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司就有公事来往了,忆梅也就认真的忙起来。
陈士伟原本是星期日就回来,因为在日本转机时有所耽误,可能要星期一才能到家。
星期一,忆梅在公司等了一整天的电话,最后没有等到只好准时下班回家,走进玄关,陈东正站在餐厅门口,看到她走进来就笑着用嘴向右边翘一翘,忆梅提了皮包就跑过去,没有敲门就一直冲进陈士伟的房间,陈士伟刚洗完澡出来正在系睡袍的带子,忆梅丢下公事包就跑过去双手紧紧抱住了他,陈士伟站稳后低对头来笑着也轻轻抱了抱她。
“您都不通知我一下,害得我等了一整天的电话。”
“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
“我好想您!”
陈士伟拍着她∶“来!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忆梅放开手,跟他走到床前,陈士伟指指床上的大盒子。
“这么大?是什么?”忆梅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黑皮短大衣,上面有厚厚的毛,平顺又光亮,忆梅用手摸着并抬头问∶“这是一件貂皮大衣吗?”
陈士伟微笑着点点头说∶“还有这个。”
忆梅又去打开另一个小的长型盒子,是一付黑皮手套。
“怎么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因为这次办事办得好哇!江经理告诉我,这一次出的这批货时间抢得洽到好处,迟三天日币就升值了,我们可能要亏上两三成,但现在反而赚了三成,所以这是奖金。”
“这么贵重的奖金,其实都是他们在做的。”
“是你的决策呀!”陈士伟在椅子上坐下来∶“江经理对你非常的赞赏,说你很有远见,很有决断力!”陈士伟欣慰的微笑着∶“你知道吗?连对方在亏损后还打电话来夸奖你,说那位李小姐很能干。”
忆梅不好意思的抱着手套盒子站在那里,没想到陈士伟的下一句话却是。
“所以我可以放心的再出去了。”
忆梅张开嘴∶“再出去?去那里?”
“还是香港啊!”
忆梅望着他。
陈士伟站起来,走过来站在她前面∶“也只是一个星期而已。”
“您才刚回来。”忆梅低着头。
陈士伟抬手轻摸摸她的头发说道∶“那我迟几天再去好了。”
忆梅贴近他站着。
陈士伟温柔的说∶“你看你这次表现得多好!等我这次回来,真的要给你调整一个职位,不再是董事长的小跟班。”
“我只喜欢做您的小跟班,我这么努力做,就是要让您开心。”
“这样好了,我们来做一个约定,等我们回台湾的时候行程全由你安排,你想去那里都行,金字塔啦!西藏高原啊。”
忆梅笑了,慢慢离开他走去把他的衣服该收的收好,该挂的挂好,然后抱着大盒子走回自己房里打开盒子把大衣穿起来,戴上皮手套站在穿衣镜前,她愣住了。昂贵的衣服的确把一个人衬托得更漂亮,在镜子里面的她既端庄又高雅,美得像一个服装模特儿,看了好一会儿后脱下来放进盒子里,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机会才穿得上它,反正陈士伟都是给她最好的。可是他的爱呢?还是收得好好的,经过了十天的分别,她给他这样热情的欢迎,而他却还是那麽镇定、清醒。
吃完晚饭后坐在起居室,忆梅开始问∶
“你住在王太太家时他们有没有谈起我?”
“谈起啦!尤其是王兰问得最多,我告诉她你比以前更漂亮、更可爱、更能干,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忆梅张大嘴∶“您真的这么说了?”
“真的!”陈士伟笑望着她。
忆梅笑了,又问∶“王强呢?”
“很少看到他,不过每次看到他,他倒是开开心心的。”
“那就好!”忆梅放心的把自己坐好。
“不过他告诉我,他过了三个月就要来美国了。”
“真的吗?”
“他在美国也没有别的亲戚,只有住在我们家了。”陈士伟望着她,看到忆梅的脸慢慢垮了下来后就出现了笑容,忆梅望着他立刻明白了,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双手抱住他的肩膀说∶
“我才不担心呢!这儿大得很,又不用大家挤一张床。”
陈士伟笑了,笑出了哈哈声,仰头靠在椅子上。
忆梅在他的肩膀上依靠了好一会儿,陈士伟也没有避开,忆梅接着又问∶
“这一次您什么时候出发?”
“星期五,好不好?”
“只剩三天了,您才刚回来不要多休息几天吗?”
“我本来以为过了六月才要去,但那边催得急呀!”
没想到第二天到了公司,那位日本老友已经等在那儿了,陈士伟把他请到大办公室,江经理也陪着进来,坐下来后他就开始向陈士伟夸赞忆梅的能干,于是当场就又下了订单,又要采购一批货。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士伟笑说∶“你看,你已经成功了,人家信任你,在商业来往中最注重的就是信任和信用,这家日本公司专做转口贸易,规模很大的,许多厂商想攀还攀不上呢!今天对方来找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这次陈士伟虽然还在公司,可是他还是放手让忆梅去处理,三天来忆梅忙得手脚停不下来,嘴也没停过,每天陈士伟都要等她等到七点才回家。
“累坏了吧?”
“还好!”
“明天应该可以放松下来一点了,补习班已经请了三天假,明天该去上课了。”
在晚饭桌上,陈士伟频频夹菜给忆梅,一面说∶“又累又饿吧?不过这次一定有个漂亮的成绩单,你觉得开心吗?”
“等出货圆满拿到钱才算数!”
陈士伟笑了∶“你看看!一付生意人的口气已经出来了!”
忆梅笑起来。
星期五,两个人一起从家里出发,一路上陈士伟叮咛着他不在家的时候要她上下班一定要开大车,因为大车比较安全、易行,大伙人在一起,忆梅也只好一同向陈士伟道别,请他好好保重。
一直到一个星期过去,这一笔生意才算工作圆满达成,忆梅又由江经理送回家门口,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陈东关心的等在大门口,见她回来连忙要许太太端出饭菜来,忆梅回房清洗、换衣,许太太连饭都添好了,陈东和许太太都站在旁边,陈东关心的问∶“李小姐,你还没忙完吗?”
“忙完了!”忆梅笑说∶“而且对方很满意。”然后大口吃饭大口吃菜。
许太太连忙说∶“吃慢一点,既然忙完了,没事了,就慢慢吃吧!”许太太握着双手∶“这些天看你忙成这个样子,也没好好的吃一顿中饭吧?”
“中饭吃了,吃得还不错。”忆梅笑说,自从来到这儿,忆梅就受着陈东和许太太最好的照顾,尤其最近正逢陈士伟不在家,两个人更像看孩子般的注意着她,等许太太说完换陈东说∶
“陈董刚才六点钟时有打电话回来,说等会儿会再打来。”
饭后忆梅来到客厅等电话,他在那边也忙得马不停蹄吧!希望他能早一点回来,近来他们中间什么温柔都忘了,她并不喜欢此生就这么忙着工作过下去,她还是喜欢像平常一样,他们两个人一同上班、一同下班,回到家里享受一顿晚餐,然后谈谈心。
十点半,陈士伟的电话才来,他告诉她不得不再延后回来。
第二天上班时忆梅已经没有什么事好做,一个人坐在这间大玻璃办公室里,望着空着的黑皮椅,慢慢在想,彷佛她慢慢的在被陈士伟逐渐的改变中,他给了她许多责任,而且给她制造机会,然后褒奖她,当面证明她的能力。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在事业方面成为一个女强人啊!她最爱的还是跟着他、伴着他、陪他散步。
最让她怀念的日子就是初上电脑课的那一段时间,每天下课跑出来总看到他已经等在大厅,像一个慈爱的爸爸,也像一个守候的情人,只有像那样的生活进展才有希望在回到台湾前让他终于接受她,现在,似乎离那个希望愈来愈远了,等回到台湾后他们一定只有各住各的,只有白天才能在一起,即使他给她一个总经理的位子,给她一大堆钱,但再也不能每晚关爱的互道晚安、每天早上一同吃早餐、没几天就找个理由犒赏他们俩享受一顿美味的大餐,恐怕最可怜的是每晚孤寂的想着对方。不。她不要那样,她只要一辈子就这样伴着他,她爱的只有他一人。
星期一晚上没有接到陈士伟的电话,星期二忆梅只好乖乖去上课了,中间拖了好几天没上课,只好拿讲义回来补课,一直到星期五,忽然在公司接到陈士伟在机场打来的电报,忆梅赶快打开来看,上面只有两行字∶开会最后决定去台湾一趟,昨晚临时匆匆决定,来不及给你打电话,到台北后再打电话给你。忆梅望着电报愣了好一会儿,拿了电报走出来,直接敲门进到江经理的办公室,江经理也收到同样的电报。
三天后的上午在办公室接到陈士伟的电话,告诉她多则一星期就可回来,过两天后又接到他的电话,告诉她他几乎每天都忙到半夜。忆梅忙得也忘了算时间,一直到一个星期又过去才算算陈士伟竟然已经外出一个月了,等到五月中旬,陈士伟在台北的工作才圆满完成,忆梅听到陈士伟打来的电话就知道这一次他对这笔大生意多么满意。他告诉她他就要回来了,他不断的给她许多道歉,又不断的给她许多应允,而且在言语间对她的想念不再是那么小心,谨慎用词,而是更为温柔、期待,忆梅每天等着电话,每天早晨七点几乎是她一天最重要的时刻,但是。忽然间电话不再打来了,一天。两天。三天。忆梅终于忍不住跑去问了江经理,江经理立刻打电话到台湾询问,回话说陈董已经在准备回美国,第五天,忆梅自己打了一个电话找到冯经理,冯经理也同样说陈董正在准备回美国,忆梅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想了一千个理由,没有一个是陈士伟还不回来的理由,也不打电话回来,最后忆梅打电话告诉冯经理她决定回台北去。晚上陈士伟的电话就来了,轻描淡写的说他已经订好五月二十五日的机票直飞美国。忆梅呆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话,一定有什么事!一定将会有什么变化!
这天忆梅决定请假一天待在家守候,一直等到接近傍晚,忆梅站在房间的窗口向外望,这儿看不到一个人,看不到一辆车,时间又过得这么慢,心中的傍惶感越压越重,为什么还没到家?在台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情有了什么变化?十天前,他在电话中是怎么样的语气、怎么的想她、怎么的爱她、怎么的给她那么多的允诺。希望他快点回来吧!快点到家。
等待的时间越长,从各方面涌来的胡思乱想的压力就愈大,站在这越来越冷的窗口,外面那高高的路灯只能照到一小段路,路上空空的、静静的,她希望快快见到他,快快解开这十天来的谜团;今天已经是五月二十五日,应该在五月十日时就是他们的聘约期满日,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会有怎么样的变化?
一辆黑色的车开进来,忆梅像风一样的跑出去站在台阶上,等车子一停稳忆梅就跑下台阶,江经理先走出前座,后座的陈士伟也走出来,忆梅几乎呆住了,陈士伟竟是又黑又瘦,整个身体变得这么长长的、弯弯的,第一个念头冲进忆梅的脑中∶他病了!在台北最后的十天他生病了,怕她担心、怕她难过才不打电话回来,她连忙走过去,江经理从后车箱提出行李,忆梅伸出双手想去扶他,当着江经理的面又有点不好意思,就伸手接过他的手提箱,轻轻尊称他一声∶“陈董。”
陈士伟对她笑着说∶“你好吗?”也对着迎出来的陈东和许太太问好∶“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