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的名字叫做秀蕙,而这个秀蕙是我们的导师,峰哥则因为琇惠的关系被记了一次小过,在一次期末考阿政的成绩掉到十名外时,我第一次看到峰哥发飙。
“你这次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导师当着全班的面指责阿政。
“厄……”
“全校十四名耶,我觉得不错了阿。”峰哥也当着全班的面跟老师辩道。
“是阿,对于你这个连百名的挤不进去的人来说,真的算不错了。”导师很不削的说道。
“那是我不想念而已,别说前百,前十我都能进去。”峰哥说。
“所以呢?”
“所以这跟阿政没关系,只是运气比较差而已。”
“那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为什么会跟我有关系。”
“因为他运气比较差,跟你们在一起,所以才会考不好。”
“他如果听我的劝离开你们好好唸书,就不会变这样了。”
“什么叫做我们。”
“就是你跟王昱,要不是你们带坏他,别说前十,说不定连五都能进去。”
“阿政进去前五,好让你跟其他同事威风吗?”
“你最好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在说什么。”
“你也最好知道你在跟谁说话,说了什么。”
“你在恐吓我?”
“还是你认为威胁?”
那次之后峰哥就被记了一次小过,原因是顶撞师长,阿政也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考进全校前十名,不过跟我们越走越近。
我曾经问了阿政会不会后悔跟我们一起,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照往例跟我去玩快打旋风。
那一次的快打旋风,我输了他,但是峰哥还是没赢我半场,一直到高中毕业后,他都没赢过我ㄧ次。
毕业之前的最后一次期末考,峰哥考上全班第一名,而分数更冲上全校排名前五名,那次他是全校第二。
以他的成绩要上台大不是问题,但是他最后却选择到高雄唸书,跟我ㄧ起。
班上考上台大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阿政,所以最后他留在北部唸书,另一个则是峰哥。
“为什么你要跟我跑来高雄?”我这么的问他……
“因为我怕你会无聊,所以跑来陪你。”他说。
一直到大学后,我才知道,要陪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她。
这个她是峰嫂,峰哥的女朋友,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生出来这个“女朋友”,我只知道这个“她”似乎认识很久了,久到他们认识时,我还没接触快打旋风。
“你从哪拐来的的女朋友?”我问。
“中学拐来的。”他说。
“那为什么高中我都不知道。”
“因为高中时她跑了。”
“那现在?”
“现在又拐回来了。”
他说他的她是中学认识的隔壁班同学,虽然他坚称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事实上他们只到牵手的程度而已。
“真的只有牵手吗?”
“我还没来的及亲她,我们就毕业了。”
“那现在还有牵手吗?”
“我不只要牵手,而且还要这样一直到毕业。”
他的她是个正妹,正到让我觉得她跟他在一起,是很浪费的行为,但是他的她却从没承认过他们还在一起的事情。
“你们中学只有牵手吗?”我说。
“我没给他机会亲我,就毕业了。”
“那现在还牵手吗?”
“他没机会牵到我,因为我打算这样直到毕业。”
她说的很直接,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峰嫂只是峰哥以为的峰嫂,但是她却不想是他的峰嫂。
一切都在改变,然而却回不到从前。
*这一切都在变,但我却回不到从前。
我们之所以为的吉他社,就是一间感觉很普通的社办,桌上放着几把吉他和乐谱,然后一堆人怡然自乐的在弹吉他。
但是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不能用感觉来形容的,应该说光是用感觉形容是不够的。
跟其他社团比起来,吉他社的面积明显大了许多,甚至大了两倍,桌上没有放任何一把吉他,因为所有吉他都“吊”在天花板,在角落四周的是四颗超大的YAMAHA的黑色音箱,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多钱,音箱旁边放了一个柜子,柜上放满吉他的教学用书,还有一本……
“PLAYBOY。”
“为什么这里会有PLAYBOY?”我说。
“当然是买的阿。”一个留着长发活像流浪汉的男生走了过来。
“这里不是吉他社吗?”
“是吉他社没错。”
“那PLAYBOY?”
“我要看的。”
“没有看过PLAYBOY,怎能算是男人。”峰哥突然插了一句话。
“谁说的?”
“当然是我老爸,而且我知道他床底下堆很多喔。”
留着长发的男生并不是流浪汉,而是社长,仔细看了一下社团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趴在桌上睡觉,一个在旁边玩手机,只有另一个比较正常,在旁边弹吉他。
“你们是新来的吗?”
“恩。”我跟峰哥同时点头。
“如你所见,我是这社团的社长。”
“嗯嗯。”我们又点了一次头。
然后我看见那个流浪汉社长从天花板取下一把吉他,靠在一张桌子上,之后从口袋取出一片,他说叫做“PICK”的东西,再来的情形我就不会形容了,只见一把本来死寂的吉他在他手里宛如有生命一样,开始刷起了一段从没听过的节奏。
“对你们来说,是为了什么而学吉他的?”他突然丢了一个问题出来。
“很多事情都需要理由,但有时候做事情却用不着理由。”
“只要觉得是,就是了。”
“认为对,那么就是对了。”
“你们认为呢?”
我并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学吉他的,虽然说是因为峰哥的关系,不过他的话却让我很认同,而且在我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流浪汉社长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要我们随便看看,听他说目前整个社团只有四个人,加上我跟峰哥,就有六个人,跟其他社团比起来,人也许是最少的,但是社办面积却是所有社团当中最大的。
“请问一下,为什么社办会这么大间﹖”我终于耐不住心中的疑惑。
“看到那个了吗?”在旁边玩手机的另个人站了起来,指着墙角的接缝要我看,仔细一看才发觉居然有施工过的痕迹,正确来说是,有本来墙壁的痕迹。
“本来我们社团就跟其他一样,后来因为隔壁有间空教室,为了方便以后作业,我们便叫人把两间教室中间的隔墙打掉。”
后来我才知道玩手机的那个人叫做车神,据说是因为很喜欢玩赛车游戏,而且其技术已练至炉火纯青到达神人的地步,另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是阿杰,社长的同班同学,在旁边弹吉他的则是阿伟,当初的创社元老。
就在我们入社之后隔天,峰哥就退社了,速度之快让我望尘莫及,到最后坚守堡垒的只剩下我ㄧ个,其实我也很想离开,因为对于一个全部加起来不到十人的社团,说真的,真的会让人匮乏无力,不过之所以会让我留下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人。
峰哥说他理想的是一个舞台,类似乐团或者有爆发力的那种,对他来说,那不是他该向往,也不是应该追寻的,虽然他不知道他自己要的是什么,但他很清楚那地方并不属于他。
他真正属于的是,竞技啦啦队社。
一直到我看见他穿着运动服在啦啦队社练习时,我才惶然大悟,他之所以加入啦啦队社的原因是……
“这个社团需要我,我不去不行。”他给了我这样一句话。
跟一般啦啦队不一样的是,竞技啦啦队多了好几个高难度动作,像是抛人,空翻之类的,当然被抛的不会是他,以他遗传到他老爸魁武的体格看来,要抛他的人如果没有抱持着手断掉的打算,那么就是要有相当的觉悟。
和吉他社比起来,他的啦啦队社就真的很有规模,人数不说,光是男女比例就彻底赢了。
全社加起来共三十人,其中女生就占了十一个,所有女生一字排开,都算的上是正妹,而且重点是都还没死会。
就在他入社之后没多久,他就跟所有女生都混熟了,而其中一个不用混就很熟的是,他的老朋友。
“小郁。”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得知小郁在啦啦队的事情,唯一可以确定的,他这次似乎是玩真的,因为他连衣服都买好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往啦啦队跑,一天当中除了睡觉之外就很少看见他了,但要找他还满容易的,只要到他们社办去,就一定能找到他。
在竞技啦啦队中,信赖很重要,尤其是在抛人与被抛之间,抛人者必须心无旁鹜的保护被抛者;被抛者则要完全信赖抛人者的感觉,这当中只要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那动作就无法完成了。
我把峰哥加入竞技啦啦队社的事情告诉阿政,他是整个笑到不行,因为我还附了一张峰哥穿着啦啦队服的样子,其他人穿起来都很正常,就只有他不管怎样看就是会怪怪的,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故意的。
他一直很向往漫画北斗神拳当中拳四郎的样子,穿着小到不行的紧身衣,只要随便出力,感觉肌肉就会把衣服爆开一样,因为除了竞技啦啦队社之外,他还迷上了另一个兴趣,就是健身。
阿政说台大是一个凡人所想像不到的地方,对他来说,他就是凡人,即使他以前在高中经常考上全校前十,但在台大中,他只是一个比平凡更加平凡的普通人,如果他是比平凡更加平凡的普通人,那我跟峰哥可能就是比普通更加普通的超级普通人。
我曾经想过,如果当初峰哥跟阿政去念台大的话,现在会变怎样,也许他跟阿政一样是凡人,又或者他们当中会有人变成比凡人更加厉害的人,那我呢?
中山电机并不是我真正喜欢的,但我又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如果可以在选填一次志愿的话,我想我可能还是会填电机吧。对此,峰哥总是说我这一生只有锁螺丝的命,其实后来想想,如果锁螺丝可以锁一辈子,而且锁到衣食无虞的话,感觉应该也是满不错的。
是阿,如果可以锁一辈子的话,应该也是满不错的。
我不知道我和峰哥以及阿政之间谁的选择才是对的,谁能保证台大出来的阿政就会比较好,还是中山出来的我们会比较差,但我在清楚不过的是,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其实你可以选重考的。”峰哥说。
“那如果好死不死又考上中山呢?”
“这样很好,你可以当我学弟,我又可以照顾你。”
“那如果让我好运考上台大呢?”
“那样更好,你可以当阿政的学弟,他应该也会照顾你。”
“意思就是要我当学弟就是了。”
“你可以不要阿。”
“那就别再想他妈的重考,好好唸到毕业吧。”
“很多事情,都是做了才知道的,你懂吗?”
“就像你跟小郁吗?”
“不,我即使知道了,也要去做。”当他说出这话时,我发觉到他似乎眼框有点泛红。
“你知道她为什么加入啦啦队社的原因吗?”
“因为她男友是他妈的社长阿。”
“那你为什么还要加入?”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你懂吗!”
认识他这么久时间,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愤慨,当然这件事情我没跟阿政讲,因为我觉得不管是交情再好的朋友,总有不想提及的事情,特别是感情。
心中总该空个位字留给秘密,用把心锁封起来,也许一月两月,或者一年两年,甚至更久,都不会在拿出来。
张义峰阿,为何如此执意呢。
*我知道无法回头,但我还是得走。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就是改变的开始,一直到你出现之后,
这一切才开始有了意义,对于我的生命而言。
没有人知道谁会是谁的人,那个爱你的,或者你爱的人;还是不爱你的,以及你不爱的人。
只是不断的等待,不停的被等待,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我别无选择,却是唯一选择。
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却未必能再解铃,即使解下了,捆绑的痕迹却依旧,
心难解,也难结,这解又结,更是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