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痛苦时,这烟总是伴随着我;在我快乐时,这烟也始终伴随着我,也许只是抽了一口,在肺部绕阿绕的又吐了出来,当然我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伤身的,但我无法去决定,这当中的价值,好坏。”
“如果当初不抽,我想就不会衍生这么多问题了。”我说。
“当人回想当初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你后悔了?”
“如果后悔,就不会做了,因为我该做的,并不是去后悔过去,而是决定让自己在未来时,不再后悔过去。”
“过去?”
“过去的未来,就是现在。”
“而现在,我也不后悔。”
“恩?”
“曾经的我是甘于让尼古丁充斥灵魂,而今,我想没必要了。”说完时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停了好久才吐出来。
“我的过去或思念,就像这根烟一样,我点了一把火去燃起,而后燃烧殆尽,每点一根,就烧一次,然后又是一次思念,但是不管我点了几根,依然无法回去过去,或让不自己不再思念,既然如此,就让它放弃燃烧吧。”
“所以你要放弃思念?”
“不,我只是学会用另个感觉去面对。”
“过去的思念不会被改变,因为过去的是历史,这历史不会被改写,既然如此,就去接受吧。”
“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它了。”他将手中还在点燃的烟一甩丢往旁边,连带着口袋的那包大卫度夫一起。
“那么你需要的是?”
“我需要的是,一个人。”
“人?”
“那人就是你。”他靠近轻轻的拥抱着我,但我没有闪躲,反倒是不自觉的留下泪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当我失去她时,还能再遇到你,我更不知道,原来你就是最初的尽头。”
“最初的尽头?”突然间我想起刚在咖啡馆时,峰哥说的那些话。
“唯有这里,是永远也填不满的,相对的,它也不会只是空虚的。”他指着胸口说。
“曾经,我的灵魂也是满的,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它是完美的,但也因为那个人的离开,就像灵魂被抽空似的,我都不知道,我还不是我了。”听他说完后,我想起以前的那个男人,我摸着脖子,当初扯开项链留下的痕迹仿佛还在。
“这几年,我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又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这当中的改变之快,让我无法喘息,但现在……”
“你不会是一个人,也不会是两个人。”
“因为,你跟我之间,会是我们。”
“我们?”
“一种,不分你我的我们。”他看着我的眼神是如此的透彻,仿佛能看到他的心一样。
“你知道这条巷子吗?”他指着老爹旁边的小巷说。
“峰哥说,这是条永远无底巷。”
“无底巷?”
“峰哥以前执意的女孩,也和他来过这地方,走着一样的路,散着一样的步,可惜的是,他是他,而她也还是她,当那女孩离开这巷子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不追吗?”我问。
“这并不是追不追的问题,而是心的感觉,如果她无心,即使强拉她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该走的,始终不会为你而留;该留的,就不会走。”
“所以你现在呢?”
“我不会走,因为我想留,我想为一个,能让我觉得值得的人去留。”
“也许你该知道,这价值并无法是平衡的。”
“既然做了,就有它的存在价值,与其现在不做,让以后去后悔,倒不如现在去做,以后才去后悔。”
“你不怕后悔?”
“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你……”
“当我第一次为你弹歌时,我就不曾后悔了。”
“声音都出去了,你就没有选择余地,因为这是对听众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说话的人是峰哥,他后面还背着喝醉的小芸。”
“你怎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吧。”
“你朋友醉成这样,难道你要我扛回宿舍吗?”他说。
“我相信你不会的。”
“不,其实他会,别看他这样,被他灌醉带回宿舍的女生可是多到数不清阿。”王昱说。
“真不愧是我朋友,这么清楚。”
“该不会你真的……”
“哈,真的要带的话,那人也不是我,而是他,至于要带回去的人麻,就看那人要不要跟他回去了。”他将目光移到我这里。
“你觉得呢?”他看着我说。
“那就看你诚意了。”在我说完时,他突然将我拥入怀里。
“这样的诚意,你觉得呢?”
他抱着我开始哼唱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曲子,节奏不快,循序渐次的,那景象就好像当初的城市光廊,清亮的嗓音划破了小巷的寂静。
旁边的峰哥只是笑了笑然后离去,巷子只剩下我跟他而已。
我还来不及去写完这首歌,剩下的空白给谁记得,
没有太多时间能成就完整,那一年被记忆的我们。
很多时候总要去取舍,就当是应该的负责,
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责任,那是谁被遗忘的天真。
我没有足够的天分,几万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我们之间向来不会是完整,剩下的灵魂还有几分。
要用多少时间才算走完所谓的一生,路的那头谁会是我的人。
如果等待是为了你的出现而铺陈,缘分不就是这样的过程。
我可以有几万分之一个可能,让天分给个几分,
灵魂所以应该完整,那该是你才能让我认真。
我无须信仰天分,只要有你就是我的神。
生命之所以能完整,那该是你才是填补我灵魂的那一分。
五月油桐,五月的雪,五月的雪,五月的天。
那是人生的第一场雪,也是人生的第一次凋谢。
我们一同见证着,含苞、绽放、枯萎、凋谢。
这是必经的过程,所谓的生命也亦然。
“为什么它会是白色的?”你这么问我时,我只是摇了下头。
“因为它是雪吧。”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却只能这么的跟你说。
“那为什么它会凋谢?”你捡起一片花瓣,又满怀感伤的问。
“因为它已经到尽头了。”我说。
我无法去决定的,就像我无法改变油桐的颜色一样,
那洒落一地的是花或雪,早已不重要了。
当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时,又有谁会在乎它的样子。
我们就像那油桐一样,注定是白色的,在花瓣枯萎失去了该有的白时,那就是时候了。
“我们,到尽头了吗?”我说。
“因为它已经到尽头了。”你指着天空,我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望得一片灰。
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你指的不是天空,而是那年的五月雪,可惜的是我看不见。
我也忘了跟你说再见。*
我感觉像是做了件很不得了的事情,早上八点多的这个时候,正常来说,我人应该是在教室早自修,要不然就是在操场参加升旗。我不喜欢早自修,但却不讨厌,因为早上我至少有黑肉的GAMEBOY可以打;可我很讨厌升旗,尤其是校长上去时,就会讲个没完,就好像候选人在发表政见一样,台上的人讲了一堆不会兑现的芭乐票,但说了一堆都是屁,而当他屁放完时,底下的人还得鼓掌迎送他下台。
黑肉说,所谓的不知民间疾苦就是这样,台上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台下站着晒太阳的痛苦,除非有人受不了晕倒时,才会知道结束,那情形就好像台湾的政治一样。
“不知民间疾苦这句话”是上语文课学到的,然而这是他第二次把这句话拿出来用,第一次是在语文课学到时,他马上回送给语文老师,而且一字不漏的。
“为什么我们拼死拼活的抄了一堆,你却只要红笔画一画就可以了。”黑肉说。
“因为我是老师。”老师说。
“所以老师可以不知民间疾苦?”
“是谁教你这样用词的?”
“老师。”
“我教这句话不是让你用来数落我的。”
“但我觉得这句话很适合在你身上。”他就这样当着全班跟老师交战,但这场战争他输了。
因为后来他被叫去外面罚站,语文课连上两节,所以他也站了两节。
“干!”这是他站了两节之后,给我的回答。
黑肉之所以叫黑肉,是因为他全身因为晒太阳的关系,而让皮肤变成黑色的,在我刚认识他时,我一度怀疑他全家都是这样黑黑的,直到我去他家时,我才发觉我错了。
他们家一共三个人,是个典型的小家庭,老爸是公务员,老妈则是家庭主妇,老爸因为长期在室内办公,所以皮肤很白,老妈因为总是在家,自然也不会黑到哪去,至于他,则是个混吃等死整天只会打电动和篮球的小鬼。
混吃等死这句话是语文老师说的,因为黑肉整天只会打GAMEBOY和篮球,他始终不知道明天语文要考什么,但却知道NBA每个球员的资料,尤其是乔丹。
“总有一天,我会像乔丹一样整个人飞起来。”他说。
关于他的总有一天,我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到,我只知道当他忘了带课本时,语文老师的藤条可以让他飞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将来你想做什么?”我问。
“什么都行,至少先让我离开初中这个鬼地方。”他摸着被藤条抽过的屁股说道。
“那你呢?”
“我?”
这个问题我犹豫了好久,记得在我国小时,我在作文题目“我的志愿”写着,我想当总统,一直到初中在我认识她之后,我的志愿变成“我要给她幸福”。
每个时期所想的事情似乎都不一样,一直在我遇到她之后,我才发觉到,原来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这个她,是我的女朋友,对于才国二的我,黑肉说我这个叫早熟,当他问我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时,我却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那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我问。
“因为我们是同班。”
“意思就是只要同班就会在一起囉?”
“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为什么你没有跟坐在你后面的小纯在一起?”
“这么凶的女生谁敢要她?”
“那为什么你会跟陈亦铃一起?”换他反问我。
“因为爱吧。”对于只有初中的我而言,这句话我讲的很没说服力。
“所以你爱她囉?”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摸着小平头,找不到任何思绪。
小纯是坐在黑肉后面的女生,头发短短的,正确来说是,每个女生的头发都短短的,但她却有点不一样,仔细一看会发觉,她的头发比起其他女生都要来的长一点,当然这并没有很明显。
黑肉说那叫叛逆,青春期的小孩都是这样,而她的叛逆始终没有被发现,因为她考试总是保持在前三名,老师们都很喜欢她,相较之下,黑肉就很可怜,也很可悲。
可怜在于,他每学期的打扫工作总是被派去扫厕所,以目前二下来说,他已经连续扫了四个学期;更可悲的是,当他问起为什么他要扫厕所时,只换来这样的回答。
“在班上我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有谁能胜任这份工作。”那个很靠北的导师这么说。
黑肉的全名叫做林宥育,他们名字发音叫久了会变成忧郁,但他其实不忧郁,因为他有GAMEBOY。
“当你拿着GAMEBOY在手上时,你会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像是进到一个异次元空间一样,在你没把GAMEBOY打到没电,或者没把游戏破台之前,你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为此,就算要我三天不睡觉也没关系。”他手里握着GAMEBOY说。
我提着简单的包包,人就在火车上,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多,但我却没有去参加升旗,而是跟亦铃一起。
亦铃姓陈,她是前段班的学生,在当时学校依然存在着前段跟后段的分别,那样子就好像台海关系一样,明明是同个地球,却要分的很清楚,然而中间存在的台湾海峡我却就这样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