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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孤灯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3018
几日之后，江清风特意来向颜雪初请安。颜雪初便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江清风一人在宫中。颜雪初缓缓道：“江太医，你特意来见本宫，究竟所为何事？”
江清风低眉颔首道：“回禀皇后娘娘，微臣虽然不才，但也算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所嘱咐的事情，微臣便一定会竭尽心力地去做好。”
颜雪初挑眉一笑，淡淡道：“江太医这是哪里的话——本宫提拔你，也只是见你在太医院处处受人打压，于心不忍罢了。至于别的事情么……江太医，你也是知道的，本宫一向是清静惯了的，也不喜欢多做些什么事。”
江清风恭顺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江清风徐徐一礼，继而道，“只是，微臣奉皇后娘娘之命照顾慧贵妃娘娘，自然是不敢不尽心竭力的。皇后娘娘深谋远虑，微臣与其他三位太医共同侍奉慧贵妃娘娘，必定是会保全慧贵妃娘娘顺利生产。”
颜雪初点了点头，唏嘘道：“如今，慧贵妃的身孕也有八个月了——慧贵妃的身子可还好么？”
江清风仿佛若有所思，只是缓缓道：“慧贵妃身子一向健壮，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
颜雪初见江清风欲言又止，便问道：“江太医，可是慧贵妃的龙胎有何不妥么？”
江清风摇了摇头，道：“路太医与慧贵妃娘娘一向熟悉，自然是最得力的。微臣虽然不才，但是如果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微臣也绝不会凭自己的心意轻举妄动。不过——至于另外的两名太医，微臣就不敢保证了……”
颜雪初心中一沉，冷冷道：“另外两位太医如何？”
江清风低声道：“皇后娘娘自然是知道的——妇女妊娠有纹，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只待生产之后好好调养着，纹路便会减淡不少。即便无法完全消退，也会着浅白之色，若不是仔细观察，断然不会看出，也不会影响身形”
“哦？你的意思是……”颜雪初徐徐道。
江清风继续道：“只是，微臣发现在慧贵妃娘娘平时所喝的安胎药中，似乎是被人多加了一味东西……”
颜雪初似是有些不信，立即问道：“被人加了东西？加了什么……毒药？”
江清风眉目一沉，摇头道：“皇后娘娘莫急，倒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此药颇有开胃之功效。且如果长期服用，更加容易使身体裂开纹路。不仅如此，一旦形成了纹路，更是会随着用药逐渐变为粉红乃至赤红——这是如论如何也消退不掉的。”
颜雪初不禁冷笑，道：“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歹毒！”
江清风眉毛一挑，淡淡道：“皇后娘娘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么？”
颜雪初默然一笑，微微沉吟，颔首道：“慧贵妃的容貌虽然算不上出挑，可是却一向善于保养，故而身形丰满有致，更是肤如凝脂。皇上喜爱慧贵妃，大抵也是因为如此。慧贵妃若是因为诞育皇子而使身形受损——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清风听闻颜雪初说道“生下皇子”，不禁低声道：“说到皇子，微臣倒是有一事要禀告。”
“什么事？”颜雪初问道。
江清风压低了声音，缓缓道：“皇后娘娘，据微臣看，慧贵妃娘娘的这一胎——如果不错，十有八九应该是个公主。”
“公主？”颜雪初浅浅一笑，摇头道，“如此说来，那便真是不值得了。在这皇宫之中，如果有了皇子，生下公主便是锦上添花。可是倘若无子，即便生下公主，却也只是勉强过得去，聊胜于无而已。”
江清风点了点头，道：“倘若慧贵妃娘娘因为身形受损一事而失去恩宠，即便膝下有一个公主，也是不济于事的。”
颜雪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知道是谁做的么？”
江清风微微沉吟，摇头道：“若是按用药的剂量来推算，自然是路太医的嫌疑最大了。只是，路太医是左大将军举荐而来的人，想必不会对慧贵妃娘娘用如此阴毒的招数。”
颜雪初略一挑眉，淡淡道：“即便是左大将军举荐来的人又能何如？到底是为谁所用，又有谁知道呢？只怕左大将军是好心办了坏事，才让自己的女儿不经意之间陷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江清风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微臣是否要在暗中留心是谁所为？”
颜雪初只是摇头，淡淡道：“是谁所为？……皇宫之中，得宠的除了本宫与慧贵妃之外，便是周昭仪了。不过周昭仪是个直肠子，只怕也做不出如此心思细腻的事情来。若是论起其他人，也实在是没有要除掉慧贵妃的必要。不过，说实话——在这皇宫之中最要除掉这个孩子，也要除掉慧贵妃的便应该是本宫了。你说，是不是呢？”
江清风微微哑口，只是缓缓道：“不怕说一句皇后娘娘怪罪的话，其实微臣最开始也是疑心是皇后娘娘委托他人所为的。”
颜雪初苦笑了一声，点头道：“是了，江太医你是本宫的心腹，尚且还要怀疑本宫，若是这件事情被别人得知——那本宫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清风恭敬垂首道：“是……”
颜雪初叹了一口气，淡淡道：“罢了。那个人既然有本事做下这件事，那便一定是有本事将这件事遮掩过去。慧贵妃原本就心高气傲，如今被人如此阴狠的算计，只怕也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她如今毕竟怀有身孕，也是实在是受不得惊吓了。”
江清风若有所思道：“那么，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颜雪初略一挑眉，淡淡道：“你好好照顾慧贵妃，帮助她顺利生下孩子。本宫能做的，便只有这么多了。以后慧贵妃能不能获得皇上的宠爱，能不能保得住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就要靠她慧贵妃自己的本事了。”
江清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缓缓道：“皇后娘娘，果然慈悲……”
颜雪初遥遥地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所谓慈悲，也是给自己和孩子积德罢了。毕竟，在这宫里若是要生存下去，便实在是免不了杀伐决断。来日，倘若本宫为求自保不得不做些什么，只盼神佛可以念在本宫今日的善心，稍稍善待罢了。”
江清风低声道：“皇后娘娘正得盛宠，为何如此失意……”
颜雪初苦笑了一声，道：“你虽然也算是身在皇宫之中，可是毕竟只是太医院的太医，虽然可能会时常受主子的气，不过终究还是自由之身。本宫与你就不同了——本宫是皇后，是这皇宫的女主人。多少人觊觎这本宫的这个地位，连本宫自己都不清楚——本宫只要一想起以前太后与淑妃、先太后她们斗得那样凶狠，实在是……”
江清风垂首低声道：“皇后娘娘，如论如何，微臣都会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保皇后娘娘您的周全……”
颜雪初微微哑口，最后只是道：“本宫多谢江太医了。”
江清风喉头微动，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便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若是无事，微臣便退下了。”
颜雪初看着江清风缓缓离去的背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生出几分亲近的意味来。江清风的容貌，与百里光济其实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江清风不同百里光济的粗犷，更多了几分元国男子的款款柔情——哪怕这柔情，并不是对着自己的。可是颜雪初的心里，也会稍稍有一丝安慰吧？
这个时候，百里香徐徐进了来，对着颜雪初行了一礼，低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安美人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颜雪初疲惫地点了点头，道：“安美人还好么？”
百里香颔首道：“江太医亲自配制的假死药，自然是好的。安美人如今已经被她的父亲秘密送往了关外，先下已经安全了。至于太和行宫那便，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一个病死的宫女替上就是。毕竟，安美人已经是废妃，没有人会在乎按每人到底去哪儿了。”
颜雪初点了点头，道：“到底还算是做成了一件事情。不然在这皇宫里头，可实在是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了。慧贵妃那样伶俐的一个人，照样被无声无息地算计了……”
百里香惊异道：“慧贵妃么？”
颜雪初点了点头。
“慧贵妃怎么了？”百里香追问道。
颜雪初默然地摇了摇头，道：“罢了，不提也罢，做不过也是伤心事罢了。江清风跟本宫说慧贵妃这一胎应该是顺利了，本宫只是高兴而已……”
颜雪初话音未落，却是如意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失声叫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颜雪初心中一沉，起身问道：“如意，出什么事了？”
如意急忙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皇后娘娘，慧贵妃动了胎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