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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册封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3024
这一夜，颜雪初睡得并不安稳。梦回之时，颜雪初似乎觉得有人举着血淋淋的刀剑再追着自己，而自己在如何努力，也无法挣脱这一个噩梦。
颜雪初睡得不安稳，守夜的如意也是一样的。
不过，在如何难过，天到底也是亮了。
正宣虽然嘴上说着柔淑公主落水一事与自己无关，可是颜雪初自己却十分明白，正宣已经确定此事是自己所为了——否则，也不会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再也不来看望自己。不过，毕竟自己的儿子是毫无异议的太子，因此自己的骤然失宠也并没有过多地影响到清宁宫。
只是，有一点让颜雪初颇为意外：正宣如今已经认定是自己要谋害柔淑公主，按理来说，慧贵妃也应该抱有一样的想法。可是，不管是请安也好，其他也好，慧贵妃竟然表现出了无比的淡然。
百里香说，或许是慧贵妃无心与自己吵闹——柔淑公主自从那一夜落水之后，身边便不大好了，时常咳嗽发烧，即便是太医也是束手无策。慧贵妃只要无事，就变陪伴在柔淑公主的身边。
颜雪初听闻百里香如此一说，便点了点头，道：“慧贵妃如今的恩宠已经不复从前，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她爱女心切，本宫又何必去打扰她。”
倒是如意有些不乐意，道：“皇后娘娘就是太好心了。明明是没有做过的事情，皇后娘娘您为何不去跟皇上说清楚呢？”
颜雪初苦笑一声，道：“说清楚？那一夜，本宫就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若是在这后宫之中，真相如何从来都不重要，唯有皇上愿不愿意去相信……那一夜，皇上虽然说了柔淑公主落水一事与本宫无关，可是皇上转眼之间便已经一个月不曾来看过本宫了。到底是皇上认定了是本宫所为，即便本宫再说什么，也只能让皇上以为本宫是巧舌如簧罢了。说到底，还是已经伤了夫妻间的情分，本宫又何必如此……”
如意垂首道：“好在，明日就是皇长子的册封礼了。只要皇长子被册封为皇太子，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百里香却挑眉道：“要怕的，只怕还在后头……”
次日，太子册封礼顺利举行。颜雪初身为皇后，一共参加过两次册封太子的典礼。第一次，是自己的丈夫——那时的宣王被册封为太子。这一次，却是自己的儿子了。自己的儿子由册封官抱着，徐徐登上金黄的宝座——他虽然还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可却已经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了。
即便这个国家，已经摇摇欲坠。
此时，蛮族已经完成了统一，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了周围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一跃成为了蛮族领土之上最为强大的部落。颜雪初虽然素来不关心政事，可是在众人的流言纷纷之中也不难听出来，倘若百里光济真心想要吞并元国，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
可是，奇怪的是，百里光济一直没有出手。相反的，还经常派来使者送来蛮族的贺礼，以示修好。如今元国册封皇太子，百里光济更是亲自带人前来庆贺。
册封礼上，颜雪初努力迫使自己不去看百里光济——可是，做不到。
百里光济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即便能看见他的身影，却也是那样的模糊。直到夜晚的宫宴之上，颜雪初才确切地见到了这个自己曾经倾心爱过的男子——这么多年，他苍老了许多。或许是征战沙场的缘故，他的皮肤更黑了一些，眼神中也带了一丝凌厉。
相比之下，自己是元国的皇后。自己身穿着华贵的皇后礼服，怀中抱着的是自己与元国皇帝的儿子——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百里相机徐徐起身，走到颜雪初的面前，敬了一杯酒给颜雪初，徐徐开口道：“皇后，你的孩子，非常漂亮……”
颜雪初只觉得心如刀割，只是勉强笑道：“汗王谬赞了。”
百里光济浅浅一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正宣并不知道颜雪初与百里光济曾经的事情，此刻的这一切，也权当是蛮族与元国示好的信号，全然没有在意。
颜雪初心下苦涩，便索性把太子交给了乳母，自己以“酒醉”为名，独自出去了。
夜里，真的很凉。颜雪初走到御湖便，呼吸着清凉的风——多少年前，自己就是在庐州的湖边救下了百里光济，并且爱上了他；多年少年，自己就是在御湖之畔再次与正宣相遇，成为了他的王妃。
可是，这一生，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呢？
“皇后娘娘，难得有这样的雅兴……”
颜雪初一凛，转过身去，却是百里光济直直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颜雪初勉强一笑，道：“汗王殿下，不是也一样有兴致出来走走么？”
百里光济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悲伤，只是低低道：“皇后娘娘，此处并无别人，难道你也要如此欺骗自己么？”
颜雪初心中苦涩，不禁道：“汗王殿下应该明白——自打本宫入宫的那一刻起，本宫就一直在骗自己。”
百里光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看起来，这么多年，你过得并不好。”
“过的好与不好，日子也总是要过下去的。”颜雪初勉强一笑，道，“汗王殿下可迎娶王妃了么？”
百里光济摇了摇头，倔强道：“蛮族男子一生只能求娶一名女子，否则便要被逐出蛮族……皇后娘娘，这一点，您是明白的……”
是啊，这正是当年百里光济给过自己的承诺啊！
颜雪初眸中含泪，低声泣道：“汗王殿下，如今，本宫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汗王比本宫还要年长几岁，可要好好挑一挑，是时候选择王妃了。”
百里光济倔强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颜雪初心中一动却也只得深深按下，只是回应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百里光济笑了一笑，动情道：“雪初，我只要你过得好，这就已经足够了。”
颜雪初心中酸涩无比，可是面容上却是淡淡的：“承蒙汗王殿下关心，本宫……本宫一直都很好……”
“真的么？”百里光济一下子便看穿了颜雪初的伪装，“你若是真的过得很好，在册封礼上，在宫宴上，你便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目光。元国皇帝，这个人我有所接触——他，太过狭隘，太多多思。想必，你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颜雪初道：“委屈如何，不委屈，又能如何？这条路，是本宫自己选择的，本宫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百里光济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光亮：“或许，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不可能了。”颜雪初冷冷道，“本宫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妨告诉汗王殿下，这也是本宫唯一的孩子，本宫不可能去放弃他……”
百里光济失声道：“难道，你还要为了那个不值得的男人厮杀么？”
颜雪初勉强笑了笑，道：“这么多年，爱也很，恨也好，一直都是他陪伴在本宫的身边。汗王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百里光济面露不屑，道：“可是，我听说现在宫中是粹妃杜玉秋和婕妤柳如眉最为得宠。即便曾经得宠如同慧贵妃，如今也不过是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勉强度日罢了。”
颜雪初道：“想不到，汗王殿下对元国后宫也如此关注……”
百里光济凑到颜雪初的耳边，低声道：“雪初，这么多年，我能做到一切的事情，可就是忘不了你。我没有办法在你的身边时时保护，就只能安排进人来，替我守护你。”
颜雪初苦笑一声，道：“哦？是百里香吗？”
百里光济嘴角一动，不动声色地笑道：“自然是。”
颜雪初不留痕迹地挪步退后，淡淡道：“她曾经遭遇过什么，让她甘愿放弃深爱的男子追随与我，你可知道吗？”
百里光济微微一愣，道：“什么？”
颜雪初道：“她对你的心意，你难道都懵然不知么？你辜负了一个好女子。而这样的一个好女子，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选择了我——你以为，她是为什么？”
百里光济喉头一动，却沉默不语。
颜雪初的声音中略到哭腔：“时至今日，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汗王殿下，本宫是元国的皇后，您是蛮族的汗王。你我二人的关系，仅此而已。”
百里光济突然死死攥住了颜雪初的手，失声道：“或许一切都可以重来……”
“再不会了……再不会了……”颜雪初轻轻拨开了百里光济的手，低声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转圜。”
说罢，颜雪初转身离去。可是颜雪初心里到底是酸涩无比，神情也有些恍惚，竟然没有发现，在自己与百里光济的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消失了。
