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我从来没想过这问题耶,阿干,吕布出现了。”回我问题的是阿修,他正在打三国无双,而且对手是吕布。
“等我把吕布干掉之后在告诉你。”他说。
“吕布能告诉你答案吗?”
“不,可我会告诉他答案。”
“即使他再强,遇到我也只能俯首称臣。”
之后我把这问题丢给第二个朋友,当我打电话给他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让女生为之害臊,男人为之疯狂的声音。
“我不知道什么是人生,我只知道学生……”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Y荡的叫声,我就知道他正在看A片,而且是看学生妹系列的。
“A片会告诉你答案吗?”我问。
“不会,可看A片是你人生不可缺少的过程。”他拿着电话那头说这话时,出乎意外的镇定,而且还颇有道理可循。
“如果一生中没看过A片,又怎叫人生呢?”
黑肉说这问题并不是我能想的,有些人终其一生所追求,也许到死后都还找不到答案,又或者活个十几年之后就突然有所顿悟,找到所谓的样子。
那我呢?我以为的人生又是什么?我应该的人生又是什么?
升上大四之后我把国中的脚踏车搬来宿舍,自从我考上驾照,开始骑机车之后,碰上脚踏车的次数等于是零,然而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脚踏车那种感觉,偶尔我会在下课时,一个人骑着脚踏车就这样从学校绕到附近的中正大学,之后又回来,这当中的时间大约要一小时。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一种突然来潮想去做点什么,透过这样的行为,可以让我想起一些事情,比方说,那段跟我一起骑脚踏车回家的陈亦铃。
我知道我又想起她了,即使已经过了三年,这思念还是没有变过。
自从上次联谊完之后,我跟简诩滢的互动可说是越来越频繁,加上学校都在附近,没课时我们总会相约一起去逛夜市,吃饭,或看电影,有时候则会一起散步,而且我发觉她跟我一样都是个喜欢骑脚踏车的女生。
因为学校的关系,他们上课时总会用脚踏车代步,原因很简单,因为校区面积太大了,大到让你用走的上课会死掉那种,跟我们学校相比,如果我们学校用走的可以三十分钟走完一圈,他们学校可能得骑脚踏车花上三小时才能绕完一半,一直我到后来才知道,他们学校有钱到当我爬上最高处远眺时,以学校为基准方圆眼下所看到的区域都是他们的。
她说骑脚车是种在欧美很流行的活动,像这样不用很快的速度慢慢的踩,用自己的双脚去转动齿轮,就能到各处不同的地方,那是种简单又奢侈的幸福。
“简单又奢侈?”对于她的话我并不是很了解。
“骑脚踏车很简单,人人都会,但当你有了机车之后,或者当你学会开车之后,你要求的速度要效率会越来越快,到之后你就不会想骑了,像这样可以惬意的骑车,你不觉得很奢侈吗?”
“恩恩。”我点头表示认同。
“以后出社会之后,我想就没什么机会了吧。”当她说这话时,眼神展露出一点寂寞。
“人,总会长大的。”我说。
对于我跟简诩滢的事情,黑肉似乎很感兴趣,任谁来看我跟她之间都像是男女朋友,会相约逛街,看电影,吃饭。
但我们是吗?
不,我们不是。
偶尔我会问她一些事情,比方感情之类的,说真的,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之所以用非常加上漂亮,是因为我觉得只有这种形容才能配的上她,如果要选个班花,她要是屈第二,应该没人敢做第一。
“我很怕你有天会被人拖去巷子打。”黑肉曾经这样跟我说。
追她的人不在少数,认真要算的话,可能十根手指也不够数。
追我的人也不在少数,真的要想的话,可能十条命也不够死。
两者看似一样,这其中差别在于,前者是追求,后面是追杀。
“其实你可以好好考虑她的。”某天黑肉这么的跟我说。
“你也可以好好考虑她的,我觉得她也很不错。”我说。
“她?”
“王妃如阿。”
“我觉得她对你很有意思。”
“妹有情,郎无意阿。”他说。
其实他的话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但我却不知道这少的是哪些,直到某场大雨之后。
那时是十一月多,气候很异常的台湾居然还有台风来袭,即使没有直接入侵,但只是过境而已就带来强风和豪雨,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那天下雨的样子,简诩滢就这么站在宿舍门外,任凭雨阿风的打在她身上,然而我察觉到她脸上的水痕,却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只知道她用一种几乎被人掏空所有情感之后的样子就这么的站在门外。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泣,也是第二个看见女生在我面前哭泣。
她让我想起国中毕业那年,陈亦铃离开时,她眼中闪烁的泪水就这么打转却没能流下来的样子,如果哭是种自然宣泄的方法,那我想她是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那种,而简诩滢则是无法克制就这么在我面前大哭那个,而我却只能这么的让她们哭泣。
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当年陈亦铃离开时一样。
其实我并不晓得她为什么会站在宿舍外面,我更不知道她到底站了多久,一直到我发现她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想去附近的7-11觅食,她就这么待到天亮我可能也不知道。
“我失恋了……”这是我见到她时她唯一说过的话,四个中文字,和一种未尽的语气。
我连忙将她带进宿舍,那时黑肉正在打魔兽争霸,当我带她进来时,他用一种“这是啥小?”的表情看着我,久久无法反应。
这是我第一次带女生回宿舍,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下,突然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直到我看见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时,我才想起最重要的。
“阿靠,先帮她擦干才对。”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后,我翻开柜子取出一条黄色的毛巾,然后看见毛巾上印着几个英文字,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黑肉的NBA湖人队毛巾,没多加考虑就直接往她身上披,然而她也是这样动也不动的,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动手帮她拭去身上的雨水。
“你毛巾从哪来的?”黑肉端来一杯热开水时问道。
“柜子阿。”
“哪边柜子?”
“就左边那个……”我指着角落的衣柜。
“你知道那条有多贵吗?”
“我只知道那毛巾是用来擦的,而不是比多贵的。”
我拿着印有NBA的毛巾不断往她身上擦拭,果然大牌的擦起来那手感就是不一样,没多久就把水分吸收的差不多了,等我擦完后我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不,正确来说是已经晕倒了。
“现在是怎样?”黑肉指着已经晕睡的简诩滢说。
“当然是让她睡觉阿。”我说。
“那我呢?”他指着床上躺着的简诩滢。
“你怎样?”
“我要不要帮她脱衣服。”
“干,你这畜生。”
“靠邀阿,她身上湿成这样,不脱掉是要让她感冒吗?”
听他说完后我才想起,她刚刚是全身淋雨而来的,如果就这么放下去,也许真的会感冒,说不定还会发烧。
然后现在问题来了,该由谁帮她脱衣服。
“当然是你阿。”他用一种肯定的眼神看着我,眼睛还暗示着给我一种不要放过这次机会的感觉。
“有什么方法可以在不碰到她之下帮她脱衣服?”我说。
“有,你可以戴手套。”
“那有什么差别?”
“这样就不会留下指纹了。”
就这样在无计可施之下,我把所有电灯都关掉,顺着直觉去帮她脱衣服,这当中的感觉其实是很复杂且难以形容的,虽然说是第一次,但我却没有任何喜悦或者其他念头,反倒有种像是做亏心事的样子,之后又帮她换上我的衣服,然后盖上棉被。
“当兵中有项技能叫做摸黑盲解武器分解,就是在黑暗中把支解的武器又重新装回去。”
“摸黑帮人脱衣服算技能吗?”我说。
“算吧,而且没有几个人能有机会碰到喔。”
“今天如果是王妃如站在外面淋着雨来外面找你的话,你怎打算?”
“把门关起来,之后反锁,再用柜子堵住,然后关灯睡觉。”
那天晚上过的并不平静,外面正在刮风下雨,里面则是湿气弥漫,即使身体已经很累了,但我却没有想睡觉的感觉,只是安静的坐在床旁边看她。
只见她很安静的躺着,脸上显的很安稳,跟稍早前她来的样子比起来明显好很多,只是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门口,还有她说过的话。
原本说好两人要这样看着她到醒来的,说这话的人是他,然而他却趴在电脑前早睡死了,萤幕前的魔兽争霸还停留在待机画面,就这样一直挂到天亮。
外面的雨阿风的并没有减弱的情形,反而越来越强,但现在的我心中却出乎意料的平静,这感觉就是暴风雨下的平静的,因为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当两个女孩在我面前落泪时,我想起一些过去。
“下一个会更好。”这句是安慰失恋者最适合说的话。
只是,这下一个真的会比较好吗
我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无法承认,因为我始终没有遇到“下一个”,而且就算让我遇到,我想也很难取代上一个的地位,即使上一个是过去,也成回忆,但到底是曾经且发生过的,我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而下一个是未来,也是未知数,是否会出现或遇到并没有人知道,最起码到现在为止我还停留在上一个的阶段。
偶尔我跟黑肉会跑去嘉义市区看妹妹,认真说起来似乎是种习惯,也是种嗜好,正如同艺术家所坚持的,人们有追求美的天性,我们不过是遵循这样的理论而走罢了。
在我的皮包里放着一张陈亦铃的照片,一直到我毕业后没多久我才发觉到我跟她之间居然没有任何一张照片,于是我把毕业纪念册上她的照片剪下放在皮夹,这一放就是三年多,对我来说这是种缅怀过去的方法,也是种形式,当我想起她时,像这样打开皮夹就能看到她,就会让我觉得她是存在的,只是照片的她永远都是停留在国中那个留着短发,脸庞清秀的样子,或许现在的她已经变的不一样了吧。
专四之后,也都满十八岁了,如果说女大真的是十八变,当她十八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如果哪天我遇到“下一个”,那照片是否还会留着,这问题黑肉曾经问过,包含我自己,可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对我来说不管我以后跟谁在一起,甚至结婚,或者组家庭,我想照片都还会留着吧。
“这对那个人不公平,不是吗?”对于我的感觉黑肉很不以为然。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留有国中的照片吗?”我说。
“因为她只活在我的过去,那段国中里,以前是,现在是,以后都是,或许对我来说她已经不单单是种过去而已了。”
“而是更深层的一种思念,就像神一样。”
“她是人吧。”对于我的话他不是很了解。
“是人是神都无所谓,当你无所倚靠,有个什么东西作为你的支柱,在背后挺着你时,那么他就是超越了一切,仿佛神一般了。”
“万一哪天你遇到她呢?”
“我想,不太可能吧,即使是,我想那时候的我们也已经不是我们了。”
“会有那么一天来临的,相信我,地球是圆的,不管你怎样走,到后来都会走到原处的。”他说。
简诩滢起来时已经是隔天中午的事情了,我不晓得她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我似乎还没撑到她醒来就先睡了,而当我起来时只见她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中还夹带着一种空洞。
跟昨晚比起来,风雨已经趋缓,甚至出了点太阳,只是宿舍内似乎还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看了下时间是早上十点,我想要说点什么,但话到喉咙时却又吞了下去,到现在我还想起昨晚她全身滴着水站在门外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