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富民们平日里也无聊,听了这话兴趣甚高,连声问具体长相。
“你说他鼻尖上有颗小痣?眼睛澄蓝?”齐卬冷吸了口气,“我倒是见过一个鼻尖有痣长得很好看的人,不过他是贱民不是平民。”
“怎么可能是贱民,侯爷会用贱民?再说了贱民哪识字,定是你想错了。”
齐卬心道,那人还真是识字,胆大到敢闹药铺,又有永侯护持。想到永侯,齐卬眼睛转了转,或许还真是那人呢,永侯和襄侯虽非一母所生,但自小都由颐妃抚养,关系亲密。齐卬没将这些推测说出来,他准备偷偷看看那人,也好拿定主意。
富民家中侍从众多,不是所有的侍从都和主家一条心。风天逸就吃过这样的亏,羽还真,他原先那样信任他,结果反咬一口,这一口又凶又狠,差点陪上整个南羽都。风天逸使了钱,便有侍从告诉他富民们商议之事。风天逸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斗过他,他要他们的联盟瞬间瓦解。
黑色的披风遮掩了大半容颜,曦荐英狐疑地看过去,向这黑影拱了拱手:“你是侯爷的人?”
风天逸行了大礼,除去帽子。昏暗的灯光中风天逸的容颜仿佛一幅水墨画,雅静却难掩惊艳。“曦大人,”风天逸双手奉上令牌,任由曦荐英查看,“您一定奇怪小人为何深夜来此,”他微微翘唇,“是侯爷的意思。”
“侯爷什么意思?”曦荐英眯起眼。
“诸位不是奇怪小人为何要向平民贱民们查探每年收成吗?这种吃力不讨好,得罪各位大人的事小人如何敢自作主张。”
“所以你的意思这是侯爷的命令?”
“瞒报虚报谎报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侯爷会在乎那点钱?”他的眼睛亮得很,就像暗夜里最明的星星。“侯爷要的不是钱,而是忠心。”他见曦荐英若有所思,又道,“小人的账本写得清清楚楚,曦大人和另几位大人这几年并不似别人那般,见微知著,侯爷定然明了。”
“侯爷……为何要看忠心与否?”
“大人明白,又何须问小人。大人们日后或许就是国之柱石,侯爷又怎能不明辨。”
“侯爷要我做什么?”
“侯爷说大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不是一道题,这是个陷阱。风天逸走后,曦荐英坐在书房中良久不语,侯爷没有任何的指示,就是要看他能不能在恰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可何时才是最恰当的时候呢?
齐卬见到了风天逸,那个在贱民街损了他面子的人如今竟成了襄侯的下属,好厉害的手段!齐卬暗自咬牙,他一定要让这贱民知道什么才是尊卑。
风天逸能查账,齐卬他们自然可以威胁平民贱民们不许说出实情。一人之命可弃,全家之命难舍。当瞳邡坐在主位上,将账本扔到富民们脚下时,富民们有恃无恐。
“冤枉,侯爷,完全诬陷。”富民们叫来下属的平民贱民,当堂指证。
“诸位大人囚了人全家,还怕他们说出你们不想听的话?”曦荐英冷笑。
“曦大人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会诬陷一个平民?”
“是不是诬陷你们自己清楚。”
两方争吵不休,瞳邡揉了揉额角深感头疼。“行了,都是有身份的人,吵成这样不怕人笑话?”他屈起指节,击打着桌面,“这事我会查的,也不能让你们受了委屈。先将易梦下狱吧,就押在公大夫那儿。”
曦荐英不太明白瞳邡的意思。公大夫府不会是那忠诚的一派,将易梦放在那究竟是要干什么?
风天逸仰头看着从窗口透进的阳光。现在他在一间牢里,手上脚上都是镣铐。他想瞳邡这样做是为了安抚那群富民吧,他把瞳邡想得太良善了。
齐卬进来的时候风天逸还保留着美妙的幻想。他昂着头对齐卬笑着:“齐公子一定很生气。”
“我的确生气,一个贱民,居然爬到我们头上来了。”他示意狱卒们退下,“你以为攀了襄侯这棵大树就能高枕无忧了?必要的时候,你就是一颗弃子!”
“侯爷会畏惧你们,你太幼稚了!”风天逸依旧在笑。
“那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而不是在曦荐英的地方。”
“稳住你们才好查清楚。”风天逸一向自信,可太过自信就有点自大了。
“怎样都好,”齐卬走上前钳住风天逸下颌,“你只要知道你现在在我手里。”
“在你手里又怎样,我是侯爷的人,你敢动我?”
“我为什么不敢?一个贱民,又不是侯爷的侍妾,哪怕平民都能据为己有。”他手上用力,将风天逸推到墙上,撕扯他的衣服,“你这么漂亮,我可不喜欢对美人动粗,伺候好了我,我会向侯爷讨了你的。”
风天逸并不畏惧,他身子灵巧,虽有锁链加身,却还是避开了齐卬的动作。他理正衣服,冷笑着:“你还真是色胆包天!再怎么说我都是侯府的人,侮辱侯爷的人,侯爷会容你?”
“那也是后话!”齐卬啐了一口,面色越发阴冷。他两次都没在风天逸身上讨得好处,特别此次,这人镣铐在身都能轻巧躲过,日后传出去他还有什么颜面见人。他动了动手指,关节咯咯响着,在这狭小的牢中追逐风天逸。
风天逸毕竟身有镣铐,哪能次次都躲过,脚下一闪躲避不及,被齐卬狠狠压在地上。齐卬扣住风天逸双腕,就着手链将他双手缚紧。风天逸仰躺望着齐卬,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这眼光刺得齐卬生疼,挥起手将风天逸的脸打得偏向一边:“你现在尽管笑,待会我让你哭着求我!”
风天逸吐去口中鲜血,勉力抬起身子:“你没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吗?好像是侯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