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小纯似乎不怎么在意,还是有说有笑的,至于跟阿修一起的则是一个长发美女,身材算是所有女生当中最好的,只不过脸部表情也是所有女生当中最臭的。
就在我们吃完饭之后,一行人移到嘉义市附近的某座公园,清点人数之后开始玩游戏。即使这是我第一次出来联谊,但在这之前至少也有些耳闻,而果不其然就跟我想的一样,像是男生背女生分组看哪边比较快,输的要惩罚,不然就是玩划拳之类的。
说真的,游戏好不好玩是其次,重点是人。之所以会联谊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只是单纯想交交朋友,这种客套话我们双方都很清楚,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女生想藉这次活动去认识优质的男生,男生想透过这个联谊去结交漂亮的女生,只是结果通常不会如你所愿,因为这是人生,人生不会让你事事如意的。
我很有礼貌性的蹲下身来让她爬上我的背,当我背起时才发觉她比我想像的还要轻。她就这样靠在我背上,头部轻轻倚着在我旁边下指令,为了求活动可看性,男生还得把眼睛蒙起来由女生去指挥方向。就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我却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还有她的味道。
一直来我都很想知道女生身上是否都有喷香水,要不为什么身上都会有种特殊的味道,这问题我一直没有机会问陈亦铃,然后她就离开了,而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样问简诩滢,我总不能说“你的身上很香,我很喜欢闻?”,这样感觉很像变态。
就这样我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之下背着她,顺着指令一路往前,这当中我感觉不到任何压力,即使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却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就好像把生命都交给她也没关系。
我不得不承认发明这个活动的人真的是天才,在这样之下男女之间一定会有零距离的接触,只不过我想当初发明这活动的人应该没想到世上存在着“意外”这个东西。
当黑肉听到这活动之后,就像是整个人失去灵魂一样,久久无法自己,之后他用一种很怀疑的表情看着我,就好像是在问我,“这是认真的吗?”
我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点头,然后暗自为他祈祷。似乎是在刻意安排之下,他们这组变成今晚的压轴,当轮到他时,只见他面有难色的弯下身,王妃就这样一跃而上,然后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
“我觉得我以后可以去考清洁队了,自从我背完她之后。”当活动结束之后他这么的跟我说。
“我记得清洁队考试要背沙包。”
“如果你背过她之后,那么你以后不管什么东西都能背起来了。”
那场活动一直延续到晚上十一点半,最后的结尾是男生跟学伴之间的独处时间,距离预定结束的时间十二点还有半小时,这当中你可以跟女生要电话,当然给不给就是其次了,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的跟女生坐着看星星,聊天,对于一场活动来说,这三十分钟远胜于之前的那几个小时。
我跟她找了个小石桌坐下,其实我一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即使已经相处了整晚,我就这样看着她,然后她就看着天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同时,我才发觉到她的侧脸很好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深守空闺的女孩托着香腮的感觉。
“你似乎很喜欢看星星?”沉寂了好一会我打破了安静。
“是阿,像这样可以看着天空的星星,我觉得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吧,只是没有这种习惯。”
“未必要习惯阿,当你想看时像这样抬头往上仰就可以了。”
“你呢?喜欢什么。”
“雪吧。”我下意识的说出来。
“雪?”她满是疑惑的看着我。
“台湾有雪的只有合欢山吧,这样你不就要冬天上山了。”
“不,五月就有了,而且不必到合欢山,到苗栗就能看到了。”
“苗栗?”
“五月雪。”
“它不会融化,但会凋谢,它也不会结冰,可会绽放,而且一年只开那几个月而已。”
“油桐花。”她说。
“你怎知道?”
“因为我是苗栗人。”
“胜兴车站?”
“不,是三义,不过我不会木雕就是了。”说完她吐了下舌头和给了个微笑。
她说她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有规可依的,因为出生时的一场大火,烧了她的老家,因此她父亲决定给她一个命理相辅相成的名字。
刚开始我不了解为什么是“滢”而不是“莹”,一直到她告诉我后。诩字拆开是言和羽,言有身心言行一致之意,羽表示羽毛,飞翔飘零之意,就像是鸟一般的自由自在;至于原本的莹字因为有火,表示命中带火,需要有水去中和,故加上水,而这火又和前面的羽呼应,犹如浴火重生的火凤凰羽翼一般。
她的父亲没有念什么书,无法给她好的教育,所以这名字是请命理师依照五行而算的,对于她的话其实我不是很了解,因为我真正不了解的命理师的推算,如果每个人的名字拆开都能做番解释,并依其意义而左右一生,那我想人一生中应该是无灾无难了。
我们无法预料命运,却想借由某些什么来改变命运,这该是人定胜天或者逆天而行?
“为什么你会想念电子系,是因为喜欢吗?”当她这么问我时,我其实不知道要怎回答。
我喜欢吗?
对阿,我好像没有想过这问题。
记得那次是在联谊结束时,她一样坐在我后面被我用机车回到学校,当她问我时,我稍微犹豫了一下。
“为什么你要念电子系?”我隔着口罩跟黑肉喊着。
“什么系,我听不到。”因为骑车的关系,风隔绝了声音。
“我说,为什么你要念电子系?”我提高了音量。
“靠邀,听不到啦。”
“他问你为什么要念电子系啦。”坐在他后面的王妃如在她耳边大声喊着,即使我戴着安全帽都听的很清楚。
“靠邀阿,你要死了吗。”被她这么一喊,黑肉差点翻车。
从后面看着他们骑车的样子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因为小五十的座位很小,后方的人没有地方抓,只能抱着前面,其实本来不是这样的,原因在于联谊前一天他跟我说的一句话。
“明天要靠你了捏。”他对着小五十自言自语,之后把后方的把手拆掉。
本来的小五十已经够小了,当把手拆掉后那感觉更是要命,于是传说中连鬼神都为之哭泣的梦幻联谊车第二款就这么诞生了。
第一款是阿修的FZR。
因为没有把手的关系,后方的人会变成抓也不是,要抓也不是,加上他今晚载的是比较“特别”的,所以形成一副令人叫绝的景象。
黑肉整个人往前缩着骑小五十,王妃如则在后面轻轻抓着他的衣服,号称史上最近的距离,但他们却没说到什么话。
跟他们比起来,简诩滢则安静的坐在我后面,有时候会跟我聊个一两句,不过大多是学校的事情。
当联谊结束之后,双方人群纷纷做鸟兽散,我们在中正大学的大门口附近停着,我指了下手表时间,她摇了下头,似乎还没有回去的打算,而是又仰头看了下天空。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说科系喔?”
“恩……我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我抓了下头,满是困惑。
“就看你想从哪开始说囉。”
“呃……”我看了下黑肉,希望他可以有些什么建设性的答案,只见他也一副痴呆样的看着我。
“应该是一场意外吧。”
“意外?”
“是阿,意外。”我笃定了语气。
“人生总是充满很多意外,就像我的小五十,人家都说小五十是小绵羊,可我从我骑了这么久的羊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羊在哭泣。”黑肉说完后,摸了下车子。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妃如面有难色的说道。
“其实这问题我不知道该怎回答,因为我觉得我好像从来不是走在我觉得的路,有时候走的是直线,因为我以为是直线,但走到半路,我才发觉我居然不晓得该怎走了,明明是条直线,当中却又多出好多条叉路,也许是左转,或者右转,又说不定我走完后又绕了一圈回到原点也说不定。”
“那你后悔吗?”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专注的看着我。
“不会吧。”
“所以你是个很勇敢不会后悔的人?”
“不,那是因为我是个无法后悔的人。”
“听过覆水难收吗?”
“恩恩。”她肯定的点了下头。
“这水都泼出去了,又怎有收回来的道理。
“覆水难收阿。”
“如果真要这么比喻,那我想收的水应该不少吧。”
“你也在后悔?”
“也许吧。”说完后我看到她脸神闪过一丝黯淡。
“那你呢?又为什么会念政治,因为喜欢吗?”我说。
“喜欢?哈哈哈哈。”听我说完她一阵大笑。
“没有人会喜欢政治这种东西吧,尤其是台湾这个国家。”
“在我看来所谓的政治,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幼稚无知,且可笑。”
“你应该看过立法院质询吧。”
“恩恩,就一堆人挤来挤去,然后打来打去。”
“那你更应该知道他们一个月领多少钱。”
“所以我们是缴钱是让他们去打架就是了。”
“说真的,当有小孩问你,他们在干嘛时,我不知道该怎回答。”
“就说,以后要像他们一样,可以领很多的钱钱,又可以打架,何乐不为这样?”
“其实当初会考上,也是意外吧,因为分数刚好够,而且又是国立大学。”
“所以你是因为学校而不是科系?”
“可以这么说吧。”她苦笑着。
“这样以后你们出来要干嘛?选举?参政治?带头抗议?还是在立法院挤来挤去又打来打去?”
“我没有想过,也许会走这条,又或许会朝其他发展吧。”
对于她的回答就好像看到我自己的影子一样,我从来都不是照着自己的路在走的,即使我已经专四了,我还是不晓得为什么要念五专,又为什么要念电子一样。我们就这样聊到凌晨一点多,直到她们露出倦意时,我才提议先行休息。
人一生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不管是科系也好,或者人生也好。那晚回去之后我很意外的失眠在床上辗转睡不着,遇到她之后我突然想到陈亦铃,她一向都不是自己的主宰者,只是任凭别人决定着,国中是如此,高中应该也是如此,那大学呢?以后出社会呢?
这问题其实没有什么建设性,毕竟都离开三年了,就时间上而言,三年是个很长的日子,它可以过段国中,高中,甚至走完大学的一半,或许这三年内她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她,即使我一直希望她还是我印象中的她,但我想很难吧。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是你吗?”睡觉之前我丢了个问题给黑肉。
“我还是我阿,难道你觉得你不是你吗?”
“也不是这样说,只是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无法是我了。”
“可你还是你,不是吗?”
“那现在的你,是你以为的你吗?”
“我还是不是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小五十绵羊,已经不是我当初骑的那台车了。”
“干,你知道吗?她跟我说她八十公斤耶。”
“你怎知道?”
“因为我问她说,你有没有破百,因为我怕我的车子会禁不住,结果她说才八十而已,要我不用担心。”
“八十叫而已,那什么才叫重。”
“呃,其实这样也不错阿,要是你妈看到可能会很喜欢,这款的比较会生喔。”
“那也太会生了吧。”
“如果说会生,那我想小纯应该不输她才是。”
“为什么?”
“我今晚才发觉,原来她已经长大到不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小纯了。”
“D罩杯喔。”
曾经有好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所谓的人生到底是什么,即使已经升上专四了,这答案还是无从何解。
我把这问题丢出来分享给两个朋友,然而他们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