起来,对她说:“帮我收拾桌子!还郁闷吗?”

    她“嘿嘿”一笑,算是回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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