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伟笑了,拉住她的手望着她∶“你是上天派来给我的仙女吗?来安慰我、来陪伴我。”
“对!现在把眼睛闭起来。”
“给我一个晚安吻。”
忆梅轻轻吻他一下,陈士伟不放她,紧紧抱住她、亲吻她∶
“我的忆梅晚安,我的仙女晚安┅┅”
忆梅站直起来,又为他理好被∶“现在闭上眼睛,晚安!”
“晚安!我爱你!”陈士伟闭着眼睛说。
忆梅慢慢睡下来转身向里,盖上一点薄毯,好一会儿┅┅
“忆梅,你睡着了吗?”陈士伟轻声说。
“睡着了。”
“哦!难怪我听到打呼的声音。”
忆梅没理他。
“声音可真大,吵得我根本无法睡。”
忆梅笑起来,慢慢坐起来,掀开毯子,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双手趴在床上∶
“说吧!有什么话快说!”
陈士伟伸头吻她一下∶“我有满肚子话,不知道从那里开始,所以由你来问,我来答。”
“好!请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第一次,跟你见面那天。”
“那天┅┅我那个样子?”
“样子很好啊!我喜欢,纯朴、端庄;记得那天,等到我开完会出来,光煜把事情从头到尾对我说了一个明白,我一面笑,一面感觉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快,今天想来┅┅原来这就是缘份,为什么刚好在那个时候我回来了呢?为什么我没问问清楚就认定了你呢?告诉我,那天你被那么误会了,你是什么想法?”
“觉得很好玩,就被冯经理又请回会客室,他说,再谈谈无妨。”
“那天你对我第一个印象是什么?”
“觉得你有一点奇怪,一直不拿下黑眼镜。”
“结果为什么又答应随我外出?”
“我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崇敬,尤其看到你每天有那么多看不完的公事,一整天不叹一口气,不伸一个懒腰,觉得你一定好累,就想多帮你做些事。”
“我的事┅┅你什么时候才知道?”
“在香港,兰兰告诉我。”
“你听到以后是什么想法?”
“我只会在心里喊着∶天呐!天呐!”
陈士伟用左手紧紧把她抱住。
“告诉我,当时你是真的希望我嫁给王强吗?”
“真心真意!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美好婚姻。”
“可是你心里好苦。”
“心里好苦。”
“那时候,你知道我已经在爱你了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早已经知道了。”他又抱紧她∶“还记得在日本遇到的那个地震吗?你的镇定、你的细心,当我看到你,不但毫发无伤,还在急难中去救别人,那个时候,我就想把你抱进我的怀里。”
“那个时候,你就把我抱进怀里,我们也不会受了那么多折磨了。”
“你受了很折磨吗?”
“应该是你在受折磨,我只算是受挫折,比如你两次都想把我嫁给别人┅┅”
“两次?”
“你忘了?还有美国的徐敬白呀!”
“哦!”
“你也是真心的吗?”
“真心的!”
“你知道我心里多难过吗?”
“哦!我最怕你哭了,你一哭我就有三天不能静下心来工作,还有,我一看到你汪着两眶眼泪,我的心就掉了。”
忆梅双手抱紧他,他们互相的抱住对方,温柔的依靠在一起,不再讲过去,也不去想未来,只这样抱着┅┅
第二天清晨,忆梅被开门声惊醒,护士进来为病人量体温、换点滴瓶、打针,陈士伟醒来,看看护士,忽然转过头来,看到忆梅坐在陪床上望着他,他闭了闭眼睛,轻叹一口气,等护士忙完,忆梅站起来走到床前,陈士伟拉住她的手∶
“你还在这里吗?”
“当然还在呀!”忆梅弯下腰去吻了他的唇∶“早安!”
“早安!昨晚上你睡得好不好?”
“一觉到现在。”她理理他的头发∶“你想不想去浴室?”
“好!”他慢慢下了床,穿上拖鞋,站站直∶“嗯!今天觉得清爽多了。”
“等会儿再睡一下,现在才七点。”
“我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刷了牙,洗了脸才走出浴室,昨天像是忆梅架着他,今天像是他在搂着她了,走到床前,他说∶“让我好好的抱一抱。”他抱紧她,低下头吻她。
等忆梅梳洗出来,换了一件蓝白花的方领洋装,显得她更年轻、更漂亮,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没有看你穿过这件衣服,是新买的吗?”
“在高雄买的。”
“你就打扮得这么漂亮去花莲玩?”
“是啊!出去玩当然要打扮漂亮一点呀!你问这么多干嘛?现在七点半,你的早餐可能要到九点才送来,你饿吗?”
“饿了怎么办?”
“我去买面包呀!”
陈士伟慢慢笑起来,拉住她的手,忆梅坐下来。
“这次出去玩,真的特别开心,这半年都生活在你身边,在这以前我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去好好的玩过一次,还有,我现在又好有钱,所以玩得好尽兴。”
“你跟谁去玩呢?”
“表妹、表姐呀!”
“你玩得开心的时候也想到我吗?”
“想到!晚上想得更厉害。”
“要是我没有生这场病,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要等你再求我一、两次吧!”
“我用这种方法求你,可以吗?”
“命都差点没有了,还说用这种方法。”
他抱住她。
冯经理在上班前赶来看看他的老板,看到他的陈董今天几乎可以有说有笑了。十点钟曹嫂又送鸡汤来,听到李小姐昨天晚上就睡在这张又短又窄的陪床上,就对忆梅笑得更温和了。
十点半,主治医生来看病人,眼睛一亮∶
“陈先生,你恢复得很快呀!”然后护士手中接过病历,一面看一面点头∶“胃口好吗?”
“很好!”
“我想这个点滴再打一天看看吧!其他的都没问题了。”
“谢谢!”
“能吃得下就尽量多吃一点,你实在太瘦了。”然后向大家点点头走了。
到了下午,陈士伟已经睡不住,喜欢起来走一走,还洗了一个澡,觉得更是神清气爽,就要忆梅陪他出房门走一走,晚上忆梅买了各种好吃的面包回来,两个人就坐在陪床上吃了一个又开心又好吃的晚餐┅┅
第四天,陈士伟已经重了半公斤回来,点滴拿掉了,让他更自在,就喜欢站在窗口,搂着忆梅看看忠孝东路上的热闹┅┅
第五天,主治医生说,他想回家的话,随时都可以了。
他们站在窗口,他搂着她,她靠着他∶
“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我们吗?”
“是我们啊┅┅忆梅,你愿意嫁给我吗?”
忆梅仰着头,欢喜的说∶“愿意!”
“你┅┅决定就这样选择了你这一生,你就这样放弃了你一生的幸福?”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忍受我的残缺,原谅我的残缺。”
“你在我心中,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
他慢慢放开她,双手抬起来轻轻捧起她的脸,望着她∶
“从现在开始,任何时候,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
“等到你不再爱我的时候。”
他把她拥进怀里∶“还有谁能不爱你呢?”
“那就尽量的爱我,放心的爱我,让我也放心的爱你!”
“我爱你!尽我所能,尽我所有。”
“我也是!”
他慢慢低下头,轻轻吻她┅┅
“你站得太久了,回床上去躺一躺吧!”她把他扶上床,理好被∶“要喝点水吗?”
“好!”他喝完水∶“等会儿等冯光煜来了,我就请他去为我们安排一下,明天好不好?我们就先办一个公证结婚,等公证结婚后,我们就回家,以后我们再好好选一个日子请客。”
“听说公证结婚的人很多,明天不一定排得到。”
“一定排得到,而且只有我们两个┅┅因为冯经理的父亲就是台北法院的司法官。”
“真的?我们这样忽然要结婚,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又怎么在想我?”
“他认为你很伟大,为爱牺牲一生,他一定为我高兴,他知道我的事情。”
忆梅望着他。
“他跟了我快十年了,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也很照顾我,在我们出发当初,我每一次跟他通电话,他都会问∶李小姐还好吗?懂不懂得帮忙您、照顾您┅┅等到了美国,我想他多少感觉到了一点,六月份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他我们相处的情形┅┅”
“你去医院检查┅┅”
“哦!他不知道那件事,谁也不知道┅┅”
“你就闷着一个人受苦?”
他叹一口气,望着她∶“嗯!真的很苦,我几乎都不想回美国去见你了。”
“等明天,我们结婚,回家以后什么苦都没有了,所有的快乐都会再回来,就像我们在美国一样,每天早上快快乐乐的出门,忙一天,到了晚上安安静静的相依相靠的在一起,看电视、聊聊天┅┅”
“我们有过那样的日子吗?”
“我每天都那么想啊!”
“为什么你不走过来?”
“等我们结婚以后,我就会走过来。”
“靠着我、抱着我!”
“嗯!像这样靠着你,这样吻着你。”
“然后呢?”他轻轻问。
“然后?”忆梅立刻明白了∶“我们已经享受了这么多美好、快乐,还要什么呢?我们不能样样都要啊!”
“我有了你,我样样都有了,你呢?”
“我也一样啊!我也有了你呀!”
他望着她。
“好了!不讲那些了,再讲我们结婚的事。”
他握着她的手∶“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给我的仙女,来安慰我的寂寞,安慰我的晚年,可是我能报答你的不多,我愿意给你一个最美好的婚礼,我决定去把我的右眼动手术做好,这次我在荣总住院的时候,那位主治医生告诉我,只要动一个小手术,他可以把我的右眼做得跟左边的真眼睛一样好,然后我们一起到日本,去找那位大姐说的那位医生。”
“这样有什么不好?你何必去找那种苦吃呢?”
“我可以为你做的,我应该为你做的,为什么不去做呢?”
忆梅害怕┅┅万一再让他失望┅┅
陈士伟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欠起身来抱住她∶“那是以后的事了,今天我们就不再谈了,我们今天只谈结婚的事,好不好?”他亲了亲她的脸,放开她,躺回床上,笑着说∶“十月份假期最多,我们就在十月里选一个好日子,我们把大姐一家叫来,你呢?回高雄把你的妈妈、继父和小弟都请来,好不好?”
“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两个人紧紧的握住了手。
第二天清晨,曹嫂已经把陈士伟的西装送到,八点半冯经理也到了,曹嫂希望也能去参加陈董的公证结婚典礼,陈士伟就高兴的答应了,两部车九点钟出发到台北法院,在一个有五排椅子的大厅里,冯经理的司法官爸爸早已在等,还有一位中年女司仪,冯经理父子长得非常像,人更客气┅┅典礼开始,陈士伟和忆梅对站着,冯经理站在旁边,司法官站在讲台里面,女司仪开始熟悉的念着程序,廖司机和曹嫂坐在椅子上,气氛和乐而庄重,不到二十分钟,礼成,冯经理连忙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打开来把一颗钻戒交给陈士伟,陈士伟走过来两步,拉起忆梅的手为她戴上,大家拍起手来,冯经理要为他们俩照像,第一张只有他们一对,然后陆陆续续的加进人来,最后连冯司法官也加入,请司仪小姐来照┅┅
两部车又开回医院,办好出院手续,两部车就直接开回陈家了。
陈家住在半山上大马路边一块平地上,是一栋白色的两层楼房子,外面一圈围墙好长好远,里里外外也种了好些大树,廖司机用电开关打开两扇绕花的黑色大铁门,立刻一个大花坛呈现在眼前,房子的前园和美国的家很像,车子停在大门前,一个矮矮胖胖的白发老人捧着一大把鲜花站在一边,等陈士伟牵着忆梅走出来,他就走过来把花送给忆梅,并笑着说∶
“恭禧陈董、恭禧陈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